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皇孫殿下,您與那假衛太子可有見過面。”公堂之上,隽不疑審問道。

“未曾。”病已幹脆地回答。

”那假太子可曾給與過你書信?”隽不疑繼續審問。

“不曾。”病已再次回答。

“那他可曾找尋過殿下身邊的什麽人?譬如,殿下沒過門的妻子,未來岳父,或者你弟弟?他們可曾給你提及過此事?”隽不疑問。

病已依舊幹脆地回絕:“未曾,但前一頁的漫城黃紙,我也見到了。”

病已再次否認,他知道,一旦說出平君見過那假皇祖父,她父女倆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而霍禹見過劇太子一事,更會給他的整個家族帶來不必要的麻煩,于是只能全盤否認。

隽不疑依舊不依不饒:“那敢問皇孫殿下,您看的這黃紙上寫的字,有什麽想法嗎?”

病已苦笑:“隽大人有所不知,從小時候起,我就當自己是史家的人,對自己的身份并不知悉。還是當今聖上親自告知我的身份,當時的我,能有什麽想法。”

隽不疑算是要打破砂鍋問到底了:“皇孫殿下,敢問你平時在酒館說書時,面對的都是達官貴族家少爺,還廣交朋友,是作何念頭?”

病已想都沒想,如實作答:“想恢複史家清譽,以及,入仕,報效國家。”

隽不疑于是道:“皇孫殿下,我想問的已經問完了,恕臣不敬,您的未來岳父大人,未婚妻,和史家的後人,臣必須傳來審訊。”

于是,許光漢和史高同病已審訊完之後,一同被送入了牢獄裏。只是,隽不疑絲毫沒有透露半分栽贓之意。

此時,京城的廣陵王府飛來一只肥白的鴿子。

歐侯坤把鴿子腿上的信條展開,匆匆來到廣陵王練劍的後花園,對廣陵王喜道:“大王,好事,一切如您所願了!”

廣陵王收起劍,冷笑道:“如孤所願?霍光死了嗎?史病已死了嗎?還是說,我最想要的已經實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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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侯坤苦笑一聲:“這些還需要從長記憶,只是,劉病已已經被抓了回來。這次霍禹放走劉病已,霍家想不牽連其中也難了,霍禹的虎贲中郎将,怕是要給別人了。”

廣陵王道:“也難為你能想到此番妙計,我們等着看吧!”

說完,廣陵王忽然想到了什麽:“對了,歐侯坤,你有沒有和那邊通氣,讓他們告訴小皇帝,人是霍禹偷偷送走的?”

歐侯坤道:“已經告訴他們。”

“很好。”廣陵王勾起唇角,不動聲色地一笑。

如無意外,這次他霍家算是要完了,還有那個皇孫史病已,居然沒有腦子會逃。

廣陵王換好了衣裳,去見皇上,他要去參霍光一本,霍光這次命霍禹将自家子弟收入虎贲騎兵隊,卻拒絕了廣陵王的親信,這筆賬他還沒好好算一算。

“許伯伯不必擔心,既然沒有被問斬,那就是還有機會離開。更何況,天子本來是喜歡我的。只不過,有人假冒我的皇祖父,天子不拘捕我審問,似乎也不能體現他的威嚴,我沒事。”牢獄中,病已安慰許光漢:“只是難為許伯伯陪我來到這地方,不過,我會想辦法安排您先出去。”病已說。

“習慣了,我沒事。”許光漢苦笑:“反正我也是啬夫,都是要在這牢獄中,就當我當差了,只是,你這身子骨,還行嗎?”

“沒事。我一歲時候,不就是在郡底獄中生長的麽?”病已站起來,伸了伸胳膊,舒展了下筋骨,看着蹲在一旁撅着嘴的史高,安撫道:“就是難為許伯父和小高要陪我。”

“沒事,我在哥身邊,我才放心。”史高說。

“你呀,不是讓你跟着你師傅去嗎?怎麽在家等着人來捉拿?你是小傻子嗎?”病已突然對這弟弟産生了保護欲。如今他身份大白,小高雖然實際上并非他親弟弟,但他仍舊覺得自己的親哥哥,他得想法子把他和許光漢弄出去。

“許伯父,小高,小時候我先天不足,加上一心苦讀,弄壞了身體,反正現在我也無事可做,不如,你們教我些功夫吧?”

