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二更
“吃飯了, 去晚了，沒有啥好菜了，今晚先将就着吃點, 明天我們買好肉菜後，就能夠自己開火了。”
沈琳還沒有想好今後家務活如何都推給林浩呢，他就端着飯菜回來了, 另外胳膊上還挎着三個凳子，沈琳真是佩服他，又是端飯菜, 又是挎着凳子的，竟然飯都沒有灑一點兒, 真是人才。
瞄了眼桌子上的飯菜, 沈琳本來有點餓的胃, 瞬間沒有了食欲，小米粥和純白面饅頭還湊合, 但是就飯的菜，是什麽鬼。
白的沒有油腥的, 煮的快成菜糊糊的白菜，那沒有當初吐出來，就已經在忍耐了, 要是再吃進肚子裏，她累得很，晚上還想睡個安生覺呢, 可不想吐的丢掉半條命去。
“要不，你一會兒，就吃點兒饅頭，再用水沖一碗麥乳精或者奶粉喝吧。”
說完又頓了頓, 想到她肚子裏的兩個孩子，便又說道：“實在吃不下，我就去隔壁周連長家裏借地方，給你做點兒吃的。”
“不用了，我吃點饅頭，喝杯麥乳精就行，現在是飯點，家家戶戶都在做飯，咱們就別去給人家裏添亂了。”
說道這裏沈琳不由慶幸，雖然這裏沒有了小院兒，而且房子也沒有老家的大，但是好在不是筒子樓，一個樓層裏住上不知道多少戶人家，一點隐私都沒有。誰家放個屁，不過幾分鐘，保管整個樓道都會知道。
誰讓曾經照顧她的一個保姆，家就住在筒子樓呢，關于筒子樓的是是非非，以及八卦的傳播速度，保姆在跟她閑聊的時候沒少提及，她現在是沒有辦法親眼所見，保姆提及的八卦傳播速度了，不過她沒有想到的是，這個遺憾很快就能夠實現，國人對八卦的愛好，可不是任何的客觀條件能夠阻止得了的。
喊了在卧室的床上撒花的林澤吃飯，小家夥由于興奮，小臉紅撲撲的，不是一般的可愛，沈琳怎麽也想不明白，床有啥好玩兒的，讓小家夥兒樂此不疲，連他哥打飯回來都沒有能夠引起他的注意。
“哥哥，嫂嫂，以後小澤也能夠天天睡軟軟的床了嗎？”
“當然了，那個小房間裏面的床就是給小澤準備的啊，小澤怎麽還這麽問？”
“不是有侄兒侄女嗎，就兩張床，哥哥嫂嫂一張，剩下的還有侄兒侄女呢。不過，我睡炕也可以的，我是小男子漢了，不怕蟲子咬。”
農村的炕容易招惹蟲子，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情，特別是夏天，連天的陰雨，哪裏都是潮乎乎的，炕上就容易有潮蟲之類的小蟲子，所以林澤才會這麽說。
“放心，侄兒侄女出生後還小，不能夠自己睡，要和哥哥嫂嫂睡到和小澤一樣大，才能夠單獨在一張床上睡。至于長大後，你侄兒侄女會不會有床睡，就看你哥哥有沒有本事，讓我們換個大房子了。”
林浩頓覺自己的肩膀上被壓上了千金重擔，他的孩子能不能夠有大點的房子住，就要看他有沒有本事做到團長的位置了，團長可是能夠住單獨的小洋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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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他對自己有信心，但是三年的時間是不是有點短，握拳打氣，為了媳婦兒弟弟孩子能夠有大床睡，他拼了。
“砰，砰！”
“林連長在嗎，我是你翠萍嫂子！”
