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不許使壞

沿着圖瓦村前的道路繼續往下走,就能來到哈納斯湖的湖邊。

觀賞哈納斯湖的最佳位置是在山頂的觀魚臺,但實際上除了這擠滿游客的觀魚臺之外,湖的對岸還有一條僻靜的林間小路,這裏鮮有游客過來,能夠感受到最純粹的自然氣息。

盡管景區封閉,哈納斯湖周圍本就沒有游客,但上觀魚臺需要爬一千多級臺階,因此李暮還是把寧悠帶來了幽靜的湖邊,這裏的風景絲毫不比觀魚臺上差。

“好有海邊的感覺。”寧悠深吸了一口氣道。

哈納斯湖是一個高山堰塞湖,一年四季的顏色都不盡相同。現在的湖面呈寶石藍,湖邊就是金黃的白桦林,強風偶爾吹動湖水,掀起波浪拍打岸邊的白色淺灘,風聲夾雜着浪濤的回聲,似海邊,又勝過海邊。

李暮已經來過這裏很多次,不像寧悠那樣對四周的風景感到新奇。

兩人慢悠悠地走在湖邊的林間小路上,日光穿過茂密的白桦樹灑在兩人身上,仿佛時間都慢下來了一般。

“李暮。”寧悠将雙手抱在頸後,懶散地走在李暮身邊,他習慣在開啓話題之前,叫一聲李暮的名字,“你在城市裏就沒有朋友了嗎?”

“很少聯系。”李暮答道。或許他自己也沒有意識到,他已經不像當初那樣抗拒跟寧悠聊他的私事。

“那家人呢?”寧悠又問。

“父母常年在國外,家裏有個大哥打理企業。”李暮道。

“那你就沒想過去幫你大哥的忙嗎?”寧悠的心裏燃起了小小的希望。

“不可能。”李暮道,“我跟我哥的理念相差很大,我們不可能一起做事。”

“是因為環保?”寧悠想起了之前李暮曾說過的他離家的原因。

“嗯。”李暮應道,“他認為企業的責任是帶來更多的利益,創造更多的崗位,繳納更多的稅額。”

“但是你認為企業的責任還包括對環境友好。”寧悠接話道。

“沒錯。”李暮道,“我哥覺得我不切實際,父母也都站在他那邊,所以家裏的事不會讓我插手。”

寧悠沒有再接話,就那麽仰着下巴,靜靜地看着李暮。

李暮很快意識到寧悠又在盯着他看,他偏過腦袋,迎上寧悠的視線,問道:“看我幹什麽?”

“沒什麽。”寧悠搖了搖頭,“我就想聽你多說話。”

想珍惜這最後一天的每分每秒,想盡可能地多了解李暮一些。

“沒別的了。”李暮從寧悠臉上收回視線,看着前方曲折的小路,“在這裏我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回到家裏的話……”頓了頓,他又道,“我找不到自己的存在價值。”

“那如果……”寧悠想到了一個假設,就只是一個假設,“如果我支持你去做你的事業呢?”

“怎麽支持?”李暮覺得好笑,“給錢嗎?”

寧悠立馬意識到這個提議有些突兀,因為他壓根沒有仔細考慮過支持李暮做怎樣的事業,就盲目地提出支持,的确就如李暮所說,他能做的就只有給錢。

而他知道李暮絕對不會稀罕他的錢。

“別想那麽多。”李暮道,“要下去玩嗎?”

兩人正好走到了一片淺灘邊上,白色的細沙在日光的照耀下反射出柔和的光芒。

看着眼前的風景,寧悠發現他想得确實有點多。他習慣一步一步地解決問題,但實際上他和李暮之間根本就不存在問題——兩人不過是萍水相逢,他有什麽立場去希望李暮回到城市生活?

反過來看也是一樣。

他和李暮認識不過四五天的時間,他也不可能腦子一熱,就放棄現有的一切,跑來山林裏隐居。

城市和山林之間的距離,就是他和李暮之間的距離,抛開這個距離不談,其他談什麽都是空想。

所以果然還是像李暮說的那樣,別想那麽多。

短短一天的時間,解決不了任何問題,放松下來,認真享受,才是對這寶貴假期的尊重。

踏入淺灘需要邁過一個橫倒的枯木,寧悠學着李暮那樣,把鞋襪脫在枯木邊上,接着踩着細碎的白沙,來到了李暮身邊坐下。

雙腳伸入湖水當中,首先傳來的是沁人的冰涼,但适應之後就只剩下湖水的柔和以及陽光的溫暖。

“你知道嗎?”李暮将雙手撐在身後,“這湖裏有水怪。”

“啊?”原本還舒适惬意的寧悠立馬将雙腳收了回來。

他曾聽說過哈納斯湖裏有水怪的事,但他只當那是一個傳說,從來沒有放在心上。

“水怪會把湖邊的牛羊拖走,在湖的下游還曾出現過牛羊的屍骨。”李暮道。

寧悠看了看李暮伸在湖水裏的雙腳,又看了看他一臉淡然的模樣,說道:“你在吓唬我。”

“真有水怪。”李暮笑了笑,“不過有科學家推測那是一種巨型哲羅鲑。”

“魚嗎?”寧悠道。

“嗯,長達十幾米的食肉魚。”李暮道,“不過這裏淺,比較安全。”

淺灘一直往湖裏延伸,水下還有好長一截。寧悠又把雙腳伸入了湖水中,輕輕擺動,把水波送到李暮那邊。

白天鵝的戲水方式都那麽柔和,李暮自然不會配合,他傾身上前,舀起一捧水,潑在了寧悠臉上。

寧悠直接懵住,瞪着李暮道:“你怎麽把洗腳水潑我臉上啊?”

