第23章 章節

不住罵了開來。鬼才信他是一不小心遇上我的,怕是他早已知道我在雅間裏,只潛伏在樓梯一處等我自投羅網了。早知他不會這麽輕易的放過我的。

「承蒙太子厚愛,竟是還能記得民女,」我微微掙紮了下,卻是掙不開那家夥的爪子,「只是,太子殿下,我們倆能不能好好站着說話。這樣……這樣不太好吧……」

太子若有所思的看了眼搭在我腰際的手,作出沉思狀,「聞姑娘言之有理。只是如今蘇丞相已有新歡,不如我們便将上次在梨園未完成的游戲完成了罷。聞姑娘要不便跟了我?」

五雷轟頂!那次……那次明明是要将我同那個華美人換着玩!我可以微微感到自己的腿在發軟。若是在平日裏,我定然抽出我的扇子狠狠将這等調戲我的人揍一頓。可是,眼前的人是太子,我不敢輕舉妄動。

「太子說笑了。民女雖說出身青樓,卻還是知曉禮義廉恥。既已相許於蘇大人,即便丞相大人棄民女於不顧,民女還是要為蘇大人守身如玉,只盼蘇大人回眸一看。」我說着話,堆着谄媚的笑,心裏暗自感嘆,蘇澈此人雖說表裏不一無恥可惡,但總算還有點用。

「哦?守身如玉?」太子冷哼一聲,不冷不熱的看我,「照聞姑娘的意思,華美人便是那不知曉禮義廉恥之人?」

「不不不……華美人既然被選入宮中,自然是百裏挑一的美人,人美心也美。我沒有暗諷之意,太子殿下千萬別誤會。」我辯解的那樣快,舌頭幾乎要打結。

「哦……」不知為何,太子忽然一臉恍然大悟之色,眼裏含着得逞的笑意,「聞姑娘果然知道那日同我一起的是華美人啊。」

☆丶二十九丶曦漓之夜

我只恨不得咬斷我那舌頭,明明是已經小心翼翼到極點,卻還是入了套。這太子到底是在朝堂上混跡多年的老狐貍,我怎麽能敵的過他,分明是防不勝防!我只得扯出一點谄媚的笑,「太子殿下,您說的話,我聽不懂呢。」

太子嘴角的笑意不斷地擴大,「哦?聰慧如聞姑娘,居然會聽不懂我說的話?」他伸手捏住我的下巴,臉上的笑有些殘忍的意味。

我不敢觸怒他,只是一面虛與委蛇,一面用手下意識的摸向我的扇子,「民女驽鈍,不知太子殿下所言何指。」

太子冷哼,「既然聞姑娘已然不記得,我也不便一味相逼。」說完便甩了衣衫下擺離了我身側。

我顫着手握着手裏的扇子,還未從小命保住了的意識裏回過神。諸人皆言,伴君如伴虎。只是這太子還未即位,便已是如此難以揣測。既已知我是一個應除去的隐患,為何不趁今日将我殺了了斷。

醉花陰莺歌燕舞不絕,我握着扇子自樓梯下的陰影裏出來,心裏卻一陣寒。我只覺自己正在一個不為自己所知的陰謀裏愈陷愈深。

我找了個舞臺前第一排的座位随意落座,繼而隔着熙攘的人群叫了人上壺茶。茶水未到,卻見桌前一陣陰影。

我擡頭,卻是我盼了半日的璟廷。我正欲笑,卻見璟廷身後又探出個身影,暗紫色的衣袍,在走馬燈的光暈下流光溢彩,然華貴衣衫卻掩不住來人眼裏的粲然芳華。俊朗的面貌,如此絕然的氣質,除去蘇澈,還能有誰。

我欲視而不見,卻忽然意識到此刻我與他的關系似乎有些不一般。至少,在太子眼裏,我應該還是一個因身份卑微被蘇澈遺棄的青樓女子。

可是……可是我與蘇澈的事又是璟廷一手毀掉的,我是不是不應該表現的與璟廷十分要好?可是,同理,蘇澈與璟廷的關系也不該是那麽好才對。既然蘇澈可以不避嫌跟着璟廷來花樓,我或許也不必在意那麽多。

腦中百回千轉,我都不知道我竟然還有這樣缜密的小心思。我最終還是叫剛遞了茶來的小厮去添了茶具,為倆人斟了茶水。既然太子在暗,我在明,我無論做什麽都可能會被他看去,哪怕我前一秒還在演戲,下一秒對着璟廷笑便可能被他看到,於是我乾脆便不那麽畏畏縮縮了,該幹嘛便幹嘛去。戌時三刻是曦漓上臺的時刻,此時方才酉時末,還有大半個時辰呢。

據今日白天溫寧那兒看到的節目表,此時應該正是今晚的第一個小高潮。

驀地,周圍一圈的燈光全然滅了。只馀頭頂上幾盞琉璃燈灑下柔柔的光。

璟廷有些詫異的看向我,「主角出場了?」

我神秘一笑,「不,是今夜的特別演出。」

舞臺上忽然亮了一塊,背景的幕布上那一彎月鈎竟是若燈盞一般亮了起來,在舞臺上灑下盈盈的光。

弦樂起,先是水袖甩出,繼而一個妖嬈的身影便一躍而現。那魅惑的眉眼,煙熏一般的裝束,黑色的抹胸在瑩白如玉的肌膚上,竟是誘惑不已。這等身姿,不是眉偌垣是誰!

