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2)

憑借商場剩下的資源據守,但衛青寒明顯不可能陪着這些人等死,于是,她跟其他三個同伴決定跟這裏的女孩分道揚镳。逃出去,逃出人口密集的地區,何況這裏還是人口三千萬的東京!

看着四個女孩在商場裏肆無忌憚的搜刮物資,出于自保本能,想要把物資留給自己的其他人卻忌憚衛青寒恐怖的實力而不敢言。

正常人可以無聲無息毫發無損的殺掉三十多號持槍的黑幫分子嗎?

雖然是畜生不如的惡棍,但正常的14歲孩子會若無其事的砍掉那人的四肢,然後冷眼看着那個人失血過多死亡嗎?

是鬼啊!

這是伊東等人下到一樓,看到那些死狀凄慘的黑幫分子,心裏真實的想法。

大部分黑幫分子,都是被一刀割喉,或者一刀從背後捅穿心髒。

從此以後,伊東等人看待比自己小三歲的衛青寒眼裏,多了一份敬畏和恐懼。

千音憋了很久,最終還是敗給了自己開朗的本性和對摯友的信任上。

“青寒,你真的是我認識的衛青寒?那個跷課無數、沉默寡言、川澤學院出了名的不良少女——川澤的傲鷹衛青寒?”

衛青寒翻了翻白眼,無語。不過,她顯然低估了好友的毅力。

“吶……青寒……”

“什麽?”

莫名其妙的停頓,卻也清楚那是相交十年的好友開啓某些重要話題的前奏。

“我們……是同伴吧。”

低沉的聲音,完全沒了以往的爽朗。

“我們……能活下來嗎?”

千音把罐頭丢進背包裏,售價一萬日元的正品北臉防水登山包正無可奈何的吞咽着各式各樣的生活用品。

眼尖的衛青寒瞄到裏面有一半都是女生每月的好夥伴。

看來已經有打長期戰役的心理準備了。

沒有回答好友如同自言自語的問題,衛青寒把手頭裝好彈夾的日本64式突擊步木倉背在背上,配套的加長刺刀cha進左腳軍靴,對了下手表的時間,檢查左腰上的唐刀。

200發子彈10個彈夾則裝進了子彈袋。

老實說,一般士兵作戰帶三個裝滿子彈的彈夾就夠了,腰上的子彈袋脹鼓鼓的,不用想象衛青寒都知道自己很慫,但是,再慫也沒有命重要。

衛青寒還沒有自大到僅憑一把唐刀就可以打遍天下的喪屍。

衛青寒瞄了一眼千音腳下的日本64突擊步木倉,木質的槍托雖然平整,卻能夠感覺年代的久遠。

說來也很巧,這種日本64式突擊步在90年的時候日本就停産了,結果還是有相當一部分64式裝備自衛隊,看起這個鷹山組還是有點人脈啊。

而且,這種64步木倉是三八大蓋的後繼者,完美繼承了三八大蓋的精準度,即使是初學者,也可以很準确的射擊。重量也比較輕,超常的刺刀也有利于直接刺近喪屍的腦袋。簡直是為這幾個第一次拿槍的女孩準備的。

唯一的不足是彈夾容量只有20發,比普通彈夾30發容量整整少了10發。

千音看着一身武器的好友,似有所感的點了點頭。

不理會好友莫名其妙的動作,衛青寒推開試衣間的門,

“我去看看其他人的情況。”

兩個人一個試衣間,因為是大型商場,試衣間完全不用擔心擁擠的問題。

隔壁,推門而入。

“啊呀,青寒這麽喜歡看人家的裸體嗎?”

雪白的肌膚,豐滿的胸部,上面還殘留着自己蘇醒後留下的傑作。

那一吻有那麽用力嗎?都這麽多天了還沒有消?

昏迷中那溺死人的幽香又隐隐約約的籠罩闖入她的鼻子,讓她渾身血脈倒流。

好死不死的,衛青寒恰好在源清式換衣服的瞬間推門而入。

雖然打算用調笑緩解這尴尬的氣氛,可源清式發現,如果繼續調笑下去的話,眼前這個可以把人的四肢面無表情砍下的強者快要腦充血而死了。

“雖然不好意思,但可以請你把門關上嗎?不太想讓其他人看見人家的裸體呢。”

“砰!”

衛青寒終于反應了過來,以旋風般的速度把門關上,只是……

為什麽不把自己關在外面,而要把自己關在裏面!

