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FR.左渤遙)

我去skp買衣服,給Frank帶了塊手表。

和廖怡然一起逛街是最爽的,她還會叫上她朋友,我看上了玻璃罩子裏的那塊表,沒怎麽猶豫就買了下來。

廖怡然問:“這表真的值一百萬麽?”

“怎麽才算值?”我問。

“你要送人啊?”她笑笑,“那樣的話,送得舒心就是值,送得憋屈就是不值。”

被她猜出來了,我卻不知道怎麽解釋,想想方才也是一時腦熱,竟然沒考慮到我和Frank尴尬的關系,又不是什麽摯友,人家大概率不會收下這塊表的。

于是我對廖怡然說:“關你屁事。”

“有什麽可瞞的,說了我們就聽聽,我也挺好奇的,你左少還給人送禮?”

“我算個屁,”我說,“別給我擡咖了,我心煩。”

“應該是惆悵。”廖怡然聳了聳肩。

她這人,說話特別有特點,如果把一百個人的話抄下來,我也能找到哪句是廖怡然的,她喜歡歐美辣妹風格的穿搭,小時候在天津生活,還會說天津話,但現在這樣子看起來像位典型的ABC。

我說:“送給那誰,就那個……德國人。”

“關系好啦你倆?”

“本來也不差。”

我低下頭摳指甲下方的死皮,只聽廖怡然說:“你都沒給我送過這麽貼心的東西,按着他的風格買,還挑貴的漂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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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又不缺……”

“他很缺嗎?”

我擡起臉眼,有幾秒鐘很明顯的愣神,然後輕飄飄地說道:“怎麽了,爺樂意。”

廖怡然并沒有打破砂鍋問到底,看我沒再說,她也就沒再問,我們拎着一堆袋子回停車場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七點了。

廖怡然的朋友開車,我開我自己的車,她倆着急去吃飯,我着急送東西,都是一刻都等不了的,兩位女生離開之後,我在車裏給Frank打電話,我說:“我現在去你家。”

“我還不在家,二十分鐘以後可以嗎?”

“可以。”

“什麽事?”他問。

我說:“給你買了一塊表,Patek Philippe。”

“啊?”

“不重複了,就說一遍。”我知道他聽懂了,他只是詫異,其實,我心裏也沒底,我甚至都說不清楚為什麽要心血來潮給他送東西。

他告訴我:“別亂花錢,我知道你有錢,那也不能亂花。”

“沒亂花。”

“你不要這樣,”他有些焦急,說,“左渤遙,你這樣讓我很慚愧,也無法面對左女士。”

他喊我的中文全名,我心裏“咯噔”一下,愈發不舒服,好像快要喘不過氣了,覺得特委屈。

就沒見過被送東西還生氣的。

“和她沒關系。”我覺得我的眼淚花都快出來了,聲音開始哽咽,把臉埋進方向盤裏。

我最受不了別人刻意給我難堪,而這次,是更加受不了。

接着,我和他都沉默了,他許久之後才開口,說道:“你先過去,我也快到了,咱們當面說。”

Frank今天的頭發沒梳上去,是很柔軟直順的,被風吹了起來,我遠遠看見他從車那裏走過來,快下雷雨了,風越來越大。

他耳朵裏塞着耳機,走路的時候還在講話,我站在我的車旁邊,披着一件牛仔外套,結果,一陣很猛的風把外套吹落在地上。

我蹲下去撿衣服,Frank便站在了我面前,我擡起頭,大風把我臉上兩行眼淚刮得冰涼,我用衣服胡亂揩眼淚,站起來。

“先進去上樓吧,要下雨了。”Frank有些無措,從褲袋裏摸紙巾但沒找到,于是想用大拇指碰我的臉,但被我兇狠地躲開了。

我用胳膊推他的手,還說:“滾啊,神經病。”