李暮:“……”好吧。

兩人又坐了一陣,天上的太陽愈曬愈烈。

李暮站起身道:“往前走嗎?”

寧悠應了一聲“好”。

兩人的鞋襪放在枯木那邊,李暮踩着白沙走了過去,接着坐在枯木上,用手拍掉沾在腳上的白沙,穿上了鞋襪。

但寧悠卻犯了難。

兩人的雙腳是濕的,踩着白沙過去,只會讓腳上裹滿沙子——就像李暮那樣。李暮倒是無所謂地拍掉了這些白沙,但寧悠卻總覺得不舒服,他不想讓雙腳沾上沙子。

“還不過來?”李暮穿好了鞋,坐在枯木上問寧悠道。

寧悠做了一番心裏建設,安慰自己這些白沙并不髒,但最後他還是沒法忍受腳上裹滿沙子的感覺,抿了抿嘴唇,對李暮道:“李暮,你幫我把鞋提過來。”

“我還給你提鞋?”李暮簡直覺得好笑,“你真當我是你仆人?”

“我不想踩沙子嘛。”寧悠小聲道。

李暮沒脾氣地呼了口氣,接着站起身朝寧悠走去,只是他的手上并沒有拿寧悠的鞋子。

寧悠正覺得奇怪,李暮是不是忘了拿鞋,而這時李暮已經來到他的身邊,彎腰把他橫抱了起來。

兩只腳丫離開水面,帶起了一長串晶瑩的水珠。

李暮把寧悠抱到枯木上坐下,接着坐在寧悠身邊,把寧悠的雙腳放到了自己的膝蓋上。

他拉開外套拉鏈,扯出格子襯衫的衣擺,替寧悠擦起了腳上的水珠,左腳先擦幹淨,他又拿過襪子替寧悠穿上。

寧悠将雙手撐在身後,一動不動地看着李暮,心裏好像有什麽東西正在沸騰。

就像開水壺發出鳴叫的聲音一般,寧悠的腦子裏也響起了吹口哨的聲音,讓他莫名想要做一些出格的舉動。

左腳還在李暮手裏,寧悠試探性地伸了伸右腿。

他的本意是想将右腳抵在李暮的胸膛上,但他到底不太熟練,擡腿的力道用得不對,因此他的右腳無意間踩到了李暮的腹肌上,而腳後跟好巧不巧地碰到了那個野生物種。

糟糕。寧悠心想。

他的臉頰上浮起了可疑的紅暈,但他還是假裝什麽都不知道,讓腳後跟繼續踩在那個野生物種上。

李暮停下手裏的動作,擡起眼眸看向寧悠。

這只白天鵝果然不會僞裝,到底是有意還是無意,全都從那緊張的神情中暴露了出來。

李暮捏住寧悠的右腳,重新放回膝蓋附近,道:“不可以使壞。”

寧悠從來都是個聽話的好學生,但這一次他不想聽話,李暮剛松開他的右腳,他便又伸長了腿,這次不偏不倚,整個腳掌踩在了那沉睡的野生物種上。

真的好大哦。

寧悠心想,又軟又大。

他緊張地咽了咽口水,眨着大眼睛看着李暮道:“可是……如果我想使壞呢?”

李暮沒有接話,直直地看着寧悠。

寧悠正微微收着下巴,以一種從下往上的視線看着李暮,眼裏滿是不安的情緒,卻又帶着小心翼翼的期待。

片刻後,李暮動了。他傾身上前,托住寧悠的臀部,把整個白天鵝抱到了自己身上。

等寧悠反應過來時,他已經跨坐在李暮腿上,雙膝彎曲搭在枯木上,一只腳穿好了襪子,另一只腳還光溜溜地沾着水珠。

“你想怎麽使壞?”由于姿勢的緣故,李暮不得不仰視寧悠,兩人臉龐之間的距離非常近。

寧悠的大腦一片空白,只是呆呆地把雙手搭在李暮的肩膀上,完全不知道下一步該做些什麽。

“不會使壞就不要裝壞小孩。”李暮擡起右手,刮了下寧悠的鼻尖。

偏偏寧悠就不喜歡別人小看他。

在李暮正要把他放回一旁時,他倏地摟緊李暮的脖子,閉着雙眼湊了過去,親吻上了李暮的唇角。

胡渣紮到嘴唇,意外地不讨厭。

只是一瞬,寧悠又退了回來,無措地眨着大眼睛,期待着李暮的反應。

“你……”李暮的喉結滑動了兩下,“你知道你明天就要走吧?”

寧悠點了點頭。

他知道他要離開,所以才想要放縱。

但李暮的反應和他預想中的不太一樣,似乎是想到分別,李暮深吸了一口氣,眼底的深沉散去了不少。

寧悠不想就這樣澆滅兩人之間燃起的小火苗,他又鼓起勇氣,淺啄了下李暮的嘴唇,這次他對準了位置,唇珠正正地撞上了唇珠。

“寧悠。”李暮深深地皺起了眉頭,頃刻間嗓音變得沙啞無比,“不要逼我把你關在小木屋裏。”

怕吓着白天鵝,後面一句話,李暮沒有說出口。

不要逼我把你關在小木屋裏。

日日夜夜地讓你下不來床。

作者有話說:

李暮:不會使壞就不要裝壞小孩。

寧悠:(該怎麽告訴他我不止23歲)

※現實中的喀納斯湖不能下水,雖然有不少游客擅自在水邊玩耍(就像兩個主角一樣),但現實中我們要嚴厲譴責這種行為。另外作者去湖邊也沒有下水_(:з」∠)_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