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十四、血雨·後篇(上)

“哈!哈!哈!”

急促的喘息聲、慌亂的腳步聲,混合在嘩嘩作響的雨聲中,卻讓人聽不出任何的異樣。就好像在這個孤獨無助的夜晚一樣,只有他一個人在拼命地逃竄,不顧一切地在狹窄的陋巷中跌跌撞撞。雨水早已濕透了全身上下的衣物,順着額前的劉海肆意地流淌,和着汗水一起,迷糊了他的眼睛。金發的青年不顧一切地在黑夜的雨幕中奔跑,卻怎樣也逃不過身後無形的恐懼。

“啊!”腳下一滑,他摔倒在地上的積水中。重重地撲倒在地,四肢關節遭受到重創的感覺立即湧上僵硬的大腦,帶給他絕望的痛楚。他慌亂地想要爬起來。身後的雨幕中,高大的黑影邁着沉重而平穩的步伐逐漸逼近着。

“不……不要……”

被雨水緊粘在臉上的金發下是一張充滿了恐懼和驚駭的臉。本是精致漂亮的臉孔,卻因為被恐懼所扭曲,而現出神經質般的抽搐。青年的全身都在雨水中顫抖着,纖細的肩膀像是要硬生生折斷般緊縮着,絕望地坐在雨中,仰起頭來看着散發出死亡氣息的黑影。

“為什麽……為什麽……”

為什麽會遭遇這種事?為什麽這樣的事會發生在自己身上?逃不掉了!已經逃不掉了!再也……再也沒有力氣,也沒有勇氣繼續逃走了……

“市、市丸先生……救我……”

無意識的求救從嘴裏呢喃而出。淚水混合着雨水,順着臉頰洶湧地奔流。吉良井鶴就像是一條砧板上的魚,絕望地等待着廚師的刀落下的瞬間。

“叮咚叮咚叮咚”

手機的鈴聲忽然突兀地響起在仿若孤絕的雨夜中。輕松的旋律跳動着,碰撞着雨水帶來的喧嘩、碰撞着小巷陰暗的牆壁,也碰撞着吉良狂跳不止的心髒。對面的黑影沒有反應,仍然一動不動地站在維持着影子能被看到的距離。吉良的心裏忽然升起了一絲希望,一絲絲的微弱渺茫的希望。他猛然從地上彈了起來,一邊用不知從哪裏湧出來的力氣瘋狂地奔跑,一邊摸索着掏出手機。

“喂?吉良嗎?怎麽這麽慢才接電話?”熟悉的女人的聲音從話筒的另一端傳來,帶給恐慌的心最需要的安慰。

“亂、亂菊小姐!”

“怎麽了吉良?你現在在哪?怎麽還不回來?”

“救救我!亂菊小姐!我……”

“撲”的一聲,細微的輕響。一股強大的力量伴随着那奇妙的聲音,猛然把他的身子從後面推倒。他撲倒在地,手機滾落在一個淺淺的水窪中。

“啊……”

金發的年輕人想要掙紮着爬起來,卻發現自己的身體非常奇妙地使不出力氣。他張開嘴想要說話,吐出來的卻是殷紅的鮮血,噴吐在雨地裏,在積水中盛開了一朵一朵豔紅的花瓣。他扭動着僵硬的脖子,看到同樣的紅色從自己的胸口下氤氲開來,緩慢地擴散着。

“吉良?吉良!發生什麽事了!!你在哪!!”女人的聲音焦灼地從手機裏傳來,意外地清晰無比。

“啊……啊……”他掙紮着,向着那個打開的手機使勁地伸出手臂,艱難地挪動着自己的軀體。就差一點……還差一點……就能拿到了……

“撲”的又是一聲,他的手背上迸發出鮮豔的紅色花朵。

一雙軍用的大頭靴子落在眼前。他用盡最後的力氣擡起頭,看到的是一雙冰冷的黑眼睛,落在輪廓分明的異國人臉上,帶着一絲若隐若現的憐憫。那是名為吉良井鶴的金發青年在這個世上最後看到的影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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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呀啊啊!救命呀!!”

