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
此刻,楚策安竟是就這麽立在一旁,秋月的目光瞧了一眼瞬間凝固的男人,心下嘲諷,怕是舍不得吧,都說是愛,但公子如今的地位只有無數的美女自送上門來,對于姑娘即便有幾分喜歡,卻是只是浮于表面,她心中泛着冷意,一句話也不想說,只想着給姑娘熬粥,于是行了行禮,随即離開。
楚策安卻是只看着在榻子上臉色慘白的女子,那嘴唇上的紅痕就像是三年前那眼前彌漫着的鮮血一般,猩紅而滾燙,是他三年夜不能寐的噩夢,也是他夢中蘊繞在心中揮之不去的恐懼。
三年前的那個令他癫狂的場面和如今她那易碎的模樣融合在一起,竟是讓他一時間分不清現實與虛幻。
他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找到她,如何能就這樣眼睜睜看着她再一次消失在他的生命之中。
楚策安的臉色蒼白,渾身繃直,那眼神死死地盯着床榻上的痛苦不已的女子。
他聲音低沉的問道:“如何取心頭血?”
此時屋子裏只有春華站在一旁,秋月早就出去給姑娘熬粥去了。
她素來懵懂,只是前幾日她在一旁學着煮茶時,姑娘憑欄依靠,拿着本醫書輕輕地誦讀着。
那時她就聽見什麽什麽血要趁着新鮮之時入藥,藥效最佳。
她自小颠沛流離的經歷,讓她對于人的情緒以及對危險的感知總是較常人靈敏。
自她瞧見身旁的男子,吓得她連呼吸都不敢重起來,本能的她方才就想跑,但一想到她走了這屋子裏可就只剩下病重的姑娘了,她感激姑娘,那裏能獨自逃跑。
此刻她聽見秋月姑姑說心頭血能治姑娘的病,又聽見他問,瞬間就想起了那日間在日光下美好的姑娘誦讀的醫書。
只是她話剛落地,那男子竟是自袖中抽出一把匕首,速步向前。
春華一時受了驚吓,她瞧着男人那蒼白而冷硬的面容,那副模樣猶如地獄間而來的長相絕美的索命的兇神,她被吓得一個瑟縮,随即想到了什麽,硬是頂着那迫人的壓力擋在了男人的面前。
“你......你快停下來,你要做什麽?”
楚策安低頭,神色不明,語氣倒是稱得上柔和,他說:“倒是個忠心的丫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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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害怕的渾身都在顫抖,那細小的嗓音都帶着控制不住的哭腔,去還是擋在了她的面前,如此小的姑娘都比當初的他做得好。
“你将案桌上的空茶杯給我一個,還有你可知道我要取多少血?”
春華被問的一愣,她先是轉頭看了眼床上閉着眼睛滿頭汗的姑娘,大這膽子問道:“你...你自己去取茶杯,萬一你是想支開我可怎麽辦!”
楚策安倒也不在意,他只想着救她。
他利索的拿起一個茶杯,放在一旁,随即就将上衣脫了下來。
剛進門想瞧一瞧姑娘的秋月就瞧見春華像是個炸了毛的小貓發着抖擋在姑娘的榻子前,目光警惕的盯着楚策安。
而楚策安....
“陛下!!!你這是在做什麽?!”
秋月又驚又怒,這楚策安是瘋了嗎,竟然在此刻如此的舉止不端正。
誰知就在她幾步上前擋住春華的視線之時,只見楚策安猛地将細長的刀子一把插入自己的心口。
秋月:!!!!!
她一時間竟然是被驚的說不出話來,眼睜睜的瞧着那自心口順着刀子流下一滴又一滴的鮮血。
楚策安瞧着那血将杯底逐漸沾滿,他這才忍着痛楚,再次開口的嗓音除了沙啞更多了些無力。
“今日的這些可夠了?”
秋月這才被驚醒一般,她喃喃出聲道:“不...”
他本欲說不用心頭血的,誰知楚策安卻是誤會了,以為是血還不夠,明明臉色蒼白如白紙,他竟是不管不顧,手中用力将刀子又插入了幾分。
秋月連連說道:“夠了夠了!”
楚策安這才停手,他小心的端起手中的瓷杯起身,竟是就這樣不管心口上的刀子和傷,要親手就這樣喂給床榻上的女子。
秋月一時間心中猶如驚濤駭浪,木然的立在原地。
還是春華瞧着楚策安虛弱了不少,加上秋月在身邊,膽子也大了不少,她上前接過那瓷杯,說道:“我來喂姑娘。”
宋靜嘉此刻躺在榻間,她其實并未昏厥,能清楚地聽見屋子裏幾人的聲音,只是那腹痛難掩,令她分不出任何的心神來,直到那碗帶着血腥氣的心頭血被春華喂到了她的嘴邊,她也只有側側頭的力氣,竟是連拒絕的話都說不出口。
春華那裏曉得她的意思,還以為是姑娘嫌棄這血難聞,她自小生活艱難,知道有藥就要吃,最痛苦的事情是病了卻沒有藥治療。
她用力抵開姑娘緊閉的嘴,接着将那血水倒入嘴裏。
秋月這才反應過來,立馬上前說道:“春華,別喂了!”
