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二封情書
元旦假期第三天,天空終于放晴,微薄的陽光從雲層裏傾灑下來,照耀被大雪淹沒的城市。
南苑街銀裝素裹,白天人跡寥寥,一入夜,整條街的酒吧都亮起暧昧的燈光,人潮漸漸喧嚣,在無法直接看見聽見的深處,有暗流一直湧動。
邊然懷抱着一個保溫桶,推開一家名為有福的酒吧大門。服務生認得她,叫她然姐,跟她問好,邊然都笑着應了,等坐到吧臺前,她一面遞上保溫桶,一面對叼煙的大叔說:“生意不賴嘛。”
“天天都不賴。”大叔擰開桶蓋,一瞧是香噴噴的排骨焖飯,頓時眼睛都亮了,“我正想這口呢,好閨女好閨女,有閨女真好。”
邊然笑起來,拄着下巴看這個年近六十的發福男人拿長勺吃飯,看了一會兒,換稱謂使喚道:“老板,來瓶蘇打水。”
“不喝酒?我給你調一杯。”
“不了,開車來的。”
大叔便作罷,伸手從櫃臺底下給她拿出一瓶蘇打水,還有一個精致的絨面小盒子:“喏,生日禮物。來都來了,就提前給你吧。”
這提前得太多,還有一個多月呢。
邊然打開盒子,裏面躺着一對兒彎彎月牙形狀的大耳環,她忍不住笑道:“去年送我太陽花,今年變成月亮船了,明年是不是該送我星星了?”
“喜不喜歡?”大叔吃得嘴唇上沾滿油光,還有兩顆米粒掉在了毛絨絨的一大捧卷胡須上。
“喜歡,喜歡死了!”邊然把小盒放進大衣兜兒裏,“等過生日那天就戴上。”
吃完飯,保溫桶又回到邊然手裏,她見大叔不帶停地叼起煙,勸道:“少抽點吧,老煙槍。”
“我一大把年紀唯一的樂子了,還管着我。”
邊然自知說不動,又問:“打算什麽時候退休?”
“等你成家了就退。”大叔暢想道,“你成家了,我了無牽挂,趁着無病無災的,游山玩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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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然又笑,雙手交疊着搭在保溫桶上,說:“有個人跟我表白了,就前兩天。”
“嚯!咋樣?你喜歡不?”
“比我小三歲,是我們公司老板的兒子。如果我一直不換工作,将來他就是我的老板。”
邊然淺淺地抿着唇:“挺喜歡的,個頭高,做事認真,背着我叫我老妖婆,以為我不知道呢。”
大叔聽得正開心,頓時又不樂意了:“好小子,叫你什麽?”
“老妖婆!”邊然失笑,“我總是加班,有時命令組員一起加,有時不強求。但他總是陪着我,說我是自虐的老妖婆,不懂得享受生活。”
大叔倒戈得很快:“那他說得對。你年紀輕輕,該玩就玩,本來小時候就過得苦,現在生活好了,也能養活自己了,沒道理不尋快活,是不是?你說你加個班,能多賺幾個錢?”
邊然“是是是”地附和,垂着眼睛,不讓心裏的哀傷從眼裏跑出來。
“既然喜歡,小夥子聽着也不錯,那答應了沒有啊?”
邊然說:“再看看呢。”
大叔一下子哽住,“啧”了一聲,像是不贊同,可轉眼又道:“看看也行。這個戀愛啊,得找對的人談,那真是滋潤得很,整個世界都美好了起來,而且還要做好長胖的準備。”
說着就拍拍肚皮:“你瞧瞧我。”
邊然輕笑道:“媽媽都去世這麽多年了。”
“那我一想她還幸福呢!”大叔哈哈大笑,“想當年我可是咱們市的馬拉松季軍,身條別提多好看了。”
吧裏熱,邊然一邊聽這個老頭子憶青春,一邊把長風衣脫下來,等大叔開懷夠了,才說:“我小時候不苦,你和媽媽把我養得這麽好。如果沒有被你把我抱到福利院裏收留,我可能早就餓死在橋底洞口了。”
大叔不愛聽她追溯這些,擺擺手,又把她的衣服和保溫桶都收到紙箱上放着。
“要去賭一把?”
