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夢中妖女

剛剛還在矛盾着如果遇上她那位不得寵的“閨女”到底要不要裝不認識,沒想到立馬就在這裏遇上她了。

英娘臉上的紅暈漸漸消退,下意識把後發髻上的芍藥簪子拔下來藏進袖中,随後左右看了看沒人,才惴惴不安地上前。

“閨女,你怎麽在這啊?這麗華宮聽說是天子寝宮啊!”哎喲,她這傻閨女該不會想得寵想瘋了,才會做出這擅闖天子寝宮的事吧...

“趁着現在無人,你趕緊走!趕緊走!為娘幫你看着,你快逃,這不是你該待的地方!”

邵蓉蓉懵了:“為、為什麽不是我該待的地方?”

“這還用說嗎?”英娘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心裏卻想着莫不是被她治好,可腦袋終究還是壞掉了吧?

“世人都說當今天子殘忍暴戾,尤其痛恨年輕女子,那個永安伯每次送進宮的女子都慘遭厄運!”

這些都是英娘這幾日在殷京打聽時打聽到的,當時她還在哀嘆着自己當初實在太天真,竟然聽信永安伯,又害了一條自己救回來的性命。

“如今為娘看見你還安好,也不求什麽的了,你趕緊走!趕緊離開吧,別被陛下發現...”

英娘十分關切地推着她,“哦,對了,為娘此次進宮不能讓人知道與你還有那永安伯認識,你得替為娘保守秘密啊!”

邵蓉蓉剛被推着走,那方粉影處,拿了東西前來尋她的宮人找到了。

“女郎...女郎...你讓奴們好找...”一夥兒老宮女跑得氣喘籲籲。

英娘以為那些人是來為難邵蓉蓉的,連忙将她一推!

“跑!趕緊跑!”

可邵蓉蓉被推得差點摔倒,被宮人們簇擁過去後扶起,反倒斥責起英娘來。

“哪裏來的刁奴!今日剛報到的嗎?竟敢推邵女郎!不要命了嗎??”

這時候,一位宮人帶來了一件用累金織銀絲繡,一看就奢華無比的披風給邵蓉蓉披上,“女郎,換季了,當心別着涼。”

另一個提着雕花彩繪木提匣的宮人打開匣子,恭謹地從裏頭捧出一小盞珍珠乳,“女郎,這時辰該敷手了。”

英娘雖然不懂那些是什麽,但一看精致無比的小盞上還撒着金箔,不用想就知道定是奢貴的滋養品。

邵蓉蓉一臉無奈道:“我不是說過不用敷珍珠乳了嗎?這多費錢啊...”

“回女郎,你不敷珍珠乳的事,上回被陛下知道了,把奴們叫去痛斥了一番,還說奴們照顧女郎不夠盡心不夠精細,這,女郎你要是體恤奴們,能否...”

邵蓉蓉看着低頭唯諾的宮人,嘆着氣地伸出一雙玉手,“好吧,知道不能怪你們...”

英娘一邊目瞪口呆,一邊看着一群女奴圍着邵蓉蓉團團轉,一個給遞椅子,一個敷面,好幾個跪在泥地上給她敷手,期間更有不少宮人端着精致的吃食來投喂她,給她捶背,還有怕她嫌敷手時間會悶,專門給提着歌嗓唱曲的。

英娘嘆為觀止。

而這時候,把英娘帶進麗華宮的宮人終于在芍藥園找到了她。

那宮人跑岔了氣,“哎...原來你在此處呢...讓...讓我好找的呀...”

宮人進來看見邵蓉蓉也在,理順了氣後,笑着給蓉蓉行了禮,然後悄悄拉着英娘到一旁小聲說話:

“哦,這位就是陛下最寵愛的邵女郎,原來你已經見過了呀,見過正好不用我說了,日後你的職責便是全心全意照料好邵女郎。”

英娘感覺今日這事過于意外!

英娘來到沒多久,天子就抽空來見了她。

尋常剛進宮的醫者,哪裏能得窺聖顏呀,就因為英娘進宮來做的事情不一般,所以剛進宮就得天子召見了。

英娘私下裏跟邵蓉蓉懇求過,讓她別把兩人認識的事說出去,所以在殿堂上,當慕容徹問起邵蓉蓉對這位醫者感覺如何時,邵蓉蓉也只能笑着說:“看起來像是一位醫術蠻強的醫者,相信她能治好我的失憶,就她吧。”

“好。”慕容徹寵溺地看着她道。

英娘得知自己前來原來是給自己閨女治好失憶,一時間更加熱血沸騰,叩首道:“陛下和女郎請放心,老奴一定費盡畢生所學功夫,努力讓女郎回想起失去的記憶的!”

可是等蓉蓉離開了,慕容徹的臉立馬陰沉下來,把玩着掌心一把鋒利的青銅刀。

“你可知道,這次進宮來服務的對象是何人吶?小安可有跟你說?”

“回陛下,奴知道的,奴一定盡心盡力治好女郎的失憶之症!”

英娘心裏想着又能吃宮裏的,又能拿錢,治的還是自己人,再也沒有比這劃算的了。

慕容徹瞪她一眼,一腳踹了過去,把英娘踹得眼腫鼻青,“蠢物!”

