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乖一點
“我不是說...不想再見到你嗎...”
“你倒是...約會去啊...”
“梁緒...”
“梁緒...”
梁緒接住一頭栽倒進懷裏的人,心髒像被狠狠撲穿,仿佛一大團炙熱的火球撞進懷抱,毫無準備,卻把他沖擊得溫暖又踏實。
牛仔外套就掉在腳邊,口袋裏的手機露出一半,碎裂的屏幕持續地亮着,只有光,沒有鈴聲打擾,顯示“老媽”正在來電。
梁緒看見了,根本不打算管。他穩穩地兜住米貝明,把他的腦袋摁在自己肩膀上,用大衣包住他,貪婪地擁抱,貪婪地享受身貼身的溫度。
該上車。
該去醫院。
至少別站在這裏吹風。
懷裏的人已經昏睡過去,不斷往下沉,梁緒卻一點都不想放手,妄想時間能不能停止。
“笨。”心跳聲交疊,遠處喧鬧的聖誕歡歌像安心的催眠曲,梁緒再度收緊懷抱,把吻落在米貝明的發梢上。
馬卡龍解鎖,燒迷糊的小米睡進副駕裏,身上蓋着牛仔外套和呢大衣。
林真的電話一直未斷,梁緒猶豫片刻後接起來,剛接通,就聽對面米仲辰怒發沖冠地質問:“小兔崽子,你跑哪兒去了!”
梁緒沉默,于是對面變本加厲地追問,又換做林真擔憂道:“明明啊,你在哪兒呢?你爸那臭脾氣,他也是擔心你。一大早就從公司跑了,到現在也沒個影兒。公司的事情從來沒要你——跟他說這些幹什麽!他巴不得我們趕快傾家蕩産!”
後面的怒吼自然是來自米仲辰。在外一向從容的商業巨佬,老馬失蹄時,一切都會發生颠覆性地改變。
Advertisement
梁緒把電話挂斷,給林真發短信到:我沒事,別擔心。我今晚不回家了。
擋風玻璃上蒙着霧,暖風開啓後,視野逐漸清晰。
車廂裏充滿溫柔的花香味,梁緒啓動車子,還沒有開出銀座,手機又亮,這回是來自“苗兒”的呼叫。
梁緒壓低聲:“喂。”
苗柏月很明顯地一愣:“你誰啊?”
“梁緒。”
“...操!你們終于和好了?大米呢?”
梁緒很淺地彎了下唇,苗柏月他見過很多回,也是個富家公子哥,性格大大咧咧,是小米最好的哥們兒。
當初米貝明帶他見人的時候,是這麽介紹的:“這是苗柏月,出生那天是夜裏,一輪明月挂在松柏上,因此得名。”
接着又把手心端到梁緒身前來:“這是梁緒,我猜他出生那天他爸媽實在沒有頭緒給他起個什麽名兒好,就這麽湊合了一下,還挺好聽,是吧!叫着特別順口,梁緒,梁緒。”
苗柏月就問:“這麽順口,敢問明明兒你一天叫多少回?”
米貝明罵他“少喊我明明”,梁緒就在旁邊笑着回答道:“至少百八十遍。”
“剛才大米他媽給我打電話問我這禍害是不是在我這,我一聽就不對,趕緊說是是是,随便扯兩句幫他兜着了。”
苗柏月交代完畢,關心道:“你們倆還好吧?他是洗澡去了嗎你幫他接電話。”
梁緒小聲道:“睡着了。”
“啊,哦。”苗柏月沉吟一瞬,自覺要有當助攻的覺悟,說,“梁緒我喊你一聲哥,你聽我講,小米愛你愛得要死了你知道嗎?他深夜來我家買醉,就立冬那天,還給我包餃子吃。你說他是想包給我吃嗎?我不過是個替身罷了。”
梁緒屏住呼吸,把手機緊緊地貼在耳朵上。
“我從來沒看他這麽消沉過,正好他們家現在又有事,屋漏偏逢連夜雨嗎這不是?”苗柏月嘆氣,語調變得十分糾結,“咋搞呢,我真怕他垮了。他昨天找我出來喝茶喝玉米汁,我以為他終于要活過來了呢,結果還是啤酒喝起來不眨眼。唉!沒人管着他,他就會可勁兒糟蹋自己。”
梁緒心頭酸脹,腦海裏的圖像跟着苗兒的每句話而不斷變幻,全部都是米貝明傷心失落的模樣。
他嘆慰道:“我知道了。”
苗柏月猶豫再三,還是沒有把“你真被Omega勾引走了嗎”給問出口,畢竟到頭來還是人家兩口子的事兒,他作為好兄弟,就只能幫到這裏了。
電話挂斷,梁緒掏出自己的手機撥通醫生的電話,請對方到星垂天野等候。
米貝明一直安靜地昏睡在一旁,很乖,完全沒有開心時嘚吧嗖嗖的樣兒,也沒有生氣時口不擇言、專會拱火欠收拾的樣子,連眼睫都乖順地沉睡着,好像很安心,沒有顫抖。
梁緒輕嘆,到底圖什麽,非要鬧過一次又一次。