這樣看起來就好像……怪蜀黍在施行撲倒試衣間少女暴行前是把門重重關上,密閉空間暴力顏色play上演的前奏!

啊呀,這孩子,腦子在想些什麽呀?明明年紀還這麽小。

聰慧的源清式看着那殺人不眨眼的面容以比吉尼斯記錄還要快的速度由紅變紫,哪裏還不明白眼前這個初三女學生腦子裏在想些什麽。

詫異這孩子思想複雜的同時,也為自己能夠發現這個殺人不眨眼的女孩如此可愛一面而感到高興。

但,如果再不把衣服傳上,也許自己也會成了殺人犯?

成了,第一個讓人腦充血死亡的犯人?

想到這裏,源清式第一次露出了開心的笑容。

活下來的人,一定不是天真的人。

我來找你了,次郎先生。

To be continued

☆、蛻變

更衣室裏,源清式換衣的聲音如同貓爪,撓的衛青寒心癢癢。

畢竟,那雪白的肌膚,柔然的觸感,幽雅的暗香,無一不牽動着她的神經。

說來可笑,重生了那麽多次,她真正動感情、真正操刀實戰的卻是在上一世,與嘉拉迪雅相遇。

嘉拉迪雅……

心裏某個按鈕似乎被按下,衛青寒突然變得很煩躁。

“你還沒準備好嗎?”

剛剛把白色長T恤和藍色休閑長褲穿好的源清式被這不友好的口氣問得一愣,很快反應過來。

“好了。”

“槍呢?”

“不需要哦。”

挑眉,不解。

“不需要?”

優雅的笑容露出十足的自信,擡手舉起了她的自信來源。

那是衛青寒制作的長矛。

“就憑這個?”

“我相信你哦,因為我用過,所以很清楚,捆得很紮實,而且,你不是冒着危險也要回來救我們嗎?”

“如果超出我的能力呢?”

空氣越來越凝滞,也許是因為沒有開空調吧,但衛青寒不打算讓這個優雅從容的人兒回避最重要的問題。

冰冷尖銳的黑眸鎖定了碧眸,讓碧眸無法逃避。

意外的,源清式發現,她不讨厭這種無禮的注視。

碧眸不打算回避,但也不打算怯弱。

細長的眼睫扇動,碧眸靜如冰。

“那麽,我也就到此為止了。”

口氣依然淡然從容,但這話卻猶如一道閃電,劈開了這凝滞的空間。

衛青寒暗暗倒吸一口氣。

不一樣。

這個女人,跟其他人完全不一樣。

一開始,她就知道了所有的結局。

凡人皆有一死,她知道這一點,即使是現在這種世界,她依然清楚得知道。

所以,這如同旅游一般的着裝,這悠閑的語氣,不是鎮定,是在享受!

可是,她到底哪來的自信?

“哐當——”

劇烈的擊撞聲從隔壁傳來。

隔壁正好是伊東和倉崎所在的更衣室。

還以為出了什麽事,結果,卻傳來激烈的争吵聲。

衛青寒和源清式面面相觑。

強勢的伊東和柔弱的倉崎。

那兩個人也能吵起來?

結果兩人沖進隔壁更衣室,卻看到大跌眼鏡的一幕,原本強勢的伊東仿佛如老鼠一般見到了貓,而柔弱的倉崎卻露出餓狼一般的神情。

原來,兩人因為武器子彈的留存發生了沖突。

正義感十足的伊東打算多留下一些擁媚切┐蛩懔羰氐吶宰暈潰制槿匆環闖L峋鲆缶】贍芏嗟男擁娑雲屏枞壞囊煉绮講蝗謾

倉崎的反常看在源清式和衛青寒眼裏卻是最正常不過的表現。

而且,據源清式觀察,倉崎看伊東的眼神已經不僅僅是最開始的尊重,現在已經帶了一點看笨蛋的神色。

倉崎牙子,依靠考取獎學金入讀川澤學院的寒門子弟,腦子,看來要比伊東更好用,或者說,在目睹了鷹山雪的下場後,第一個殺死內心那個小女孩的,就是倉崎了。

“你們……在吵什麽?”