英娘被踹得佝偻着背伏着,他把赤舄踩在英娘清瘦的脊背上,一寸一寸地碾。

“你可聽好了,進了帝臺,你便是聽命于孤的人,孤讓你往東,你不得往西,孤讓你跪,你不得站。”

“你可知曉,那些違逆孤意思的人,都是什麽下場?”

他陰戚戚地說着。

靴底下的英娘瑟瑟發抖。

“你有一個在奉城六博坊做工的兒子,還有一個不到六歲的孫子是吧?你不希望他們被做成肉串,放火上烤,吃進自己肚子裏吧?”

英娘吓得差點昏死,後悔自己進宮了。

·

邵蓉蓉昨夜又做了一個夢。

夢裏的阿徹還是當初那個少年的模樣,他滿臉血污,站在一個有野獸環繞的鬥獸臺上。

他擡起頭,朝高高坐在觀望臺上的她滿臉不屑地瞪了一眼。

他同野獸搏擊,已經徒手打死了一頭雌虎,渾身血淋淋像被血洗過一樣,站都幾乎站不直了。

夢外的邵蓉蓉心髒提到了嗓子眼,因為此時少年身後,有一頭熊瞎子從背後兇猛地襲來。

腦海裏再次傳來少年阿徹的聲音。

“哪裏來的妖女也肖想玷染老子,啊?瞧不起我啊,你的血統很矜貴嗎?那我還瞧不起你呢...”

後來那頭熊瞎子終于被人用食物引走,少年被單獨用一個鐵籠關了起來。

有宦者打開鐵籠,在他身上撒起了尿,還用腳在他手指上用力地碾壓,她聽見了指骨頭碎裂的聲音。

“呸!你以為自己真的是帝臺太子嗎?你不過是個弑殺兄長的賤奴,我們蕭大人需要一個人坐到那個位置上,以壓住悠悠衆口,這才将你擡上去,你倒是當真了!什麽玩意!不撒泡尿瞧瞧自己夠資格麽?”

那宦者又撩開覆在他臉上被血水和腐肉擰結成塊的頭發,突然用力,作勢要往下扯。

“住手,你這麽一弄,小郎君都要禿頂了,那我還下不下得了嘴了?”

這時候一個背影妖嬈的女子,扭着小蠻腰進來了,聲音蘇媚極了。

她進來後,那些宦者立馬跟她行禮,還稱呼她為“小娘娘”。

籠裏的少年看見她,明顯反應激烈,咬牙切齒用惡狠的眼神瞪她,“妖女!老子今日就是寧願在這裏被野獸生撕吃了,也不願意跟你走!”

那宦者又踹了他一腳,把他踹出血沫。“別不知好歹了!咱們小娘娘肯要你,是你天大的福分!你不看看自己是什麽?”

邵蓉蓉看不清那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子長什麽模樣,只聽見她妖媚地笑了,邊笑還邊蹲下來解他的衣,伸手探入他腰部深處,惹得宦者尖嘯調笑,而少年滿臉恥辱,使盡最後一分氣力将女子反鉗制在下方,用手去掐她脖子。

圍觀的衆人顯然沒想到一個前一刻奄奄一息的少年竟然還有氣力掙脫,宦者立馬過來要給他上鐵項圈,而那時候趁機握住他命脈的妖女卻厲聲命人退下。

衆人退散,只剩下她和那少年,而妖女握緊的手卻并不用力,只是溫柔地細細撫挲,少年滿臉的屈辱,死死瞪着她的眼睛裏迸射出仇恨的火光。

“你不要企圖像野獸一樣能馴服我,我不是動物,我是一個人!有人該有的仇恨!你的姑母是我殺母仇人,你的表兄折辱我,那些年所加之于我的,我這輩子也不能忘!都是你們邵氏一族欠我的!”

底下的妖女卻突然風`騷地笑了,“好啊,好啊,你恨吶,你越恨,就越刺激,不如我們換個地方...”

她的櫻唇湊近滿臉腐肉腥臭的少年,指腹暧`昧地劃過他耳垂,同他說了什麽聽不見了,只是說完,眼前突然有個少年滿目兇狠的模樣,抓了把利刃朝邵蓉蓉刺來。

······

夢做到這裏乍然驚醒,邵蓉蓉吓了滿身的汗。

邵蓉蓉被夢境吓醒,身周已經站了滿室伺候的宮人。

宮人們關切地問她是怎麽了,蓉蓉越過叢叢人影,盯了一眼外頭刺眼的光,這才意識到已經日上三竿,她只是做了一個噩夢。

蓉蓉因為這個噩夢而悶悶不樂,晚上慕容徹提前做完了事情,過來摟着她,給她念卷籍上纏綿悱恻的上古神話。

他意識到她興致不高,放下手裏的竹簡,把她臉蛋掰過來低柔地問:“怎麽啦?今天是誰惹孤的蓉蓉不高興?”

邵蓉蓉看了看眼前溫柔俊逸的天子,已經同夢中卑微掙紮的少年截然不同。

她沉思着,昨夜的夢會是真的嗎?

夢裏那個被他喊“妖女”的人是誰?是她嗎?但是...不管是穿衣還是嗓音還是走路的姿态,都不像她啊。

她一想起夢中那女子嬌柔的聲音就忍不住汗毛豎起,一想起夢境中她還握着...握着阿徹的...她頓時覺得自己眼睛要瞎掉了。

然後,她一想到夢中女子有可能是自己時,臉上紅的滴血,羞恥得立馬掩臉把頭縮起來,恨不得有個殼能把自己塞進去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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