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嫁給我
顧苗的及時醒悟如蝴蝶輕輕扇動一下羽翼, 惹來不小的蝴蝶效應。
莫子堯因為故意傷人和□□未遂被判了刑。
顧苗被拉上場替唱,因此獲得了一小衆男粉。徐申振看起來有點嫉妒。
無聊又乏味的高三,一切似乎又恢複尋常。
病房內, 倪清攪動着手中的粥,吹涼之後遞到程崎嘴邊,“啊,張嘴。”
靠在床邊的男人盯住她的臉,只覺好笑,須臾,他擡起一只胳膊,朝她晃了晃, “我是脖子受傷,不是手受傷。”
倪清看他一眼, 勺子又往裏送了送,“快點。”
他沒辦法, 乖乖張嘴。
他當然知道她每天變着花樣給他做吃的……今天是什麽?
他咀嚼了幾秒。
哦,是牛肉粥。
明明是寶貴的高三生的時間啊……
喉結滾動,他将一口粥咽下去, 眉目淡淡的看向別處, “不好喝。”
“是嗎?”雖然來之前嘗過粥的鹹淡,但倪清還是嘗了一口, 他騙人,明明好喝的很,“我第一次熬。”她說。
“不好喝就是不好喝。”程崎撒起謊來,不得不說,有時候男人的心思比女人還難猜。
倒是有破解的法子,倪清猜都不想猜, 又盛了一勺,直接塞進程崎嘴巴裏,“放屁,不好喝也給我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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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得的了當,一瞬間讓氣氛安靜了好一會兒,良久以後,程崎才緩慢的問,“醫院離二中近嗎?”
“遠的話別天天來吧。”他半開玩笑說,“小心考不上京南。”
倪清聽懂了他的話,也回過去一個笑,“遠怎麽了,我樂意。”
當然,他們的日常也不全是這樣簡單平凡,偶爾也會有奇怪的部分。比如某次倪清進病房前忘了敲門,程崎正站在窗邊打電話,男人聲線低沉,聽起來在談什麽嚴肅的事情,“嗯知道了。”
“知道什麽了?”她剛把東西放下,程崎卻微僵了僵,捂住聽筒又說了兩句,随即挂斷電話,“沒什麽。”
他不願說,她便也沒放在心上。
眨眼到了新年,倪清收到秦稚的微信,她說高三很忙,手機被沒收了,有時間會來北城找她玩。好在有程崎,今年的跨年并不冷清,只是有些特殊而已,12.31的晚上,她是在天臺上度過的。
一直到零點前的十分鐘,程崎都在抱怨這件事,“都說了我沒事。”
“那也不能随随便便離開醫院。”倪清跨上最後一級臺階,貓着腰在開天臺的鎖。
感謝醫務人員的友好吧,他們借到了鑰匙。
“嘎吱”一聲,老舊的門被推開,伴随着程崎的一聲“啧”,一股冷風從外湧進。
對付他最好的辦法,倪清已經摸清楚了,關上門,倪清熟門熟路的問,“不想我管?那我以後都不來了哦?”
男人又啧了聲,眉毛擰成深重的顏色,舔着後槽牙道,“管。挺好的。管。”
聽徐申振他們說,今晚會有全北城最為盛大的一場煙花。一步一步靠近頂樓的牆壁外圍,倪清顫顫巍巍的走上去,程崎跟在她後面,大手緊緊握住她,護着她,生怕她一個不留神就摔倒下去。
愈是晚來愈是風急,臺階上,倪清将小腿垂下去,一邊晃蕩晃蕩,一邊裹緊了圍巾。俯視着地平面上挨家挨戶一盞盞黃燈,她心情不錯,“其實北城也沒我一開始想的那麽不好。”
“當初誰嫌棄來着?”程崎一躍而上,坐在她身邊。
她将腦袋靠在他肩上,“你剛剛的動作看起來一點兒都不像病人。”
“都說了我好了。”程崎回答。
倪清的思維飛躍,“那道疤很長。”
她指的是他脖子上那道。
他“嗯”了聲,“還很醜。”
“所以,”過了幾秒,程崎用略帶威脅卻又聽不太出情緒的聲音說,“你以後不嫁我就死定了。”
她笑出聲,但不肯看他的眼睛,意味深長,“這我得好好考慮考慮。”
“考慮什麽?”程崎聽起來有點急。
“就……”倪清不說話了,一雙狐貍眼滿是明媚,讓他很不解氣,上手便在她腰肢處撓癢癢。
“嗚嗚你別鬧別鬧,”倪清的身體很敏感,一下子從他身上彈起來,雙手抵抗,投降的說,“行了行了別鬧了,我嫁我嫁,我嫁還不行嘛。”
“你說的。”他這才停手,漆黑的眸中笑意不止。
倪清有點兒害羞的撇開臉,“嗯。我說的。”
她亮起手機屏幕,低着頭倒數,“只剩一分鐘了,程崎。”
“只剩二十秒了!”