“嗯,好久沒賭了,祝我贏吧。”
邊然握着手機,起身往後廚的方向走,通過一條不算太長的隐蔽窄道來到充滿叫嚣的底下拳場。她拿到下注器,一個只有巴掌大的玩意兒,鑲嵌數字按鈕0-9,根據上場選手的銘牌號來下注贏家。
邊然上到二樓,手裏不知什麽時候多了支細長的香煙,一面慢慢抽,一面欣賞擂臺裏頭破血流的對戰,把落敗下風的那個男人幻想成另一張面孔,以此來獲得聊勝于無的快感。
這一場打得膠着,最後趴在地上的選手被服務生擡下場,邊然押對,看贏者揮舞着拳頭對臺嘶吼,那種痛快地宣洩讓她非常羨慕,她決定下場還押這個人贏。
一支煙吸盡,煙屁股摁滅在鐵欄杆上。
邊然轉過頭,意料之外竟碰見成一個眼熟的人,米貝明,苗柏月的好哥們,來接苗柏月下過班。
兩人隔着幾步之遙的距離互相怔住,但很快,邊然就不顧對方眼神裏的吃驚,擡腳離開了。
“怎麽了?”梁緒攬着米貝明的肩膀,朝他扭頭的方向看了看,沒發現什麽異樣。
“看見苗兒的科長了。”米貝明熱得扯掉圍巾,依舊難掩驚訝道,“怎麽會在這裏遇到?”
梁緒一笑,發揮大膽的想象力:“說不定地下拳館就是她開的。”
米貝明驚掉下巴:“那也太深藏不露。”
今晚是元旦假期的尾巴,前兩天大門不出二門不邁,貪吃貪欲過得醉生夢死,今天卻偏要發生點膈應人的事情——季戎從中午開始打電話給梁緒,第一通電話打來時梁緒接了,本以為是工作上的事情,結果卻被追問同學聚會怎麽沒到場。
當時米貝明就靠在梁緒旁邊,一起看電影正入神,他聽見梁緒解釋道:“我已經跟班長說了我不去,你們玩吧。”
可季戎根本不肯放棄,電話窮追不舍,被拉黑後換成微信轟炸,梁緒索性關機。可惜即便這樣,這段插曲還是把兩人擾得沒有心情再投入到電影中。
之後做了一場愛,米貝明之前還吹自己身體棒,耐操,現在他投降了,梁緒這種體魄才是真的棒,縱欲三天不見乏的。
“去打地下拳擊?”小米坐在梁緒懷裏,抱着梁緒的左手小狗似的舔他指尖,又摸到光禿禿的無名指上,想起梁緒把戒指摘掉的原因,不知怎麽就脫口而出,“我也想去。”
于是等沖完澡、吃完晚飯,把導航的目的地設置成南苑街,瑪莎載着兩人融入夜色,出現在了神秘的地下拳場裏。
進場要麽打,要麽賭。
米貝明握着下注器,看梁緒賭哪個,他就跟他對着幹,這樣總有一個能賭贏。
“你打過幾場?”
“兩場。”
“受傷了嗎?”
梁緒回憶那時候的頹廢和狼狽,“嗯 ”道:“一點輕傷,沒幾天就痊愈了。”
不知道米貝明信沒信,他朝擂臺看去,目光專注,厮殺的兩個選手面目都很猙獰,像要豁出命去致對方于死地。從進來到現在一共看了三場比賽,每一場都激烈到要叫救護車的程度,即使是贏家,也贏得并不輕松。
“走吧。”米貝明覺得揪心,“回家。”
沿着七扭八拐的小道原路返回,離開酒吧後,夜風涼飕飕地吹透皮肉,米貝明趕忙把圍巾纏上,冷得發抖,踩在路牙上等梁緒把車開出來的時候,竟然又意外看見了邊然。
M:南苑街有福酒吧,你的科長剛剛從裏面出來,手裏拿着保溫桶。
苗柏月:???