門外傳來敲門聲，林浩對上沈琳疑問的眼神，輕聲地給她解惑：“是咱們對門二連周連長周剛家裏的翠萍嫂子，不不難相處。”
說着便去開門，門一打開，沈琳還沒有見到人，便被對方的大嗓門所折服，那家夥，分貝高的震的房頂都可疑地動了動，也不知道人家的肺活量咋就那麽足呢。
“林連長，聽說你把家裏的接來了，弟妹還懷着孕，食堂能有啥吃的，這不，我炒了茄子給你們送來，我跟你說，這有身子的人可挑嘴了……
哎呀，你就是弟妹吧，長得咋就這麽俊呢，怪不得林連長誰也看不上，一回老家就結婚了。”
沈琳現在只感覺耳朵嗡嗡的，以前在李家村的時候，社員們的聲音分貝也很高，但是李家村是農村，天高地闊的，人聽了也就覺得聲音大些，不會有什麽不适，可這裏就這幾十平方的地方，大嗓門就格外的明顯了，直接就是震的沈琳頭嗡嗡不說，心裏更是翻江倒海的。
“嘔！”
捂住自己的嘴，沈琳趕緊起身，以孕婦最快的速度趕往衛生間，一陣“哇啦哇啦”的吐，等終于緩過來的時候，一直堅信唯物主義的，現代社會好青年沈琳同志，有些迷信的想，莫非他們母子母女三人，和部隊八字相克，要不然怎麽在家裏的時候能吃能喝的，怎麽從出發來部隊這一路上這麽折騰呢。
“弟妹，沒事兒吧，要不去咱們衛生所看看？”
翠萍嫂子的大嗓門再次響起，沈琳心中再次翻江倒海，可是她能說嘛，說出來了，平白得罪人，再說也不是人家的錯，人家不過說話聲音大點兒而已，別人知道了，也會說她嬌氣。
“沒事兒，吐過就好了，呵呵……”
趁着翠萍嫂子還沒有說話的時候，沈琳趕緊接過林浩手裏的茶缸，大拇指在缸沿上，偷偷地往缸裏面注入靈泉水後，猛灌兩口漱了漱口，再喝了幾口，才終于把心裏的那股惡心給壓下去。
“弟妹，你這樣子可不行啊，看你肚子也有七個月了吧，這麽大月份了，按說不該害喜了啊，不過也指不定，各人懷孕的反應都是不同的，興許弟妹這胎就是反應慢了點兒。我家裏還有腌的酸蘿蔔條，我懷我家那兩個皮猴子的時候，最愛吃了，我去給你拿點去。”
說完人就風風火火地走了，沈琳就沒有見過這麽不見外的人，她有些懵逼，當然也有些憂愁，從她本心裏來說，她真的不喜歡這樣不見外的人，因為有時候這樣熱情不見外的人，會把握不好分寸，不懂得保持社交距離，讓人很是尴尬。
“翠萍嫂子好相處吧，我當初挑這間房子，就是相中了這兩個鄰居都不是多事兒的人，翠萍嫂子你看見了，熱情爽朗，還有是三連指導員的趙明軍和他的愛人宋淑娟，兩口子都是文化人，說話輕聲細語的，聽着就叫人舒服。”
當初林浩選擇房子的時候，考慮到自己媳婦兒膽小的性子，特地分析了解了幾套房子的鄰居後，定下的這間，這裏的翠萍嫂子和淑娟嫂子都不是掐尖要強的人，媳婦兒就算和她們處不來，也不會受她們欺負。
而這次回去媳婦兒的改變，更讓她驚喜，興許為母則剛的原因，媳婦兒變得堅強了，這樣更好，更不容易受人欺負，正好兩邊的鄰居都是性子好的人，無論媳婦兒和哪個嫂子投了眼緣，都不會寂寞了。
沈琳見過了翠萍嫂子後，對于林浩對鄰居的評價，心裏留了保留意見，沒有辦法，時代的鴻溝，不是一兩句話就能夠消除的，翠萍嫂子太熱情，那個淑娟，她不知道會不會目下無塵，看不起她們這些農村來的軍嫂。
文化人有時候往往以外表的禮貌，來掩飾他們的清高和不屑，這樣的人有的人是真清高，有的就是斯文敗類，就是不知道趙明軍和宋淑娟是哪種人了。
不過不管兩家鄰居為人如何，只要不來找他們家的事兒，她當然也會禮貌往來的，至于深交則要看看兩家人的具體人品了。
