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變故
正當秦相府焦頭爛額之際,那位被打入大牢的蘇大人,卻突然回來了。
書房內,秦翦正為蘇清朗的事兒思索對策,卻聽管家進來道:“相爺,蘇大人來了?”
秦翦一怔,擡起頭來問:“哪個蘇大人?”
管家低聲道:“是禮部尚書蘇大人,剛從刑部的大牢放出來了。”
秦翦站在原處,一時間都沒有反應過來,自從蘇清朗被抓,自己确實設定了許多解救的方法,但都還沒有付諸實施。那麽,禮部尚書大人是怎麽說服蔡鈞,從刑部大牢安然脫身的?
他思索片刻,才道:“讓他進來。”
此時,蘇清朗正站在書房門外,身上還穿着昨天的衣裳,由于在牢中待了一宿,原本雪白的衣袍已經染髒,就連頭發都有些許淩亂,全然不像他從前風流絕豔的樣子。
聽到管家說相爺有請,他向旁邊的一個小厮道:“去通知公子,說我已經回來了,讓他不必擔心。”
吩咐完,這才邁步走入房中,見秦翦正站在屋內,蘇清朗走了過去,撲通一聲跪在他的腳邊。
道:“清朗無能,讓自己陷入險境,也讓相爺擔心了。”
秦翦見此坐了下來,道:“此事我已經知曉,不全然怪你,先起來吧。”
蘇清朗站起身來,又聽他道:“你能出來就好,只是那蔡鈞是如何将你放出來的?”
蘇清朗狡黠一笑,回答道:“相爺明鑒,那蔡鈞之所以如此猖狂,不過是手中有個招供的奴才,清朗心想,那奴才之所以招供。
不過是看在被抓的人多,我們無法确定他是誰罷了,所以就向蔡鈞提出,在此事尚未鬧到皇上那裏之前,讓證人與清朗對峙,結果那些奴才見了清朗,沒一個敢說話的,蔡鈞不得已,只能将清朗放出來了。”
秦翦聞言,滿意的點了點頭,才道:“幸虧你聰明,能想到這個法子。”
又聽蘇清朗道:“既然沒了人證,我們與趙大人就不算對立,相爺,現在可計劃營救趙大人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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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翦沉默下來,閉了閉目,緩緩道:“趙鄂之事,雖說解下了你這裏的難關,但是他貪財渎職是事實,聽說那些銀子,已經上交到國庫,人證物證俱在,想要救他,只怕有些困難。”
蘇清朗點頭,嗯了一聲:“确實,皇上他再怎麽給相爺你面子,也不能枉顧國法,做得太過,聽說趙大人的案子,京畿百姓都已傳開,民怨已成鼎沸之勢,而且此案的審理又是由蔡鈞負責,趙大人……恐怕兇多吉少。”
蘇清朗故意停頓了一下,見秦翦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似乎有些猶豫,剛想跟他進言,說不過一個趙鄂而已,真正重要的,不是他這個人,而是他刑部尚書的位置,即便趙鄂沒了,他們還能找到張鄂李鄂,沒必要為他傷腦筋。
卻聽管家在外面道:“相爺,賈大人求見。”
蘇清朗一怔,心想道他來做什麽,又見賈德欣,帶着自家的兒子賈思齊,點頭哈腰的走了進來。
見到秦翦,先是恭敬的施禮,然後又對着蘇清朗拱了拱手,暗搓搓的道:“下官參見相爺,蘇大人。”
秦翦正為趙鄂的事情頭疼,見到賈德欣自然有些不高興,問道:“你們來做什麽?”
賈德欣嘿嘿一笑,拱手向前走了兩步,道:“相爺,下官知道相爺正在為趙大人的事情心煩,是以獻上一條妙計。”
秦翦哦了一聲,撐在桌案上的胳膊拿下來,道:“什麽樣的妙計,你且說說看。”
賈德欣又道:“此事是犬子想起來的,下官嘴笨恐說不利索,還是讓犬子來說吧。”
秦翦看向賈思齊,蘇清朗也看向了他,只見賈少爺一本正經,向秦相爺施禮道:“回禀相爺,下官聽聞并州發生水災,當地官府錢糧不足,因此赈災進程緩慢,已有許多百姓因此家破人亡,流離失所。”
蘇清朗站在一邊,并未說話,這賈思齊是賈大人的寶貝兒子,平時只會打腫臉充充胖子,只怕連水災長什麽樣子都不知道,何時開始關心起并州的百姓了?
果然,又見賈思齊頓了頓,繼續道:“趙大人如今被抓,不過是因為運了一大筆來歷不明的銀子,若是我們能将這些銀子的來歷解釋清楚,跟朝廷彙報說,這些銀子,是趙大人看并州百姓水深火熱生活辛苦,特意找皇城的商戶鄉紳籌措準備,運到蘇大人的府邸用來赈災的,到時候別說問罪了,趙大人還會因為心系百姓,被大大的獎賞一番。”
蘇清朗聽此,淡淡道:“話雖然如此,但這麽一大筆銀子,要送到我的府上,我先前豈會不知?”
