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章節
的成績,完全可以進國際美術學院,未來也許會和國際的美術大師一樣,是可以為國争光的。
這是件好事沒錯,但是糟糕的是,我的親生父親也在國際美術學院當教授,而我父母離婚是因為我父親張志成出軌。
煩的并不全在這裏,我不在意這件事,因為那不是我的丈夫出軌,我不能理解發現時有多麽惡心的情緒,但是我的母親很在意。
母親知道這是好事,可是她怕、怕張志成找到我并說動我跟張志成走,盡管我說了無數遍“我不會”,這個可憐的女人依然不樂意。
我一個暑假都被她鎖在家裏,不能出門,不能碰手機電腦,不能碰關于畫畫的任何一樣東西,她逼着我學習,不許我關門,甚至每天過來翻我的東西。
她的情緒不好,我也不好。
終于,我和母親吵開了。
母親和我咄咄逼人,互不服輸,我終究還是比不過她,只是似乎叫她氣到了,我胸口發悶,手指微微發着抖,呼吸變得急促,幾乎喘不過氣來。
繼父看出了不對勁,忙開車拉着我進了醫院。
醫生說,我有輕度焦慮症,重度狂躁症,還有一項母親知道的慢性支氣管哮喘。
我在醫院住了沒幾天,就回了家,每天都枯燥乏味的縮在牆邊看書。
繼父進來看過我幾回,他是個很好的人,他和前妻是和平離婚的,所以不用擔心什麽。
他有次看着我,用粗劣的嗓音對我說:“畫室的鑰匙給你。”說着遞給我。
他繼續說:“你媽媽不會一直在家看着你,你如果願意,可以去看看,我希望你能去國際美術學院,不管你親生父親在不在那裏。”
我撥開散亂的頭發,說:“爸,你放心,我不會放棄的,永遠不會。”
骨子裏的執着,是我的母親遺傳給我的。
顧青城知道這件事對我表示很抱歉,但他希望我能努力努力試一下,如果我的母親客服了困難,那麽他會親自寫推薦信。
他說:“你絕對是不可多得的繪畫天才。”
夏盛葉趁着母親不在也來看過我幾回,他會蹲下身子認真地注視着我的眼睛,心疼地看着我,随後堅定地說:“你只管去,我在。”
我笑着說:“好。”
*
我知道,母親只是放不開而已,只是放不開。
我希望在這一年裏,繼父能讓她寬心,我做不了什麽改變,繼父說看他的,不用擔心,叫我注意情緒。
冬天來了,夏盛葉去了美國麻省理工,程南考到了南苑高中,程枝經過了一場轟轟烈烈的戀愛,對我說她分手了,當然,我們也要選課了。
因為跨國聯系以及我母親對我的部分監視的原因,所以我和夏盛葉只好通過打電話交流。
選課必需需要家長簽名,我自己代簽不了,況且老師會打電話确認,自然瞞不了。
我當然知道瞞不了母親,卻因為她過度的監視讓我短暫性的狂躁難抑,我不想在她的心病未好之前再見着她 。
所以,我以“慢性支氣管哮喘不方便回家”的理由推脫,讓程枝替我把簽名紙帶回家——剛好程枝也要去嘛。
真巧,剛剛送走程枝,夏盛葉就打來了電話。
他沒等我說話就叫我:“絮絮。” 似乎很急躁。
我應了一聲,夏盛葉直接切入正題,迫不及待地說:“你選了什麽課?”
我依舊想去國際美術學院,所以選的課自然要符合它的标準 。
“化學、地理、政治。”
他一聽就駭到了,似乎在喝水,然後一口嗆出來了,我聽到了咳嗽聲,心裏奇怪。
“咳咳咳……” 他一陣咳嗽後,不可置信地重複了一遍:“地理???政治???”
我莫名其妙地反問:“怎麽了?”
他選的化學、物理、生物,都差不多是理科,且有挑戰性——對我們來說,對他來說,簡直就是“看幾遍就會的東西”。
他驚吓的聲音透過太平洋,從電話裏面微弱傳來:“地理那簡直不是給人學的,我高一次次考地理挂科。”
電話這頭的我忍不住笑了出來——難得他和我說哪門科目難呢。
“其實還好,題海戰術就可以了,地理的題型都是一樣的。”我的确覺得簡單,畢竟我暑假全在學學學、做做做,況且,我本身就對地理研究的透徹。
夏盛葉無奈至極地說:“你知道我不願意多花費時間在做題上,我從來不搞題海戰術的,怪麻煩的,占的比值太小了啊。”
我:“……”你的意思就是你很聰明,所以不用呗。
他頓了頓,繼續說道:“況且政治那麽多要背的,媳婦兒你能行嗎?”語氣極其心虛。
我叫他這樣給氣瘋了:“滾蛋,你以為人人都和你一樣?”
