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外景拍攝

“那人家小夥子過來了住哪裏呢？”吳冰過了半晌，又提出問題，“我們娘倆住一塊，讓人家睡沙發打地鋪，不合适吧。”

季心諾已經想好對策：“我下午聯系了幾個中介，問了問步行距離在5到10分鐘內的單人間，不過這事比較匆忙，到時候還得問問他本人。”

陳瑩大聲叫嚷道：“你傻啊，租房子還得再付一次租金，讓他住我那兒啊。”

“我也這麽想過。”季心諾有所顧慮，“可你一個女孩子，和異性合租，肯定不方便。”

“我都沒覺得不方便，你瞎操什麽心。”陳瑩在講義氣上沒得說，拍着胸脯保證，“大不了我定個生活公約，在房門口貼着，‘女生閨房，切莫闖入，違者殺無赦’。”

住在陳瑩那裏，兩戶屬于樓上樓下，自然更方便些，加上保镖是連恺之推薦過來，人品上應該沒有問題“那就先這樣，不行的話，我再帶幹先生租房。”

大方向就這樣定下，也算解決一樁大事。

以至于季心諾在第二天工作時，再度被方晨陽叫到辦公室時，渾然忘卻昨天的不快，眉宇舒展。

方晨陽一改昨日秋風掃落葉般的嚴厲，而是和藹可親：“快過來坐，心諾。”

季心諾在他一塵不染的辦公桌前，坐得端端正正。

“昨天我那麽說你，沒別的意思，而是有意磨煉你。”方晨陽搞起家長們常用的打壓式教育話術，“你成為主持人，到如今小有名氣，一路真的走得很順。”

“多虧方主任和大家的提攜。”季心諾低頭淺笑，把功勞都記在別人頭上。

“昨天打電話給你，你直接頂撞我，真的讓我很意外。”方晨陽對她的違逆還是耿耿于懷。

“方主任，實在抱歉，我真的有難處。”季心諾只好不厭其煩地再解釋一遍。

“都過去了。”他大手一揮，示意她無須多言，将一切争端畫下休止符，“但是……”

他随即語出驚人：“這次的節目，工作人員手上會有臺本，而你不會，就算去問，他們也不會告訴你。”

“您的意思是，所有串場以及和互動，我都要即興發揮，類似直播？”季心諾大吃一驚。

本來這次節目準備的就十分倉促，竟然還要給她出這樣的難題，實在讓人費解。

方晨陽點了點頭，搬出自己的依據：“這些年你錄播久了，有了舒适圈，現在就是要跳出去，增加經驗。”

“當然，也不會讓你一無所知。”他試圖讓自己的決策最大限度合理化：“到時候場外會有工作人員用提詞板告訴你該走到哪個方向，該進入哪個環節，怎麽樣，有沒有信心？”

他問話雖是用了征詢意見的口吻，可一片平靜後卻隐藏着洶湧的波濤。

季心諾只道自己必須溫順聽話，若有一絲不情願，都會被這位捉摸不透的上司，抓到把柄，想盡各種辦法刁難。

但她也不敢把話全然說死：“方主任，我會盡力而為。”

“那這幾天，你正常打卡上下班就好。”方晨陽某種程度上頗有做惡魔的潛質，必須得到滿意的答案，才肯放過手下員工。

“謝謝方主任。”她還得表示感激。

在長時間加班和壓榨成了習慣後，不用加班，不被占用空餘時間，反倒讓人歡天喜地。

沒有臺本，不知道複雜流程，她反倒可以和陳瑩相約回家，準備和新來的保镖會面。

幹斯人在晚上八點，準時前來報到。

他穿着筆挺的西裝和簡單的白襯衫，隐隐綽綽能看出因為常年運動而健美的肌肉輪廓。

面對一屋子三個女性，他坐定下來，神色淡淡。

“這麽快讓你過來，實在是難為你了。”季心諾給對方倒了杯熱茶。

“沒事。”幹斯人簡短地回了一句，看起來寡言且高冷。

“幹先生，我想你知道我是誰，但我還是要向你介紹一下，我是季心諾，旁邊分別是我的媽媽吳冰和閨蜜陳瑩。”季心諾介紹着左右兩邊的人。

幹斯人不發一言，只是輕點點頭。

“這是我拟好的合同，薪酬，三餐和住宿問題都在上面，請你過目。”季心諾将合同放在桌上，“比起雇傭關系，我們更多是請您幫忙，如果有什麽不周全的地方，盡管提出。”

