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秦澤的身軀不自覺抖了一抖。

那少女明明戴着面具,但在她望過來時,秦澤卻感覺軀殼都被拆分、靈魂都被看透。

明夙停頓了幾秒,思考着要怎麽處理這個小孩。

他的身邊還有別人,是個昏迷的中年女人。

秦澤緊張得話都說不出。

明夙略一颔首,而後縱身飛離了他的視線。

“喂!你……!”秦澤下意識想要起身去追,可她的母親尚還躺在他的懷裏,他不可能丢下她不管。

就那麽片刻的時間偏差,他看到另一個人影朝他走了過來。

“什麽人?!”一晚上見到這些難以置信的玄幻場景,他快要神經衰弱、草木皆兵了。

武簌邁着穩重的步子走了過來,低眸看着秦澤,說:“夜裏山中危險,客人,跟着我去山頂吧。”

聽到對方清涼悅耳的聲音,秦澤略微松了口氣,看來不是什麽妖魔鬼怪。

“可是,我媽還沒醒。”

武簌半蹲下來,雙手架起了秦母的身子。

秦澤沒有攔她,他潛意識覺得這女子會搭救他們母子,果然,她做了幾個看上去像心肺複蘇的動作,秦母就醒了過來。

秦母一臉茫然,忙問着現下的情境,又慌又怕。

“我正巧回山,聽到森林巨響,就過來看看,就發現了你們。看樣子,是出了什麽自然災害,讓你們受怕了。”

“歷來就有夜路人迷路山中,你們不用急,我帶你們回觀鶴派。”

稍冷靜下來的秦澤這才意識到,面前的女子有些熟悉。

“你是不是武簌?”

武簌點點頭,打開手電筒照明,說:“跟我走吧。”

秦母連連道謝,秦澤跟随她的腳步,腦子裏卻全是那蒙面少女的回頭一瞥。

那名少女,在追打那鳥精,她救了他們。

“武簌姐,這山上是不是有什麽妖怪?”秦澤冷不丁出聲問道。

秦母用怪異的眼神看向他,說:“迷信什麽,別吓自己,越說越怕。”

武簌:“夜裏上山是有些可怖,豺狼虎豹或許有,妖怪就不知道了。”

秦澤不甘心道:“我剛剛就瞧見了,一只老鷹,變成人在天上飛。”

“你怕是出現幻覺了,等會兒去了人家派裏好好休息,多感謝感謝人家。”秦母不以為意。

“我……!”秦澤無力辯駁,若非他親眼所見,他也不會相信這世上有妖怪。

那懲妖的少女又是什麽來頭呢……

“那,你認不認識一個戴白色面具的女孩?拿着劍,穿着武人的衣服。”

“你要找這種人,門派裏多的是,我還真不知道你說的是誰。”武簌語氣平常地說道,話語絲毫不漏。

秦澤的嘴張了張,不知道如何再将話題進行下去。

盡管武簌話無纰漏,但他相信她們之間一定有某種聯系。

蒙面少女前腳剛走,武簌就出現在他面前,偏偏武簌對那破碎的山林過于淡定,就好像習以為常了一般。

要不是兩人的體型不同,他就快以為她們是同一個人。

秦澤抿着唇不再多問,目光卻灼灼地看着前方,像是下了什麽決心。

“對了,你們這麽晚上山做什麽?”武簌轉移了話題。

秦母:“我兒子快出高考成績了,所以我們來觀鶴山祈福,結果時候不湊巧,到地兒的時候纜車和觀光車都停止運作了,我們只好走路上山,誰想就迷路了,轉悠到現在。”

“只有你們兩個,實在太冒險。”武簌道。

秦母嘆道:“是啊,他爸太忙,祈福的時間一拖再拖,眼看着成績就要公布了,我一沖動就自個兒帶着孩子來了。”

“哎,武老師,你一個年輕女孩子敢獨自走夜路上山,真的要小心啊!”

“多謝提醒,我注意着呢。”武簌微微笑道。

這家子不再孩子高考前祈福,卻在成績公布前來搞這一套,真是有意思。

武簌将兩人帶到觀鶴派後,院內的衆人都已經休息,武簌給他們尋了兩件空客房安頓,而後轉身去了另一間客房。

房間內,健碩的男子渾身青腫,眼睛都剩了一條縫,他一哼哼唧唧,旁邊的明夙就拽他一把。

“安靜。”

男子不停地湧動,明夙扯着捆綁在他身上的粗繩低聲叮囑道:“敢大喊大叫,我現場炖鳥湯。”

男子連忙點頭,明夙一把撕去他嘴上的膠布,說:“名字?”

