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天子心計

邵蓉蓉幻想了一下自己當着大家的面,說只會跟阿徹做害羞之事的那種場面...

難怪會被人罵成是妖女。

她自己稍一想象,臉立馬紅到了耳根處,耷拉着頭埋進慕容徹懷裏。

“那...那這麽一說,我真的不大敢出去了...外邊的人,不會到現在還在記着我當年的這些事吧?”

“這是自然。”慕容徹嘆息道,“大周的女子多保守,從不會将愛慕的話挂在嘴邊,可你當年就成天把愛慕孤的事挂在嘴邊,如此驚世駭俗,再過幾十年也讓人記憶猶新啊...”

他那麽一說,邵蓉蓉趕緊害羞地去堵他的口。

“好了好了...其實...我也不是因為你鎖了宮門的事情生氣...”她不好意思地說,“鎖院門有什麽的?小時候我父親也鎖過,我只是...我只是擔心你鎖了門是因為想抛棄我,而又不想讓我跑出去找你...”

她聲音低低的,将內心深處最隐秘的感受說出來。

慕容徹聽了,心裏沒由來刺痛一下,愧意生起。

“你為什麽...”

他的話沒問完,邵蓉蓉立馬又笑着問道:“那我以前真的有跟阿徹做過那種事嗎?”

慕容徹被口水嗆了一下,劇烈咳嗽起來。

他腦子轉得飛快,他回想起以前的邵蓉蓉,妖女一夜能戰好幾男子,但是失憶後的她一定會認為自己只會跟他做,要是說沒有,以後他們一起做那事的時候,她就會知道自己并非是雛,若說有吧,壓根沒做過此事的他又感覺自己很虧。

都怪他剛才編的時候沒編好,為什麽說她沒有給先帝侍寝過呢?

大概是他內心想要一個完完全全屬于自己的她,所以在撒謊編造謊話的時候,也不容他人沾染她吧...

“嗯?有過嗎?”眼前的姑娘眨動眼睛,還在等待他的回話。

“嗯...有...有過...”

他只得咬咬牙硬認責下來,虧是虧點,只能日後補償回來了。

邵蓉蓉一聽又開始害羞了,在他懷裏扭呀扭的,差點沒扭成麻花。

“嗯...哦,對了,”她心思轉得飛快,很快注意力就轉移到別的方向去了。

“人家喊我妖女,你為什麽也喊我妖女呀!你就不怕我難過嗎?”她皺着眉癟了癟嘴,想到初見時他的确喊過自己妖女的。

“那...那是因為,這是我們兩人間的情`趣。”

天子這位置也不是白坐的,這将白的說成黑,黑的說成白的功夫可不是蓋的。

“什麽意思?”蓉蓉輕輕眨動眼睛。

慕容徹突然将唇湊近她耳畔,壓低嗓音,危險道:“什麽意思?你敢問孤什麽意思?難道你還要讓孤給你描述一下,舊時你在孤床上的德性?”

邵蓉蓉聽了大窘,猛一記拳頭朝慕容徹胸口錘去,臉上滴血,“讨!讨厭!”

鎖宮門之事就這麽解決了,二人和好,慕容徹松了口氣,但正當他欺過去,想要親一親她時,卻被她略兇地瞪了他一眼,推開了。

慕容徹眼神一凜,皺着眉,拳心緊了緊,到底是記在心裏了。

可邵蓉蓉當時的眼神其實只是想說“昨夜都被你親破皮了,還不能消停些,死樣!”

·

邵蓉蓉得了些新做的衣裳,統共三十八套,都是這一季要穿的,大都是些顏色豔麗質感輕薄的上好絲綢。

她皺了皺眉對老宮女說:“這回做的衣裳怎麽色彩這麽濃烈?”

“回女郎,聽安先生說,這次做衣裳的料子都是陛下親自挑的,用的都是最昂貴的綢布做的。”

邵蓉蓉以前在充國時吃穿都是最好,但也沒有現在來到帝臺所用所吃的那麽精致,慕容徹幾乎把最好的都端來她面前了。

衣裳給做最好的,飲食最是講究和挑揀,光一道菜就得浪費好幾頭大的牲畜,只取最鮮嫩的那一點肉,珠釵首飾也堆了滿滿一個庫房,每天戴不重樣的,須得花上一年時間也未必戴得完。

這一下就做了三十八套衣裳,看來輪着來穿,每套衣裳只穿一兩次就得換季了。

“可我還是喜歡上回比較素一點的顏色。”她嘟囔道。

“女郎長得好看,奴倒是認為穿些豔色的也很好看。”老宮女笑了笑,恭謹道:“不過安先生說了,明日還有衣裳的,女郎若是不喜歡,可以再等等。”

邵蓉蓉愣了愣,這...該不會每天送三十八套衣裳吧?那樣她一天下來換衣裳該多累呀...

