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霍家堡
在太陽升起的方向,有一座氣勢恢宏的堡壘。看到它的時候,五子已經是饑腸辘辘、疲憊不堪,差點兒癱坐在地上。
一騎從堡壘中飛馳而出,看他的方向,竟是朝着五子等人而來,五子不由警惕起來。
“不要緊,馬幫和霍家堡不是一路人。”
樸正神色坦然,大概是在他的意料之中。
五子松了口氣,整個人都松懈下來,以弓作為支撐,勉強立住。一夜的行走,幾乎是水米未進,現在正是最困倦的時候。看着紫貝,縱使好強如她,還是顯露了倦容,倒是杜若看不出什麽異樣。
那一騎轉眼便到了眼前,騎手翻身下馬,抱拳行禮道:“屬下奉堡主之命,前來迎接各位。”
又向樸正道:“昨夜之事,馬幫已傳訊四方,現在正全力圍捕各位,堡主希望謬莊主能夠給個明白話。”
樸正道:“見了霍堡主再說不遲,在下這些朋友都需要休息。”
騎手領命而去。
霍家堡外部宏偉壯觀,內部裝飾奢華,仆役成群。堡主霍彭祖親自到堡外迎接,寒暄幾句後便将衆人迎如堡中,又特意為五子幾個姑娘備下房間梳洗休息,這令五子十分感激。
五子舒舒服服地洗了個熱水澡,換上霍家堡為她準備的幹淨衣裳,吃了幾塊美味的糕點,便躺到柔軟的床上,剛沾到枕頭就睡着了。
沉沉的睡到下午,醒來時整個人精神為之清醒,腿腳還是免不了有些酸麻。懶洋洋地伸了個懶腰,便踱步到了杜若房間,正好見到杜若褪去鞋襪倚在床沿上專心致志地用針挑着足底的血泡,那副隐忍疼痛的模樣是少見的。
“怎麽弄成這樣?”
五子覺得既心疼又羞愧,她只顧着自己舒舒服服地睡大覺,完全忽略了朋友的情況,一點兒也不夠朋友。
“都是不打緊的小傷,我想着長痛不如短痛,便自己做主了。”
顯然沒有料到五子會在此時此刻出現,但杜若将自己那一刻的驚詫很好的掩飾了過去,露出了天衣無縫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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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我的錯,自己一個人以身赴險就好了,還要連累你們。”
五子走到杜若身邊,神情懊惱。
“五子忘了嗎?自我們相識的那一刻起,便是一條船上的人,非得分個彼此可是會傷人心的。”
只要杜若說出這樣的話來,五子便沒有任何辦法反駁。她也明白,把杜若、紫貝送到她的身邊,賭上的不僅僅是兩個女孩一生的榮辱,還有女孩們身後龐大家族的前程。每每念及于此,五子的心便不能平靜下來。
“別一副愧對天下人的模樣。要幫忙的話,幫我把那邊的藥拿過來。”
順着杜若所指的方向,五子拿來一只精致的小瓷瓶,拔掉瓶塞,一股清香立刻鑽入鼻中。
“真是好東西。”
聽見五子的感慨,杜若笑道:“可不許偷吃,快給我。”
“誰沒事偷吃這個?”
五子臉上一紅,憤憤不平地将藥遞給了杜若,立在一旁問道:“我還有什麽可以幫得上忙的嗎?”
杜若道:“去外面看看吧,這也不是久留之地,得問問他們下一步的計劃。”
五子猶疑道:“那你這裏……”
“區區小傷,不必記挂。”
五子到了外面,見到了樸正、白赫陽,又見了霍彭祖。那是一個身材高大但已經發福的中年男子,蓄着漂亮的短須,顏色溫和,面對五子時執禮甚恭,讓五子險些誤以為他是自己的屬下。
“列位在這裏的消息已經瞞不住馬幫了,适才馬幫幫主馬厚生命人送來了書信,他要在下在十二個時辰內将各位交出去,否則便是包庇馬幫的敵人,到時候他便要夷平霍家堡。”
霍彭祖在說這話的時候,顯然在笑對方自不量力。
“這次他們可是有幫手的。”
樸正提醒道,他不像是在告誡霍彭祖要小心,更像是在說另一件事。
霍彭祖笑道:“人在江湖,誰沒幾個朋友?”
他說的很輕松,完全不把樸正的話當回事,也不像是會怕了馬幫。
“這次在下是愛莫能助了。”
樸正說這話的時候令五子懷疑他就是霍彭祖口中的“朋友”,一時有些小小的失望。
“這……這……謬莊主一定是在開玩笑。”
霍彭祖的笑容有些僵硬。
五子很好奇,“謬”不是什麽好姓氏,甚至可以說沒有這樣的姓氏,為什麽樸正一,直讓他人稱他為“謬莊主”還一副坦然受之的模樣?令人不解的是,別人都稱他一聲“謬莊主”,而她們幾個人卻被告知可以喚他的字,這種待遇還真令人困惑。
“我這裏人手不夠。”
樸正有意無意地瞄了五子一眼,道:“更何況還有幾位需要保護的姑娘,否則我又何必來麻煩霍堡主。”
樸正的話令五子不滿,那個意思好像她們都是累贅似的。雖然她也知道自己的武功不像話,但這樣跟別人說,臉上還是會挂不住。
霍彭祖的臉上連苦笑都沒有了,他的霍家堡雖是一方豪強,但與馬幫相比,還是有些勉強,更何況馬幫又有了厲害的幫手,這樣霍家堡應對起來會更加吃力。拼死一搏這種事情,對于霍家堡的主人而言未免有些困難。
“那……謬莊主希望在下怎麽做?”