“上樓吧。”他說。

雷聲滾滾的同時,豆大的雨滴砸了下來,我繞去副駕駛,把裝表的盒子取出來,雨更大了,這時候。

我用目光搜尋一個垃圾桶,但唯一能看見的一個也離我很遠。

我不想要這塊表了,我又想起了廖怡然的問題,想起她的答案。

“……那樣的話,送得舒心就是值,送得憋屈就是不值。”

我理解什麽叫送得憋屈了。

淋雨了,可能由于身體原本不太舒服,所以,那天晚上在Frank家裏洗完澡之後,我站都站不住了。

我沒再和他說一句話,晚上在客房裏睡下,當我半夜再醒來的時候,感覺到自己鼻息滾燙,胸口一陣陣鈍疼。

我想要坐起來,但現實是只有動一動手指的力氣,我開始咳嗽,雖然我看不見自己,但能想象自己在床上無力彈動的畫面。

Frank進來了,他穿着一身格子紋的睡衣,把盛了熱水的玻璃杯遞給我,我鼓足勁坐了起來,然後,又趴在了床上。

我說:“幫我打120。”

Frank親自開車送我去了醫院,打點滴到第二天早上,又幫我拿藥,然後,把我送去我媽公司,我坐在進門處的椅子上,Frank在和我媽聊天。

首先就是一番寒暄,我媽說:“是我的錯,我應該昨天晚上就接走他,太麻煩你了。”

“不是你的錯,Ethan身體沒事就好,我昨天晚上還挺擔心的。”

“周末有沒有空,咱們聚一下,沒別的事,聊一聊,坐一坐,”我媽向我投來一個帶着警示的眼神,說,“渤遙太麻煩你了。”

“聚可以,周五周六都可以,但不用再跟我道謝,真的。”

“那就周五下班以後吧,去我家餐廳吃,你還沒去過吧,我讓他們好好準備一下,到時候好好招待。”

我媽又和Frank說了很多,才放人家去上班,我坐在一旁一臉的怨氣,經過的人都不敢跟我打招呼,只有我媽的助理秦澤踩着高跟鞋過來,蹲下來跟我說話。

她特溫柔:“車馬上到門口,你回家休息吧。”

“澤姐,別理我,我生氣呢。”

“怎麽了啊,”秦澤把聲音壓得很柔和,她說,“想吃什麽,我給你點,董事長要開會,我來照顧你。”

我很煩,很想罵人,但咬咬牙還是克制住了,站了起來,說道:“別管我,我一個人出去走走。”

我去Frank家旁邊的停車場取我的車,手表還在車裏,我打開盒子看了好一會兒,又憤憤地将它合上,扔到後座去了。

我回家就躺下,看手機,聽音樂,然後睡覺,中途接了一個來自的趙昀的電話,跟我說排練的事兒,但我的頭好疼,說了兩三句就挂掉了。

當我再醒來的時候,已經不知道是什麽時候,森姐開着一盞夜燈,在收拾我房間裏的髒衣服,她說:“抱歉,門沒關我就進來收拾一下,趕快洗掉,怕你着急穿。”

“幾點了?”我問。

“十九點二十四分,”森姐看了表,告訴我,又說,“對了,Frank先生來了,在樓下等,來探望你的。”

“啊?”我楞在了床邊,一只腳上有拖鞋,另一只腳上還沒有,森姐立即幫我開燈拿水,還量了體溫。

“不燒,還好,還好,想吃什麽,我跟劉阿姨說。”

我搖了搖頭,一點胃口都沒有,焦慮再次占據了我的大腦,我沒想到今天會再次見到Frank,森姐走了沒多久,Frank就自己上樓來了,他敲門,我打開門和他面對面。

我瞪他,問:“你幹什麽?”

“我來看看你就回去,好多了嗎?藥還要繼續吃。”

“不用你假關心。”

我們沒說幾句,我一直很冷淡,實在是搞不懂,我的禮物都不收,還假惺惺地來看我,那我算什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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