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32章
(FR. Hilde·Frank)
有人在地下停車場吸煙,氣味很重,我正要離開的時候,想起手機還在車裏,就轉身返回,把車門打開。
就在這時候,手機亮了起來,是個陌生的號碼,我重新鎖好車,一邊走一邊接電話,那邊是個清亮的女人聲音,她說着口音很重的普通話。
“喂,你好,請問是不是Frank先生?”
“是我,您是哪位?”
女人笑了一聲,似乎還想了想,她繼續問道:“不知道你認不認識左渤遙?”
“認識。”
“你們是什麽關系啊?”
對話到這裏,我已經進了電梯,信號并不是特別好,銀白色的數字變成08,我從電梯出去,這時候,那個女人的電話再次打了過來。
她重新詢問:“你和左渤遙是什麽關系?”
到這時候,我自然已經起了疑心,面對一個陌生的電話,有所保留是很正常的,我回答:“就是認識而已,我這裏還有緊急會議,有事的話你可以直接聯系他本人。”
“等等。”對方說。
“我沒時間了,不好意思。”
“你還想再見到他嗎?”
女人的聲音從滿含笑意,到忽然冷淡,連音色都變了很多,我轉頭看向四周,這裏一切正常,是公司大樓的八層,快到下班時間了,所以有點嘈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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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擡起左手看了一眼時間,十七點十七分,想了想,又轉過身往安全通道那邊走,問:“他怎麽了?”
“他在我這裏,如果你願意承認,那他就是被綁架了。”女人很懂得說話,不需要兇狠,就能吓到人,她似乎擅長交涉,甚至可以說很專業。
她警告:“至于目的,你暫時應該猜不到,如果報警了,就什麽都不用談了。”
“不會報警的。”我說。
對方說:“等我的電話吧,不準打過來。”
一路從八樓跑下去,進了停車場,電話也打完了,我撥通了左女士的電話,可是,左女士說她并沒有接到電話。
我見到了室外的白晝,天氣很好,可能過一會兒就會有夕陽。
我們約好在她公司見面,她的助理秦澤踩着高跟鞋跑過來,哭花了妝,說:“董事長不太舒服,剛剛吃了藥,她讓我帶您去她辦公室。”
我們兩個人都氣喘籲籲地站在電梯裏,着急到連話都說不出了,不過我還是去安慰秦澤,讓她不要哭。
大概是遺傳的原因,左女士和Ethan的心髒都不太好,見面的時候,她半躺在辦公室的沙發上,臉色灰白,她聲音虛弱地讓我坐。
說:“坐吧,先不慌,我朋友的爸爸以前就被綁架過,他們家是做日化的企業,底子很厚的。無非就是錢嘛,現在命最重要,錢算什麽啊。”
“您注意身體。”我告訴她。
左女士搖了搖頭,說:“我今天一直就難受,怎麽待着都不舒服,感覺是要出事兒了。”
我端起了秦澤放在桌上的水,手一直在發抖,勉強喝下去兩口,我說:“如果僅僅是為了錢,她應該給您打電話才對啊。”
“但是你更愛他。”
我還沒有從漫天的驚慌裏走出來,發着呆看向左女士。
左女士再次自然地而篤定地說:“但是你比我更愛他。”
室內的頂燈都忘了開,天色逐漸暗下去,左女士掀開身上的毛毯站了起來,她剛才都是情緒穩定的,但這時候不是了,她開始哽咽,然後背過身去,站在落地窗前面哭了。
秦澤打開燈,拿了紙巾給她。
我不知道怎麽去安慰,因為我連自己都安慰不了,這期間,我給菲子打電話要了周易衣的聯系方式,但沒告訴菲子發生了什麽。
周易衣接起電話,說:“喂,你好,我是周易衣。”
“你好,周小姐,我是Frank,你應該知道我的。”
“知道,什麽事?”
“左渤遙他被綁架了,我想我有必要告訴你,也希望得到你的幫助,他最近在參加比賽,不知道和這件事有沒有關聯。”
能明顯感覺到周易衣的語調變高,她問:“綁架?”
“對,綁匪已經打電話給我了,但什麽消息都沒透露,只說不能報警,不能擅自打電話過去,我現在不知道該做什麽。”
“好……好的,明白了,我需要和蒲總彙報這個情況,有什麽進展你随時聯系我,我們會非常重視的,放心吧。”
能感覺到周易衣有着鮮明的個性,因為從前聽了Ethan對她的描述,所以有些偏見,但通話之後,我似乎明白她為什麽能成為金牌經紀人了。
夜裏,秦澤留下了,左女士公司的財務主管也留下了,一樓進門處還有三位通宵值班的門衛。秦澤給我們買了晚飯,但沒人吃得下,我住在頂層的貴賓室,那裏有床、浴室和生活用品,可是沒有枕頭。
我一直等待陌生電話打進來,到了深夜十一點,手機響起來了,這次的號碼和上次的不一樣,但打電話的還是那個女人,她問:“去尋求左治穎的幫助了?”
“我以為她也接到了電話。”
“沒關系,你告訴左治傑都沒關系,越多人知道我越興奮,我享受這種快感。”
随後,她又加了一個叫人毛骨悚然的“謝謝。”
我幾乎要對她發火了,但終究還是心平氣和地問:“你到底想要什麽?”
提出疑問之後,迎來的是許久的沉默,然後,電話就被挂斷了。
秦澤上樓來敲門,她眼睛很腫,抱着兩只枕頭,對我說:“枕頭幫您找到了,可以休息一下,董事長讓我跟您說‘現在什麽都做不了,千萬不能把自己的身體搞壞’。”
“謝謝,你去睡吧。”
走之前,秦澤又說:“有事随時打我辦公室的電話。”
門關上了,我把枕頭放在床上,再仔細去想Ethan最近提起過的人和事,逐個分析那些人有沒有綁架Ethan的動機。
回溯更早的記憶,有個人的臉忽然在我腦子裏清晰起來,那個陽光高挑的、喜歡賽車的女孩子——岑玲儀。
我連忙給左女士打電話,提起了上次和袁家發生的矛盾,以及Ethan被謠言冤枉至今的事。
“袁江絕不會做這種事,就算她上次咄咄逼人,但我覺得她不會做。”左女士很堅持自己的判斷。
我問:“岑玲儀有可能報複嗎?”
“一個香港的豪門千金……她倒是有可能做。”
但我能清楚地辨別,打電話的女人不是香港口音也不是北京口音。
“我在想我們要不要聯系一下袁家,萬一是岑玲儀瞞着家裏做的,我不敢想象Ethan會被怎麽對待。”
左女士想了好一會兒,用疲倦到極點的聲音說道:“殺人她倒是不敢的,我可以肯定她不敢,如果真的是她,那反倒很好辦,可能就是吓唬吓唬,出出氣。”
我知道,此時的左女士不是相信岑玲儀,而是太希望事實是這樣,她把自己期盼的說了出來。
我們在假設中分析利害,是無力的時候唯一能做的事。
關于是不是岑玲儀做的壞事,我們沒有任何實際的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