許光漢一愣:“好。”

史高高興地拍手:“哥,你終于想通了!

于是,病已竟在牢獄中開始練起了功夫的基本功。

平君得知父親和病已還有史高都在這郡底獄中,氣不打一處來,她當即仗着許光漢的關系來到牢獄看望,見病已淡定地在牢中打拳,許光漢還在喝着啬夫部下們給送來的酒,有些哭笑不得。

”爹,小病貓!你幹什麽呢!王八蛋,我以為你們會在獄中受苦,你們反而像來休假了!還有小高,你怎麽也一副在玩耍的表情?”隔着門鎖,平君一邊大罵。

“平君,你是走不了啦。許伯父歲數大了,小高還是孩子,我們必須想法子讓他們第一時間出去。”病已說道。

平君十分着急:“是,不對,你和我爹還有小高都要出去!小病貓,你過來,讓我好好看看你!”

病已于是走到牢籠的欄杆面前,平君一把牽住了病已的手,想不到,平君平時熱得總是出汗的手,今日冰涼的,冒着冷汗。病已把平君的手握在自己的懷中,替她溫暖着:“天涼了,平君,我們不在,你記得多穿衣服嗎?還有,千萬不要随意和人吵架動鞭子。”

“我知道。”平君伸出自己的另一只手,也放在病已的胸前:”你看,才一天,又瘦了!你要吃的藥三日的份,我做成藥丸給你帶來了,你好好等着,我一定會救你出獄!”

病已淡定地說:“天子根本沒有想過把我怎樣,你不必擔心,你過來。”

平君好奇:“幹嘛?”

病已湊在平君的耳邊,悄聲說:“你去找霍禹,我不需要他救,他也救不了,但他一定能救你爹,保你們父女平安。許伯父遲早要被繼續問詢。還有,小高也麻煩你幫我告訴霍禹一定要放出來,算我求他。”

“哥,我不要你為我求人!”史高跺腳。

“你還是個孩子,這種暗無天日的地方影響長身體,況且,我是哥哥,我得照顧好你。”病已說。

“好的,我這就去找霍禹!”平君說着,就要走,正說着,病已突然腳下一軟,險些摔倒,平君連忙折回來。

“小病貓!你怎麽了,可是又發病了!爹,快給他吃藥!”平君蹲在牢獄門外,急的不行,許光漢連忙把白瓶子裏摸出藥丸,替病已服下,一炷香功夫之後,病已總算眉心不再緊鎖,平靜地入睡。

平君見病已已經安好,卻堅定了自己的信念:“哪怕天子不會殺病已,我也一定要救他和爹出去!”

平君跑出了郡底獄,騎馬就去往霍禹的別館,然而,霍光去大駕光臨霍禹住的別館,攔住了霍禹。

“禹兒拿着酒菜,可是要去看獄中人嗎?”霍光問。

“我去看病已。我們是朋友。”霍禹說。

“先不要和他走這麽近。今天就不要去看他了,我看天子也沒有想殺他。”霍光說。

霍禹冷笑一聲:“父親管得真夠寬,我去獄中見人,都得向您請示了。”

“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霍光說:“他貴為皇孫,天子沒有子嗣,他是最有資格成為皇太子的人,如果我們霍家和他走得太近,你就不怕別人說我們霍家培植新皇?萬一他們認為霍家見天子長大了,要換政了,想換個更年少的皇帝,那真是為我們平添不必要的麻煩。”

霍禹執意前行:“那是父親的事。”

霍光扣住了霍禹的手臂:“禹兒,你父親我身為大司馬,本該是權傾朝野,一人之下,但如今仍是如履薄冰,方才走到今天,你和病已在這種關頭,先不要走那麽近。不然,天子動怒下來,割了你的職,廣陵王那邊可有的是親信想頂上。”

