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

那侍衛聽到此話,知曉宋姑娘這次定然是不會去瞧陛下了,于是只得起身回去複命。

宋靜嘉安安靜靜的坐在椅子上,目光悠遠,淮揚的山都不算高,但勝在青翠秀麗。

秋月的神色裏都還帶着憤懑,宋靜嘉卻是不願意拘泥在此處,她心情上好的帶着春華在屋子裏剪紙,又交了春華識字,這才懶懶的睡了。

第二日天氣晴好,碧藍如洗,宋靜嘉的心情亦是開闊了不少。

“秋月,收拾一下,咱們出去逛一逛,前兒聽說帝都的花船可是下了淮揚,咱們不得長長見識?”

淮揚自來規矩就比規肅的帝都少了許多,這裏的人性子随意,更強調于生活的幸福和錢財的流通。

所以即便是花樓,也不是只能男子才能去,帝都來的也知道淮揚的風土人情,于是一般一樓是男女都可以入的,許多獻藝不獻身的花樓女子們都在一樓,只有三樓才是傳統意義上的花樓女子們。

女孩兒們也愛湊熱鬧,幾個女子手挽着手,嬉笑着就上了花樓。

宋靜嘉換好了月事帶,穿了件稍微厚實的衣服攜秋月和春華就出了門。

剛踏出大門,她扶着秋月的手,聽見了隔壁也有人出門,目光輕輕地掃了下對面的門口,只見一個背着藥箱子的大夫出門,嘴裏不停地對着身旁一路送着的男子說道:“還好你家大人身子骨底子好啊,那樣重的傷竟是只發了高熱,但即便是年輕力壯,也不可以做危險的事情了,如今可得好好養着!”

勒雲連連回答:“是,是,大夫說的是!”

也怪不得請了大夫也不怕洩露自己的行蹤,這勒雲如今瞧着實在是不像個內侍。

他穿着一身淡藍色圓領袍子,一雙白底黑皮的靴子,頭被金絲掐玉的玉冠束起。

面容白皙,眉清目秀。

亦是稱得上是個翩翩公子。

宋靜嘉瞧見他先是對着自己微微颔首,接着那雙目光便就落在她的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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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靜嘉一愣,她順着目光瞧了眼自己的身邊,果然,秋月的目光雖然沒有看過去,但那臉頰緋紅,目光游移,這分明是動了情。

即便是以前她就清楚,如今瞧着更是心中有了底。

但勒雲并未上前搭話,只是将大夫在送走後就腳步匆匆的回了宅子裏。

宋靜嘉也并未對着秋月說什麽,三人直奔花船。

淮揚本就熱鬧,那花船更是人山人海。

宋靜嘉一行人衣着打扮出衆,那小厮也是個機靈的,直接帶着三人進了雅間。

說起來,三年前她也曾登上過帝都游船的三樓雅間,也是那一刻,她對于子碩所有的有關于愛慕的感情随着他和薛雪在交換的玉佩之時碎裂落地,也是在那一刻,她的心中已是準備逃離的。

只是,她尚且不知道那個時候的她竟是懷上了他的孩子。

若是她知道,她定然不會以那樣慘烈的方式離開,付出了她孩子生命的代價。

她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腹部,這三年來月月折磨她的葵水,竟是被孩子父親的心頭血給治好了,她心中并非高興,而是茫然。

這是給她的懲罰麽?

此刻,三樓的一間雅間裏,宋靜允拿着把象牙梳輕輕地梳着自己的發絲。

她的目光瞧着銅鏡中的自己,那三年前還青澀的羨慕着那賤人的模樣,如今雖說也是趕不上她,但卻也像了七八分。

她麻木的瞧着銅鏡中的自己輕輕地勾起了嘴角,那刻意保持着的神色的清冷加上這畫的格外妩媚的面容顯得是那麽的突兀。

砰!

一旁小心伺候着的丫鬟被吓了一跳,她立馬跪在地上,屏息,生怕這脾氣暴躁性子詭異的花魁想起了自個兒。

據說上一個伺候她的丫鬟,不知為何那日她說那丫鬟的眼睛長得格外的令她生厭,竟是拿起手中的釵子一寸一寸的将那雙眼珠給挑了出來。

那天那姑娘的慘叫響透了整個花樓。

明明她瞧見過那姑娘的眼眸,又圓又亮,漂亮的緊。

宋靜允哪裏知道一個匍匐在地上的猶如畜生一般的丫鬟竟敢在心裏诋毀她。

她掀翻了眼前的銅鏡,手指控制不住的顫抖。

那個賤人,那個該死的賤人!

死了都不讓他們全家安生!

