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身負夢想者

聶華榮看着身上髒污的地方,心中越想越氣憤,粉拳緊握。

這時候,樓上又下來了幾個其他門派的弟子,看到這邊發生的事開始小聲嘀咕。

聶華榮注意到這些人的眼光,眼圈逐漸泛紅,好像馬上就要落淚,當衆出醜的感覺不是誰都受得了的。

地上那個犯了錯的仆役還在求饒,聶華榮已經無法再面對他了,甜美的臉染上怒色,一怒之下一腳踹翻那人,而後欲甩袖轉身離去。

剛好這時聶華譽跟趙清浮兩人,又聊着天下來了。

聶華譽看到自己妹妹好像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樣,連忙撇下趙清浮快步走到聶華榮身邊。見自己妹妹在啜泣,聶華譽頓覺心疼,朝着地上躺着的仆役也一腳踢了過去——

聶華譽下腳可就沒有聶華榮那麽溫柔了,只是給人踢翻而已。

聶華譽這一腳帶了幾分修為,仆役被一腳踢出好幾米遠,直到撞上桌子才得以停下,而那桌子,也因此斷成兩半。

趙清浮看到聶華榮的眼淚,從懷裏摸出手絹,伸手遞給對方。

聶華榮向趙清浮道了聲謝,而後拒絕了。

于是趙清浮只能有些尴尬地把手絹又重新收到懷裏。

許沐朝惡狠狠地瞥了眼趙清浮的放/蕩行徑。聶師姐早就知道你是個放浪子,哪樂意接你的手絹。

周圍人都旁觀着事情的發展,對這一切都無動于衷。反正只是他們看個熱鬧罷了,反正本來事情與他們無關,反正挨打的也只是個下等仆役。

掌櫃的很快過來收拾殘局,也不敢問聶華譽要賠償,找兩個人把人擡出去,再把地方收拾了一下,繼續做着自己的生意。

出了這樣的事,聶華榮也沒心情吃飯了,抛下衆人上了樓。聶華譽猜到會是如此,向老板點了兩份餐要求在上面吃,又多給了對方些銀子算作損壞物品的賠償,然後趕緊追上樓找自家妹子去了。

原來約好一起吃飯的伴走了,趙清浮只能坐到康玉許沐朝這一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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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玉跟許沐朝兩人剛點了并州的特色小食“百花稍梅”跟“貓耳朵”,正眼巴巴地等店家上菜。

許沐朝一見趙清浮過來就開始翻白眼:“你過來幹什麽?剛才不是還給人華榮師姐遞手絹兒嗎?怎麽不點了餐上去跟人師姐一塊兒吃”

“……那是因為她哭了好嗎?”趙清浮拿起一雙筷子無語道。

許沐朝繼續翻白眼:“別人給哭泣的仙姝遞手絹是出于禮貌,我信。但是你趙輕浮,我是沒辦法相信的。什麽樣的女人你看見了,都要過去招惹一番。還有,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跟你院裏那兩個丫頭是什麽關系。”

“男人養幾個通房丫頭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我說你,今天是吃錯什麽藥了嗎?非得跟我擡杠?”趙清浮餓得很,喚來小二點了單,手指敲擊着桌面等自己的刀撥面。

許沐朝正想開口反駁,這時候小二把她跟康玉點的東西送過來了,于是她就也拿起了筷子準備專心吃東西,完全忘記了剛剛要說什麽。

康玉夾起稍梅咬了一口。發現這東西雖然名字和長得都像現代的燒麥,但口感确實有些區別,還蠻合康玉的胃口的。接着康玉又試了一下貓耳朵,瞬間對這入口酥脆,油香四溢的小食産生了好感。

果然油炸食品食品使人快樂啊。

然後兩人的筷子便再沒有停下過了,其間趙清浮的刀撥面也終于被端上來了。

就在康玉以為晚膳會在三人安靜的吃吃吃中結束的時候,許沐朝擡頭看了一眼下着暴雨的門外,突然開口道:“小玉,剛剛發生的事,你怎麽看?”

康玉一時反應不過來,半顆稍梅還含在嘴裏,趕緊嚼了幾下咽下去,而後問道:“你說的什麽事?”