回到星垂天野,醫生和醫藥箱已經坐在秋千上。
梁緒停好車,把小米打橫抱在懷裏,心急但又步伐平穩地進屋、上樓、進卧室。
這一套流程久違地熟悉,在米貝明誤食發情藥的那晚,他渾身潮熱地和梁緒說不想去醫院,想要別的,問梁緒能不能給他。
那時梁緒就是這樣把他抱回家,陪他度過了一個瘋狂又浪漫的夜晚。
別墅裏已經收拾幹淨,曾經落滿煙灰的地毯被扔了,直接換新,散落滿地的布娃娃被重新安放,地暖也滾着,房間裏溫暖得要人犯懶。
梁緒站在床尾,看醫生往米貝明的手背裏推針,再把點滴調成最慢,一共要挂兩瓶藥水。
風寒引起發熱,加之疲勞過度,需要好好休息。
梁緒把醫生送到門口,約好明天看情況再決定是否還需再來。
他回到二樓,打着赤腳,靠在門框上感受米貝明就睡在他們大床上所帶來的滿足感。
或許真像小米說的,Alpha都有病。
明明相比來說,Alpha是各方面都為最佳、最強勢的性別,但是“安全感”就像是唯一的弱點,導致他們擁有根本不講道理的占有欲,一旦缺乏安全感,就會變成沒有理智,只有本能的野獸。
梁緒還記得自己的第一次築巢。
易感期,本來說好像往常一樣打抑制劑度過的,因為那時米貝明還在雲濘讀大三,還沒有回到小伏都,兩人談着異地的地下戀,各自又都很忙。
所以米貝明給梁緒打電話時,根本想不到他一直都很“端莊”的男朋友會在電話裏毫不掩飾地喘給他聽,用做愛時才會出現的聲線喊他“寶寶”,沒有慵懶和滿足,而是着急的,帶着哭腔一樣,一遍又一遍說“寶寶,我想你”。
米貝明麻了。先是狠狠怔愣住,一聲“我操”就在嘴邊,被震驚到以為耳朵瞎了,可很快他就壓不住自己怦怦作亂的心跳,耳朵也迅速燒得要着火,簡直受不了這樣性情大變的梁緒。
米貝明躲到衛生間裏,手足無措地轉圈圈:“不是,大哥,你這是幹什麽呢啊?”
得不到答案,答案就是“想要你”。
米貝明感覺自己像個無頭蒼蠅,要真是蒼蠅還好了,他就能立馬飛回去看看他的男朋友到底得了什麽大病,怎麽一下子變得跟傳說中發情期的Omega似的。
飛機票買不着了,買最近一趟動車回小伏都。
車上米貝明就查,查到:成過結的Alpha,在之後的易感期裏都會渴望交配以及成結。
米貝明明了了,心道梁緒肯定忙到忘記買抑制劑,而恰好家裏的用完了。
果然,等他千裏迢迢終于在半夜抵達星垂天野時,二樓卧室裏的燈還亮着。
比燈還亮的,米貝明感覺,是梁緒看到他出現時那一霎的眼神。
梁緒把自己埋在了衣櫃裏,周身全都是屬于米貝明的衣服,只露個腦袋。
米貝明猜,如果不是為了探頭出來确認來者何人,這個性感的臉蛋兒大概也會像鴕鳥一樣,紮在他的衣堆裏。
米貝明問:“想我了?”
邊說,邊把自己脫光,然後把自己也塞進衣櫃裏,捧住梁緒的臉重重親咬了一口,笑話他:“沒羞沒臊啊梁總,電話裏喘得那麽好聽,撸出來了沒?”
幸虧衣櫃是嵌合在牆裏的,不然當晚一定會被過分胡鬧的兩個人給鬧到散架。
事後米貝明趴在被窩裏,挂着一身可怕的吻痕問道:“你那是築巢嗎?”
梁緒給他按腰:“嗯。”
狹小的、有安全感的、有喜歡的味道的巢窩。
“哇——”米貝明冒出得意,“別說還挺可愛,你們Alpha終于有可愛之處了。”
又問:“那如果我今天沒給你打電話,也沒回來,你怎麽辦?”
梁緒道:“今晚就這樣過,明天再買抑制劑。”
米貝明埋進枕頭裏,舒服地拱了拱,承諾道:“以後易感期都陪着你,不然還怪可憐的。”
點滴一滴一滴地滴落,卧室裏只留着一盞半亮的壁燈。
梁緒看夠了,輕聲走到浴室裏,為他的小米擰一條熱毛巾搭在額頭上。
屋子裏滿是溫柔的馬鞭草花香,梁緒還記得米貝明說過,說他被泡透了,只要身處在他的信息素裏就感覺舒坦。
乖一點。
梁緒心道,乖乖地回到我身邊來,哪兒也別想去。
他低下頭,含着一口花香吻在米貝明的唇上。
作者有話說:
感謝看文!
易感期那啥的全都是私設,私設。
已經申榜了,請繼續投喂我海星星吧,讓我在周五上榜時取得一個好位置,謝謝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