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相依三
顧昭叫醒時光的時候實在有些不忍。這幾天小貓的生物鐘也全亂了，連眼睛都睜不開。
午夜已經過了，這條小街大部分燈都熄了。顧昭起來給小貓洗了個臉，又讓它吃了點東西，時光這才清醒了。
摸了摸時光耷拉着的頭，顧昭安撫，“我辦完事回來，我們就可以睡了，堅持一會兒好不好？”
時光蹭了蹭顧昭手心，老實地坐到了窗臺上。
顧昭戴上買的黑帽子，只露出一個下巴，去敲不遠處的房門。
塗弋應該也沒想到會有人來，顧昭很是等了一會兒，門才開。
“誰？”塗弋皺着眉語氣不善地問。
顧昭直接往裏走，塗弋下意識地推門想阻止對方，就見對方擡起頭露出臉，借着街道上微弱的光，塗弋頓時驚住了。
趁塗弋愣神，顧昭擠了進去，迅速關上了門。
顧昭在黑暗中開始摸索着開關，塗弋重重地喘了幾口氣，喊道：“顧昭！”
“是我。”顧昭也有些激動，“開燈，我們聊聊。”
“是不是嚴全？”塗弋卻沒回答他，語氣加重了幾分。
“是，”顧昭咬牙，“你已經知道了？”
“我不知道你沒死。”塗弋突然一把抱住顧昭。
感覺到後背上的手用力而微抖，顧昭一笑，同樣回了塗弋一個兄弟般的擁抱，“大難不死。”
“太好了，”塗弋松開顧昭，轉身進了房間，“跟我來。”
顧昭坐在椅子上看着塗弋再次檢查一遍窗戶，拉好窗簾，打開桌上微弱的臺燈，顯出那張熟悉的臉。
塗弋也仔細地打量了顧昭一番，嘆了口氣，斜靠在了桌邊，“你來的時機很對，今晚應該沒人注意我。”
“隊裏怎麽樣？”顧昭也不廢話，“有人懷疑嚴全嗎？”
塗弋卻沒有立刻回答他，反而盯着他看了許久，才緩緩搖了搖頭。從初見面的激動中回過神來，塗弋的表情沉寂了下去，變得複雜難言。
“必須解決他，”顧昭的眼神亮得驚人，“塗弋，你是幫我的吧？”
顧昭本來只是象征性的問一下，卻沒有得到塗弋的回複。
心裏的疑問終于被吊起，顧昭沉默地回視着塗弋。塗弋看起來不精神，眼底青黑，比以前也瘦削了。就算任務壓力大，塗弋看起來也不太正常，仿佛剛大病了一場。
兩人對視，在這種難言的沉默中，顧昭已經默契地明白了很多東西。
塗弋再開口時嗓子都有點嘶啞，“你走吧，我當沒見過你。”
“你在幫他們運藥？”顧昭直接說出最壞的猜測。在這之前，他一直覺得這是不可能的。
塗弋的臉抽搐了一下，“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
“去你媽的最後一次！”顧昭站起來低吼，“我們有多少人死在這上面？你知道我去年都經歷了什麽？我哥就死在我面前！你，你居然告訴我你現在跟他們一夥？那你倒是直接把我抓起來啊！”
塗弋仿佛無力支撐，滑坐在了地上，“我……”
“不用找借口！”顧昭上前揪住塗弋的領子，“你的職業道德呢？你的正義感呢？被狗吃了？是有什麽才能讓你做這種事！”
“蘇雲，”塗弋眼睛紅了，看向顧昭，“我對不起你，我不能幫你平反，因為我連自己都保不住！嚴全拿蘇雲威脅我，他們上個月就抓住了他！我不能拿蘇雲冒險……”
顧昭的怒火低了些，“就算這樣，你也不能……”
“是，我知道我不能，”塗弋眼眶濕潤，“我的良知告訴我不能，但是我沒的選！我為了你的事一直在查嚴全，他這次就是拿我開刀，他們打斷了一次蘇雲的腿，逼我幫他們運貨！顧昭！要是你你能怎麽樣？”
震驚地松開了手，顧昭想起一個多月前蘇雲的溫和和善意，只覺得腦子都亂了，“蘇雲現在還在他們手裏？如果他們一直用蘇雲威脅你……”
“我不會的，”塗弋用手狠狠地捂住眼睛，“我這次回去，要麽跟他們魚死網破，要麽帶着蘇雲逃走！”
顧昭頹然地坐到地上，有些茫然。
“你能找到我也好，”塗弋平複了一下心情，“我搜集到了一些證據，轉交給你。我之所以現在落于下風被他們威脅，是因為還有一個卧底沒找出來，嚴全在警部還有人！我試過了幾次，消息都傳遞不上去，我拿嚴全毫無辦法。”