“都聽你們安排，我無所謂。”幹斯人甚至沒看一眼那份合同。

季心諾宛如秀才遇上兵，根本說不清。

為了萬全起見，避免日後産生糾紛，她還是口述了遍合同的主要內容：“主要工作是陪我媽媽外出，她作息比較規律，一般早上出去買菜，下午出去散步，晚上偶爾跳個廣場舞。”

“三餐由我們包辦，你可以随時過來樓上，我媽媽手藝很好，至于住的方面，你介意和別人合租嗎？”

“不介意。”幹斯人還是寥寥無幾的三個字回複。

陳瑩硬着頭皮，沖這個即将成為室友的人打招呼：“Hello，我是你之後的室友陳瑩，我住16樓，只比心諾她們兩母女低一層。”

“很方便。”幹斯人從工作角度出發，評價了一句。

陳瑩拿出一疊比季心諾的勞動合同還要厚的一沓紙來，上面寫滿密密麻麻的條約：“喏，雖然你長得帥，完全是我的型，但是生活公約這個東西還是必須的。”

“不可以在客廳吃螺蛳粉，吃了一定要開窗通風，用廚房要擦幹淨油煙，房間一個月左右打掃一次。”

“不能随便進我的房間，洗澡要注意擦幹淨地上的水，晚上回家不能超過12點，不能把別的女人帶回家來那個什麽什麽……你懂我意思吧？”

季心諾扯了扯陳瑩的袖子，示意她少說幾句，不要太觸及別人隐私。

“很合理。”幹斯人并沒受到冒犯，接受了一切條款。

他從袋裏拿出簽字筆，在陳瑩那份孩子氣上的條條框框後面的乙方，簽上大名：“這樣可以嗎？”

“呵，希望你說到做到。”陳瑩碰到這麽個話少的悶葫蘆，直接啞火。

季心諾玩味地笑了起來。不知怎的，她有種預感，兩個像磁極兩端的人，碰到了一起，反而會發生很多趣事。

“已經選好保镖了，這次多虧了你。”一切定下來後，她向大恩人連恺之傳達感謝。

再想到自己這頭，她連個節目大綱都沒有，純靠臨場發揮，反倒對不起人家：“這次節目，我也沒太大把握，萬一哪裏表現不好，還請你多包容點。”

對方到底行程繁忙，這次并未秒回。她握着靜靜的手機，心中好像缺了一塊，空蕩蕩的。

間隔幾小時後，他才終于有了回音：“剛忙完，筋骨都要散架了。”

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他的疲憊。

季心諾那患得患失的心情，立刻平複：“你這麽年輕，就骨頭散架，讓我們這些比你大的人怎麽活。”

“正常活呗。”連恺之貧嘴一句後，索要報酬，“我幫了這麽大的忙，一頓飯不過分吧。”

“不過分，時間地點随你挑，請多少頓都應該。”本就該向他道謝，季心諾一口應允。

“那一言為定。”他敲定飯局，字裏行間還不忘對她開解一番，“沒有過不去的坎。”

他不知內因，卻還是給予鼓勵，讓季心諾莫名有了種和人共度難關的依靠感，于是在這幾天裏，心态極為放松。

在幾天後，節目組一行人乘坐包機，遠赴異國，踏上了前去拍攝地的路程。

連恺之選擇的外景拍攝地，位于北歐，風光秀麗，相對一些大熱旅游景點，觀光客較為稀少。

由于緯度較高，季節驟然變換，讓人提前有了過冬的感覺。

好在午後的豔陽天，還是為料峭中增添了幾分暖意。

天空像是自上而下撒了一層金粉，讓這空曠的地帶籠罩上一層濾鏡，成了值得被好好欣賞和記錄的一道風景線。

季心諾暗暗感慨，他看似不拘小節，在選景上倒是不随波逐流，而是別樹一幟。

這次開拍前，攝制組按照慣例，提前調試設備，化妝師還在給她整理妝容，現場人頭攢動，看着亂哄哄的一團。

本該更晚登場的連恺之，卻比預定時間來得還早，還推來了一輛餐車。

“第二次見面，也算是朋友了。”他極力和所有人打成一片，“大家遠道而來，都不容易，這裏天氣冷，就當補充點熱量。”