賈思齊露出勝券在握的表情,回答道:“這就要看蘇大人的演技幾何了?”
他頓了頓,又道:“趙大人平時人緣極好,在商戶鄉紳們中間亦有些威嚴,那些人只要跟他們招呼一聲,定會站在趙大人這邊,至于蘇大人這邊……
到時候就跟朝廷說,趙大人運送銀子的事,是通知尚書府的管家的,管家一時健忘,沒有告訴蘇大人,是以蘇大人才會不知道這事兒,屆時只要在皇上跟前認個錯就行了,想來也不會委屈了蘇大人。”
蘇清朗聽到這裏,才确定這賈思齊意圖在秦相面前立功的同時,還是沖着他來的,将長安鬧得滿城風雨的案子,起因竟在他與管家的身上,還讓他跑到皇上的跟前請罪,會被皇上斥責懲罰不說,他蘇清朗可丢不起這個人。
他狡黠一笑,向秦翦道:“賈公子所言,倒也是個好主意,相爺放心,在皇上跟前,清朗定會好好配合。”
秦翦也點了點頭,道:“如此一來,趙鄂不僅能保住性命,還能洗脫罪名,确實沒有比這更好的計策了。”
賈思齊心中一喜,他知道趙鄂的事情,原本是由蘇清朗負責的,結果蘇大人沒能救出人不說,還把自己搭了進去。
自己剛入官場,就在相爺的跟前立了個大功,回頭不僅會被獎賞,還能教訓蘇清朗,讓趙鄂欠下自己一個大人情。
剛想恭維相爺,暗地裏給自己邀功,卻聽蘇清朗向自家老爹道:“江山代有才人出,沒想到,賈大人竟有如此聰明的兒子,年輕人,有能力,有腦子,再鍛煉個幾年,以後的前途定會不可限量,有你們兩個為相爺分憂,我們倒也可以省心不少。”
賈德欣不知他這樣說,到底是何意思,連忙謙虛推辭。
又聽蘇清朗道:“要不這樣,相爺,既已萬事俱備,想來也用不到我什麽了,這件事情就交給賈思齊去辦吧。”
賈德欣剛想拒絕,卻聽自家兒子搶先道:“如此也好,蘇大人近來辛苦,昨夜又在大牢轉了一圈,想必也累了。”
此話一出,就連秦翦的心裏都不大舒服,蘇清朗卻不甚在意,眉花眼笑的道:“如此,那就辛苦賈公子了。”
幾人辭別秦相爺,從書房中走出,蘇清朗走在前頭,賈德欣趕忙追上去道:“蘇大人,留步……”
快步走到蘇清朗的跟前,向他拱手致歉道:“蘇大人,犬子不會說話,無意沖撞大人,還請大人見諒。”
蘇清朗笑了笑,道:“這有什麽,少年人麽,性情直率,年輕氣盛,應該的,況且憑你我的交情,我還能記恨他不成?”
賈大人仍是冒冷汗,躬身道:“蘇大人海涵,下官……”
還想再說些什麽,卻聽賈思齊不耐煩的道:“爹,人家蘇大人都說沒事了,你還計較些什麽?”
頓了頓,又看向蘇清朗道:“況且,相爺交代下來的事情,只要做成了就好,大家同僚一場,何須再去管做成這件事的人是誰,你說是麽,蘇大人?”
原來是在向他示威……
蘇清朗扯了扯唇,依舊保持着微笑,回答道:“賈少爺所言甚是,不過身為前輩,在下還是提醒賈少爺一句,世事險惡,須得小心才是,很多事情,你以為勝券在握,可能到最後竹籃打水一場空,畢竟賈少爺在陰溝裏翻船,也不是第一次了。”
“你……”見他暗示上次殿試之事,賈思齊氣得咬牙切齒。
本想反駁回去,卻聽自家老爹暴怒道:“夠了,你有多大的本事,敢在蘇大人的跟前造次?”
頓了頓,又向蘇清朗拱手道:“犬子不懂事,下官在此賠禮了。”
蘇清朗揚唇道:“無妨無妨,賈少爺年幼無知不懂事,也不是一天兩天了,習慣了就好,倒是賈大人,一把年紀,還要為兒子的事情費心,知道的,是賈大人舐犢情深,心疼兒子,不知道的,還當賈少爺二八年華,至今還沒斷奶呢。”
聽到蘇清朗的奚落,賈德欣連連賠罪,賈思齊氣得幾欲吐血,好幾次想站出來說話,卻被自家老爹,按住胳膊掐了又掐,只得強忍住心中的怒氣,臉色陰沉的退了下去。
見賈德欣與賈思齊離開的身影,像是被自己狼狽痛打的落水狗,蘇清朗心滿意足,邁着悠然的步伐,朝着後院的門口走去,剛越過一道石門,卻見一個小厮等候。
小厮來到蘇清朗的面前,施禮道:“蘇大人,公子有請,已經等候多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