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冷冽的狂風中夾着一絲半點的雨星,痛快的鋪面而來。雖說是春天,但夜裏的寒氣并未退去,滿樹的嬌嫩花朵被風卷的鋪天蓋地。一連幾天為了甩開那些追債的,他亡命般逃出來,已經精疲力竭了。尤其在這蕭條寒冷的開放公園裏。
他原本栗色的天然發色在雨水沖刷下已經粘連起來,他裹着原本那件華而不實,根本不能禦寒灰不拉紮大衣,如若不是令人豔羨的年輕而白皙美麗的臉,別人都還以為他是個要飯的。但是現在已經和乞丐差不多的惡劣形勢了,他身無分文。
迫使蘇梓面臨現今狀态的,歸根結底因為父親得罪了和有黑社會背景的公司高層,不僅被扣黑鍋锒铛入獄,而自己受牽連更要躲避家裏高臺壘柱的債務。
學校裏都已經在傳言他家的落敗,比病毒散播更快的流言讓他忍無可忍,沒法繼續回到學校。
蘇梓看上去美的毫無瑕疵,完美的遺傳了他媽的臉蛋,但他是個如假包換的男人。現在他已經無暇顧及臉蛋或者衣着品味是怎樣講究得體,那已經是過去時了,在強烈暈厥的饑餓感前,讓他暫時遺忘了羞恥與自尊。
下水道邊到處漫流着肮髒的污水,雨下的很大,這些積水一時排不清,泥水濺的原本高檔的衣褲看不出原來的質感,他警惕的看了看周圍并沒有人,便蹲到垃圾箱邊翻找起來,動作需要快一點,随時會被那些人發現,一旦被逮到,被賣、割器官總是有一個是他凄慘的下場。
蘇梓猶豫的看着那泡的發白的半個饅頭,還是狼吞虎咽的吃下去,眼淚簌簌的往下滑。想到以前自己,因為一道飯菜的不合口,都能氣憤的毫不猶豫摔進垃圾箱裏,當然,這種爛性格自然也交不到什麽朋友。
入夜,不潔的食物攪拌着腸胃,令他脆弱的身體不堪一擊,忍着腹痛,走出了空曠冷清的公園涼亭,再往那東邊去,是雲頂別墅區了,那都是奢侈的黃金地段,也是這段區域唯一有人的地方了。
他想求去求助誰,但是這風雨教梭的夜晚,會有誰能救他。不遠處一輛暗紅色流線高檔跑車隐晦的停在樹蔭的角落,大雨散開的水霧,遠遠近近看去車身變得愈加模糊,裏面那人剛從會所狂歡過回來,今天沒有什麽極品的小寵物,所以他正一根接一根抽着煙,以此平息躁動的心。
當蘇梓搖搖晃晃捂着腹部體力耗竭倒在地上時,男人嘴角帶着一抹狡黠的笑,起身下車了。
濕潤睫毛抖動着睜開了疲倦的雙眼,瘋狂的雨水,以及潮濕的眼,面前站着的男人勾着嘴角,伸出的手面向自己。
[你是誰...] 蘇梓一直在做噩夢,夢中年輕的母親在車站抱着他,她看着一望無際的地平線,太陽才剛剛升起。
後來怎麽樣了?父親帶着心腹一群人浩浩蕩蕩沖過來,高大的身影瞬間遮住了剛起啓出地平線的太陽光芒。
[孩子留下,你要死要活随便怎樣。]
母親不肯放手,父親兇狠的扇了她一耳光,從她手中奪過了自己,最後只看到絕望的母親坐在那裏久久沒有離開,直到幼小的自己的視線被人遮擋起來。
腹部已經不痛了,身子下面是久別的柔軟的棉被,[是怎樣溫暖的手拂在臉上。]他心裏非常疼痛,像是千萬只螞蟻在肆意啃咬,但随着這只溫暖的手,漸漸融化,緩緩睜開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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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天花板整塊的反射玻璃,不用刻意擡頭,便能看到自己那薄透的陌生睡衣挂在身上。 一個墨色發色的俊逸年輕男人,眼睛裏閃着一絲狡黠的光正輕撫他的頭發。
[你醒了。]這個房間家具并不多,但是每一件都是昂貴的讓人不敢睜眼去細細品味的,但是現在這個看上去有品位的男人正用一種猥亵的眼光看着自己,蘇梓嫌惡的扭過頭。
[你是什麽人,為什麽帶我來這種地方?] 恐懼讓聲音變得顫抖。
[蘇梓。]男人準确的叫出他的名字。蘇梓驚訝又疑惑的看向他。
[你想問我為什麽知道你。蘇家那麽大企業破産了,業界早已傳的沸沸揚揚了,那些親戚急切的與你斷絕關系,而高利貸也在四處找你。]蘇梓從別人口中聽到這件事更為難過,閉上眼不想說話,任憑宰割的模樣。
[你也不會這麽好心收留我。]蘇梓明白這個人并不是什麽善類。男人并不想解釋,故意摸了一下他的臉,[你的身體和我想的一樣純情]蘇梓啐了一口,撇開臉。
[我就喜歡有脾氣的,不如先讓我嘗試一番你的滋味吧]
[你……不要]蘇梓真的慌了,他知道那是什麽意思,[我是男人啊!]這墨發男人是有變态嗜好嗎?