“說來說去,都是權力,制衡,父親,你真累。”霍禹一松手,籃子掉在地上,酒瓶子碎了,剛做好的菜也灑落了出來。

“還有,你今日開始,最好先回家住。父親要随時看到你。”霍光說。

兩人正說着,平君闖到了門口,霍光派來的府兵死守着門,不讓進入。

“你們讓我進去,我要找霍将軍!”許平君急得想要打人,可她知道,如今在緊急關頭,不能沖動。

“霍禹!”許平君大叫。

”霍禹,我要見你!”兩柄長槍死死攔着平君,她喊聲震徹別院,然而,完全沒有人回應她。

別苑內,霍光正在慢條斯理地喝着煮好的新茶,他帶來的幾個侍衛,正把霍禹擋在了門口。

“父親,他們幾個的武功,還不是我的對手,不要逼我出手。”霍禹漂亮的丹鳳眼迸發出陣陣寒光。

“那你去吧。霍家三百餘戶,或許會因為你的一個決定而改變。”霍光面無表情地說。

霍禹怔在了原地。

大姐是怎麽犧牲的,他何嘗不清楚。如果此時,他的一個決定會讓整個家族背負不義,那也是他萬萬不想的。可是……

“霍将軍,你見見我呀!我求求你了!你救救我父親,救救病已啊!”

許平君的聲音不絕于耳,她一直叫喊着霍禹,一開始,聲音洪亮而清甜,到後來,越來越嘶啞,充滿了焦躁與恐懼。

“霍禹,你和病已的兄弟之交難道是假的嗎!他現在需要你的幫助!”

到最後,許平君竟然拖着哭腔,聽得霍禹心疼陣陣,如刀割,再到最後,許平君不再喊了,因為她再也喊不出來,可是,霍禹隔牆聽到了許平君真正的哭聲。

“霍禹,我求求你了。”徐平君大聲哭道。

“霍家的家族的使命,從來都是你決定的,而不是那個小皇帝。至于外面那位,父親,對不起了。我這輩子拒絕過許多女人,但我從來都不喜歡女人哭。”

“你……逆子!”霍光大罵。

霍禹說着,挑劍躲開了那兩名霍光的高手,來到院子,施展輕功飛出去,來到了許平君的身邊。

此時,許平君已經哭得雙眼通紅,見到霍禹,她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霍禹,霍将軍!病已是你的外甥,你是他的舅舅,對不對?所以,你救救他!還有我爹和病已的弟弟……”

霍禹看着許平君慘不忍睹的面容,十分心疼,輕輕将許平君發抖的身體靠在自己的肩頭:“別怕,我定能想到辦法救他們。”

許平君感激地不知如何,想要跪謝,霍禹緊緊把她抱在懷中:“你不需要這樣對我。”

許平君一把推開了霍禹。

許平君不傻,她何嘗不知道霍禹的心意。平日裏,她只當是自己想多了,這位貴公子斷不會看上她這麽個粗魯的民間女子,可今日,她知道自己想的完全正确……

“如今,你父親和病已都不在,你不如來我這別苑中住吧,保你安全。”霍禹說。

“不用。”平君連忙搖頭:“我功夫好,我不怕。總之,這拜托你了!”平君說完,抱拳拜謝之後,騎馬離去,霍禹望着平君遠去的背影,嘆息一聲。

此時,病已剛醒來,許光漢在他牢裏的身邊草堆上喝着酒,史高的劍早就被收走,正在空手比劃着練“劍”。

“病已,你就不怕霍禹和平君他倆……”許光漢問。霍禹看自己女兒時候的眼光,許光漢他何嘗不清楚。

“平君能嫁給霍禹,那最好了。我若保護不了她,只有他,才是平君最大的靠山。”病已忍着心痛道。

“你倒是大方,可憐這孩子從小就想嫁給你。”許光漢搖頭,把那小壇子裏的酒喝了個精光。二十年前,他卷入這其中的時候,他早就已經淡定了。生死,權力,早就不是他能考慮的事,只是這女兒的事,依舊讓他擔心不已:“大司馬的家門,我不稀罕。”

“那許伯伯,再幫我兩個忙吧。”病已說。

“怎麽?一個忙還不行?還兩個?”許光漢不解。

“第一個,麻煩您的啬夫朋友們幫忙去找王晟姑娘,她見到的人魚龍混雜,保不齊知道些什麽,第二個忙,請他們務必去見一面霍禹,請他來見我。”病已不容商量地說:“只有這樣,才能讓我們都安全出去。”

許光漢猶豫了一下:“安全出去之後,你會娶我女兒嗎?”

“他願意!”史高放下手中的事兒,搶着答應道。

病已怔了一下,虔誠地看着許光漢:“如果她願意。”

霍禹在三天之後,終于來到了郡底獄中,還帶着一籃子好菜,外加好酒。

“你找我作甚?”霍禹問。

“你來,我就放心了。”病已悄聲對霍禹說“謝謝你,讓平君的父親安全離開這裏。”

“如果只是想說這些,我可沒時間聽你客套。”霍禹不屑地說:“你說吧,有什麽重要的事情,需要當面來說?”