沒等源清式開口調解,緊随她們之後到來的立華千音的聲音從門口飄了過來。

四人回頭一看,表情各異。

只見千音穿着一身棒球隊的運動服,上身被一包又一包的脹鼓鼓的子彈袋纏成球,背上還背了個比人還要高的大登山包。

深怕裝不完這整座商場的東西似的。

走起路來微微顫顫,累的連說話的氣都不順了。

那雙纖細的雙腿,猶如兩根迎風搖曳的翠葉,抖啊抖,簡直就跟打擺子似得。

“啊呀這真是……”

源清式有點無奈的笑了,衛青寒捂着臉。

雖然有了危險防範意識是好,可是這種過猶不及的情況是鬧哪樣啊!

最終,在源清式的解釋和衛青寒沉默的寒氣壓力下,一行五人帶着适量的武器、食物、生活用品等,開車離開了商場。

畢竟,再強悍的武器,也有報廢的一天。

躲開喪屍才是最強的生存秘訣。

至始至終,那些留下來的人都只是注視着這五個少女的離開,未曾挽留,也未曾開口乞求同行。

“為什麽那些人……明明,那裏不可能支持很久啊!”

坐到車後座,拉上車門,伊東依然沒有放下心中的不解。

不過她到很清楚那些人不願意一起同行的原因。

如果不是之前跟衛青寒接觸過,她也不會選擇跟衛青寒這個似人非人的家夥同行。

沒有人回答,因為其實大家都知道答案。

比起少數人單獨行動,多數人在一起更有安全感。

即使衛青寒已經展現出了強大的戰鬥力,但也只是讓不認識她的人把她當成了怪物而已。

一個完全陌生的人,擁有超強的武力,誰來确保她能保護自己?

在絕大多數人心裏,巨大的建築、充足的食物武器遠遠比幾個人單獨亂跑來的更有安全感。而且,那些人,多半還存着等人救援的念頭。

日本人防災訓練搞的很好,卻沒有很好的自救意識。

這不僅是日本存在的問題,更是整個人類的問題。

“不過呢,青寒,你什麽時候拿到駕照的?”

坐在後車位伊東和倉崎中間的千音,突然發問。

她可是清晰的記得,自己要暈車的弱點。

而駕駛座上剛好拴好安全帶的衛青寒淡淡開口:

“從來沒有。”

一腳油門踩到底。

呼嘯的引擎和風馳電掣的銀灰色suv攜帶者千音高分貝的尖叫離開了九天商場。

衛青寒的車技,在一路沖殺般的行程中得到了充分的體現。

日本的道路本身不窄,但喪屍潮爆發時,多數有車的人都選擇了開車離開,導致高速公路堵成豆腐渣。

從川澤市直接離開東京市高速公路早就堵的一塌糊塗,這點即使沒有衛青寒元神出竅去查看,也能夠推斷出來;而普通的市內街道上,到處都是它們的身影和丢棄的的車輛。

于是,在諸神的見證下,衛青寒硬是從那些車與車、車與建築的狹窄縫隙下穿過,間或還一腳油門踩到底,撞飛它們,順利抵達伊東的家。

“父親!”

空空的大宅,一個人也沒有,連傭人也無影無蹤。

伊東的豪宅裏,只留下遍地的狼藉和血跡。

彈殼散滿一地,它們的無頭屍體東倒西歪。

伊東愣愣得看着原本屬于父母的房間,此刻卻被鮮血塗滿了牆壁。

牆上,伊東一家的合照還挂在上面。

伊東的父親跟伊東淩長的極像,只是比伊東看起來更加強勢和堅毅。

伊東的母親簡直是另一個大和撫子,柔美的眼神絲毫看不出能夠生出伊東這樣的強勢女兒。

沒有訊息,沒有留言,電話依然打不通。

伊東有點頹喪的坐在床上,不發一語。

原本以為,父親一定會回到女兒的所在地,現世卻給了她重重的一擊。

你在哪裏,父親?

母親還好嗎?

接下來,該怎麽辦呢?

伊東前輩……

伊東副會長……唉,遠野君,不知道怎麽樣了?

淩……連淩的父親東京警視廳的警視長都回不來的話……

站在門口注視着伊東頹喪的背影,各人各有心事,更多的,是對未來的不确定。

與不安的其他人不同,衛青寒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東京警視廳的警視長回不來,作為父親回不到女兒的身邊,那只意味着兩種可能。

要麽,早已成為它們的一員;

要麽,就是還活着的,卻根本沒辦法回來。

也許職責所限,不能開小差回來;日本人的敬業程度全世界有目共睹,舍小家為大家也是非常正常的。

但問題就是在這個舍小家為大家上。

要用什麽措施來為大家?