[就因為你是男人啊]
放開我,蘇梓拼死全力的甩動雙腿,不小心一腳踹到了男人肚子上,墨發俊逸男人臉色一沉,一把揪住他栗色的毛發,蘇梓難疼的的直嗚咽。手臂被反剪,雙腿一軟跪倒下來,原來是男人用膝蓋狠踹他的腰背。
他想掙紮逃脫,但是纖細的身板反抗着在男人眼裏不過像欲擒故縱的把戲。
[你這樣掙紮,痛苦的可是你自己]
蘇梓再次從噩夢中醒來,被炫目的天花板熒光燈刺的睜不開眼,這是間彌漫着男人□□氣息,熏得快令他窒息。
男人不見了,他終于能暫時踹口氣了,因為一切發生的太突然,短短一個月發生的事使他的思緒大亂,頭開始劇烈疼痛。
而剛挪動下身體,他的臉都痛到歪掉,讓蘇梓又清晰的憶起了那男人對自己暴行,瞬間羞愧的哭出聲,從來沒有過的恥辱感堵在胸口。蘇梓艱難的挪向房門,他想逃離,有什麽液體一直流到腳趾邊,他已經無暇顧及了。
卧室的門沒有上鎖 ,外間是貼了乳白壁紙的客廳,潔白的沙發擺在正中央,每件家具都充盈着高雅的格調,看的出主人是很享受生活,而且品味非凡。但是蘇梓是見過那個男人的真面目的,那絕對不是人所施的暴行,簡直就是動物所為。
客廳只有一扇門,通往外面的那扇門近在眼前,如此,蘇梓更加焦急的走過去拼命扭動把手,但是門絲毫未動,鎖的嚴嚴實實。
急于奔向窗臺望出去,蘇梓更絕望了,下面有三層樓高。 他根本就不可能逃得出去。而就算逃出去,又能怎樣,自己被一身債壓頂,遲早會被帶回去。
他灰心的進了浴室,在白色蓬蓬頭下足足沖刷了十多分鐘,心口疼痛感已經麻木了。從浴室鏡子裏能看見面前的少年,栗色飄逸的碎發,本該洋溢着青春少男所有的迷人笑容在此時卻只看到憂郁的神情,細長的手臂有男人用力鉗制住所留下的淤青,一陣暈厥,匆匆擦了身體,已近中午,本就沒有吃什麽的人,顧不得多少,在廚房的冰箱裏幾近瘋狂的掃蕩起來。
而此時的李宣開車飛馳,在趕往徐文兵的住所。現在是晚上十點了,徐文兵打着哈切驚訝的看到來人 。
[李宣,你從來不來我這的,什麽風把你掀來了]
李宣不客氣的走到內室,卧室那邊門半掩着,有女人嬌聲的喊道,[文兵是誰啊,打擾人家好事]
徐文兵尴尬的笑笑,李宣不買他的帳,[把裏面的婆娘趕出去,我有正事問你]
看到李宣不茍言笑的表情,徐文兵哪裏敢耽擱,趕忙将女人趕到樓上的房間。
[什麽事非得晚上跑來說啊]
[蘇家主要欠了誰的債]
[蘇家的事和你又有什麽關系了?]徐文兵感到疑惑。
[我想接過蘇家的帳]
原來李宣還沒有接手蘇梓的爛攤子 ,今天那樣說純粹想讓他屈服自己而已。[蘇家的債務對你來說絕對小意思,關鍵他最大的債務人可是何君的]
[怎麽會在他身上?] 李宣抽着煙不耐煩的猛吸。
[李宣不管你發什麽瘋,我們和何家一向進水不犯河水的,況且,你知道何君是怎樣的人]
[行了,明天我會去處理,不過是件小事,就當是為以後合作做了提前契機 ]
[你既然這樣決定,明天我先去見他秘書,再安排你們的事]
[謝啦]李宣終于冷靜下來,舒心一笑。
[你怎麽又和蘇家扯上關系?]
[這個你就不管了]李宣起身要走。
[李宣,何君一向在賭場上會事的]
[行了,我知道,我要回去給我的小寵物喂食呢]
[真沒想到你會帶人回去。]
回到別墅區時,看到樓上房間的燈還亮着。李宣想蘇梓是不會記得的,也許是在若幹大小餐聚上一面之緣,閃閃發亮般的栗發少爺洋溢着自信的笑容奪去了他的注意力。
[那是蘇家的少爺,小時候我見到他還沒這麽陽光]旁邊有人注意到李宣的視線加以解釋。
果如是像太陽一樣晶亮的眼眸,只不過脾氣古怪了點,李宣看到那少年将一盤鵝肝嘩啦悉數倒進垃圾箱中。
而現在那個像小太陽般明亮的人 ,像受傷的小狗般畏畏縮縮的蜷在寬大的沙發一角發狠地大口吃着面前一堆食物,即時熏肉,番茄,夾心面包以及....大概冰箱裏的所有東西都翻出來了。
到底有多少天沒有吃到東西了?他又想到那個狼狽的身影倔強的在垃圾堆裏翻滾的小身軀,有些可憐。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