那門外伺候着的一個侍衛見怪不怪的,就像是沒有瞧見宋靜允的不對勁,他徑直上前,目光從宋靜允因為方才動作過大,而堪堪露出半截圓弧的衣前,随後壓着嗓子對着女子說道:“那巷子裏的主仆三人此刻就在花船一樓的天字號1號的雅間裏。”

宋靜允那逐漸癫狂的神色一頓,随即盡數收斂,她滿不在意的将自己的衣領拉攏,揮了揮手,那男子機靈的上前将她打翻在地的銅鏡放回原位。

“是嗎?那就讓我這個妹妹去瞧瞧那死的凄慘的姐姐的替身長的如何。”宋靜允聲音甜膩,帶着那勾。人的妩媚。

那丫鬟這才起身,小心翼翼的給主子挽好了發髻,這才扶着主人緩慢的出了門。

樓上的衆人聽見了響動,原本熱鬧非凡的三樓頓時安靜了一瞬,直到那宋靜允踏出原本緊閉着門,一雙修長白皙的長。腿在款款的步伐之間若隐若現。

不知是誰說了句:“國色天香亦是不過如此。”

此話竟一時猶如熱水下了油鍋,一時間衆人歡騰了起來,贊美之語不絕于耳。

宋靜嘉即便是在一樓也聽見了樓上的熱鬧,她不由得開了一扇窗戶,問一旁路過的丫鬟:“上面發生了什麽事情,可是這樣的熱鬧!”

那丫鬟擡頭瞧了眼,語氣随意的說道:“您是說三樓啊,是我們春宵樓的花魁,雲兒姑娘出門接客了呀。”

宋靜嘉聞言點了點頭,瞬間失去了興趣,坐了會兒身子也有些乏了,于是帶着秋月和春華就打算出了花樓。

誰知走到門口竟是被人攔了下來,說是花魁允兒瞧着姑娘面善,邀請她喝一盞茶。

秋月立馬警覺了起來,而宋靜嘉更是不願意去認識什麽花魁。

于是她果斷的拒絕了。

那人雖是客氣,但卻是動也不動,只有他身後一個丫鬟聽見了宋靜嘉的拒絕,立刻轉身跑上了三樓。

在三樓的宋靜允聽到竟是被拒絕了,神色一頓,接着那被吐得殷紅的嘴唇輕輕地掀起微微上挑的弧度。

“喲,還是個貞烈的性子呢,當初那個正牌也還不就是個挺有自覺的外室,她這個冒牌貨如今倒是給自己立了個貞潔的牌坊。”

她笑了笑,那妩媚的眼角流出一抹風情,那纖細的腰肢因着她的笑而輕輕地搖晃着。

“那也便罷了,我如今最是不限勉強別人了,我如今啊最是修身養性了,就喜歡慢慢來。”

那丫鬟倒是來的快,宋靜嘉就瞧見那丫鬟對着阻擋着她的人說了一句話,那人站在一旁,挪開了阻擋的身影,對着她行了個禮,說道:“姑娘可以走了,方才多有得罪。”

淮揚的湖風帶了些涼意,宋靜嘉擡首瞧了眼三樓,只見三樓的一戶正中間的窗戶口立這一個姑娘,那姑娘穿着鮮紅色的衣服,濃妝豔抹,倒是很有幾分姿色。

宋靜嘉覺着她有幾分面熟,但卻想不起來。

就在她察覺那姑娘也要瞧過來之時,那女子似乎被身後之人喚住了,反而是轉了頭。

“姑娘走罷,夜裏冷,您得仔細着您的身子。”秋月瞪了一眼那男子,随即拉着自家擡頭瞧着三樓的姑娘離開。

此刻,立在三樓的宋靜允笑着陪那淮揚的一個富家公子喝了一杯酒,送走了那公子時,這才來得及順着瞧下去,那主仆三人此刻已是走到了岸邊,遠遠地她只來得及瞧見那抹倩影。

筆直而纖細的背脊,那即便是穿着素色衣衫,依舊是掩藏不住的曼妙。

倒是像極了那賤人。

她的目光瞧着那女子,腦海中卻是控制不住的想起來三年前她還單純不知世事的時候,很是羨慕着那賤人窈窕而勾,人的背影。

在那個時候她的母親一臉的寵愛,話裏話外都是在安慰自己,別怕,也別羨慕,她日後也能長成這樣的模樣。

如今她确實長得漂亮而風流,只可惜那疼她到骨子裏的親娘此刻卻只能颠沛流離生死不明,一家四口終是不能團圓。

楚策安醒來的時候,瞧見勒雲趴在他的床邊。

他的目光怔怔,旋即想起了什麽,猛地起身想要過去瞧一瞧她的身子好些了嗎。

勒雲被他的動作驚醒,他忙扶住陛下,問道:“陛下,您可是醒了,你昨兒高燒了一夜...”

楚策安打斷他的話,徑直問道:“一夜?那她呢,她可好?”

勒雲雖不知陛下為何昨天去了宋姑娘的院落裏,回來之時心口上就插着陛下自己的劍,但他知道的是宋姑娘今兒瞧着卻是無一不好的。

他瞧着陛下神色焦急,老老實實說道:“今兒我還瞧見了宋姑娘帶着秋月出了門,派着保護的侍衛說是姑娘的去哪花樓裏玩了晌午,現下有些乏了,就在屋子裏躺着休息了。”

楚策安點了點頭,這才有些痛苦的捂着自己的心口,但心下還是有些不放心,他說:“放一把椅子到牆角,扶着朕去哪裏坐一會兒,我聽聽她的呼吸,如今這副模樣,也就不去礙着她的眼了。”

勒雲心下一哽,本欲說兩句,卻瞧見陛下蒼白的面容,頓時什麽話都說不出口。

作者有話要說:

嘿嘿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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