“沙野。”不情不願。

“老鷹成精?”

“你媽的,老子是座山雕。”

明晃晃的劍立在他的面前。

“對不起,我是個好人。”沙野立刻慫了下去,明夙都沒動,他都感覺到渾身的腫塊都在發痛。

“嘿嘿老實點,現在你可是我們的俘虜哦!”小黑得意地嘲諷道,一副狗仗人勢的樣子。

“什麽人想害我?”武簌冷然出聲道。

沙野冷哼一聲,翹起青紫的嘴角邪肆笑道:“啾啾打人,絕不透露客戶信息。”

“什、什麽達人?”小黑詫異。

沙野當即暴躁:“啾啾打人!全世界最靠譜的打人品牌你不知道嗎!”

“讓你安靜點。”明夙給了沙野頭頂一捶。

武簌輕佻一笑:“真可惜,你這單沒法完成了。”

“還不是你不講武德,居然找幫手!”

“看在你跑了單生意的份上,我彌補一下你吧。”明夙驀地說道。

“哈?”沙野滿臉迷惑地看向明夙。

“送你個镯子。”明夙啪的一聲将黑環套在了沙野手上。

“這啥?”沙野眯着一只眼轉着手腕反複觀看。

“鄙人傳家之寶,只有看得上眼的異族才給。”明夙笑得諱莫如深。

小黑晃了晃自己的尾巴,尾巴尖上的同款小黑環在沙野眼前一閃而過。

沙野見她們關系要好,确認了這的确是貴重物品,便笑道:“沒事,不打不相識嘛……能不能把我繩子解開?”

明夙笑着照辦,留了句“安心休息”,便和武簌離開了房間。

沙野捏着雙臂,掏出手機一看才半夜兩點,便毫不猶豫地撥通了電話。

打了好幾遍,對面才接通。

“親,你的訂單失敗,賠你雙倍。”

“你們不是什麽都能辦到嗎?怎麽讓你稍個東西都不行?”

“什麽稍個東西?”

“我給你的純金玫瑰,就是讓你幫我遞給她,裏面還有我藏的紙條!”

“哈?那不是你讓我暴打她的傭金嗎?”

“你……你敢打她?!我說的是報答,報答!”

沙野沉默了好一會。

“你媽的,一開始怎麽不說清楚?!害老子被……!”

“你這人什麽态度?我要向你們老板投訴你!”

“老子就是老板。”

沙野當即挂斷電話。

忍一時越想越氣。

他摸出那支純金打造的玫瑰,拆了枝從裏面摳出一張紙條。

「武小姐,見字如晤,你或許不認識我,但我是一位被你驅趕了孤單寂寞的男人,我要報答你滋潤我心靈的恩情,我白天想你,夜裏夢你,就連揮霍金錢,腦子裏也是為你買單的樣子……」

“草,媽的變态。”

沙野撕了紙條,從身上摸出一個錢包,快速翻數着其中的鈔票,頓時喜笑顏開。

“還好有意外收獲。”

休息他個屁,他這就跑路,再也不見。

……

“诶嘿,終于有傻子和我一塊忍受鎮惡環的壓制,老大壞,居然還騙那大塊頭。”小黑竊喜地說道。

“我沒騙人,鎮惡環的确很貴重。”

“不過……你就把他留在那兒,不怕他跑了嗎。”

“他會回來的。”

次日清晨,唐汐兮和明夙最早醒來,旁觀着衆人練武,唐汐兮還興致勃勃地站在最後方跟着練習伸展動作。

“大早上就見着武教練,你說她什麽時候回來的啊?”唐汐兮悄聲說道,臉上滿是見着偶像的興奮。

明夙:“夜裏。”

“嗯,我睡得太沉了,都不知道。”

跟練了一小時,之後的動作便不是唐汐兮所能模仿的了。

“好熱,我皮筋落房裏了,這就去拿。”

唐汐兮給明夙打了個招呼便回房翻找橡皮筋,離開時看到桌上的面具,又忍不住喜歡,便拿起挂在了腰上。

秦澤開門,正見到唐汐兮從面前路過。

“你怎麽在這?”

唐汐兮被秦澤冷不丁的聲音吓了一跳,轉頭驚道:“秦澤?怎麽是你!”

“來參觀。”

“噢……我們來實踐,夙夙還等着呢,先走了啊。”

唐汐兮揮揮手向前跑去,秦澤看到她腰間搖擺的物件,倏地張大雙眼。

金紋白面具,武服,少女。

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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