餐車上寫着一行祝福語：“送給《與樂同行》節目組全體工作人員，祝節目紅紅火火。”

餐車上是咖啡可可之類的熱飲，還有供人充饑的蛋糕甜點，着實是下午茶的最好選擇。

能有意外福利，工作人員都心花怒放，紛紛在餐車前合影留念，就連上次錄制看連恺之最不順眼的圓哥，都贊不絕口。

季心諾隔着幾步路的距離，見他沖她微微挑了挑眉，細微的表情似乎在問：“我這次表現如何？”

她險些做不好表情管理，大笑開來。

在所有人都專注吃吃喝喝時，無暇顧及旁邊動靜時，她才走到餐車邊上，低語道：“滿分。”

她指了指自己才畫好的唇妝，有些可惜沒趕上趟：“我就無福消受了。”

“沒關系，反正你還欠我一頓飯。”連恺之笑着提醒了句。

因為先前的約定，他說話時神情悠然自得，這讓季心諾禁不住在冷天裏也面上發紅，一時語塞。

不知會不會被發現異狀，她以幾不可聞的音量，回了一句：“這事等結束以後再說。”

餐車上的食物被吃得幹幹淨淨後，準備活動也依序進行完畢，随着圓哥一聲中氣十足的“要開始了”後，所有人都做好準備，進入工作狀态。

季心諾穿着薄款棕色呢大衣和米白色高領毛衣，幾乎将自己包得嚴實，說話時呵出白氣。

她像是從籠裏飛出來的鳥，異常興奮：“觀衆朋友們大家好，沒想到有生之年，還能等到節目組出外景的一天。”

“對，你們沒有看錯，現在在我身後的，就是游樂場，看得人找回了通信，很想自己上去體驗一把。”

“如果不是在錄制中，我肯定把話筒一甩就跑路了。”

“你是在嫌棄攝影棚嗎？”人群中傳來一句死亡問話，很明顯為了增加節目效果。

“我不是，我沒有。”沒有标準答案，季心諾全靠臨場發揮，她很有求生欲地搖了搖頭，“室內收音效果好，室外空氣更清新點，各有千秋。”

“睜眼說瞎話。”工作人員對此并不買賬。

“本來重點就不在比較身上。”她開始準備把話題往嘉賓上帶。

“今天節目組來到這裏，是為了探班連恺之新歌《假面》MV拍攝的現場，如此優美的景觀，怎麽能沒有我們的主角在場。”

“有請再次光臨我們節目的歌壇小天王，連恺之出場。”

人群中響起了轟轟烈烈的掌聲和歡呼聲。

鏡頭給到正在招手的連恺之：“觀衆朋友們，你們好，很高興再次和大家見面。”

“我掐指一算，距離我們上次錄制竟然才過去一周多。”季心諾算出時間，她正欲開口，說幾句問候的話，就看到場外豎起的指示板，寫着“完成任務”四個大字。

工作人員小心翼翼地捧着一個蒙着灰布的托盤過來，似是裏面藏了不得了的寶貝，下達了任務指令：“要解鎖訪問呢，必須完成節目組的考驗。”

“不是吧，出外景已經很累了，還有任務啊。”季心諾捂住心口，對着托盤左看右看，“我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她不明真相，所以反應真實，引得工作人員像是鐵面閻羅，按既定流程說着：“難得出次外景，不能讓你這麽輕松。”

“那今天節目暫時改名叫《超級大挑戰》。”季心諾露出笑顏，沖攝像比了個“cut”的手勢，“《與樂同行》就此收官，接下來播放全新挑戰類節目。”

工作人員還是沒有放水：“我們的主持人，不僅需要好口才，也要有好的身體素質。”

一直到此刻，連恺之還有點圍觀的意味，想看看節目組會變出何種花樣：“既然季主持要努力闖關，我只好盡綿薄之力，幫你拿話筒。”

他很是貼心地擡起了手，接過她手上的話筒，握在她握過的位置，還能感受到她掌心的溫熱。

“看來是我平時人緣太差，一個個都等不及看我笑話。”季心諾玩笑着自貶一句，而後指了指面前的灰布，征詢意見，“可以掀開了嗎？”

“準了。”工作人員竊笑着道。

季心諾這才打開面前的灰布，揭曉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