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相依二

到了五六點，人們其實都只是淺眠了。大部分人當然會繼續休息，而心裏裝着事的人就蘇醒得格外早。

顧昭睜開眼睛的時候天還沒亮，他摸索着開了房間的燈，就看到窗臺上趴着的小貓看了過來。

揉了揉自己頭發，顧昭沖小貓招招手，“過來，時光。”

時光稍微別扭了一下，還是跳了過去。顧昭雖然很尊重他，但是偶爾還是會流露出對寵物的親昵狎玩的心思。

果然，顧昭直接爬到了小貓身上，覺得挨着溫暖柔軟的毛絨絨一團特別舒服，“一晚上沒睡？今天到房裏睡覺吧，我中午就給你帶飯回來。”

時光心裏組織了一下語言，“昨天晚上有個人來找塗弋。”

顧昭知道他們這些任務半夜有人來找再正常不過，“什麽樣的人，你看清楚了？”

“痞裏痞氣的，”時光慢慢回想，“額頭右邊有個傷疤，那塊都沒頭發。”

顧昭突然直起身，腦子頓時清醒了，“你說什麽？右邊額頭？是不是橢圓形的疤？”

時光被驚得一跳，“是啊，他塞了一小包東西給塗弋，說讓他帶回平京。”

顧昭握緊了拳，再三确認，“那個人是不是左耳還有耳洞，眉毛很粗，塌鼻子？”

時光眨眨眼，“好像是……”

“再想想，是不是真的是他？”顧昭神情可怖，盯着時光。

時光咽了口水，也知道了事情的重要性，謹慎地回想一番，“就是這樣的人。”

“塗弋跟他搭上線了，”顧昭露出一個有些扭曲的淡笑，“真是太好了。”

“顧昭，你怎麽啦？”時光軟軟地問。

顧昭沉默半晌，深吸了口氣，“當初追殺我們的人裏就有他，沒記錯的話是他對着我哥開了槍。”

時光一時不知道怎麽接話，只是乖巧地伏在了顧昭肩頭。

顧昭往牆上一靠，“現在塗弋知道他在哪裏，我要報仇就容易多了。”

“比起報仇，你自己更重要。”時光想要勸慰，又覺得作為一只貓太沒有說服力。

“我知道，我暫時不會沖動到直接殺了他。”顧昭伸手摸了摸時光。

“而且……你就不擔心塗弋？”時光猶豫再三，還是暗示道。

顧昭皺皺眉，他聽得出來時光口中的“擔心”只是“懷疑”的一種委婉說法。

“我相信塗弋。”顧昭在腦海中反複回想以前跟塗弋的相處，“我們認識有八年了，一開始就覺得互相特別對胃口。後來一起考核、預科，雖然不在同一個組，但私下交情也沒斷過。就算不看交情，塗弋的人品我也信得過。能進我們這組的，其實都有點嫉惡如仇的味道。塗弋更是正直的典範代表，眼裏容不下沙子，好幾次為了争議差點跟上司打起來，工作起來就特別拼。”

時光似乎被說服了，“那你什麽時候去找他？”

“按慣例等三天，”顧昭把時光抱起來，“既是一種審查，也是不輕易打擾對方的工作。”

顧昭拉着時光的小爪子檢查了下指甲，就下床去洗漱了，回來就見時光已經窩在床上睡着了。

他睡過的地方還是暖的，塌陷下去也舒服，時光側着身已經閉着，呼吸均勻。

顧昭輕輕地把小貓挪到頭上一點，用被子給它蓋了一小部分。雖然在範禮那裏惡補過養貓常識的他已經知道，挪威森林貓是生活在寒帶森林的，它們厚長的毛讓它們幾乎不怕寒冷，但他還是忍不住按照人類的習性照顧它。

他坐在床頭看了一會兒小貓，覺得心平靜了很多。

顧昭出門買了些早點，将火腿腸和面包碎放在床頭，沒有驚醒時光，在小貓額頭上輕吻了一下，幫它把爪子從身下拯救出來，以免壓麻了，這才出了門。

顧昭只花了一個上午的時間就将他們組以前在雲南的點看了一遍，意料之中的都被取締了，看來他們這組的信息捂得特別嚴實。這其實對他來說是有利的，以後平反的時候不會碰到太多阻礙。

之後顧昭又跟了幾次塗弋，意外地發現塗弋買了幾把小刀。

緝毒組的外出任務有時候需要他們進入密林追繳毒販，雖然部隊裝備很齊全，但他們都有個人不同的行事風格，有一小格空間是他們自由存放攜帶物的。他知道塗弋的習慣就是帶幾把刀，他則會多帶一些火折子。