“就是剛剛,聶家兄妹跟仆役的事。”許沐朝說。

“還能怎麽看。”趙清浮夾起幾根面插話道,“那仆役惹到了人,自然得要挨一頓打咯。要我說,華譽師兄這還打輕了,要是有人敢欺負我的妹妹,我肯定要把他往死裏打。”

許沐朝不理趙清浮,只盯着康玉問道,“那小玉呢,你也這樣覺得嗎?”

隐約感覺到這個問題似乎有點嚴肅,康玉放下筷子,想了想回道:“那倒也不是……我也不知道具體該怎麽跟你講,反正我是覺得,可以理解,但我不會這樣去做。”

康玉知道一般修仙文裏的人都是身份尊卑有別,并且主仆兩級間的階級分化還挺嚴重的。康玉可以理解這個時代背景下生活的人們,卻因為本身是個來自21世紀,無法讓自己的思想變得跟他們完全一樣。

既然不能完全認同,那就試着去理解吧。康玉這樣想。

許沐朝好像就是為了追求這樣的一個回答,她先是抱了康玉一下,然後才繼續說道:“我覺得,固然那個仆役是有錯的,但也沒有錯到罪無可恕的地步。所以聶華榮那一腳,就已經夠他賠罪了。”

“至于後來聶華譽的那一腳,是出于對妹妹的關心,雖然他看上去好像下手很重,是帶了修為,但其實還是有顧及到對方是普通人,并沒有使猛勁。不然,當時碎掉的就不只是桌子,還有那個人的內腑了。”

“這些都是有原因的,都是能夠被理解的,所以當時我并沒有出面阻止。”

“然後趙清浮說的也對。”

趙清浮沒想到有一天,許沐朝居然能夠在提到自己的時候沒有回怼,而且還認同了自己的說法,驚訝得不得了。

“正常情況下,下仆招惹到了主人身上,肯定是難逃一死。但我并不這麽想。”許沐朝說。

得,還是在回怼。趙清浮無語。

許沐朝繼續道:“憑什麽下仆不小心損害了主人的利益,就要受到這麽嚴重的處罰呢?憑什麽只要是身為主人,無論怎樣對仆人都是可以被接受的呢?就因為他們是主子,而對方是仆從嗎?那憑什麽有的人生來就是主子,想要什麽就有什麽,并且享受着這世間的一切美好,但是奴隸們卻要為了這些主子可能一時興起的想法四處奔波,沒日沒夜的去讨好去服侍對方?而且,作為一個奴隸,他們祖祖輩輩很難脫離奴籍,就仿佛是做仆人是整個家族的宿命一樣。”

“我覺得,這一切未免也太不公平了吧。”

聽到許沐朝這樣說,康玉很驚訝。

自己之所以能夠較為平等地看待其他人,是因為所身處的環境,所崇尚的教育說的都是人人平等的道理。

但是許沐朝卻能夠在等級劃分得如此嚴重的環境裏,自己一個人提出這樣是不公平的想法。這真的是太難得了。尤其是,許沐朝還不是遭受到不平等待遇的那一方,她是真正世家裏出的大小姐,卻依舊能有這種念頭。

不得不說,許沐朝的這番話,讓康玉極度佩服。

趙清浮撫/摸着自己腰間的木匣,這是他思考的習慣動作,原著裏有說過,但木匣裏邊有什麽,康玉還沒有看到。

趙清浮說:“就算你覺得不公平,那又怎麽樣呢?你能讓它改變嗎?從幾千年前人們開始修仙開始……不,甚至在人類還沒有開始修行之前,就一直是這個制度啊。”

“你改不了的,這太難了。你做不到的,放棄這無謂的幻想吧。少天真了,許沐朝。”

“曾幾何時,人類修行也是幻想啊。”康玉忍不住為自己的朋友辯解了一句。

這還是趙清浮第一次見康玉主動說話,不免挑眉有些驚訝。

夢想還是要有的,萬一成功了呢。

這世上總得存在一些有夢想的人。

沒什麽夢想的小康同志嚼着嘴裏的稍梅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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