M:我還在地下拳擊館裏看到她。
苗柏月:???
苗柏月直接把電話撥過來,米貝明一邊鑽進副駕系上安全帶,一邊又跟他詳細複述一遍,說:“奇女子,我都開始對她好奇了。”
苗兒沉吟片刻,問:“大米,你說我要去嗎?去這個酒吧裏探一探?”
“你自己決定。”
“萬一我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閑事呢?但是我又...我...”
米貝明沒法給他支招:“送你一句爛大街的心靈雞湯——勇敢地去做你認為對的事情吧。”
梁緒在旁邊聽得失笑,等小米把電話挂了,問他:“直接回家麽?”
“啊,或者你想去哪兒?”
“看電影麽?去電影院看。”
米貝明琢磨一瞬:“不想去,還是回家吧。先去買點零食,回家接着把那部電影看完,然後就洗洗睡覺,怎麽樣?”
梁緒都依着他。
大雪初霁的夜晚有一輪毛月亮高懸在天空裏。
兩人于星垂天野附近的商場裏掃購了滿滿三大袋子零食,如果米貝明不在這兒常住的話,這些量夠梁緒一個人吃半年都還有餘。
也買了奶酒,小米在車裏就喝起來,半瓶剛下肚,就感覺沸騰的熱度猛往頭上竄,他罵道:“不是奶酒嗎?多少度啊?”
再轉着瓶子一看,更要罵了:“操!38度!”
梁緒笑話他:“明天起不來了,上班第一天就遲到。”
米貝明覺得沒道理,叨咕着“不是有奶嗎,奶啊,奶啊”,不肯信自己這麽垃圾,伸手要喂給梁緒也嘗嘗:“不咋地其實,還是你煮的黃酒更好喝。”
瑪莎已經駛進星垂天野了,梁緒單手握着方向盤,另一手扶穩小米的手腕,剛要抿一口,就發現別墅門前停着一輛車,車标四個環,是奧迪。
米貝明慢一步才看見,他沒了玩鬧的心思,确認道:“是季戎的車?”
梁緒“嗯”一聲。
奧迪沒亮燈,瑪莎錯身而過時,米貝明仔細朝駕駛位裏看去,空的,季戎不在車裏。
“确定是季戎的車嗎?”
“确定。”
“那有鬼了,他人呢?”
瑪莎停穩在停車坪上,梁緒和米貝明都下車,環視四周,除了鐵架秋千被風吹晃,沒有其他任何動靜。
小房子也是好的,連同雪人和紅圍巾都沒有慘遭毒手。
米貝明實在想不通,走回到奧迪旁邊敲敲車窗,喊:“喂!”
窗上還未結霜,說明車剛停這裏不久。米貝明瞪大眼睛往裏面看,心道不可能吧,這麽冷季戎應該睡不着的。
米貝明直起身,左右瞧瞧,倏然發現前車燈的燈罩不見了,有很明顯的被撞癟的痕跡。
出車禍?
“他好像撞到過什麽,車燈壞了。”
“不管他。”
梁緒把購物袋都提到手上,招呼米貝明先回屋,怕他喝酒吹風,要着涼的。
指紋解鎖,門一開,蹊跷的穿堂風迎面吹來。
梁緒立刻聞到濃郁的香橙味,他毫無防備地後退兩步,眉心重重擰到一起。
米貝明意識到事情非常不對,他沖進屋裏,手往牆上摸到開關,“啪”一聲,燈光大亮,照出被風吹鼓的窗簾,和滿地稀碎的玻璃渣。
有一面落地窗破了一個巨大的窟窿,幾乎碎掉了一整半!
“梁緒哥——”
含混的聲音從上方傳來,米貝明驚愕到想要笑,他看見季戎以一個很扭曲的姿勢趴在旋轉樓梯上,看樣子是想上到二樓去,然而不勝酒力,狠狠摔了一跤。
紅酒瓶子還握在季戎手裏,酒液已經流盡了,潑灑在樓梯和地板上,到處都是。
“梁緒哥,我就知道,你在家。”季戎的手從欄杆裏伸出來,對着米貝明的方向胡亂抓,“你不給我,開門,我就只好,這樣闖——”
梁緒在門外喊:“小米。”
米貝明氣炸了,腦袋嗡嗡響,他回過頭對梁緒吼:“我操了!你他媽別進來,你趕緊報警!”