不知道是誰先開的頭,總之人群中爆發出女人歇斯底裏的尖叫聲,接着就是混亂。不顧醫生和護士的勸阻,甚至連部分醫生和護士自己也開始慌亂,病人們開始亂糟糟地逃離,整個住院區瞬間變成了一片混亂的災難現場。

能住在這個樓層裏的都是一些有錢的病人,這一點朽木白哉是知道的。而越是有錢有勢的人,面對危機的時候越是驚恐混亂難以收拾,這一點他也是知道的。事情來得太突然,也太突兀。在最初的驚詫過後,冷眼站在窗邊看着奔跑逃命的人群,白哉反倒冷靜了下來。

是恐怖襲擊嗎?透過窗戶可以看到外面的情景,住院部的一樓大廳裏濃煙滾滾,似乎還引起了連鎖爆炸,不時傳出玻璃物品的爆裂聲。混亂的人群不顧外面的傾盆大雨,吵着嚷着從住院大樓內湧出。有些人直接逃到外面的街上,有些則躲進了鄰近的其它建築物。火警的鈴聲尖銳刺耳,劃破夜空闖入耳膜。可以看到有警車和消防車正在趕來現場。一切都像是在電影電視中看到的那樣,标準的反恐動作片模式。

可是在這樣的雨天裏選擇用炸彈進行恐怖襲擊,似乎并不是一個最好的選擇。至少,傾盆大雨會令爆炸引起的大火無法蔓延開來。而單純的爆炸對于建築物和有形資産的破壞力,通常來說是無法達到令人震驚的程度的。除非,這樣的爆炸只是一種轉移視線的手段……

人群潮水般從他身邊奔湧而過,朽木白哉依然站在走廊的窗邊,冷眼旁觀着人群,仿若完全置身事外。有一些被恐懼沖昏頭腦的人沖進電梯,更多的人則順着樓梯開始向十五層之下的一樓奔跑。走廊裏面一片混亂,沒有人有辦法在這樣的情況下控制住失控的人群。雖然已經是緊貼着窗邊站在那裏了,白哉還是被從後面湧上來的人接連撞了幾下。有人憤憤地咒罵着“發什麽呆!逃命的時候還擋路!找死麽!!”他也依然充耳不聞。他心裏的直覺告訴他,這樣盲目地逃走是沒有意義的。混亂通常只會帶來更嚴重的災難。可惜這個平常大家人人都明白的道理,一旦事到臨頭,就沒有幾個人能夠想得起來了。

果然,在人群拼命逃竄的時候,接連兩聲巨響先後間隔不到半分鐘,同時在這個樓層響了起來——又發生了兩次爆炸!一次是在某間病房裏,另一次則是那架擠滿了人的電梯!走廊裏的燈閃爍了幾下,接着便熄滅了,自動滅火裝置因為感受到煙和熱量開始發揮功效。人群的恐慌達到了頂點。人們開始沒命地沿着樓梯狂奔,不時從下面的階梯傳來吵嚷和叫罵的聲音。

白哉驚訝地瞪大了眼睛——走廊上的燈熄滅之前他看到了,爆炸發生的方向正是他住的那間高級單人病房!不知道具體是哪個房間,但應該是在附近兩三間之內。瞬間他做出了一個決定。轉身,他打算選擇從大樓外的逃生樓梯逃離。

然而在他剛剛轉身的剎那,他的手突然被人抓住了。一個醫生一樣的人從後面拉住了他,聽在耳朵裏的卻是久違了的熟悉的聲音:“從那裏走可不行啊!你想被人當靶子打麽?”

“……銀……?”

穿着醫生穿的白色外套的市丸銀還是那副笑嘻嘻的表情,若無其事地面對着朽木白哉的驚訝。

“跟我來吧!你猜的沒錯,他們是沖着你來的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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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兵聽到一陣忙亂的腳步聲,從樓梯上傳來。他剛從床上坐起身子,就看到亂菊推開門沖了進來,一身黑色的皮衣皮褲,迎面就丢過來什麽東西。他本能地伸手接住了泛着銀色光澤的物體——沉甸甸的金屬的觸感——這才發現原來是自己的槍。

“這給你!”亂菊急匆匆地說,“我要出去,你自己當心點!”