誰知那春華瞧見姑娘張了嘴,就立刻将碗裏的血全部倒入了嘴裏。
她可是知道的,喝藥要一口喝下去,比一小口一小口的喝痛苦減少了許多。
但宋靜嘉那裏被人這樣對待過,她甚至來不及拒絕,那濃厚的鐵鏽味道順着她的嘴就流入了喉嚨裏。
一股濃重的惡心反胃感席卷她,她下意識的咽下了口中泛起的清口水,誰想反而是将那口中的血水吞咽了下去,接着便是猛地側頭,開始幹嘔了起來。
但不知為何,許是那方才喝的止痛藥起了作用,又或許是那心頭血起了作用,宋靜嘉幹嘔了一會兒之後,竟是舒坦了不少,那揪着腹部攪疼的感覺退散了不少。
她輕輕的嘆了口氣,撩開黏在了耳鬓的濕發,扶着春華半依靠在床頭。
楚策安眼睜睜瞧着她的臉色從蒼白如紙到如今帶了幾分紅潤。
他心下一松,那心口的傷逐漸開始疼痛了起來,只要瞧見她好了,那他也就放心了。
但他并不想讓她瞧見自己的虛弱,于是扶着傷口,便立即走出屋子回到了自己的屋子裏。
原本立在院中等候的勒雲一瞧見陛下竟是幾個踉跄,而胸口插着刀,臉色蒼白。
他連忙上前扶着陛下,連忙說道:“護駕!”
楚策安卻是一揮手,那是不動的意思。
“別一驚一乍的,這是我自己傷的。”
宋靜嘉此刻卻是顧不得松快樂,她轉頭瞪了眼秋月,說道:“你可知欺君之罪可是死罪!”
秋月此刻已經是知道了害怕,她跪在地上低聲說道:“奴婢知曉了。”
宋靜嘉卻是知道她的,定然是因為她每月來了葵水都這樣的疼,再加上秋月總是會忘記楚策安到底不是以前的那個子碩了。
說話總是那樣的沒大沒小。
她嘆了口氣,也沒什麽心思責怪她。
而且那腹中萦繞的不同于往日喝了藥之後的熱意卻是在實實在在的告訴她那血應該是起了作用的。
那麽秋月也算不上是欺君。
宋靜嘉目光微微垂下,那醫書中确實說到了心頭血可入藥,但卻不是此痛經之症。
楚策安夜裏間就發起了高熱,倒不是說他身子嬌弱,而是這三年來他夜夜難免,即便是入睡也是多靠着安神的凝香。
如今與北狄是定有一戰,他日夜忙于案牍,如今下江南更是繁忙,連夜的趕路,加上近日裏他夜夜守在房頂上,這心口的一刀稱得上下手頗有些狠。
于是在潮濕的江南,當夜裏楚策安就發起了高熱。
他們此行下江南謀劃匆匆,輕車簡行,本就未帶禦醫,但在江南無人認識他們,勒雲派人去醫館請了大夫。
夜裏間隔壁的院落裏格外的熱鬧,勒雲更是進進出出,一刻不得閑。
楚策安躺在床褥間,眉頭緊蹙,那白色繃帶包着的傷口,因着他不安穩的動作而掙紮裂開,那不斷被血水打濕的繃帶刺痛了勒雲的眼睛。
他本不想去在未經過陛下同意而去告訴宋姑娘的,可那壓在案桌上迫在眉睫的案牍,以及陛下那嘴裏不停念叨着姐姐這兩個詞,他到底是沒忍住。
“你去隔壁的院子裏找宋姑娘,就說陛下發起了高熱,如今瞧着很是不好。”勒雲此刻不敢離開陛下半步,于是他吩咐一個侍衛前去。
宋靜嘉剛換完衣衫,好好地泡了個澡,沖洗了身上那令她不适的汗漬時,就被急促的腳步給驚動了。
楚策安的侍衛神色焦急的說完話,本以為宋姑娘定是會立馬前往,誰知随着他的話落,屋子裏也陷入了安靜,在幾息之後,他有些忍不住,再一次說道:“宋姑娘,陛下微服私訪至此,輕車簡行,并未帶禦醫,如今雖請了大夫,卻不知是不是好的,姑娘天才聰慧,通曉醫術,秋姑娘看在為天下蒼生的份上,起身前往為陛下診治一二。”
話說完,他大着膽子瞧了眼坐在椅子上的姑娘,那女自在燈火下的面容是何等的驚心動魄的美,但那眼底裏的清冷和冰涼他也是瞧得清清楚楚。
秋月此刻心中懷疑陛下在攜恩圖報,于是她立在一旁說道:“我家姑娘并非精通醫術,大人既然已經說了請了大夫,那定然是比我家姑娘有用許多。”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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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也許吧但不是10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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