吼完仍是不放心,又跑回去把梁緒往外面推:“是不是有信息素?他是不是瘋了?他發情了嗎?他這是不是發情啊操!他會不會引誘你——”
“不是發情,不是,”梁緒被推到瑪莎車門上,他正好解鎖,把購物袋重新放回後車座裏,還要安撫米貝明,跟他保證道,“就是單純的發瘋,不是發情,別擔心。”
米貝明氣得臉紅脖子粗,擡手把梁緒的半張臉都死死捂住,命令道:“不許呼吸!給我憋着!”
又往他後頸上摸,蠻不講理似的:“癢不癢?難受嗎?不許難受!”
梁緒被兇得既好笑又舒坦,他搖搖頭,朝小米的手心窩裏吻了一口,悶聲解釋:“他影響不了我。”
米貝明撈起梁緒的手:“自己捂着。”
說罷把圍巾摘下來,不容拒絕地給梁緒纏上:“你就在這兒待着別動,你報警,我進去搞他去。”
梁緒乖乖地由他把脖子勒緊,手卻放下來了,抓在米貝明的腕上。
“他影響不了我。”
“他影響不了你的理智。”
米貝明看着梁緒,對他道:“你用不着這個時候表忠心。你進車裏待着去,你聞他信息素你不難受嗎?你不難受我他媽還難受呢,他到底什麽大病啊操!”
越說越來氣,靠,求愛無門竟然私闖民宅!
梁緒被強塞進瑪莎裏,坐在駕駛位裏看着他的小米怒氣沖沖地跑回屋裏,他笑嘆一聲,把圍巾扯松一點,随後拿起手機報警。
今晚的電影又要泡湯了。
米貝明看着被紅酒弄髒的布娃娃們,真是拳頭癢癢,他幾個大步爬上樓梯,把酒瓶從季戎手裏搶出來,再把爛醉如泥的麻煩拽起來,罵他:“你膽子夠肥,接下來你就在拘留所裏悔過吧你!你們Alpha和Omega真是天生不一樣,氣死人的本事沒人能比得過!”
季戎只感覺有一把好聽的聲音響在身邊,是在關心他嗎?抱住自己肩背的手心也很熱燙,讓他感覺特別舒服。
季戎貪戀地叫:“梁緒哥,梁緒哥讓我聞聞你的花香,好嗎?”
“好個幾把,做你的春秋大夢,你他媽休想!”米貝明托着季戎的上半身往樓下緩慢移動,喝醉的人真是無幾把語的沉,米貝明磕磕絆絆地搞煩了,索性彎下身把季戎打橫抱起,罵他,“操了,我直接給你扔下去!”
又幾個大步回到一樓客廳,米貝明把季戎扔在樓梯的第一個臺階上,就跟一旁居高臨下地看着季戎抱在扶手柱上,醉醺醺地不停喊着“梁緒哥”,讓梁緒抱着他別放開。
米貝明的白眼要翻到天上去,就算撒火對方也是個不清醒的,撒了白撒,氣死誰了!
“你就在這兒等着吧,等警察帶你回去喝茶醒酒。”
再轉過身面對落地窗,氣絕了,這拿什麽才能遮得住啊?