她換了幾套衣裳就累得換不動了,雖然也好看,但她總覺得太浪費了些。

換作以前她在充國,雖然也不缺穿的,但也沒有那麽鋪張過,以前她沒覺得有什麽,但自從來殷京的半道上,聽英娘給她講的民間疾苦,以及自己所見所聞了之後,每當自己吃不完東西被人拿去倒掉時,就會有一種愧疚感,下回再也不敢吃剩下了。

其實她一直很想把英娘找回來。

那時候沒來得及細問英娘關于自己的事情,她和英娘就分開了。她本來可以去問阿徹更多的關于自己的事情,但每次她一提,阿徹立馬轉移她注意力,并說是以後再詳說。

久而久之,邵蓉蓉總感覺到不安,她不知道自己該不該相信阿徹,總覺得他有所隐瞞。

她想自己去找回那些記憶。

這天慕容徹把帝臺裏的醫官請來了,邵蓉蓉聽說他把陌生男人帶來麗華宮,吓得躲在屋裏沒敢出來。

慕容徹親自進去撈她,“蓉蓉,你別害怕,他不進來,你在手腕處系一細繩經殿門出去給他診斷就好。”

邵蓉蓉還是害怕得很,“我沒有病,診什麽?”

“可你不是說想恢複記憶嗎?那時候你撞到頭了,你不讓醫官診脈怎麽知道要如何治?”慕容徹笑道。

邵蓉蓉的頭立馬從床帳鑽出,盯着他,“所以,我是撞到頭所以失憶的?那我為什麽會在宮外?”

“幾年前,孤登基的時候,有士族臣子不滿孤和你在一起,那時趁孤不備,偷偷鼓吹說服你去給南蠻族人的首領和親,騙你說南蠻人的首領看上你,要是你不去,孤的天子之位有可能坐不穩。”

“那然後呢?我就去了?”邵蓉蓉忙追問。

慕容徹撩開床帳,看見她身上穿了件素色衣裳,而非豔色,心情稍稍亮了些,又用紅繩邊往她手腕處系,邊道:“你那時候愛慘了孤,一聽說南蠻人會對孤不利,就瞞着孤偷偷去嫁了。”

“然後呢?”她靠近了他一下。

“然後?”他冷笑了一聲,煞有其事道:“你不相信孤能夠保護你,還偷偷瞞着孤去和親,你猜孤能待得住?南蠻異族早在四年前就被孤滅族了。”

邵蓉蓉眨了眨眼,心髒砰砰跳,哇哦,阿徹好帥。

“可是,你也因為這個覺得沒有顏面回來見孤,竟敢跳崖自盡,孤那時恨極了你。”慕容徹回想起當時她跳崖的情景,咬着後槽牙狠狠道。

邵蓉蓉聽得眼淚都掉出來了,伸手擦了擦淚,這時系着手腕的細繩已被宮人傳遞出去了。

“那...怪不得我剛回來時,你會是那個樣子...”她帶着哭腔道。

難怪前往殷京中途,聽說慕容廟裏供奉着年輕女郎的衣物,還有望容臺,還有那些天子為了讓她還陽,而布局設下的卦陣。

邵蓉蓉覺得心髒酸酸漲漲的,立馬撲進慕容徹懷中,用額頭去蹭他的臉,小心翼翼露出濕潤泛紅的眼睛。

“阿徹,對不起,當時我定是因為愛慘了你,覺得嫁過人沒臉回來見你了...”她吸着鼻子可憐兮兮的。

“不,你還沒來得及嫁南蠻族就被孤滅了。”即便是瞎掰,慕容徹也不願聽見她嫁予旁人的事,立馬道。

邵蓉蓉露出疑惑的眼神,“那...既然還沒嫁,我為何還跳崖,這...說不過去呀...”

對呀,說不過去呀。那一刻,表面看似平靜的慕容徹,其實內裏天地翻覆、白浪掀天,腦子轉得飛速。

“因為你傻啊,當時你誤信讒言,那些不願你與孤一起的人拼命給你鼓吹,說孤因為你的背叛,當即移情某國女子,你一時情傷,便跳崖自盡。你知道孤得知了以後,有多難過嗎?”

慕容徹突然掀開胳膊處的衣物,露出一大片形狀猙獰的傷疤。

那片傷疤處覆着他被定義為奴隸的烙印,那時候她寧死也不願去他身邊,跳崖之後,他每夜噩夢醒來都覺得心髒痛得快要負荷不住,他亟需用別的痛楚來分散注意,于是便抄了案頭用來刻字的刀,往火裏燒紅了去撓手臂處的烙印。

他痛恨自己這具身體裏流淌着奴隸的血液,他痛恨自己手臂處的奴隸印,就因為這身卑賤的血脈,才會遭她嫌棄,她連死都不願意擁抱他的吧?

“那時候你跳崖了,孤徹夜徹夜都會夢見你跳崖的情景,那襲紅衣就從孤的手裏一下子滑落,什麽都撈不着,孤恨不得親自跳下去去抓你上來!那時候午夜夢醒,發現自己身處冰冷的宮室,心髒劇痛起來,就會用刀去刮自己,企圖轉移對你的恨意...”

慕容徹真假摻半地訴說着這些過往,邵蓉蓉聽着他真情實感的流露,既愛又恨,心髒也忍不住刺痛起來。

她再也忍不住,跪坐起來,摟住他的脖子,流着淚去吻他的眼睛、鼻子和唇,一遍又一遍地吻。

流淚道:“阿徹!對不起...對不起...我再也不讓你難過,日後再也不誤信讒言,也再也不跳崖了!”

慕容徹得了她主動的吻後,唇角在她察覺不到的地方微微勾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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