不由自主,某一前世那位指揮官的話又再度浮現起來:

我再強調一遍,如果七天內局勢都沒有好轉,一定要離開人多的大城市,因為多半那裏不是被抛棄,就是要被處理!你們應該都很清楚,要處理那麽多喪屍,最直接的辦法是什麽!

核彈!或者同級別的其他導彈。

更可怕的是,通過元神出竅觀察,以及一路上開車撞飛的喪屍行蹤來看,它們都在朝一個方向前進!

那個方向,恰好是離開東京的幾條高速公路的方向!

極有可能,高速公路出口已經被警察封堵。

大量活人聚集在那裏,所以它們被吸引了過去。所以伊東的父親回不來!

為什麽要封路?

因為不能讓東京三千萬喪屍擴散!

東京,已經被舍棄了!

七天,喪屍爆發第一天,自己又昏迷了五天,已經過去了六天了。

還有……一天。

即使沒有核彈來襲,東京也絕對不是久留之地。

“難道,沒有其他路可以離開東京了嗎?”

第一次,衛青寒在無人問詢的情況下開口了。

她的反常,讓所有人意識到了什麽。氣氛陡然沉重了起來。

“什麽意思?”

伊東恢複了以往的精神頭,困惑的反問。

解釋不是衛青寒的風格,源清式替她解答了伊東的困惑。

“啊呀,我猜,那些東西,多半跟着活人的氣味走吧。我們一路上遇到的喪屍,都是朝着出東京的幾條高速路走去,也就是說,那些高速路上,一定堵了很多人。我們不能再去湊熱鬧了。”

“可是,我們要去哪裏?即使除了東京,如果外面也到處……”

倉崎說不下去了,因為那實在是太過糟糕的假設。

“沒關系的,牙子,一定會有安全的地方!”

雖然是在安慰,但千音卻把頭偏過來,祈求似得看着衛青寒。

衛青寒只是無神的瞥了好友一眼,無語。

“也許還有一條公路可以走。”

伊□□然口出驚人,衆人的眼睛亮了起來。

在川澤城西,有一條新修的公路,還沒有完全竣工,知道的人不多,伊東會知道,也是因為父親跟東京交通廳有業務關系的緣故。

“還有一個月才徹底竣工,目前修建到什麽程度就……”

“行了,就那裏,立刻出發,先離開東京。”

“可是,之後該怎麽辦?”

這回輪到倉崎牙子不依不饒了。

某些人一旦開竅,會比任何人更加尖銳。尤其是聰明的人。

确實,沒有目的地,就沒有希望。

衛青寒皺眉,考慮要不要把離開東京的必要原因告訴她們。但是……有幾個人能夠接受世界已經抛棄了自己這種現實?

能夠順利存活到現在,多半是因為人們心中還有希望。

“啊呀,去沖繩怎麽樣?自衛隊和美軍都駐紮在那裏,四面是海,軍隊應該能擋住喪屍的襲擊。而且我家跟美國的沖繩基地有商業合作關系,應該能對我們放行。況且……”

源清式意味深長得看了一眼千音,緩緩說道,

“遠野家跟我家一樣,在沖繩都有業務聯系,遠野的話,也一定會去他家的大本營才對。”

“對啊,我母親的家族在你們公司也有合作,我母親這幾天也恰好在沖繩那邊談合作。好,決定了,我們就去沖繩!”

伊東淩一掃剛才的失落,鬥志滿滿。

你們這群富N代!

倉崎和千音同時在心中吐槽起來。

衛青寒則松了一口氣。

不過,她卻沒有留意源清式投來的寓意不明的目光。

親人的所在,是希望和溫暖;

軍隊的所在,是最後的安全之地。

于末世中,尋找最後的居所。

但是,有幾個人,可以活着,以人的身份,抵達那安全之地?

“不要猶豫了,開槍!”

“但還有人啊!還有小孩子啊!會誤傷的!”

“不要管了!快開槍,瞄準頭部!”

“嗚哈……”

世界,在迅速崩潰。

大陸上,越野車的小車主被軍人逮了個現行。

“小女孩膽子不小,一個人就敢開這車。你爸爸媽媽……唉,算了,你跟着大部隊走吧。”

看着那輛嶄新的綠色皮卡軍車,壞學生丢棄了越野車,任憑軍人将她抱上了車,與其他幸存者一起,離開即将被毀滅的城市。

“怎麽回事,為什麽進城搜索的五個小隊還沒消息,搜救到底完成沒有?”