“警察一會兒就到,物業也通知了,馬上就來。”梁緒還是進來了,圍巾拉到鼻子上面,只露着兩只眼睛看看滿地狼藉,無奈地嘆了口氣。
米貝明撇撇嘴,沒質問他也沒有趕他走,說:“收拾一下吧,分工合作。”
夜裏九點,一輛警車停在了別墅門前。
警察進門就看到犯罪分子已被制服,口貼膠條,手腕被束縛在欄杆上,而報警的人正拿着拖把在打掃衛生。
膠條是米貝明貼的,聽不得季戎醉态橫生地把梁緒叫個沒完,手也是他捆的,免得有人總想攀着欄杆柱爬起來,不省心。
季戎被帶走了,走前打了一針抑制劑,奧迪也被警察開回派出所。
就剩物業還在這裏想辦法,說:“我們倉庫裏有防風簾,要不你們湊合一晚?能擋擋風。”
梁緒開車跟着物業去拿防風簾,留米貝明在家裏等着。
他找到一個很大的手提袋,把沾上紅酒的娃娃全都放進袋子裏,好讓梁緒明天拿到幹洗店去。
糟糕的元旦尾巴。
周遭在吵鬧過後變得極度安靜,米貝明坐在沙發裏發呆,酒精讓他很興奮,但身體卻一動不動,開始不由自主地淪陷進幻想之中。
他拱手讓愛,讓給季戎了,梁緒變成季戎的了,今晚的鬧劇變成自己才是那個可憐的土匪。
梁緒對他絕情,季戎罵他不知珍惜,一切都是他自己活該,是他咎由自取。
還幻想更加過分的,梁緒和季戎擁抱,接吻,梁緒穿上圍裙給季戎下廚做一日三餐,也貪吃貪欲地度過整個假期。
“不行,”米貝明喃喃,“不行,休想我拱手讓——”
“念叨什麽呢?”
米貝明一驚,擡眼看到梁緒已經回來了,懷裏抱着棕色的防風簾,他竟然都沒有聽見,他眨了眨因為失神而瞪得太久的眼睛,說:“沒什麽,罵季戎呢。”
梁緒笑了一下,放下厚重的簾子蹲到米貝明身前,對他道:“很在意是不是。”
“談不上,就是家裏的玻璃不夠他砸的。”
梁緒攥着他的手,冰涼,他捧進手心裏搓搓,說:“我們搬個家吧,找個離你上班近的地方買個房子,好麽?”
米貝明問:“同居?”
梁緒“嗯”道:“同居。”
“可我還沒把你追到——”
說不下去,梁緒在輕笑,惹得米貝明也想笑,感覺這話着實多餘。
“随你,我把房子買着,你想來就來。”梁緒幫他找回點面子,“不妨礙你的計劃。”
防風簾挂在落地窗骨架上,勉強能湊合一晚。
屋子裏的香橙味道已經被吹散,重新充滿馬鞭草花香。
明天要上班,要早起,電影果然是沒看成,米貝明也沒有和梁緒一起睡在主卧裏,而是像上次一樣,定個鬧鐘,跑去次卧裏過夜。
他有些失眠,總是回想起今晚的季戎。
插足當第三者毫無道德可言,可是想要愛人的欲望并沒有錯。
除開季戎,米貝明回憶這幾年跟梁緒告白過的人,一雙手都數不過來。梁緒從不主動跟他說,但他有時候會喜歡問,問了,梁緒就坦白,還笑話他危機感遲到得太久。
“你少臭美!”米貝明記得自己怼道,“送你一句人生格言——別把自己看得太重要,你壓根沒有那麽重要。”
米貝明側過身,把手伸進貝殼裏,小聲道:“我怎麽這麽混賬啊。”
早晨六點,鬧鐘在枕頭下面大吵大鬧。
米貝明爬起來穿衣服,哈欠連天,跪在地毯上翻床頭櫃,找到記事本和簽字筆,一筆一劃寫下一行字,然後用嘴抿着,又去翻透明膠。
這是他給梁緒的第二封情書。
米貝明動作輕輕地來到一樓,照例把情書黏在冰箱上,黏好了,順便從冰箱裏叼走一袋三明治當早餐。
車庫卷簾門的聲音告訴梁緒可以起床了。
他站到窗簾後面目送馬卡龍駛遠,随後離開卧室往樓下走,心裏有預感一樣,懷揣着滿滿的期待,走到冰窟一樣的客廳裏,看到冰箱門上果然貼着一張白紙。
同上次一樣,紙上只有一行字:梁緒,你永遠只愛我一個,好嗎?
作者有話說:
感謝!
投我一波海星星吧,謝謝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