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謊話一個接一個

宮人解釋完,跟邵蓉蓉告罪後就退下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邵蓉蓉以為阿徹是知道她害怕外頭的男人,所以命令宮人寸步不能離開麗華宮伺候她,才會下了那麽道命令。

她不願讓伺候她的宮人為難,但望着在那頭發瘋的小黃狗,無奈地嘆氣。

“小黃毛,過來...”

她朝小黃狗輕輕召喚。

還真別說,當時她是覺得這小黃狗跟阿徹有那麽幾分相像,所以才會央求阿徹讓她把狗養在麗華宮的。

那時候他們剛剛搬到麗華宮,天子搬遷寝宮都是要殺幾頭畜生祭祀過才能入住的,于是這時候,有頭黃狗脖子處被砍了一刀,流了一地的血從廚房跑出來,趴倒在蓉蓉裙底下掙紮着。

邵蓉蓉看見了不忍心,覺得這狗子被人砍了一刀都能逃出來,像極了那個被前帝太子關在牢獄受盡折磨,最後依舊能帶着她闖出去的阿徹,便開口央求他讓她養了。

後來這狗子被蓉蓉養得胖了些,脖子處的刀痕也長好了,就是脾氣古怪了些,不甘心被人拘着,一拘着就要使勁折騰,以各種方式對抗。

邵蓉蓉揉了揉狗子的腦袋,替它包紮好被自己咬傷的尾巴後,像是下了好大的決心道:“要不...我來帶你出去溜達吧。”

小黃狗像聽懂人語一樣,眼睛立馬晶亮起來,伸出舌頭蹲在地上朝蓉蓉瘋狂擺尾,高興地“汪汪”叫。

蓉蓉內心是掙紮的,畢竟她自小時候起,就習慣了被關在某一座院落,從不曾步出過院子。

因為院子外有她害怕的男人,小的時候她即便再寂寞,都是獨自在自己的院子裏等待姐妹和母親得空過來探望,從不敢步出半步。

但是現在不一樣啊,她已經被父親送進帝臺了。

父親送她來帝臺時,就跟她道歉忏悔過,也告誡過她一定要盡快适應同男子待在一起,因為她是要嫁給天子的人,一直唯唯諾諾害怕男子的話,像什麽話?

後來她也因為一直适應不了,因為害怕男子而被帝卯覺得無趣,扔給蕭宮正,被蕭宮正帶來的人一吓,暈倒醒來後就發現變天了,身邊的天子換成她第一個不害怕的男子,阿徹。

随後她就一直待在阿徹的羽翼下被保護得好好的,至今都不曾見過他以外的男子了。

在溫室裏待久了,蓉蓉也覺得不好。

因為阿徹是天子,若她以後想一直跟他在一起,肯定要陪着他參加各種活動或者祭典,搞不好還得坐着鹿車同天子一起到民間巡游。

阿徹如今已經為了她将事務搬來寝宮處理了,為了陪她,只能盡可能省除去紫聖殿面聖的時間,她不想這樣,她希望阿徹需要到哪的時候,她都能陪着他去,而不是把他拴緊在自己的院子,就像小黃毛現在想出去溜達,她也能陪着它一樣。

“好吧!也沒什麽可怕的,不去看他們的臉就好了!”

邵蓉蓉打定主意後,便招呼小黃毛跟在她後方,同它一塊出麗華宮了。

通由曲曲折折的木廊,邵蓉蓉很快來到宮門處,卻發現宮門是關閉着的。

“咦?我記得剛剛搬進麗華宮時,宮門口在這個時間段都是大開的呀?不是說到晚上戌時一刻才開始關閉宮門,戌時三刻才落鑰嗎?”

邵蓉蓉疑惑道。

當她走過去,使勁用力一推宮門,聽見外頭銅鎖鏈因推動發出“嘩啦啦”的聲音。

“這...宮門怎麽鎖了呀?”

邵蓉蓉驚道。

不對...這不對呀...雖然她進入麗華宮後,就一步也不曾踏出過宮門,但至少有好幾次飯後拉着阿徹的手在木廊散步,還有登上小木樓觀夕陽時,明明看見宮門處是打開的呀...

難道...難道只有阿徹離開麗華宮,宮門才被鎖起來嗎?

這不禁又讓她想起上回慕容徹離開寝宮後,就把宮室殿門鎖起來的事。

“外面有人嗎?請開開宮門,讓我出去...”

邵蓉蓉一面害怕着會看見男人,一面又不得不去敲門。

門外的小安不敢直言是陛下要鎖着她,只得道:“是邵女郎嗎?陛下下過命令,唯恐女郎在外頭受驚,在陛下不在時,宮門須得鎖起,避免有無禮之人闖入吓着女郎。”

在帝臺誰人不長眼敢直闖天子寝宮?不過是不想讓邵蓉蓉出去罷了。

可邵蓉蓉自幼被困慣了,此時聽他那麽一說,反倒心頭一熱,覺得阿徹真是細心。

她決定不生他昨夜粗魯的氣了,本來她再也不想讓他親了,但是...一會他回來她也勉為其難讓他親兩下吧。

邵蓉蓉笑容滿臉,心甜道:

“外面的是安先生吧?不必把門鎖着了,我也總不能因為害怕就一直不出去,你去給我準備一個面紗,我罩着就能出去了。”

罩着面紗朦朦胧胧什麽也看不真切,就會大大減少恐懼。

可小安卻慌了。

他一直以來覺得女郎大概是不需要步出宮門的,所以面對陛下的命令也覺得沒什麽,鎖就鎖了。

卻沒想到,向來因為怕男人不愛出門的邵蓉蓉有朝一日居然“主動”要求出門。

邵蓉蓉是陛下放在心尖尖上的人兒,陛下是命令要“鎖”她,但他卻不能讓她知道陛下在“鎖”她,既要達到“鎖”的效果,不讓她出去,又要說服她不是在鎖她,這好像有些難...

