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去雲南吧

再見到葉飛是快要放寒假的時候,短短兩個月不到,高寒已經交往過了兩個女友,這會兒和一個大一日語系的妹子談戀愛,該妹子身高不足一米六,齊劉海,圓眼睛,蘿莉小師妹卡哇伊到爆!高寒領着小師妹去美術學院找陶曉彬,頂着莫西幹發型的陶曉彬快要變成殺馬特,看着日系小蘿莉眼珠子都要直了。

小師妹眨巴着眼睛甜甜的問:“你是曉彬哥哥嗎?我聽寒哥哥說你以前是組樂隊的。”她比着大拇指:“超厲害哦!”

陶曉彬眼中要冒出粉紅泡泡來,好半響才指着高寒說了一句:“我操,高寒你、你是不是人?這樣清純、清純可愛小姑娘你也忍心下手。”

高寒給了他一拳:“怎麽說話的呢。”

小師妹吐吐舌頭,蹦蹦跳跳的去看那些亂七八糟的畫板上的內容,全是素描,小師妹贊賞:“好棒哦!”她指着離她不遠地方的一張,仰頭問道:“曉彬哥,這是你畫的嗎?”

高寒正在跟陶曉彬讨論寒假回不回家的問題,聽她一聲問,便上前一看,那張素描女人像畫的極為細膩,是用削得極細的鉛筆上好的調子,陰影一層層的覆蓋,筆觸細膩,光影柔和。高寒當即笑了:“這貨怎麽可能畫得出這樣的。”他擡眼左顧右盼尋找熟悉的畫風,嘴裏還不忘奚落:“曉彬哥從來是狂野而奔放的,他的畫只會讓你看到就會感慨‘畫家作畫的時候是需要多大的精神力量支撐?’或者‘是怎樣的瘋子,才能畫的出這樣驚世駭俗的……”這句話沒有說完,他看到了一個人。

葉飛瘦了些,輪廓愈發清晰,頭發倒是長了一點,估計是忘了去剪,高寒很莫名其妙的想:他畫畫的時候一定會垂下來,遮住眼睛。

葉飛一愣,沖他們點頭笑了笑:“你們都在。”他似乎沒想到會在這個時候在畫室看到他們,有點意外。他手裏拿着兩枝沾滿顏料的畫筆,纖長的手指沾了些許顏料,是白色的,指尖卻是粉色。他跟高寒只見過一次,當時覺得已經十分熟稔,接着許久未見,冷不丁這麽一碰面,連打招呼都覺得比較冒昧——熱情了覺得太虛僞,冷淡了又覺得太沒禮貌。這麽一來,倒是挺尴尬。

不過他倆覺得尴尬,在心裏千回百轉的閃過許多念頭——應該怎樣繼續不顯得冒昧。還不如陶曉彬一句話,陶曉彬指着素描,又指着葉飛,對蘿莉小師妹說:“這、這、是他、他畫的。我、我的是太、太狂野,估計你會被、吓到。”

小師妹大眼一撲閃扭頭看着葉飛,又扭頭看看高寒,眼中帶着說不清道不明的光芒,雙手合十:“天吶!”她上前挽住高寒,撒嬌:“寒哥哥,你有這麽帥的朋友,都不介紹給我認識。”

葉飛帶着詢問的笑容:“女朋友?”小師妹把高寒的手臂摟的緊緊,高寒順勢攬住小師妹的肩:“嗯,小師妹。”葉飛真心實意的誇了一句:“很可愛。”陶曉彬猶在一旁喋喋不休:“簡直是太、太可愛。你、你這麽、晚還在畫室,是、是要準備通宵嗎?”葉飛走到那幅挂着極為細膩的素描畫板前,彎腰撿起一枝鉛筆:“嗯,那張還差一點。”陶曉彬轉身往教室後的壁櫃裏取出一大袋東西遞給葉飛:“吃的,剛、剛才就要給、給你的,他們一來,差點忘了。”葉飛謝了接過,沖他們說:“不好意思,我要過去繼續,就不能陪你們一起了。”

高寒這才開口:“空了來酒吧玩。”葉飛笑的露出一口白牙:“這倒沒忘,曉彬也一直說,不過酒水還免費麽?”高寒沒開腔,小師妹幫他接了話茬:“必須免!不過我聽說過,開張的時候哥哥沒有來,所以等你來了要認罰哦!對了!”她轉身跑到素描面前,歪着頭看着葉飛:“哥哥,我很喜歡這張畫,好唯美,可以送我嗎?”

走廊上有人在叫葉飛的名字,葉飛忙答應了一聲,回頭對她說:“喜歡就拿去吧。”小師妹歡呼一聲,還不滿足:“以後有機會要給我畫一張哦。”葉飛已經走到了門口,回頭抱歉的笑了笑,匆忙答了一聲:“好。”

高寒被他的那聲“好”弄的很不自在,不自在了一晚上。給小師妹畫一張,畫就畫呗,還怕他把女朋友勾搭走了不成,又不是演《泰坦尼克號》。可他心裏就是不舒服,翻來覆去睡不着,眼前總是浮現葉飛的臉。不知不覺,可恥的硬了,他氣急敗壞的撸了一通,弄得床鋪咯吱響。

下鋪的同學咂摸着嘴,睡意朦胧的說:“寒哥,你夠了吧,有了女朋友還欲求不滿,可憐可憐我們這些光棍行不?”