“你要去哪?這麽大的雨。”他看出她的神色不對。

亂菊幾乎掩飾不住自己臉上的慌亂和擔憂,緊緊地咬着嘴唇答道:“我也不知道……吉良他……似乎是出事了!”

明明不該讓他一個人出去的!太大意了。這麽快就被發現了嗎?原本以為還能再拖上幾天,來得及安排好手上的事,帶着吉良悄悄離開東京。沒想到,還是這麽快就找上門來了……

“亂菊,出什麽事了?”

在亂菊慌了神的時候,修兵已經站在了她身旁,一只手輕輕扶住了她的肩膀。她扭頭,看到了男人澄澈的眼睛,黑得像烏木一般。寬大厚實的手掌按在她的肩上,沒來由的有一種可以依靠的感覺,在心底最柔軟脆弱的地方流動着。

“……他一個人出去買東西。我想說去了太久了會不會是出了什麽事,就打了他的手機,結果……”亂菊說不下去了。雨聲、槍聲、驚恐的求救聲,一切都表明,吉良,很可能已經……

“總之我要去找他!你留在這裏!”

“等等!”修兵拉住了她的肩膀,“你一個人去了又有什麽用?如果對方真的有備而來,你去了也只是白白送死!”

“可我不能在這裏白等着!也許還來得及呢?!”

“冷靜點亂菊!你很清楚,藍染的手下做事不會那麽不幹脆!”

“放開我!”

“亂菊!”

“放開我!!!”

拼命掙紮扭動的亂菊給修兵傷痕累累的身體帶來很大的負擔。咬牙忍住傷口傳來的陣陣撕裂般的疼痛,修兵猛然把亂菊抱在了自己懷裏。有水滴落在手背上,溫暖的濕潤感。

“冷靜點,亂菊!你這樣不但救不了他,只會賠上你自己……”

“放開我……我……不能讓那個孩子死……”

被緊緊抱住的亂菊漸漸停止了掙紮,只有淚水順着她的臉頰一滴滴滑落。

“我不能讓他死……吉良,對我、對銀來說都是……都是很重要的……”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亂菊。你冷靜點,我和你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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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哉任憑銀拉着自己的手,沉默地奔走在一片死寂的住院大樓中。

那個背影,依然是高挑而纖瘦的,像是個沒有肉的骨架,完美地撐起了那身衣服,卻沒有給人實在的存在感;那雙手,依然是那麽地骨節分明,突出的關節帶着紮手的觸感,冰涼冰涼的,比自己的體溫還要低的手掌的溫度;那頭銀發,依然是那麽地順滑柔軟,帶着月光般柔和的光澤,迷離而飄忽的顏色;那張臉,也依然是帶着一成不變的笑容,把一切的一切深深地埋藏着,展現出的永遠只是不真實的笑容,虛幻得像是一個引人沉醉的夢境。

那個男人依然是那個樣子,不管是過了五年八年,還是只過了十幾二十天。

白哉輕輕地閉上了眼睛,享受着兩個人的腳步聲回蕩在空洞的建築物裏的感覺。那感覺就像是來到了世界的盡頭、或是面對着最終審判的末日,只剩下了他和他,還有他們的腳步聲。

——只不過是兩個多星期的相處、不到半個月的分離,自己,就已經如此地迷戀這個男人了麽?多可笑!像三流的肥皂劇,驀然間發生在自己身上,抗拒着不敢相信。

“……你……你怎麽會在這裏?”

“你為什麽……裝扮成醫生?”

“既然你在這裏,為什麽你不來見我?”

“回答我,銀。”

他拉緊了他的手腕,同時堅定地停下了跟随着他的腳步。銀發的男人背對着他,長長地嘆了一口氣,用無可奈何的口吻抱怨着:“哎呀呀,都這個時候了,你耍什麽脾氣嘛,我親愛的小白哉?”

“……你……為什麽要回來?”

既然走了,又為什麽要回來?既然回來了,又為什麽不讓我見到你?

