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第63章
(FR. 左渤遙)
Charlotte告訴我,她的退役聚會很希望我能去,雖然沒時間,雖然和Charlotte算不上熟,但我畢竟是她喜歡的歌手,因此空出半天時間為她的活動捧場。
大年初三,氣候是初春時獨有的寒涼幹燥。
但是,Charlotte的聚會沒我想象中盛大,看起來應該是只請了要好朋友的派對,二三十個人,氛圍算是輕松,Charlotte借了她朋友的別墅,游泳池裏的水放幹了,所以把超大的游泳池當成舞池。
我說:“我以為要坐在一起吃飯。”
“你餓了嗎?”Charlotte帶我去吃烤肉,廚師是外請的,成片的肋排一切就流汁水,我端着盛了烤肉的盤子,Charlotte怕我冷到。
她說:“你去裏面坐。”
“外面可以的。”我說。
Charlotte想了想,說道:“好吧,擔心有人拍你。”
“沒事,”我笑了笑,說道,“又不是做壞事。”
大家穿得都很少,還有人穿短褲和涼鞋,我還是穿着羽絨服,戴着黑色棒球帽,坐下沒一會兒,Charlotte又端了一碗熱拉面過來,說:“今天是中西合璧,怕大家太冷。”
我開玩笑,說道:“那也應該勸大家多穿一點,看着好冷。”
Charlotte大笑了半天。
海鮮和烤肉都有,但這碗拉面是我最喜歡的,約定的開始時間過去了好一會兒,我覺得Frank肯定不會來了,也沒跟Charlotte問起他。
但當我暗自分析完沒多久,就看到了Frank,他穿着奢侈品牌高定風衣,還穿着黑色窄褲子和短靴,一邊向這邊走一邊摘皮手套,和Charlotte說着話。
Advertisement
我埋着頭吃面條,用湯匙喝了一口湯,我想,如果我不擡頭也不摘帽子,他肯定不會認出我的。
Charlotte帶着Frank,兩個人拐彎去了室內。
我松了一口氣,許久才敢真正擡頭,金屬的湯匙還握在手上,手心都出汗了。
Charlotte幾乎要和每一位朋友聊天,因此不可能全程陪着我,我去酒水臺拿了玻璃瓶裝的啤酒,去樹下面坐秋千。
秋千的椅子很長,能坐兩三個大人,但現在大多數人都在泳池裏跳舞,所以沒幾個人在我這裏了,我把冰涼的啤酒握在手裏,聽現場的電子音樂,感覺沒什麽事兒可做。
我也不太想到處轉轉,怕遇到Frank之後不知道說什麽話。
我沒心思玩手機,連蹦迪都不感興趣了,想了想,打算和Charlotte打個招呼早點離開,于是給她打電話。
我不知道她現在在哪兒,她說:“等一下啊,別叫司機,我讓我朋友送你。”
“不用麻煩了,公司的車會來接。”
“沒事的,我朋友也正好要走,他沒喝酒,順路。”Charlotte說到這兒就挂了電話,盛情難卻,我只能坐在秋千上繼續等。
等了兩三分鐘,感覺到有人的影子投在我附近的地上了,眼睛捕捉到一個黑色的身影,我的呼吸瞬間就亂掉了,連脖子都不會轉,我僵硬地挪動視線。
緊緊攥着手裏的啤酒瓶。
“走吧,我正好也走,送你。”Frank的表情有點嚴肅,擡起手,對我晃了晃車鑰匙。
我沒站起來,沒答應他,幾十秒了。
Frank走了過來,在秋千的另一邊坐下,他不說話,我也不說話,目視前方,看那些玩得很開心的別人。
我說:“不用了,你先走,我給司機打電話,一會兒就來。”
“我們不可能這輩子不見面,”Frank說,“當作一件平常的事也可以,我根本沒亂想什麽,你也別亂想,以後還要見的,真的沒必要這樣。”
我想了想,終于轉過臉看向他,我說:“你說得對,走吧。”
雖然我聯想了一系列的後果,也曾拼盡全力抵抗,但仍舊很容易地被說服了,上了Frank的車,我問:“你準備怎麽瞞?”
“野澤不在,回日本了。”Frank很快答道。
我冷笑了一聲,說道:“他不在……你就能随便送別人回家了麽?”
“這沒什麽的。”Frank說。
我知道,送我回家的确是沒什麽的,身邊很多互為前任的人都能夠像朋友一樣重逢、相處、傾訴、和解,但我的确做不到。
哪怕是表面上做到都很難。
Frank問我:“你剪頭發了?”
“對,剪短了很多。”說是剪短,但還是比大部分男性的頭發長,沒染色,黑色帶着弧度,露出了耳朵和脖子,比以前的長度利落多了。
“好看,很适合你。”
不知道為什麽,Frank總是那麽小心地和我說話,把握着每一個界限,絲毫不會越界,真不知道他心裏在想什麽。
Charlotte的電話打了進來,我用聽筒接,音量調得很低,她說:“我給他下的任務,今天晚上就好好聊聊吧,其實前任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嗯,我知道。”
“我知道你沒徹底放下,說清楚了以後說不定能做朋友,不然也不可能一輩子躲着彼此,是不是?”
“嗯。”
挂了電話,我從羽絨服口袋裏摸出一顆口香糖,于是放進嘴裏百無聊賴地咀嚼,心裏是雜亂而緊張的,但正如Charlotte說的那樣,沒什麽大不了的。
我應該放自己一馬。
和Frank分開這麽多天之後,我明白遺忘是最理想的,也是最不可能的。
可能是白天健身太累,最近又一直吃低卡的東西,因此,晚上那碗面導致我異常困倦,當我還沒把一切想明白的時候,我就在Frank的車上睡着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醒來之後我看向窗外街景,發現已經是我家附近的街道了,沒一會兒,車駛進了地下停車場。
我埋下臉,昏昏沉沉地解安全帶,下車之前對Frank說:“謝謝,你早點回去吧。”
“我明天飛法蘭克福,”他忽然說,“一兩個月之後回來。”
我的腳落在了車外,身體還在座位上,深吸了一口氣,又緩緩呼出來,說:“一路平安。”
“好,一定平安。”
這是Frank今天第一個放松的微笑,我下了車站在不遠處,看他把車開走,直至連尾燈都看不見,我把口香糖吐在紙巾裏,去停車場的角落裏找垃圾桶。
是的,我不得不承認,Frank真正地不屬于我了,他只能給予我謙遜、距離、禮貌和恭敬。
現在,此刻,甚至是未來,他都屬于別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