“弟妹，給，嘗嘗我腌的蘿蔔條，保證你喜歡吃，不是我給你誇，我腌的蘿蔔條，當初可是我們村裏的一絕，吃過的沒有不誇的。”
興許剛剛沈琳的孕吐反應吓着了她所以翠萍嫂子說話的聲音不自覺的小了好幾個分貝，沈琳的耳朵最起碼不嗡嗡了，就是胃裏也沒有再起惡心。
“謝謝嫂子，我這就嘗嘗。”
說了嘗，沈琳用筷子夾了一根蘿蔔條放進了嘴裏，說實話對于吃慣了山珍海味的她來說，這蘿蔔條的味道也就剛剛能入口而已，它的優點也就一個“脆”字，不過看了看眼巴巴等她評價的翠萍嫂子，嘴裏的實話還真說不出來。
“嗯嗯，不錯！”
“我就說吧，我腌蘿蔔的手藝可是我姥姥親手教的，可是祖傳秘方，怎麽可能不好吃，哪像有的人說的不健康，我和我家那口子，包括咱們那裏的人，誰不是祖祖輩輩的吃蘿蔔條長大的，我們誰不健康了，就是文化人瞎講究，他們不願意吃，我還不願意給了呢。
弟妹，還是你識貨，看着斯斯文文的，卻絲毫沒有看不起咱們這些粗人，你這個妹子，嫂子認了。”
沈琳怎麽有種她拜了碼頭的趕腳，而翠萍嫂子就是那個罩着她的大姐大，氣場兩米八，嘴角抽了抽，她一定是因為孕吐吐出幻覺來了，而且聽翠萍嫂子話裏的文化人，不會是宋淑娟吧，她只是一個孕婦，真的不想參與到她們二人之間的矛盾中啊。
“唉，你們這家裏要啥沒啥的，一會兒你們家怎麽睡啊，弟妹你等着，我去家裏拿了掃把和盆來，保證一會兒就把你們家打掃的幹幹淨淨的。”
“嫂子，這不好吧，咋能讓你給我們家幹活？”
“這哪裏算得上活計，弟妹你懷着孩子不方便，林連長又是個大男人，幹活兒哪兒有咱們女人細致，還是我來吧，保證你滿意。”
“這多不好意思，還……”是讓林大哥幹吧。
後半句話，翠萍嫂子根本沒有給沈琳說出口的機會，人就走了，沈琳尴尬地看着林浩，她真的不想在翠萍嫂子和宋淑娟之間站隊啊。
“這就是你說的好相處，人品好，一來就拉攏我，話裏話外地說宋淑娟嫂子清高孤傲，林連長看人的眼光有待提高啊。”
“我哪裏和她們打過交道，不過是道聽途說，我……”
林浩也不知道該怎麽說了，一群娘們整天地不幹正事，整天家長裏短的，他看就是閑的她們，要不然跟他們似的，每天訓練的跟狗似的，看她們還有沒有力氣搞事情。
“所以啊，這件事告訴我們一個真理，耳聽為虛眼見為實，如今木已成舟，我們還能換房子不成，不過看翠萍嫂子雖然有些小心思，但是也不是壞人，我能跟她們想處好的。”
林浩聽她這麽一說，想想也是，就幾個娘們，頂了天能搞出啥事來，頂多吵嘴了，兩方不說話不相往來就是了。
“行了，別在這裏杵着了。趕緊去把飯吃了，把碗洗了。一會兒翠萍嫂子來了，難道你吃着，看人家幹活兒啊。”
林浩回到飯桌上，重新開始吃飯，小林澤也跟着，剛才沈琳又一次吐的時候，小林澤不再像第一次那樣慌張了，因為嫂嫂告訴他，她這樣子，是因為肚子裏的侄兒侄女不高興的緣故，在老家坐車，因為車上擠得厲害，所以他們不高興，那他們現在怎麽又不高興了呢。
“他們啊，不是乖寶寶，看今晚的飯菜不好吃，所以不高興了啊。”
“哦，我知道了，一會兒，讓哥哥給嫂嫂沖麥乳精喝，那個甜滋滋的，侄兒侄女喝了，肯定就高興了，不會讓嫂嫂吐了。”
“我們小澤真聰明，聽了沒有，小澤哥哥，給我們小寶寶沖一碗麥乳精喝，再給我們的林澤小叔叔沖一碗，感謝他這麽關心小寶寶。”
快速吃過飯的林浩能夠怎麽辦，家裏一身三命的媳婦兒，他惹不起，三歲半的娃娃又講不通道理，只好站起身，拿過一旁的暖壺，去對門的翠萍嫂子家裏借熱水。