塗弋有任務了？顧昭皺眉，一旦進入密林，少則一星期，多的可能要一兩個月，他等不起。

在心裏開始策劃，顧昭随意走進了小巷深處一家拉面館。面他吃，牛肉還可以帶回去給時光。

一走進面館，顧昭立刻敏銳地察覺到幾道隐晦的視線。

不動聲色地點好面，顧昭看了看店內的情況。

這個店極其幹淨，雖然裝修簡單，但給人一種難言的感覺。一個老人坐在圓桌上吃着面，旁邊的方桌有兩個中年男人，看起來似乎沒有什麽不同。

店主也面色如常，他心裏推敲了一下，覺得自己大概誤打誤撞進了別人的地盤。

端好面，顧昭猶豫了一下，本來想避開大圓桌走遠一點，那老人卻對上了他的視線，微微一笑，“這裏沒人，你随意。”

“謝謝。”顧昭點點頭，端着面坐在了圓桌上。他雖然覺得這個老人不是普通人，但此刻大家都不打算表現出異常，既然長輩開了口，他也沒必要推辭。

顧昭吃得有些慢，因為他打心底裏珍惜每一口食物，甚至連湯底都喝了個幹淨，然後找店主要了個塑料袋和一杯熱水。

老人看的有趣，“你把肉帶回去？”

“家裏養了貓。”顧昭不緊不慢的将肉在熱水裏泡了泡，去除上面的鹹辣。

“貓還吃牛肉？”老人有些意外。

“我以前也以為貓只吃魚，”提起養貓的事，顧昭忍不住一笑，“其實他們吃的也很雜，我的那只貓就愛吃肉。”

老人朗聲笑了幾下，“今天不是周末，年輕人不需要上班？”

顧昭頓了頓，“小子現在沒有工作，無業游民一個。”

“怎麽不找工作？”老人一挑眉。

“還有些私事要解決。”顧昭含糊地回答。

老人嘆了口氣，“年輕人，現在都有主意的很。我們那時候，一天沒工作恐怕頭發都要急白了！父母忍不住心慈，對子女來說也不知道是好是壞。”

顧昭神色低落了幾分，“父母對子女的愛是沒有錯的，子女不懂事沒出息，多半還是自己的原因。”

似乎敏銳地看出了什麽，老人拍了拍顧昭的肩，“你能有這想法，肯定是個孝順孩子。”

顧昭夾起最後一塊牛肉，系好塑料袋，點頭致意，“您慢吃。”

出店時，顧昭就已經将多愁善感放到了一邊，買了幾個包子就回了招待所。

見顧昭回來，時光半睜眼睛瞥了他一眼，不想動。

洗了手，将牛肉和包子都撕成小片，顧昭這才坐到床上，“起來吃點再睡？”

時光沒搭理，只是張開了嘴巴，一幅等投喂的樣子。

顧昭無奈地撥了撥小貓嘴裏的小尖牙，“你還可以再懶一點？”

時光哼了哼，牙齒磨了磨顧昭的手指，有恃無恐地繼續張着嘴。

将掰好的肉一點點喂給小貓，顧昭心疼道：“你今天不用守整晚了，我晚上就去見塗弋。”

時光睜開眼睛，用詢問的眼神瞅着顧昭。

“塗弋最近可能有外出任務，”顧昭解釋道：“我不能再等幾個月了。”

時光思慮了半晌，問顧昭：“真的不危險？”

顧昭喂完食，去洗了個手，回來神色平靜地說：“你留在這個房間，我把手機留給你，如果我出事了，你就去找範禮。”

時光一直擔心顧昭出事，畢竟他不認識塗弋。但此刻看顧昭冷靜地安排這些，又微微心疼。所有人在理智地給自己留後路的時候，恐怕都會有點難受的。

“不會有事的。”時光軟軟地安慰顧昭。

顧昭一笑，“你繼續睡會兒吧。在這邊我不能經常帶你出去玩，這幾天你就好好休息。”

時光往旁邊挪了挪，小爪子拍了拍床，意思是讓顧昭也上來。

顧昭遲疑了一下，“我還不想睡，現在才六點多。”

時光眼睛一瞪，“你晚上還要出去，現在不睡什麽時候睡？”

作為一個合格的貓奴，顧昭還是乖乖地上了床，心想着陪小貓躺躺也不錯。

感覺到旁邊的人躺下了，時光閉上眼睛意識就開始迷糊了。他是真的還困，昨天一晚上幾乎沒睡覺，就怕塗弋又有什麽行動。

感覺到小貓把爪子搭在自己肩上，顧昭心裏一安。這個習慣不知道是他的還是小貓的，發展到現在，一人一貓睡覺前也總要挨着對方，仿佛不在對方身邊就不放心一樣。

這就是相依相偎吧？顧昭蓋好被子，也安心地睡了過去。

作者有話要說： 不會大虐不會大虐真的不會大虐！夢游是寫甜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