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起床了,病已!我要教你學功夫!”

清晨,平君企圖把病已從被窩裏揪出來,病已卻像木樁子一樣倒了下去。

“病已快醒醒,追兵來啦!”許平君大喊一聲。

病已卻擺擺手,迷迷糊糊的睜開雙眼,手拄下巴,無意中擺出一副貴妃醉酒态:“平君莫吓

我,我們好不容易偷得半刻閑暇……”

平君見病已衣冠不整,鎖骨半露,甚是撩人,于是端起病已的下巴,調笑道:“來,給本少爺睜開眼,樂一個,我要你練好了身體,和我成親!”

病已猛然間睜開雙目:“平君你好直接,大夫說我有心疾,不宜習武,饒了我吧!”

平君卻掀開被子,把病已鄰到了屋外,還把一只新作好的木劍遞給病已。

“我是用軟劍防身,不用木劍……”病已往地上一躺,繼續睡。

雞鳴聲嘹亮。

寧谧的鄉間,地上皆是蔥蔥郁郁的青草,氣味清香,可清晨露水重,他剛躺下就覺得風濕的腿不舒服,草叢中還有螞蚱跳到他的臉上,可依舊頭腦昏沉,便繼續睡。

平君靈機一動,随手揪了一把狗尾巴草,編成麻繩。

病已醒來時,發現自己已經手腳被捆住,挂在了木架子上,綁成了稻草人,頭上還給他戴了一頂草帽。

一只烏鴉飛過來,停在病已的肩頭哇哇的亂叫,一只鸬鹚飛過,踩在他的頭頂的草帽上,然後一頭紮進水裏,抓魚。

病已環顧四周,卻見沒有人,他使了些力氣,綁住手腳的繩子卻紋絲不動。

“平君!小高!”病已開始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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喊了一陣,只覺得又餓又渴,忽然,見平君穿着一身錦繡的新娘紅衣走到他面前,

喂他喝酒,病已大口大口的飲下了半壇,此酒甚烈,下肚之後,人已經如在雲端。

平君飲下剩下的半壇,把壇子往地上一摔,一臉的無奈地壞笑:“臭病貓,死病貓,你嫌自己身體不好,不肯娶我,讓你練武,你又不肯,既然這樣,我許平君只好勉為其難,娶你了。”

病已無奈,繼續奮力掙紮:“平君這我就不懂了,就算你要娶我,把我綁在這裏作甚?快放我下來。”

“把你綁在這裏,是生氣你不肯學武,想教你。本來想讓你看我練鞭,綁起你之後,突然又想呀,我為刀俎,你為魚肉,幹脆和你成親了!”平君雙手抱着手臂:“小高去借紅蠟燭啦,等他回來,我們就成親!”

病已使出全力掙紮,一會兒已然滿頭大汗。誠然,他自幼年時就認定了平君,然而,眼下兩人尚在逃亡,自己又身體虛弱,成親,又從何談起。

平君身穿嫁衣,一手持一壇新酒,一手持鞭而舞。借着醉意,她的鞭法果然矯若驚龍,她的嫁衣上的金鳳在陽光下閃耀着光華,整個人如火鳳般燃燒,灼痛了病已的雙目,平君又大飲了半壇酒,鞭法越發的如龍騰,如虎躍,如雁翔,她邊舞邊飲,雙頰如桃花,人也越像花姿盛綻,一時,病已忘記了掙紮,已然看癡。

手腳的繩索不知何時已然松開,病已從十字木架上摔了下來,平君忙去接住病已,誰知她本就醉得步伐踉跄,病已摔倒在她身上,兩人一同跌在了草叢中。

病已的唇不小心碰到了平君的嘴上,此時,他再也按耐不住,熱烈擁住了平君,

上午的陽光熱辣辣的,少年男女的心也熱辣辣的,此時,病已再也顧不上什麽仁義道德,血氣方剛少年心,在這一刻燃燒如幟。

“哥,平君姐!紅蠟燭我借到啦!”史高手中擎了兩只紅燭,一雙大眼睛閃亮亮的。見草叢中的兩人場面如此火爆,他未免眨巴着大眼睛,盤坐在一旁看光景。怎奈看了不久,平君和病已已經發覺有人在圍觀,只得松開對方。

“哥,雖然是你把我養大,但我是你真正的舅舅,所以,我可以當你的主婚人!一會兒,你得給我端茶!”史高把兩只紅蠟燭遞給病已。

史高去荷塘裏撈上來兩只嫩藕,作為并蒂蓮,送給哥哥嫂子,草草的鄉間婚禮開始了。以蓮子泡茶,史高作為舅舅,先喝了病已同平君端給他的媳婦茶,又作為弟弟,将茶端給哥哥嫂嫂。

之後,兩人步入洞房,史高就在房間外面練劍。

房內,青梅竹馬的少年男女此情堅如磐石。新婚的少女羞紅了面頰,三分醉意,七分蜜意:“以

後不準在說什麽身體不好不要娶我,從今之後我就是你的人了,你死我跟着你死,你生病我照顧你,你要是敢娶別人我打死你。”