他逗樂的聲音傳來:“哎呦,不敢當不敢當。”
我“哼”了一聲,以示不滿。
“你問這個幹什麽?”我突然想起來他開始的急躁,問道。
他認真說:“怪我,以為國際美術學院是在中國,結果剛剛查了一下,我發現是在美國。”
我“噢”了一聲,我作為一名癡迷于美術的人當然知道了,不過又不是在麻省理工隔壁,他那麽激動幹什麽?
他突然說:“我剛剛聽大四的學長說,國際美術學院要遷移,遷移到麻省理工隔壁那條街!”
我驚呆了。
他繼續激動地說:“所以媳婦兒你一定加油,要考上國際美術學院噢!”
我下意識回:“不用考。”
他茫然不解。
我解釋說:“顧青城知道吧?他會寫推薦信,我直接去就好了。”
他立刻笑開了花,我也跟着笑了。
他隔着一個大洋帶給我溫暖,那一瞬間,我覺得仿佛大洋上都開滿了繁花似錦的花兒。
冬天到了,春天還會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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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一切涉及學校、老師皆是虛拟,與現實世界無關。
10
ps:程絮的媽媽就是許月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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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月卿靜靜地看着從自己丈夫手機裏導出的圖片——是一個漂亮的女大學生的礻果照,角度明顯是偷拍的。
她已經沒有什麽力氣哭了,前些天和丈夫的争吵已經使她完全厭惡于哭這種生理反應。
她麻木着,靜靜地等待着丈夫鬼混回“家” ,或許那不該稱為“家”,唯一使她有家的感覺就只有她的寶貝女兒——張絮、張枝(未改名前)。
她們今年才小學三年級,不能報警,倘若報了警,不光會毀掉她們對“父親”這個角色的觀念,也會讓她們在未來的日子裏蒙羞。
可是……她要怎麽辦啊?
許月卿這麽想着,眼淚沒有什麽預兆就花了下來,她的堅強終于軟了下來,她閉上眼無聲哭着,心被一只看不見的手攥着,仿佛要被捏碎。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的淚幹了。
許月卿突然睜眼,明明是冬天額頭上卻冒出汗來,她沒有太大的波動,只是翻了一個身,她對突然間夢到往事沒有什麽起伏,她早就麻木了,只是想到還會心有餘辜。
她為自己七年前的做法而後悔。
她不該那麽自私,她不該只是和張志成說了一句“我們離婚吧。”,她不該僞裝做是自己覺得夫妻不合才離婚的,她最後,還是很後悔沒能報警,明明是有證據的,明明可以、可以救下那個女學生的……
後來,許月卿見過那個被一張偷拍的照片而束縛的女學生,和院裏另外一個女學生并列第一,她還記得那個女學生叫易諾。
她也見過易諾穿着白色襯衫黑色運動褲站在學院的柳樹旁,易諾倚着那棵樹,看見她時,手指微微縮了一下,對着她笑了一下,卻又迅速地低下了頭,她的眼睛泌出幾滴淚,然後幹(一聲)掉。
易諾像被連根拔起的、枯死的百合一樣,無用綻放着,空有其表。
許月卿平靜地看着易諾,平靜地對着她說:“夏天了,不怕熱嗎?”
易諾擡頭,弱弱地說:“怕。”
“那為什麽不換裙子或者短褲?”
易諾眼神閃躲,然後說:“不喜歡。”因為我會被盯上。
*
程絮在接到許月卿的電話時是在淩晨兩點半,那時候,院子外的梅花被月光照着,倒影出程絮的身影。
程絮聽到許月卿平穩的呼吸聲,她也不知道該不該開口,正糾結時,許月卿輕輕地說:“程絮。”
程絮“嗯”了一聲。
許月卿問道:“真的很喜歡美術嗎?”
程絮沒有立刻回答,她站在打開的窗邊,肩膀上披着白色的羊毛衣,潔白無暇,像極了易諾的白色襯衫,也像極了許月卿那天的淚。
她靜默後猝不及防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