猛然間銀回過身來,緊緊地抱住了等待着答案的男人。在對方還來不及反應之前,他已然掠奪了他的嘴唇,激烈地親吻着。細碎的抗拒從那張薄冰般的嘴唇中飄散出來,很快地融化在他的肆意侵攻中。兩個人糾纏在空無一人的走廊裏,狠狠地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彼此擁吻着,像是他們原本就是一對癡戀已久的情人。

他不會知道,他其實從來就沒有離開過他。每天的每天,他都會出現在他的病房外,穿着醫生的衣服、穿着護士的衣服、穿着陌生人的衣服,隔着那扇小小的玻璃窗看着他。他知道他沒有生病,也知道他的一舉一動,包括他晚上睡得不安穩的時候會起來看着夜景發呆,他都知道。但是他從來沒有打開過那扇門。既然關上了,他原本,的确是打算就那樣關上吧,不要再打開了。不同的世界終究不會有融合的交點。不該打開的門,一開始就不應該去觸碰。

但是,他又清楚地知道,自己的确放不下他。就算只能看着,像古早的以前一樣,看着他的完美、看着他的高傲、看着他的寂寞、看着他的孤獨,那樣遠遠地看着憧憬着,遠離不屬于自己只屬于他的那個世界。然後,就會淡忘吧?不管是自己,還是他,總有一天會忘了吧。人都是健忘的,很快就會忘掉的。人也是容易活下去的,沒有誰離開了誰就一定不行了的,沒有那樣的蠢事。

可是他的身體,卻比他想象中來得更加誠實。

白哉微微地喘息着靠在牆上,扶着眼前銀發的男人細長的手腕。幾乎令人窒息的吻讓他蒼白的臉頰染上了兩朵粉色的紅暈,微亂的氣息撩撥着額前的發絲,低垂的眼簾和濕潤的嘴角帶着一種他并不自知的莫名的魅惑。朽木白哉大概不會知道,這樣子的自己對于眼前的男人來說,是一種多麽大的誘惑。

暗地裏克制着不合時宜的欲望,銀故意低下頭,修長的手指托起了白哉的臉,笑嘻嘻地調侃着:“想我了吧,小白哉?”

白哉一巴掌打開銀的手,反手抓住他的手腕:“回答我的問題!”

“問題啊……你是指哪一個呢?你問了那麽多,我都想不起來了呢!”銀發的男人笑嘻嘻地抓着自己的頭發,一臉無辜到極點的笑容。

“全部!”

“哎呀呀,沒有那麽多的時間呢。我們現在啊,可還是別人網裏面的魚哦!”

“那你就把這個問題先解釋清楚吧!今天晚上的,到底是怎麽回事?”

紅色的眼眸一閃而過,銀的表情少許嚴肅了一下,雖然只是轉瞬即逝的一下子而已。他笑了笑,輕描淡寫地回答道:“也沒什麽。只不過你最近,做得太過分了一點,大概是遭報應了吧。我給小七緒的那張光盤,可不是叫你們拿來這麽用的啊!”

白哉冷冷地回避了銀的視線:“就算你不給我那種東西,我也有別的辦法。”

“就知道你會這麽說,從你那天提到惣右介先生開始。怕你遇到麻煩我才給小七緒那張光盤,結果……”銀發的男人嘆了一口氣,“白哉啊,你為什麽要做這麽危險的事呢?你的敵人,可不會像你這麽光明正大啊!”

白哉冷冷地哼了一聲:“是他先來招惹我的吧!”

“唉呀,算了。惣右介先生不是那麽好對付的呀,否則……”

“什麽?”

說了一半的話突然中止,銀猛然按住白哉的肩膀,摟着他倒在地上,順勢滾了兩三圈。同一時間一排子彈打在了他們先前站立的位置,在地板和牆壁上留下整齊的彈痕。刺耳的槍聲和硝煙味彌漫的同時,銀從懷中掏出槍來,打爆了走廊這一頭的電燈開關。

“他們來了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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亂菊說不清自己跑過了幾條巷子。把可能的路程都搜索了一遍,她終于在一條僻靜的小巷中找到了已經冰冷的吉良。他趴在地上,本該柔軟漂亮的金發被泥水弄得一塌糊塗,本該溫和帶着點怯懦的臉上是凝固了的恐懼和痛苦,本該溫暖的雙手冰涼冰涼的冷,像是春天裏的第一場雨水。大雨沖刷掉了一切的血跡,幹幹淨淨的,什麽都沒有留下。只留下了一具冰冷僵硬的身體,躺在垃圾和污水肆虐的陋巷中。

亂菊緩緩地走到吉良身邊,失神地跪倒在地。

不該……是這樣的……

不該變成這樣。

事情不該是這個樣子的!