少年苦笑:“從小時候開始,我就只有你一個小姑娘的朋友,也只有你肯嫁我了,這份情我又怎能辜負。”

“胡說,你和跳舞的那個毒婦什麽關系?你和霍禹的妹妹又是什麽關系?你今天不說清楚,我掐死你。“平君忽然想起了王晟,那個美得像冰冷嫦娥的姑娘,還有那個仙女般的姑娘,就恨得牙癢癢,不由掐了病已的大腿。

病已痛的大叫。

屋外,史高老成得搖了搖頭:“女人啊,就是麻煩。”

那日的天分外的藍,大片白雲堆積成一只巨大的魚,形狀不變,飛速向北流動。

史高的心也飛出千裏之外,他忽然想起小時候哥哥時常給自己吟誦的名句:北冥有魚,其名為鲲,鲲之大,不知之千裏也……少年的心事,亦不知幾千裏也。

逃亡在外,意味着他投軍從戎的志向成了泡影,他自幼習武,為的就是十五從軍,既不能從軍,之後,他該何去何從?

正想着,忽然,他感覺身邊有異樣的氣息彌漫。

濃濃的殺氣。

他自小就身經百戰,什麽是刺客的氣息,他何嘗不知。

史高警惕地摸了摸腰間的劍,悄悄起身,然而,未等他出擊,身邊已然有黑壓壓的繡衣使者大批的湧現。

“哥,平君姐,你們快跑!”史高大聲喊道。此時,繡衣使者們将他們重重包圍,為首的那個青年男子大笑一聲:“哈哈哈,省省吧,你們誰都跑不掉!”

呼啦啦一群繡衣使者揮舞着鎖鏈,用鐵索把史高捆了個結結實實。

一大批繡衣使者進屋,叮叮當當一陣打鬥聲之後,病已和平君也被帶了出來。

為首的繡衣使者長得俊眉秀目,歲數不大,卻留着大胡子,平君一眼認出了他:“韓小胖子?”

四周的繡衣使者們忍着笑,不敢出聲。

病已也認出了這繡衣使者的頭領,不是別人,正是那日去霍禹家拜訪的韓興。

“韓小胖子,想不到你從小時候就言而無信,總做壞事,長大之後還是不學好。看來小時候不喜歡你就對啦!”平君罵道。

“原來,這位韓将軍是我們小時候的玩伴,難怪這般面善。”病已笑道。

“喜歡我?許平君你是什麽身份?”韓興冷笑一聲,忽然又道:“忘記了,劉病已既然是皇孫,那你也算是皇孫的妻子了,倒也是皇親國戚,不過,你馬上就要跟着這個病鬼去見閻王啦!”

韓興一聲令下,将病已、平君、史高等人裝進牢籠,欲要送回京城。

平君忙道:“韓胖子将軍,我哥再怎麽說也是皇孫,你這般對待皇親,就不怕皇上怪罪下來,砍了你的豬頭?”

韓興扇了平君一巴掌:“胡說!劉據在京城做亂,他身為劉劇的孫子,難辭其咎,這次你們三個怕是要一起死了!”

史高亦是大罵:“賊豎!王八蛋!皇上又下命令要處死我們嗎?既然沒有,你就怕将來我哥被封侯封王的,我們以後見面難看!”

病已卻從韓興的話中聽到了三分端倪:“韓将軍,你的意思可是,病已不在京城的時候,我皇祖父也在京城活動?”

韓興冷笑一聲:“我懶得跟你廢話,回京等後發落吧!”

此時,京城的廣陵王府飛來一只肥白的鴿子。

歐侯坤把鴿子腿上的信條展開,匆匆來到廣陵王練劍的後花園,對廣陵王喜道:“大王,好事,一切如您所願了!”

廣陵王收起劍,冷笑道:“如孤所願?霍光死了嗎?史病已死了嗎?還是說,我最想要的已經實現了?”

歐侯坤苦笑一聲:“這些還需要從長記憶,只是,劉病已已經被抓了回來。這次霍禹放走劉病已,霍家想不牽連其中也難了,霍禹的虎贲中郎将,怕是要給別人了。”

廣陵王道:“也難為你能想到此番妙計,我們等着看吧!”

說完,廣陵王忽然想到了什麽:“對了,歐侯坤,你有沒有和那邊通氣,讓他們告訴小皇帝,人

是霍禹偷偷送走的?”

歐侯坤道:“已經告訴他們。”

“很好。”廣陵王勾起唇角,不動聲色地一笑。

如無意外,這次他霍家算是要完了,還有那個史病已,居然沒有腦子會逃。廣陵王換好了衣裳,去見皇上,他要去參霍光一本,霍光這次命霍禹将自家子弟收入虎贲騎兵隊,卻拒絕了廣陵王的親信,這筆賬他還沒好好算一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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