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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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魏堇歆回到鳴鸾殿時,見宋雲修還一個人乖乖坐在床上等她,不由松了口氣。

宋雲修忙起身道:“陛下,怎麽樣了?”

“魏彩跑了。”事已至此,魏堇歆已不打算再瞞着宋雲修。

聽着這句話,宋雲修還是反應了片刻,才道:“陛下怎知,古婉清就是魏彩的?”

“朕起初并不知。”魏堇歆掠了宋雲修一眼,只是她從來都會對與宋雲修稍有親近的女子格外關注。

古婉清很奇怪,例如,她和宋雲修一樣都是自稱微臣。例如,不論魏堇歆召何人入承光殿問話時,這些人都會或明顯或藏着地看宋雲修一眼,甚至問上一句,然而古婉清從不如此。

她好像眼中從來就沒有宋雲修一樣,端得很好。

卻在朝堂之上向着宋雲修說話。

如此隐晦地博取宋雲修的注意與歡心,讓魏堇歆覺得忌諱,假如宋雲修的心思不在她這裏,或許真得會被古婉清所吸引。

魏堇歆一直在找尋預言書上那個與宋雲修私會的女子是誰,古婉清的此舉無疑成了最佳懷疑人選。

但是這些僅僅說明了古婉清或許對宋雲修有意,單純想找死而已。

而令魏堇歆第一次懷疑古婉清別有用心,是她主動入宮,力推科舉改制一事。

宋雲修皺了皺眉,“陛下提出科舉改制,是為了試探古婉清?”

他竟真的以為,陛下提出科舉改制只是為了與他來一場那樣荒唐的游戲。

“不是試探古婉清,是試探所有的大臣。”魏堇歆道,“尤其是劉桐柄,女娲廟一事的內情,只有大臣和禁衛知道,禁衛絕對不會洩密,所以散播傳聞的只能是大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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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那晚,你我去如意坊,在離開時,朕聽到了劉桐柄的聲音。”

她起初懷疑是否劉桐柄這個人又起了什麽歪心思,然而最後來到承光殿的,卻是古婉清。

魏堇歆不相信古蓮那樣的能教出如此蠢笨的女兒,連這個時候改制科舉的弊端有多大都看不出,還口口聲聲說什麽為了寒門。

她的借口太拙劣了。

古蓮原也不是寒門,她是十分優秀的世家顧氏的分支,只是在魏堇歆奪位那些年,因為力壓世家,古蓮不便洩露身份,才更改了名姓,從此成為一個秘密,守口如瓶。

那個時候古婉清已經有十來歲,不可能不記得此事。

然而古婉清卻說,她的母親古蓮便是寒門出身。

這難道不是天大的笑話嗎?

宋雲修呆呆聽着陛下講話,他怎麽覺得自己日日都和陛下待在一起,看到的卻是和陛下全然不相同的兩副場景?

“于是,朕後來密召了劉桐柄。”

劉桐柄這個人,人雖然不怎麽樣,但是沒有什麽深沉的心機,被釣上幾句就能實話實說。

然而魏堇歆什麽也沒有得到。

劉桐柄雖然表現得謹小慎微,但她很輕松,不像心中藏着事。

于是魏堇歆便懷疑,有古怪的人一定是古婉清。

“讓朕真正斷定古婉清便是魏彩的,是她在酆都,有意拉攏劉桐柄。”魏堇歆道。

宋雲修一愣,“陛下怎知酆都的事?”

“劉桐柄身邊有個不起眼的小厮,是蛇門的人。”魏堇歆道,“傳他前往酆都的那道聖旨中,寫着朕的密令。朕和她說,酆都并無鬼怪傳聞,所謂失蹤人口是朕一手捏造的,不日朕會将古婉清給她送過去,讓她好好試一試此人。”

宋雲修略想一番,道:“陛下此舉未免冒險了些,劉桐柄這種人,不足以為謀。若是她臨陣倒戈,投靠了魏彩怎麽辦?”

“她這個人,最緊着自己的性命。若以性命相要挾,她便無論如何都不會叛變了。”魏堇歆看了宋雲修一眼。

“所以,劉桐柄是故意污蔑魏彩是熒惑轉世的?”

“說你的熒惑轉世的傳聞,便是魏彩放出的。”魏堇歆道,“你不覺得她的手法都很一致嗎?女娲廟那回,也是拿傳聞說事。”

宋雲修皺了下眉,是的,前世也是這樣,她污蔑陛下殘忍無度、暴虐無常,都是傳聞。

“可是,現在她不見了,魏彩怎麽會憑空消失呢?”宋雲修道。

魏堇歆蹙了下眉,“之前朕問過蛇門的人,在追捕李彩的過程中,可有遇見什麽怪事。蛇門的人告訴朕,魏彩逃的時候跑得很快,幾乎要異于常人,所以朕覺得,她想必是有什麽法子,借了天地或鬼神之力,才得以這般自如于天地。”

“現在她身份暴露,想必是不會再回來了,不知又要在何處韬光養晦以待來日,如何是好?”

“不急。”魏堇歆道,“朕還有一個籌碼呢,一個勢必會讓魏彩現身的籌碼。”

宋雲修蹙眉,能讓魏彩再次出現的,除非是與皇位有關,除非對比過後,她覺得這樣能更快、更有效,才會出現,可......

“陛下難道要以身犯險嗎?”宋雲修緊緊扯住魏堇歆的袖子,“微臣不允!”