不料眉偌垣離開醉花陰三年竟然還能再回來跳舞,尋常女子離了青樓,只恨不得再不靠近半步,只怕有人将她們的出身點穿。可是眉偌垣竟還回來跳舞,明明媚殿的生意做得風生水起,她竟也放得下身段。我忍不住笑了出來,整個天元王朝除了皇親貴族,也只有溫寧有這樣的面子了。

低腰,轉身,躍起,眉偌垣跳下舞臺,水袖翩舞,繼而在一桌桌的人群間若有似無的擦過,這一桌桌的男子能付得起門票錢說來也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可是見着了眉偌垣這等身姿,竟是眼睛都瞪直了。我轉頭看了看蘇澈,蘇澈飲着茶,眼睛瞥過眉偌垣,便又繼續喝茶。璟廷卻是皺着眉看着眉偌垣在人群裏穿梭。

我笑着拍他的手臂,「這麽妙的人兒,你看着幹嘛皺眉?」璟廷笑,搖頭道,「只是覺得眉老板今晚這個舞跳的實在與她平日的風格不符。」

「哦?她之前跳的舞是什麽樣的?」我到信中城的時候還在昏迷,等我好了眉偌垣已然離開了醉花陰,說真的,我還真沒見過眉偌垣跳舞。

「眉老板跳舞,不該是這樣刻意逢迎的舞,她的舞姿是信中城裏有名的美,卻與今日的截然不同。眉老板的舞在於其空靈唯美,意境當先。」

「你見過?」璟廷抿着唇笑點頭,「見過啊。我當初跟着太子來看過。當然是在去易侖山之前。」「哦~」我恍然道,「原來你自小就是個色胚,同你那太子哥哥一樣。你們皇室的男子,都是一樣的好色啊。」「噗!」璟廷側着身噴出了一口茶。正巧——噴到了一路起舞到了此處的眉偌垣身上。璟廷難得的尴尬了一回,白皙的一張俊臉,霎時通紅。眉偌垣似是不以為意,低頭伸手撫過水跡,舞姿微微停滞,便彎了腰靠近了璟廷。周圍一圈的人瞬時沸騰了。我原以為璟廷肯定緊張的僵了,誰料他只是挑了眉看身前幾乎将上半身貼在他身上的眉偌垣。眉偌垣淺淺一笑,手扶着璟廷的臉,将朱豔的唇印了上去,在璟廷的脖頸兒處一路印下吻痕。周圍口哨聲和男人的咒罵聲此起彼伏。眉偌垣調戲完了璟廷,便又搖着腰肢回了舞臺。只馀璟廷清咳兩聲,做正經之色。我看着璟廷有些窘迫的樣子,不由笑了出來。頭一歪,卻恰好對上蘇澈濃墨一般的眸子。我斂了笑,又正正經經看舞臺上的表演。一舞完,大堂又亮了起來。繼而接着幾個不冷不熱的歌舞,司儀上了臺,「下面,便是今日的重頭戲,醉花陰今年最新的頭牌曦漓姑娘。包管各位看官失了魂丢了魄。下面有請。」我用手肘碰璟廷,「是你的曲子哦。好好聽。」璟廷無奈的看我,然後隔着我的小帽子揉我的腦袋。我躲不過,只好任他揉,卻不忘給他一個白眼。四處再次陷入黑暗,唯有舞臺幕布上的月鈎盈盈放光。繼而舞臺四處竟是飛起無數的螢火蟲,瑩亮若星。曦漓一襲月白紗衣,青絲如瀑,挑着蘭花指出場。可是,我卻再不能聽清她到底唱了什麽。幽亮的舞臺後不遠處,是兩個抱在一起的男女。女子背對着我嬌笑,香肩微露,面目不見,卻遮不住那後肩處巴掌大的一塊粉色胎記。「笙笙,乖。不要玩水了。」蒸騰的水汽中,少女的笑意帶着寵溺之色。「大師姐,你這裏這個紅紅的是什麽呀?」「這是胎記,生下來便有的。」那是……大師姐。我有些發寒,腦中盡是師姐逼我跳崖時的冷笑。那個曾待我至親至愛的師姐,卻用那樣猙獰的神情将我逼到絕路。而那個抱着女子挑着邪佞的笑的男子,正是半個時辰前将我逼在樓梯口的太子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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