“女郎,陛下他很快就回來了,為了女郎的安全,要不女郎等陛下回來,讓陛下親自帶你出去吧?”

邵蓉蓉笑了,“我能有什麽危險的?這不還是在帝臺嗎?我又沒要出帝臺,若不放心你們找人在後面保護我就好了。”

她想了想又道:“嗯,最好別讓我看見吧,我...不習慣看見陌生男子。”

“女郎想出去哪兒呢?是想親自挑選做衣裳的布料,還是要選首飾?只管吩咐奴,奴會直接送來給女郎挑選的。”

她一愣,點點頭,“噢,對哦,我的衣裳都被小黃毛咬爛了,那就勞煩安先生給再準備一些。”

“不過我不是要親自選衣料,我就是想帶小黃毛出去逛逛。”她又彎起眼眸。

“那...那奴替您去遛狗?”小安開始冒出了汗。

蓉蓉奇怪道:“我就想親自出去。”

小安這下犯難了,只能實話道:“女郎...奴不能放你出去。”

“為什麽不能?”抱着小黃狗的邵蓉蓉笑容逐漸僵住。

·

慕容徹回來,宮門處跪了一地的侍宦,小安跪請天子恕罪,他聽完小安說完事情經過後,眉間皺得舒展不開。

他大步走回宮室處,發現邵蓉蓉正坐在地上抱着小黃毛哭。

平日裏那只鬧騰的黃狗此時看見女主人傷心,竟然乖巧安靜地任由她摟着,只是一看見慕容徹進來,就朝他龇牙咧嘴狂吠了起來。

他看不慣這只畜生,看着它這個樣子很是不爽,想一腳送它上西天,無奈現下人正哭着,他得趕緊去哄。

“蓉蓉,地上涼,別坐這。”

他皺了皺眉,伸出兩根手指掐住狗脖子,将礙眼的狗扔了出去,想抱邵蓉蓉到旁邊的席子去。

誰知邵蓉蓉一把拍掉了他的手,更是朝他露出抗拒的眼神,哭道:“不!你別靠近我!你走開!走開!”

眼前的邵蓉蓉同記憶中的邵蓉蓉重合了,慕容徹慌了起來,不顧她的抗拒,跪下來強抱住她,眼睛赤紅,失控道:“蓉蓉!孤不是讓你別去回想嗎??你為什麽不聽話呢??你想起了什麽?想起了什麽??”

他瘋了似的抱緊她,小黃毛看見炸了毛似的過來咬住他手臂,咬出了血。

慕容徹一把将其甩開,狗被摔進旁邊一個泡着蛇膽的酒缸裏,喝了幾口酒後“汪嗚”一聲倒了過去。

“小黃毛!”蓉蓉扭頭看着昏迷的小黃狗,在他懷裏掙紮起來。

“我不知道你說什麽!你在怕我想起來什麽?”她大眼睛裏噙着淚,犟硬地看着他的模樣,真的同她以前的樣子很像。

聽見她說沒想起什麽後,慕容徹來不及懷疑,沒由來松了口氣。

“蓉蓉!蓉蓉!”慕容徹不讓她掙紮,手臂像銅鐵一樣,把她牢牢鎖住。

“蓉蓉你聽孤解釋,孤只是怕你受到傷害,所以才讓小安看緊你,不讓你出去,孤是怕你想起來以前的事情,心裏頭難過!你知道嗎?!”

蓉蓉一愣,不掙紮了,“是...是這樣嗎?你是怕我想起什麽事情難過呢?”

慕容徹見她安靜下來,松了口氣,掐了掐掌心強迫自己收斂了情緒,眼尾泛紅演道:“事到如今,孤只好告訴你了。”

“其實,孤之所以一直不肯告訴你,那些關于你失去的記憶,就是因為怕你難過難堪。你...以前曾經公然違抗自己與帝卯的婚約,不惜遭天下人指責,也想嫁給孤。”

蓉蓉聽了又是一愣。不過她認真想了想...覺得這的确像是她會做的事情。

“所以,當時你在世人眼裏風評非常差,在大家眼裏,你就是一個勾`搭繼子的妖女,不知廉恥,一出門都要被扔馊菜石頭的。”

“讓你侍寝那晚,你逃了出來,先帝很生氣,把你推到街市口問斬,然後你就當着大家的面說出你愛慕孤的話,還說此生只會愛孤一人,也只會...和孤一人做那種事。自你這次回來,外頭的人都議論瘋了。”

慕容徹面不紅心不跳,撒謊不打草稿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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