“我更不可能，”顧昭深深皺眉，“沒有身份，我根本接近不了部裏，更不用說調查！”
“我必須先救出蘇雲。”塗弋愧疚卻堅決，“如果能安頓好他，我就回來幫你。部裏我确定沒嫌疑的就是小趙，你可以先跟他接頭，我這次回去先幫你搭個橋。”
“你先顧好自己吧。”顧昭搖搖頭。救出蘇雲遠走高飛，哪有這麽容易？嚴全是個狡猾而沒有良知的人，又對警部熟悉透了，他們要扳倒嚴全，就像想移動石頭的小螞蟻一樣。
兩人又沉默了下去。
這時，窗戶突然傳來輕響，塗弋立刻抽出槍，警惕地指着窗戶。
似乎有什麽東西打在窗戶上，發出嗒嗒的聲響，不久又傳來尖利地抓撓聲。
顧昭凝神傾聽了片刻，神色一輕，不顧塗弋的眼神走過去掀開了窗簾的一小角。
小貓果然扒在窗戶上，一副焦急的樣子。看到顧昭，頓時眼睛一亮，揮動着小爪子拍窗戶。
顧昭無奈地打開一條縫把它抱進來，“不是讓你乖乖呆着？”
時光有些委屈，“你進來太久了，我以為你出事了。”
顧昭把小貓放到桌上，沖疑惑的塗弋解釋，“我養的貓，沒有其他人。”
塗弋松了口氣，按了按太陽穴，将槍放到了一邊。
見到小貓，顧昭這才從心痛中緩了過來，明白重要的是他們以後怎麽做，“我明白你的苦衷，我們先一起救蘇雲。”
塗弋眼裏閃過一絲亮光，擡頭看顧昭，“你……你已經夠危險了，我們的事你也幫不上什麽忙。”
“我也不能不管蘇雲，”顧昭嘆了口氣，“當初如果沒有他幫我，也許我現在還到不了雲南。我不能出面，但是能幫你策劃一下後續安排。”
聽到戀人的事，塗弋神色緩和了許多，“蘇雲的護照身份都沒問題，救出來我打算立刻讓他出國。”
“從部裏到機場那一段？”顧昭默契地接話，“我可以接應你們。”
“好。”塗弋答應得很幹脆，頓了頓，又乞求道：“如果只有他一個出來，你也立刻帶他走。他安全了，我才能安心。”
顧昭移開視線，忍住心酸點了點頭。
時光下巴抵在前爪上，安靜地聽着兩人對話。聽起來，蘇雲好像出事了？想到那個溫和的醫生，時光心裏也充滿了擔憂。看來，找到了塗弋，顧昭的處境也沒有變好。
時光絞盡腦汁也想不出自己能幫上什麽忙，沮喪不已。
顧昭和塗弋又敲定了細節，顧昭這才離開。
塗弋确實還有外出任務，明天就要協助當地警力深入密林，因此顧昭在雲南還要呆一陣子。
現在他舉目無親，要幫助塗弋還得繼續求助範禮。顧昭在心裏思索着這件事，看見紅燈，便抱起小貓等了起來。
眼前先過的第一輛車是黑色的小轎車，微微調下的車窗讓顧昭在一瞬間看清楚了車裏的人——那天面店有過一面之緣的老人。
車流在眼前竄過，一輛花花綠綠的越野車停在了紅燈前，駕駛座的人打開窗戶，焦急地伸出脖子看了看前面，“大哥，剛好碰到紅燈，不會跟丢了吧！”
“丢不了，”車裏另一個聲音說：“你就不能沉穩點？等下禦苑的行動你不要咋呼。”
開車的人讪讪地縮回頭，還不善地瞪了顧昭一眼，兇相畢露。
顧昭心裏一動，禦苑也正是範禮在的地方，這兩個人是要跟蹤什麽人？
看着交通燈變綠，顧昭只能裝作若無其事地抱着貓匆匆走過。
心裏總為剛剛不懷好意的跟蹤者不安，顧昭買了幾個饅頭就坐上了巴士。
時光知道最近顧昭忙，十分懂事，上了車也只是坐在座位上小口的吃顧昭撕碎的饅頭屑，引得後排幾個女學生又是兩眼放光。
禦苑是別墅區，本來警衛應該守得很嚴的，顧昭到的時候卻發現沒有任何守衛，不知道是不是擅離職守。
心裏不祥的預感增了幾分，顧昭将小貓放到自己肩頭，騰出了雙手。
範禮的院子在靠裏的地方，顧昭繞過了小花園，就看到右邊的房子裏一行人走了出來，正互相拱手恭維，其中正有剛剛見過的老人。
老人似乎是送客出門，此時也看到了他，有些意外，但和藹地一笑，“小兄弟，又見面了。”
作者有話要說： 好心累 給自己的碼字速度跪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