病已笑道:“霍将軍,別離着那麽遠,你走近些。”

霍禹猶豫了一下:“做什麽?”

病已勾了勾手指頭:”你武功高強,我那點三腳貓功夫,又能做什麽?”

霍禹看了一眼病已,只見病已把自己湊到了木頭欄杆的最前面。

病已于是貼在他耳邊,悄聲說:“王晟姑娘告訴我,前些日子,有位來看她跳舞的客人,其中有兩位就是歐侯坤親自指使了派去找人的,他拿的一副畫像,被王晟姑娘截下來一層,她保留下來了。人,她還記得長相。”

“為什麽不早說?“霍禹皺了一下眉毛。

“霍将軍莫生氣,這是三日前王晟姑娘告訴我的,之前她也沒有告訴我。當時朝中的局勢撲朔迷離,王晟姑娘不過是和舞者,你莫怪她,她能将如此重要的事情告訴我們,已經實屬不易,只是,萬萬沒想到,我的畫像竟然是用在這裏了。”病已苦笑。

“你的紅顏知己可真多。”霍禹有些酸溜溜的。

“霍将軍如果不是永遠拒人千裏之外,整個長安城的姑娘,都願意做你的紅顏知己。”病已回答。

霍禹突然就有些委屈:“除了平君麽?”

病已尴尬一笑:“平君不是紅顏知己,是我青梅竹馬的人。是我雖然沒有能力,卻想舍盡一身刮,都想保護的人。哪怕我死了,能讓她好好活在這世上,我也樂意。但是,如果有一天,我再也保護不了她,那麽,”病已收起了笑臉:“這時候,我寧願她去尋找——能夠保護她的人。這時候,我絕不阻止。”

說完,病已又笑了,他一臉期待地看着霍禹,對方也早已明白他的心意——如果可能,病已願意讓出平君,只是,自己呢?霍禹冷哼一聲,自己的家族,怕是早已将自己的婚姻大事當成一場政治交易,就算平君願意,他又如何能如了自己的意?

霍禹逼視着病已:“你可想好了,一旦你出獄,你即将成為廣陵王府的人,而現在,你等于是幫着我們霍家,打擊廣陵王這個敵人了。”

“想好了。只有依靠你們霍家,我才能為史家和我皇祖父做些事情,所以,我選擇霍家。”史病已說。

“你還有什麽想告訴我的?”霍禹問。

“還有,我在客棧說書的時候,聞聽廣陵王曾從楚地請來一位女巫,名叫李女須,不知道請來何用。”

霍禹:“我知道了。代表霍家感謝你。”

史病已笑道:“不用。我也要活下去。“說完,史病已看着隔着牢籠的許平君——只有我活下去,才能好好照顧早就被牽連其中的他倆。

霍禹轉身要走,史病已叫住了他:”霍兄。“

霍禹停住了腳步,等待下文。

史病已鄭重地說道:“我不在的時候,幫我照顧好平君父女。”

霍禹沒有直接答應,只是面無表情地說:”以後不要再叫我霍兄,論輩分,我是你舅舅。“說完,霍禹離去。

史病已聽完,尴尬地笑了笑:”我這輩分也夠低的。“說着,平君也帶着飯菜和她新制作的藥來到這獄中。病已看着平君帶來的飯菜,又看着霍禹帶來的飯菜,有些頭痛:”平君啊,你們能不能分開來送飯?”

平君拿起霍禹送來的酒,打開就喝:“沒關系,酒我替你喝了。”

史病已去搶:“不要啊,我都好幾天沒喝過酒了!”

平君壞笑:“以後你也不準喝酒,好好養好身體,等着我好好疼你。”說完,平君拿着酒瓶子,就走,走了幾步,突然想起來:“小病貓,你是不是沒有事情做?我爹現在不在你身邊,我就每日來,教你一些強身健體的功夫,和練內力的法子吧!”

于是,隔着一道栅欄,平君開始傳授一些心法。

兩人一邊練習着,不知不覺已經過了半個時辰,平君尚且有耐心地傳授。病已想到自己對霍禹的承諾,突然就特別的難過不舍,于是,情難自已将自己的手伸出這牢籠的欄杆:“平君,過來。”

平君連忙把自己的手交給病已:“小病貓,你怎麽了?”