翠萍嫂子正在家裏等着呢，她把家裏所有的掃把和抹布都給拿了出來，要不是他們家老周怕她去打擾人家吃飯，她這會兒都帶着自家倆兒子去幫忙打掃了，老周不知道，那個宋淑娟雖然看着溫溫柔柔輕聲細語的，可不是啥好東西，她看不起她呢。
要不是那次她去他們家串門，恰巧把鑰匙落那兒了回去取，還不知道她對她的評價是邋裏邋遢的，而且他們家的沙發都不讓坐，她那天就坐了板凳，她回去的時候，還用抹布在那裏擦。
哼，就她幹淨，別人都髒，都是農村出來的，她不過就比她多上了兩年學而已，看不起誰啊，對面來的林連長家裏的，她看着就合眼緣，人家雖然是知青，可也是正經城裏人出身，不比宋淑娟金貴啊，人家都沒有看不起自己呢，她得和林連長家的處好關系，讓宋淑娟睜大眼睛看看，人家城裏的文化人，都沒有覺得她這個不識字的人邋遢，看她還咋作妖。
林浩的熱水借回來了，跟着他回來的還有一大兩小，翠萍嫂子和她的倆兒子，沈琳頭疼，因為翠萍嫂子的倆兒子，一看就不是安分的主，別一會兒把家裏鬧的雞飛狗跳就可以。
“大蛋，二蛋，傻愣着幹啥，叫人！”
“林嬸嬸好！”
沈琳抽搐嘴角，真是接地氣的名字，兩個小子的膚色都是黑黝黝的那種，長相上随翠萍嫂子多一點，都是濃眉大眼虎頭虎腦的，一個七歲，一個五歲，正事人憎狗嫌的年紀，來到林家後，一雙大眼睛叽裏咕嚕地轉，沒個安分的樣子。
“乖，真是好孩子，來，吃糖！”
說着就給他們抓了一把大白兔奶糖，兩孩子一接過來，就笑出了大白牙，小孩子沒有不愛吃糖的，更何況還是平常他們吃不上的好糖。
“咋給這麽金貴的東西？大蛋、二蛋，趕緊把糖還給林嬸嬸。”
“倆孩子幫我幹活兒，我這個做嬸嬸的，咋連個糖都舍不得啊，放心吃，一會兒讓你林叔叔，再一人給你們沖一碗麥乳精。”
“謝謝林嬸嬸，林嬸嬸你真好！”
此刻，在大蛋、二蛋的心中，沈琳就是美麗溫柔的化身，因此幹活的時候分外認真，而且還特別地照顧小林澤。
“小澤弟弟，你放心，以後跟着我混，保證家屬院沒人敢欺負你。”
沈琳：“……”
關于輩分的問題，談逃過了大人們占便宜，可是小孩們呢，總不能一個個的解釋，讓他們叫小林澤叔叔吧，有個三歲半的弟弟，他們的輩分真是個問題啊。
有翠萍嫂子的幫忙，家裏的衛生很快就打掃幹淨了，打掃幹淨後，翠萍嫂子也沒有多留，便領着孩子回了家，她也不是沒有眼色的，林連長家的大着肚子，又坐了那麽長時間的車，不累才怪，她可不想打擾人家休息。
家裏幹淨了，沈琳也确實累了，特別是剛剛又吐了一陣，身上乏得很，眼皮更是快要黏一起了，站起身挺着自己的大肚子，便和林浩說自己要去睡覺。
“林大哥，我實在支撐不住了，我想先去睡覺，你能照顧好小澤嗎？”
“放心！小澤就交給我，你趕緊去休息，身體要緊。”
等林浩終于忙完躺在床上的時候，沈琳早就睡的不知道今夕何夕，看着她紅潤的臉色，還有那大大的肚子，林浩的眼睛裏滿是柔色，心中的某個決定也越來越堅定。
只是決定是下了，可是鄭營長那裏，他又該如何交待，可以想象明天鄭營長聽了他的決定時的臉色，明天還是買完家用後，再去迎接鄭營長的狂風暴雨吧。
夜晚漸漸地拉開帷幕，除了耐得住熱的人，都在自己的房間裏睡着了，而家屬院的門前漸漸地多了許多的床，都是耐不住屋裏悶熱的人，在家屬樓外面的空地上支床睡，人還不少，一溜的都是人。
小孩們打打鬧鬧的不願意睡，大人們也熱的睡不着說着閑話兒，而她們今天的話題中心就一個，林浩的妻子沈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