“傻子。”魏堇歆撫了下他的臉,“朕這個籌碼,藏了多年了,不過如若是你,也不是不能去一見。”

她看了看宋雲修,似乎是下定決心,領着宋雲修就往地牢去了。

宋雲修只能暫且按捺下滿心疑惑,跟着一同前去。

那扇隐秘的牢門打開,宋雲修一聲輕嘆:“這裏,竟然是一扇門!”

他路過了很多次,從未看出來這一點。

魏堇歆不語,深深看了宋雲修一眼,一言不發帶着人下去。

天氣漸漸回暖,地牢裏也逐漸陰濕難耐起來,可想而知等到盛夏季節,這裏面會有多難熬。

宋雲修雖不知來這裏做什麽,但是他看見地牢裏一間間空着的牢房,便隐約知道這裏面一定關着什麽人。

每次來這裏時,魏堇歆都會換一件衣服,那是她的父君生前最愛穿的一件,只是這次魏堇歆沒有換,她揮退了一側的文莺,默聲往最裏面的那間牢房裏去。

“今日,有給她洗過澡嗎?”她問。

“洗過了。”守衛立即恭聲回答,她們都知曉陛下愛幹淨,若是血也便罷了,見不得其他髒污。

“很好。”魏堇歆眼神示意宋雲修過去瞧一眼。

宋雲修有些緊張,他慢吞吞上前,往裏面望了一眼。

瞧見窩着一個人,是個長發女子,面容都被頭發擋住了,不知道是什麽人,只是下半身被整個截斷,好似不是舊傷,還在滲血。

“朕帶着下任鳳君來看你,難道你不瞧一眼嗎?”魏堇歆出聲。

似乎是她的聲音才有些效用,宋雲修看着那個女人一點點轉過了身子,行動緩慢地撩起一角頭發來,只露出一只深深無波的眼睛盯着宋雲修看。

宋雲修被這只眼睛看得有些悚然不适,他正想往陛下那邊站一站,忽然覺得此人有些眼熟,回頭又仔細看了幾遍,驚嘆道:“先帝!!”

男人應該是被吓到了,魏堇歆看見他的身形都抖了一下。

卻沒有朝她靠過來。

魏堇歆眸色略暗,道:“你很意外嗎?”

“是,是......”宋雲修回答着,他還沒有發覺陛下的神情已然有些不對勁,只是在想怎麽會是先帝?他一直以為,先帝早在當年奪嫡之争中便重病駕崩了。

“那是不是覺得,朕很殘忍?簡直暴虐成性呢?”魏堇歆緩緩說道。

宋雲修抿了下唇,下意識說:“沒有。”

他說這話,回頭對上陛下不悅又含着侵略的眸子,小腿一顫。

“沒有的陛下!”他快走兩步,輕輕靠在魏堇歆身上,“微臣只是被吓了一跳,沒想到能在這裏看到......這個人。”

宋雲修對先帝的印象不深,只是在未央宮時,不時看到她來看望梅君,每次她一來,梅君就會讓魏堇歆帶着宋雲修出去。

未央宮事變後,宋雲修就再也沒見過先帝了。

如今再見,真是大感意外。

再看先帝身上那些新傷舊傷,不難猜想,那些都是陛下弄的,她一向是報複心極重了,先帝殺了她的父親,她怎可能輕易罷休。

“所以......陛下所說的籌碼便是她?”宋雲修伏在魏堇歆身邊小聲耳語。

魏堇歆這才彎了彎唇,她真喜歡宋雲修靠在她身上,貼着她的耳朵說話。

這總讓魏堇歆覺得,宋雲修依附着她,無法離開。

“太傅意下如何?”她懶懶道。

“此計......或許可以一試,只是......”宋雲修頓了頓,“只是不知,魏彩是否知曉她的存在。”

“無論知不知道,魏彩一定不知道她被關在何處,要找起來定然要費些周章,若是讓她現在出去,那魏彩一定是求之不得。”

只是這放人,一定不能放得太過輕易。

這一面,見得宋雲修心頭惶惶,回到鳴鸾殿後,他靠在魏堇歆身上好一會兒,都沒有緩過來。

“怎麽,就這麽害怕嗎?”魏堇歆勾唇,“要不,讓朕替你揉揉胸口?”

魏堇歆逗他而已。

然而,宋雲修卻真的拿起她的手,貼在自己胸口,溫聲道:“陛下抱着微臣罷。”

“好。”魏堇歆樂意之至,長臂一伸便将宋雲修整個卷進懷裏,兩人相依相偎着說話。

“有一件事,微臣不明。”宋雲修道。

“說。”

“若是古婉清是魏彩,那真正的古婉清去哪裏了?魏彩又是如何成為古婉清的呢?”

魏堇歆眉心深鎖,“你記不記得,之前古婉清得過一場大病?”

宋雲修點頭。

“蛇門的人禀告,她們不光殺了魏彩,還燒了此人的屍身,當時與魏彩同在一輛馬車上的,便是古蓮。所以朕疑心,會不會的魏彩的魂跟着古蓮回去了,然後俯身在她将死的女兒身上。”

這個理由聽起來驚世駭俗,然而在經歷了這麽多,又親眼看着魏彩當衆消失之後,魏堇歆覺得這世上或許什麽都能夠發生了。

魏彩身上有件東西,十分神秘。

不知道有沒有可能,借來一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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