“只剩三秒鐘了!”
“三。”
“二。”
“一。”
煙花與倒數同步綻放在天空的最深處,火光映在兩人臉上,洇着明亮。
我不要在零點整同你講最俗爛的祝福,只想在鴉雀無聲之時,祝你許的願望全部實現。
“新年快樂,倪清。”程崎說。
倪清的眼睛亮晶晶的,擡頭看他時格外好看,“新年快樂。”
說罷,低頭,雙手合十,認真的許願。
許完願,她雙手後撐在臺階上,歡喜的看他,程崎忍不住問,“許的什麽願?”
“說出來就不靈了。”雖然話是這麽說,但倪清還是回答,“我希望,我們都能考上心儀的大學,過上理想的生活。”
希望和程崎永遠在一起。
“你呢?”倪清問。
“一樣。”程崎說。
他不會告訴她,在他雙手合十的秘密裏,全部都是她。
希望他的倪清永遠開心,永遠幸福。
*** ***
且剛跨過一年,倪清送程崎回病房後,就背上了包,“我今天得早點回家。”
程崎看了她一眼,又看了一眼表,“已經不早了。”
淩晨一點,的确不早。
“所以我更得趕緊走。”倪清回答。
“有急事?”程崎看了眼窗外的天氣。
“沒什麽,”倪清将卡在背包帶下面的長發撈出來,垂在前胸,“我媽讓我早點回去,說是……”她皺了下眉,“有什麽重要的事跟我講。”
“哦。”
“幫我問岳母好。”
倪清翻了個白眼,“改稱呼改的真快。”
“當然,”他笑,“別忘了,你剛剛已經答應我的求婚了,倪清小姐。”
倪清不予回複,“拜拜。”
話音落下,關上病房的門離開。
新的一年冷的不行,倪清從醫院出來的時候,還以為自己是一只誤入北極圈的企鵝,雖然裏三層外三層裹得又厚又胖,卻還是忍不住縮縮脖子。
還沒等她往外走幾步,就有人從後面叫住她,“倪清。”
她回頭,是程崎。
她一愣,搓了搓泛紅的手,哈了幾口氣,“你怎麽出來了?”
程崎走到她身邊,先給她披了件衣服,接着又把她的手拿出來,揣進自己的口袋,“我不放心你。”
心中頓升一陣暖流,倪清淺笑着将臉埋進圍巾裏,被他拖着往前走。再一次感嘆,他的手好大,好暖,她好喜歡。
可惜,如地理書上所說,暖流也好,冷流也罷,總是交替而來。
和程崎回去的路上,他們談學習,談游戲,甚至談未來,無盡的暢想在兩人青年人口中熠熠生輝、栩栩如生,幸福的生活似乎在向兩人深淵之人盡情招手,可實際上,卻是若即若離,無法觸碰。
忽明忽暗的路燈下面,倪清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為什麽會在這個地方看見他呢?
看着家門口那個熟悉又陌生的背影,倪清的腳下意識停在原地,僵直着,動彈不得。
她心中祈禱,不是的,不是他吧。怎麽會是他呢?
幻滅出現在下一秒,中年發福的男人緩慢轉過身,将指間的煙灰彈在地上,猩紅的火點濺在地上,那一刻,倪清真的覺得天塌下來了。
為什麽偏偏是程崎守在她身邊的時候,他會出現呢?
她快哭了,
她不想讓程崎看見倪政。
死都不想。
大抵是老天爺和她開起了玩笑,最無奈的還不是目前的情況,多疑的男人似乎注意到倪清的目光,擡頭,與她對視起來。
倪政的視力不好,一時間沒能認出對面那人是誰,只得眯起眼睛看她,最終,他将煙丢掉,朝着倪清走了過來。
距離也就一條馬路,倪清表現出極大程度的不安,她即刻低頭,面向程崎的時候甚至不敢去看他的眼睛,“就送到這裏就可以了。”
急促的聲音帶着細細密密的顫抖。
“怎麽了?”程崎不會沒有覺察到。
倪清抿抿嘴,時刻注意着倪政,“沒什麽……你回去吧。”
倪政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倪清的聲線不自覺跟着戰栗,“我馬上就到家了,你趕緊回去吧。”
“快回去。”
程崎皺着眉,沒有答應,只是沉默看她。
到底是嶄新的一年伊始,還是另一個痛苦的開端?
倪清感覺仿佛疼痛正在撕扯她的身體,眼球永遠是不堪重負的那一個,頃刻間爆發出滿目淚珠,她扯着嗓子,“求求你了……快回去……”不要、不要看到我狼狽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