霍彭祖哈着腰,整個人都矮了一截,也顧不上五子等人在場了。
樸正道:“我等不過是想要借貴寶地歇息幾日,時辰一到,立刻離開。”
霍彭祖拿出手帕擦着汗,道:“這雖是再好不過了,可馬家父女不是好惹的主兒,這要是結下了梁子,以後可不好辦事了。”
樸正道:“霍堡主真是多慮了。”
他說了這話後,便不再同霍彭祖論及此事,而是對五子道:“五姑娘那邊如何了?可都休息好了?”
五子一直在聽他們談話,突然卷入其中未免一時反應不過來,忙道:“我是沒關系的,只是杜若不會武功,經不得長途跋涉,恐怕還不行。”
樸正道:“是嘛。我們不能打攪霍堡主太久,而且五姑娘也看到霍堡主的顧忌了,得早些出發。”
五子遲疑道:“可是,我們走得了嗎?”
樸正神秘莫測地看了霍彭祖一眼,道:“霍堡主一定會有辦法的,霍堡主,你說是嗎?”
霍彭祖連連點頭,賠笑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五子總覺得他們之間的對話怪怪的,霍彭祖本身就像一個怪人,她想不通,也懶得問。
到了晚上,紫貝過來與五子、杜若一起商讨事情。
紫貝道:“我看那謬琮行事總是怪怪的,他從不解釋為什麽,麻煩來了又走,走了又來,似乎一切盡在他的掌握之中。我們就這樣信任他,恐怕會是與虎謀皮吧。”
五子同樣有紫貝的疑慮,她因為那日說出的話而勸自己保持對樸正的信任。經常因為一點小事而改變主意的五子,的确容易變得優柔寡斷。
“我知道,可我那日說出了那樣的話,總不能食言吧。跟着樸正走,也是為了履行承諾。”
她在朋友面前很自然地稱呼謬琮的字,自己都沒有覺察到那種微妙的變化。
紫貝盯着五子,忽然很嚴肅的問:“你,或者你們,是不是有事情瞞着我?”
她的目光掃過五子、杜若二人的臉龐,眼裏滿是認真和懷疑。
五子的臉色立馬變了,她臉色的表情總是在出賣她,以至于被人認為不夠穩重、不堪大用。
杜若微微笑道:“紫貝想多了,我們能瞞着你什麽?”
五子松了口氣,順着杜若的話道:“是啊,我能瞞着你什麽?”
紫貝挑眉,顯然是不相信,她問道:“那些黑衣人是從何而來?不要告訴我你們是一無所知,尤其是你——杜若。”
杜若道:“确實是知道一點,那些人都想要阻止我們前進,紫貝知道為什麽嗎?”
“為什麽?”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
“難道還劫財不成?”
“紫貝你看看,我們是腰纏萬貫的模樣嗎?”
杜若笑得神秘莫測,她引起了紫貝的遐想。
“那是我們要去的地方有寶藏?”
紫貝兩眼發光,好像看到了一大堆的寶物。
“我可沒這麽說。”
杜若笑靥如花,一副與我無關的樣子。
“肯定是了!”
紫貝狠狠拍了一下桌子,喜上眉梢,道:“果然是有事瞞着我,以為你們不說我就你不知道了嗎?我還是猜得到的。”
看着紫貝那副撿到了寶似的模樣,五子暗自嘆氣。她自然不會揭露杜若,自己也不知道要怎麽向紫貝解釋一個謊話連篇的理由,幹脆閉上嘴不說了。
因為杜若成功說服了紫貝,所以紫貝不再提懷疑樸正的事情,并且興奮地憧憬着獲得寶藏後的日子,導致房間裏一時半會靜不下來。
更晚一點的時候,外面突然傳來了喊殺聲,一時火光漫天,一片混亂。
五子等人都還沒有睡下,她聽到聲音後立刻提起一柄寶劍推門出去,正好遇見尹則、杜方二人。
尹則道:“大人,馬幫突然殺入霍家堡,外面亂的很,還是先找個地方避一避吧。”
杜方道:“我們人生地不熟的,不如去見堡主。”
紫貝也從房中出來,沒好氣道:“真是一刻也不得安寧。”
五子思索片刻後,回頭問杜若:“我們去找樸正,你能走嗎?”
“這點小傷不礙事的。”
杜若緩緩走來,看不出是足上有傷的人。她那副怡然的模樣,就好像随時準備出門游玩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