握成拳頭的手顫抖着張開,顫抖着靠近那張小小的臉,靠近平日裏無數次撫摸過的精致的臉。好冷的臉啊,吉良。你的臉這麽冷,銀會心疼的,會心疼的……

視線裏一片模糊,亂菊只覺得自己的眼睛和喉嚨都疼得厲害,疼得說不出話來。她摸索着,替他阖上了那對不瞑目的水藍色的眼睛。

記得也是這樣的一個雨天,第一次見到這個孩子。那是在“鏡花水月”的後門,也是在這樣一條只有垃圾和老鼠的死胡同裏,一個陰霾的雨天。那天她和銀一起來上班的時候,在一間空的破屋子裏從幾個意圖□□的人手上救下了這個金發的孩子。

總是那麽乖巧、總是那麽溫柔,雖然不太可靠,但卻是個很可愛的孩子;雖然與幸福的陽光無緣,卻沒有沾染黑暗的陰霾。沒有他,她和銀都不會有勇氣離開“虛”。他全心全意地信任着他們、相信着他們、依賴着他們。可他們,卻讓他一個人死在這樣一個肮髒的地方,死不瞑目嗎!?

“對不起……對不起!吉良!!”

“危險!亂菊!!”

修兵的身影在眼前掠過。耳朵裏灌進了槍聲,很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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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哉靜靜地趴在冰冷的地板上。銀發的男人緊貼在他身上,雖然瘦但很有力的臂膀緊緊地把他箍在他自己的懷裏。心跳的聲音隔着單薄的病人服,清晰地跳動在肌膚上。奇妙的感覺充盈着白哉的心。他甚至有些忘記了目前絕對不該讓人放松的處境。

一片黑暗。

黑暗中,白哉幾乎感覺不到身邊的男人有在正常呼吸。于是他也刻意地壓低自己呼吸的聲音。漸漸适應了黑暗的感官似乎更加地敏感。白哉可以感受到空氣的流動,也可以聽到從走廊的另一端穿過來的,細微的腳步聲。

銀的左手一直按在他的嘴上。明白目前的狀況,白哉沒有作出任何抗拒。現在的确不是質問和回答的時候,雖然他有滿腹的疑問還沒有說出口。

輕輕拍了拍他的肩,銀示意白哉跟着自己的動作。白哉點了點頭,同時把銀的手從自己嘴上拉開。兩個人保持着緊抱在一起的姿勢,慢慢地從地上挪動身子站了起來,緊貼着走廊另一邊的牆壁,挪到一個拐角的位置。

“啪”的一聲輕響,樓層的一半重新恢複了光明。從光線的來源處響起了一個青年男子的聲音,帶着一點神經質的尖銳:“給我出來!市丸銀!我知道你在這裏!!”

銀按住白哉的嘴,示意他不要有所動作。

“哼!你不出來是嗎!好啊,沒關系!我會讓你出來的!我給你帶了見面禮啊!!”

白哉疑惑地看着銀的側臉。突然間,他看到銀的臉色變了。像是在極力忍受着某種難以擺脫的痛苦,他的五官全都不自然地扭曲抽搐,整張臉的肌肉輕微地顫抖着,死死地咬住了毫無血色的下唇。按在白哉嘴上的手也無力地放松下來,死死地揪住了醫用制服的胸襟。銀的整個身體虛脫般地靠在牆壁上,血從他下唇的齒痕裏慢慢地滲出來,他卻像是一點都感覺不到疼痛。

“銀?”

走廊裏,充滿了歇斯底裏的狂笑。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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