“報告長官,小隊已經三個小時沒有跟總部聯系了……”

To be continued

☆、公路狂飙

嶄新的公路雖然還沒有正式通車,但上面慌亂的輪胎印早已宣示着,不僅僅是衛青寒等人想到了這條逃生之路。

所以,嶄新的路面上,也有了它們的身影。

“不——要——啊——”

立華千音那高分貝的尖叫吸引了它們的注意,然而卻被迎面而來的銀灰色路虎suv撞飛。

碾碎的軀體被撞飛到半空中,然後重重落下,黑紫的小手掙紮蹦跳,在這短命的高速公路上上演一曲蹦跳華爾茲。

一路上,當那輛銀灰色的路虎suv飛過,公路上一定充滿了它們七零八落的屍體。

那飛閃的銀光讓躲在汽車裏的其他幸存者目瞪口呆。

立華千音後悔不已,堅決發誓再也不坐衛青寒開的車了。

因為伊東和倉崎的争吵,她不得不坐在兩人的中間。

所以很倒黴的,她沒有扶手可抓,只能兩只手一左一右的死死抓住同伴,以免自己被衛青寒的高速漂移甩出車!

坐在副駕駛座上的源清式在一個向右漂移中不小心看見儀盤表,本就跳到喉嚨的心髒差點真的跳出來,儀表盤上的指針已經指到了的190碼。

“青……寒——”

源清式的優雅從容早就被這無盡的漂移甩到了東京灣,她只能勉強維持住蒼白的臉色,左手緊緊抓住安全帶,右手死死抓住車窗上面的扶手。

她的前方已經出了兩輛相撞的私家車,不偏不倚,兩輛車相撞停成45°夾角,而那夾角的對面,是圍欄和懸崖。

來不及叫喊,晃眼間,那夾角已經呈現在眼前,衛青寒一甩方向盤,踩剎車的右腳一點,向右漂移中的車頭恰好對準了那個兩車之間的夾角空隙。

然後死踩油門,一轟到底,從那狹小的縫隙硬擠了過去。

源清式敢用自己家族古老的歷史名譽發誓,那漂移的瞬間,她确确實實從後視鏡裏看見車子左後輪已經甩出公路路面懸空了!

跟被迫腎上腺素狂飙的同伴不一樣,衛青寒其實相當冷靜,還有點高興,畢竟很久沒有展示車技了。

找這輛車就是看中了它的四輪驅動能力。

果然,即使漂移時路面距離不夠有一個輪子甩出了路面,但依靠其餘三個輪子的動力依然足夠完成漂移。

真不枉我在停車場找了半天!

“青、青……寒……”

軟軟的聲音從旁邊傳來,衛青寒只是嗯了一聲,示意正在開車,讓對方說下去。

“休息一下如何?我想千音同學她們需要休息。”

“不行,我們必須在天黑之前盡可能離東京遠一點。”

“我知道,但是青寒,我覺得你再這樣開下去,你大概就得把車開去醫院了。”

有那麽糟麽?

沒有誤解源清式意思的衛青寒很想吐槽。

但是……

話說回來,确實從剛才開始就沒聽見千音的尖叫了。

習慣了嗎?

衛青寒勉強減速松開油門,往後視鏡裏一瞥。

只見三個女孩子東倒西歪,橫屍當場,個個口吐唾沫,兩眼翻白。

難怪沒有尖叫了,早就暈過去了嘛。

“……”

“你懂了吧。”

源清式似笑非笑,但那異常的慘白卻洩露了本人的心聲。

好像……确實開太快了一點啊。

等到衛青寒大發慈悲在一個休息站停下來休息時,太陽已經快要落山了。

雖然公路未正式開通,但休息站裏已經有它們的身影了。

毫不猶豫,衛青寒一腳油門撞飛那一群正在啃食屍體的它們後,便立刻下車一槍一個。

元神審視一番,确認清理幹淨後,後排三個軟綿綿的活物才得到特赦,立刻沖下車大吐特吐。

看着那三個吐得天昏地暗的同伴,再看看那個靠在車身上神色極度疲倦慘白的人兒,衛青寒決定還是去看看忍着不吐的人。

畢竟,沒人喜歡看別人連苦膽水都吐出來吧。

“沒事吧?”