“沒事,我就是想牽着你的手。”病已說。

平君的手并不像王晟那般細膩溫潤,柔滑如玉,手掌有些粗糙,手指甲也被她啃的參差不齊,意外的是,那雙手居然還是好看的,形狀優美,指甲在昏暗的燭火照耀下,依舊光潔如貝殼,真是健康的指甲。

病已輕吻着平君的手指,再也不願意放手。

“小病貓,你到底怎麽了?”平君發覺了病已的異樣,于是隔着牢籠,用另一只手撫摸着病已的面龐:“你在害怕些什麽?是怕我會嫁給霍禹嗎?你放心,我不會的!”

許平君把手從病已的手中掙脫開,雙手捧着病已的臉,揉啊揉,捏啊捏:“你這麽好看,我怎麽能對你不住?”

病已苦笑:“我身體孱弱,面色蒼白,又什麽好看的,高大鹦鹉的,霍禹才是真正的美男子吧?”

“你更好看些!他有一點吓人,我有些怕他,再說了,他們那種大司馬的大家族,完全看不上我,你放心!就算皇帝賜婚,我也不嫁給他,我只嫁你!”平君笑眼盈盈,眉眼裏盡是對病已的歡喜。

“我就是說如果,”病已殘酷地說:“平君。你聽我說。我自然是想娶你。咱們從小就說好了的,可是,萬一,我是說萬一,這場鬥争中,我遭遇了什麽不測,而你,和你父親面臨困境之中,這時候,你一定要找到霍禹,他才是你最大的靠山,到時候,你做什麽,我都是支持你的!”

平君一聽,伸手輕輕給了病已一個耳光。

“病已,你去死!你淨想着這些亂七八糟了嗎!沒有萬一!永遠都沒有!我就是你的!什麽時候也是你的!我手上戴着的,是你十歲時候給的信物,我在月亮下面每次許下的願望,都是和你成親!所以,你必須好好保護你的身體,來,和我繼續練功夫!”平君說着,再次出招:“學着點!”

從此,每一日,許平君都會來獄中,不但給病已送飯,還會教他些武功,讓他學些拳腳,強身健體。半月之後,病已發現,自己在獄中閑來無事活動筋骨,竟然結實了許多。

平君怕病已身體虧着了,每日裏變着法子給病已送些清淡又營養的飲食。

病已多次求平君給自己帶書,卻不得。

“好平君,你就給我帶幾本書,好麽?我在這裏實在無聊,而且還要變得不懂道理了。”病已也曾好生央求:“你希望你未來的夫君,一點道理也不懂嗎?”

平君隔着牢房的欄杆牽着病已的手,撓了幾下:“我不管你懂不懂道理,只想讓你身體康健!你給我好好的練功夫!練得好,我就有獎賞!”

“什麽獎賞?”病已好奇:“是書麽?還是酒?”

“酒呢,我是斷不會給你喝的,我爹也不會給你,你若是功夫能進步,我讓你親我!”平君說。

病已搖頭而笑:“我說,你這到底是獎勵我的,還是獎勵你自己的?”

平君一把将病已按在了牢房的最前面:“你找打是不是,信不信我掐斷你的脖子?”

正說着,病已卻擡起頭,輕吻了平君的眼睛。

“別鬧,這是我的獎勵,我現在就要。”病已說。

平君吻上了病已的嘴唇,還咬了病已的上唇一口。

“好吧,這是我的獎勵,病已,我希望你早日出來,每天都給我獎勵,好不好?”

“好。”病已承諾着。

獄中的擁吻,真是羨煞旁人,其他監牢裏的犯人開始起哄。

在這牢獄裏,反而成了病已的療養場所。因為外界的一切一無所知,他少了往日的勞心勞力,因為不需要強行記錄許多東西,不再有足夠多的思慮傷他的心脾肝腎,他的身體竟然一日好過一日。過了半個月之後,在這暗無天日的牢房,病已的臉色居然紅潤了。

史高也經常來探望病已,當他看到哥哥變得強健之後,自然開心不已。

許多年之後,病已才知道,就是這些內力的基本心法和強身健體的功夫,才讓他身體變好。以他的身體,能活四十六載春秋,也是實屬不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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