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31章
(FR. 左渤遙)
這頓飯食之無味,全程吃得迷迷糊糊,經紀人是個年輕姐姐,也就三十一二歲,她剪着短發,長得高,卷起衣袖露出了精瘦的手臂。
她第一眼看過來的時候,我就有點怕她,其實我很少害怕什麽人的,但她看起來十分有統治力,透露着一直天生的強勢。
也許,是因為她完成了一門職場神态和氣質的必修課。
“左渤遙。”她篤定地稱呼我的全名,然後,略顯矜持地伸出手來,我和她的手握在一起,能夠感覺她的手心很涼很幹燥,而我,居然有點出汗了。
我點了點頭,說:“嗯。”
“周易衣,叫我易衣就可以。”
“易衣。”
仔細想想,或許我不是怕她,只是在知道她是我經紀人的前提下有些心虛,也為自己接下去的生活擔憂,的确,菲子爸值得信任,但我忽視了他會對自己的女兒嚴厲。
因此,這種嚴厲禍及了我。
第二天一早,迎來了我和周易衣第一次簡單的談話,她板着臉,連打招呼的環節都省略掉,一進門就把包挂在衣架上,看向坐在沙發上的我。
問:“想好好地待下去還是玩兒玩兒?”
“你希望我怎麽回答?”
“沒有,”她彎起嘴角假笑,從沙發旁邊的小冰箱裏取出一罐黑咖啡,遞給我,說道,“不需要你有确切的答案,我只想告訴你,不論你是怎麽想的,都不重要,既來之則安之,可能你不在乎做不做藝人,但你還是來了。”
我說:“既然選擇了,我就會做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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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易衣點頭稱是,上下打量我一番,說道:“在你不知道的時候,我已經幫你解決了很多麻煩事,當然不是邀功,這是我的工作,不過希望你清楚,二者不可得兼。”
我反倒平靜下來,想了想,問道:“哪二者?”
“狗屁事業和狗屁愛情。”
“那你是什麽,狗屁經紀人嗎?”到這時候,我的确有些怒了,但還是沒有表現出來,笑着問她。
周易衣拿出幾張照片,遞給我,說:“他現在就是定時炸彈,不知道什麽時候爆炸,你想一想,我不是在吓唬你。”
我開始翻看手上的照片,是用辦公室裏的小打印機打的,所以模糊褪色,全部都是昨天夜裏的畫面,我和Frank在地下停車場接吻,還有,他送我去飯局,在路邊摸我的眉毛,我對他笑。
“哪裏來的?”我笑不出來了,問道。
“我的人拍的啊,”周易衣靠在辦公桌上,抱着手臂笑得得意,說,“只是一次小小的考試,沒想到你這麽不過關。”
“因為我和別人不一樣,我不可能為了狗屁事業犧牲那麽多。”
“解約啊。”
周易衣慢悠悠說出這三個字,低下頭板着臉看我,一剎那,我意識到她比我想象中有手段得多。
我又被上了一課。
逐漸明白在我從小混跡的圈子之外,有很多額外的規則,而這些,完全不會受制于我,不會因為我而取締。
我只能試着去适應,但不知道是壞事還是好事。
如果放在以前,我或許真的會一氣之下退賽,重新回到我無比自由的生活裏,但現在的我不一樣了,我十分想表現出自己的堅韌和自立。
我告訴周易衣:“我會注意,不會再被發現了。”
“你挺誠實的,”她跟我說,“因為很多藝人遇上這樣的警告,下一步會騙公司說已經分手了,實際上根本不分手。”
我說:“但我不明白,歌手戀愛結婚不正常嗎?更何況我這麽冷門。”
“第一,你的數據沒有告訴我你很冷門,第二點,你得清楚大多數喜歡你的人是因為什麽喜歡你,還有,Raw Meat內部的人氣極其不平衡,就算文铎趙昀他們可以結婚生子,你也不可以。”
“我不喜歡聽這種話,我們就是一體的。”
“我巴不得你們全都是國際巨星,可有很多人就是只喜歡你啊,我能怎麽辦?”
她擡手看了看時間,然後就說要去開會。周易衣抱着電腦推門出去,我在沙發上坐了很久,扶了扶額頭。
感覺實在不太開心。
我對Frank說:“我變得膽小怕事了。”
他的手心貼着盛了冰酒的玻璃杯,一動不動,只是慢慢地擡起頭,看了我好一會兒,說道:“我不覺得改變就有錯。”
“以前總覺得自己無法無天,結果闖蕩了沒多久,就遇上周易衣這樣的人。”
我煩惱地抓頭發的時候,Frank忽然笑了,他說:“傳說中的一物降一物吧。”
“啊……”我吞下一大口酒,伸出手去拽Frank的衣袖口,懇求他,“幫幫我吧,怎麽辦啊,以後被她壓制着,永遠都翻不了身了。”
Frank卻說:“Ethan,你要學着習慣,沒多少人真的愛自己的上司。”
說着說着,他攥着我的手,舉起來放在嘴邊,吻了好幾下。
“經過今天,我能斷定你的下屬都不喜歡你,”我把手抽出來,說,“你比周易衣吓人多了。”
我正在學着怎樣做一個專業的明星,顯然,這是很難的,比如今晚出來喝酒,我都是和Frank分開走的,選了一家非常隐秘安靜的店,聽那個大胡子外國人在臺上唱很低很慢的歌。
燈光這麽黑,應該沒人認得出我吧。
以前沒覺得在外面約會有意思,但生活開始躲躲藏藏之後,又開始向往出來一趟,Frank去洗手間,回來的路上貌似遇到了搭讪。
我看見了,只是遠遠地看着,并沒有過去,那個女孩子應該年紀不大,頭上紮着兩個丸子,個子挺高的,但我不太能看清楚她的模樣。
他們說了幾句話,Frank就過來了。
“遇到美女了?”我問。
Frank緩緩地點頭,說:“你絕對猜不到發生了什麽。”
“的确猜不到。”
他把椅子挪到我的側面,攬着我的肩膀坐好了,說道:“他問你是不是左渤遙,說喜歡Raw Meat。”
說實話,Frank話音沒落的時候,我險些丢下他拔腿就跑。
但實際情況是被他攬着,被死死地按在椅子上。
“我說誰是左渤遙?抱歉真的不認識,”Frank壓低了聲音,湊到我耳邊,說,“她說‘那我認錯了,實在不好意思’,就走了。”
“你以為人家是傻子嗎?”我皺着眉看向他,感覺自己頭頂都要冒火了,結果,我倆看着看着,眼睛之間開始冒火,又迷迷糊糊地吻到一起去。
我敢說這是周易衣最不想看到的畫面,但越是這樣,我越覺得爽且刺激。
這裏算是個很安全的地方,而且我其實也沒那麽火吧。
Frank一只手緊緊攬着我,另一只手一直在弄我的臉蛋,又滑到我鎖骨下面去,他說了一句話,大概是英文,但我沒聽清,結果他又吻上來。
我用力地推他,仰着頭喘粗氣,說:“什麽啊?沒聽清。”
“胸好平。”他說。
這次是字正腔圓的中文,我聽懂了,心想玩笑也不能這麽開,結果,Frank并不給我憤怒和質問的機會,他的手還放在那兒,閉上眼睛,用嘴和鼻尖蹭我的脖子。
呼吸灼燒着皮膚,我整個後背都在出汗,在發麻,我聽見了Frank後來的話。
他說:“我去南方看到很多中國的湖泊,半透的青色,養育了四季常綠的樹和草,那些湖在很冷的時候,也是這麽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