如森林一般的碧綠眼眸只是睜開,然後又慢慢的阖上,漂亮的頭顱輕輕搖了搖,都不知到底是沒力氣了,還是沒事了。

我開車真這麽糟?

看到一向風輕雲淡優雅從容的源清式也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樣,衛青寒總算開始反省。

夕陽西下,一如六天前,世界崩潰的瞬間。

不同的是,當時四周充滿了人類活動的聲音,哀傷的,喜悅的,憤怒的,憂愁的。

那個時候,好友在ktv繼續履行她麥霸的職責;

學生會正副會長們在讨論第二天的旅游路線;

兄妹在海灘邊數着零錢;

自己在海邊凝視新修的大橋……

而此刻,除了生死與共的同伴嘔吐的喧嚣,周圍安靜的沒有一絲溫度。

偶爾經過的車輛,也是渾身浴血。

沒有車子停下來,即使開得很慢,但沒有人停下來,問問這幾個未成年的孩子好不好,需不需要幫忙。

偶爾有急速靠近的車減速慢了下來,也被衛青寒等人身上的突擊□□吓得一腳油門踩到底。

短短幾天,物是人非。

不過對那三個吐得連黃疸都吐不出來的人來說,今天晚上怎麽過夜是個大問題。

在紅方一,藍方三,再加一個暗地支持藍方的一的幫助下,衛青寒以一比四的巨大落差輸給了伊東等人。

于是末日第七天晚上,衛青寒等人在高速公路休息站裏度過。

“我的天!衛青寒那個家夥居然要我們坐車裏過夜,她是打算謀殺我們嘛!”

氣鼓鼓的伊東雖然話還是氣勢足足,可是那慘白的臉色依然出賣了她。

“別這樣伊東前輩,青寒同學也是為了安全着想。”

“我知道啊,牙子,不過你看千音那樣子,同樣都是千音的朋友,怎麽你跟衛青寒差別那麽大!”

此刻,已經暈車完畢的伊東和倉崎牙子因為共同嘔吐戰線的事,早就把争執忘得幹幹淨淨,而原本在車上坐在兩人中間調解的千音則慘不忍睹。

現在都還沒緩過勁來。

敲門聲響起,源清式抱着水盆進來了。

“謝謝,源前輩。”

把毛巾擰幹,倉崎把毛巾蓋在了千音的額頭。

“嗯……”

千音舒服的呓語,眉頭稍微展開了一點。

“這個家夥,睡的真香。”

伊東看着,口氣帶着安心。

“說起來,那個衛青寒呢?”

“啊呀,她在樓下警戒呢。”

“唔,我去跟她換崗,不可能讓她整夜都值守,作為學姐,怎麽能這麽做。喂,源,你幹嘛?”

不解地看着伸手阻攔的源清式。

“青寒她讓我轉告,連坐個車都要吐成狗的人,就老老實實得休息。免得萬一半夜需要跳窗出逃,還以為在夢游。”

“什麽!”

額頭的青筋蹦蹦跳跳,伊東卻沒有辦法發怒。老實說,胃到現在還在抽搐。作為晚飯的罐頭吃不吃得下都還是個問題。

是夜,淩晨零點,簡易的休息站也進入了睡眠。

因為晚飯是難吃的罐頭,牙子千音和伊東三人分別占據床鋪、地板和桌子,艱難得進入了夢鄉。

看着她們睡熟,源清式輕輕離開了房間,來到了車子旁。

“……”

坐在車頂上負責守夜的衛青寒瞅了瞅在她身邊坐下來的人,不發一語。

源清式也沒有主動搭話,安安靜靜地坐着,注視着漆黑的四周。

雖然是四月,但屬于海洋性氣候的日本還是比較潮濕的。

夜風涼涼,那單薄的校服也随風飄舞。

“要陪我守夜,去把衣服換了。”

終于,最先沉不住氣的是衛青寒。只不過……

“不~要!”

俏皮的反對讓衛青寒猛然轉頭,迎面卻看到碧眸裏的笑意。

不知為何,衛青寒感覺臉上熱熱的。

“随便你,反正千音包裏有很多感冒藥。不過救不了你的話,你就認命吧。”

“好。”

這麽幹脆的回答,讓衛青寒有種被戲弄的感覺。

仔細看着那張集合了東西方人種所有優點的混血兒面容,一絲困惑湧上心頭。

“你……大半夜的跑來陪我吹風,該不會是想找茬吧。”

“啊呀,真實的,小學妹心中的我居然是這樣的。真傷心。”

翠綠的眼眸居然還真的有晶瑩的液體湧出!

拜托,這戲也演的太真了吧。

“好了好了,我投降,你想問什麽?”

舉手投降的衛青寒一邊感嘆自己的失敗,一邊脫下黑色薄外套,把只穿着校服的女人裹得嚴嚴實實。

“啊呀,真溫柔。”

“啰嗦!你生病了我可就麻煩大了。跟其他無關。”

中氣十足的反駁,但為啥氣溫這麽高這麽熱呢?

碧眸看着黑發少女偏過去的頭,為那份死不回頭的倔強和害羞感到好笑。

越看越可愛的孩子,雖然太害羞了點。

也許是受不了碧眸那麽灼熱逼人的視線,衛青寒決定先發制人。

“在你問問題之前,我有幾個問題想問。”

“什麽問題?”

“你是混血兒吧。”

頭轉過來了,只是再沒了剛才那一閃而過的羞澀。

源清式略微感到可惜。

“是的,我母親是美國人,父親是日本人。”

“按理說你不應該是黑眼睛嗎?你這碧眼是怎麽回事?”

“啊,這個啊,異色虹膜症而已,只不過很奇怪的是綠色。”

“哈?綠色的異色虹膜症?你玩我呢。”

“啊呀,你這麽可愛,我怎麽舍得呢?”

“好好說話!”

溫度再次升高。

碧色的眼慢慢地完成了一彎月牙。

“我很認真的在說喔。”

不行了,這個女人絕對是個增溫爐!

“好了這個問題跳過!接下來,為什麽那次争吵你不辯解?”

夜,靜了。

不出所料,那雙漂亮的碧眸瞬間暗沉。

那次争吵,前學生會長一直不肯替自己辯解上一兩句,美其名曰淡定和無能為力。

優雅淡定的源清式,可以騙得了其他人,卻騙不了重生無數次的衛青寒。

看着不說話的同伴,衛青寒從車頂上站了起來,把槍抗在肩上。

“對她們來說,必須殺死那個小女孩。而你的話,你需要殺死的,是你心中的愧疚。救不了那些學生,不是你的錯。”

接下來是很長時間的沉默,這對衛青寒來說很簡單,畢竟,她在學校的外號之一就叫做沉默的傲鷹。

仿佛過了很久,又似乎只過了幾秒,那個心思深沉的前學生會長才低低地嘆了口氣,略帶沮喪的說道:

“本來想安慰一下你的,反倒被可愛的小學妹安慰了啊。唉,世風日下啊。”

“把那個稱呼去掉。叫我名字。”

“可是你還沒叫我的名字呢,作為長輩我怎麽能首先失禮呢?”

你之前不是叫的很溜嗎!

衛青寒氣的快要跳起來了。

她終于明白這個女人從最開始的沉默、調戲,始終不叫自己名字的原因了。

敢情就是想讓自己叫她的名字?

不過回想起來,她确實從來沒有叫過她的名字。

但直接開口說不就好了嗎?

難怪有人說日本人的內心戲豐富曲折。

不過,為什麽那期盼的眼神那麽刺眼,嘴巴怎麽就張不開啊!

“源……”

“叫我清式。”

“……”

沉默再次降臨。

很久,那期盼的碧眼一動不動,就那麽筆直的注視那雙黑眸。

第一次,衛青寒覺得原來人的眼睛也會有比激光更加灼熱的時候。

要叫嗎?

不過是個名字而已。

但好像在日本,叫人的名字似乎不是那麽普通?

難道有什麽特殊含義?

唉,真煩,自己怎麽也變得這麽婆婆媽媽?

“清式。”

“……”

好不容易叫出口了,那一臉呆然是什麽意思?

“啊呀對不起青寒,剛剛你叫我的聲音太可愛,讓我太失神了!”

某根負責忍耐的神經啪的一聲,斷了。

“源清式!”

“嗯!”

很開心的回答,瞬間讓滿腔的怒氣消失無蹤。

“算了。”

徹底投降的衛青寒從車頂跳了下去。以為她終于被自己逼去休息的源清式悄悄在心裏對她道了一聲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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