高寒沖下鋪低聲說了聲:“閉嘴!”自己連滾帶爬的溜下床去洗澡,宿舍這會兒停了電,熱水早斷了,他哆哆嗦嗦在這寒冬臘月的時候洗了個冷水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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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感冒了。

高寒身體底子很好,平時不怎麽生病,一生病就來勢洶洶,是病來如山倒的架勢。發燒到三十九度,扁桃體發炎化膿,喉嚨裏全是白點兒。不得已跑到醫院挂鹽水,醫院床位緊張,高寒只得坐着輸液,一邊輸液一邊吭吭吭咳個不停。小師妹要準備期末考試,陪他坐了一會兒就走了。高寒輸液輸的無聊,靠着椅子睡着了。

迷迷糊糊夢到了藍天白雲椰林沙灘,還似乎聞到了鹹潤的海風。醒來打了個電話給陶曉彬:“寒假不回家了,去海南,要不要一起?”

陶曉彬奇道:“你今、今年不去夏威夷曬太陽?去、去海南?而且還、還跟、跟我。你、你不帶小師妹、妹一塊兒麽?”

高寒皺着眉,甕聲甕氣:“不去,她一放假就回家,我不想去她家。”

“好吧,可、可我們幾個要、要去、寫生,是、是去雲南、南,那邊古鎮、鎮多。”

“雲南就雲南吧,算我一個。”

陶曉彬突然換了副口氣,有些小心翼翼:“你、你暑假就、沒、沒回家,寒假過年、年也不打算回去?”

高寒沒好氣:“回去幹嘛?回去家裏也沒人,你不是也不回去麽?”

陶曉彬在電話那邊點點頭,突然想起他點頭高寒是看不見的,于是改成說話:“不過我、我也許會回、回去一趟,你一起麽?”

高寒突然覺得很煩躁,說了一句:“到時候再說吧。”就挂了。

輸完了液他跑去酒吧逛了一趟,其實酒吧處的地段不錯,不過高寒并沒有上心經營,都托付給了別人打理,至今也沒有盈利。

高寒生着病,心情很不好。

調酒師李哥帶了個徒弟,徒弟年紀不大,看着跟高寒差不多,清秀伶俐。高寒喝了兩口他調的酒,目光悠悠然望到了那面牆。

燈光還是溫柔的,溫柔的光怪陸離,他看到葉飛畫的蓮花與火焰。心裏是說不出的滋味,這個酒吧是他為葉秋憶開的,但是葉秋憶一次都沒有來過。

小徒弟一邊調酒,一邊在他耳邊叨叨:“我來就看到這牆啦,我還以為是貼上去的,結果是畫的,我說這還挺厲害的。不過李哥說,人家學美術的,靠這個吃飯嘛。”

在他說這句話的同時,高寒下定了決心要關了這間酒吧,他有點舍不得葉飛畫的這面牆。畫的這麽好,還不要錢呢。他心裏這麽想。

臨到酒吧易手,簽合同的頭一天,陶曉彬他們在酒吧瘋了一夜,直鬧了個鑼鼓喧天。高寒拎着啤酒瓶過足了主唱的瘾。他正唱着披頭士的《Imagine》,恍惚見到一個人走了過來,是他心裏的,卻不是他願意的,是他意料之外的人。

他寧願來人是葉秋憶。

高寒的歌聲為之有了些許停頓,下面擺頭扭腰的人,根本不會在意。他看着葉飛進來,避開人群,挑了一個安靜的角落,侍應生一定問他要不要酒,他擺擺手,他一定不常來這種地方,顯得不自在。他朝高寒的方向看過來,目光相撞,那一瞬間高寒如同沐浴陽光,滌蕩了身心,恨不得将:“You may say I'm a dreamer。”改吼成:“北京的金山上光芒照四方。”

後來高寒常常回憶,也許就是那一刻他确認他心裏有了葉飛。要承認自己愛上一個人,本來就不容易,更何況這人還是個男的。高寒從小到大沒有對同性産生過情感,他愛過很多姑娘,愛過就算。曾經挨過一個姑娘的耳光,那姑娘說他對自己根本不是真愛。高寒覺得感情其實沒有真不真的,只有深或不深。

當異樣的感情洶湧而來,最早的時候他條件反射的選擇了抗拒。

要是葉飛是個姑娘,這事兒就好辦了,高寒自認為他在姑娘面前還算是無往不利的,除了葉秋憶,葉秋憶不是普通姑娘,她是雅典娜。葉飛倒不是雅典娜,可惜葉飛和他一樣,是個一米八多的大老爺們兒。

對于一米八多的大老爺們,高寒顯然沒有拿下過的經驗。

小師妹送去了機場,猶撅着嘴,表示高寒不跟她一塊回去她不開心。高寒笑着摟摟她:“去吧。再撅嘴我可就要吻你了,那你可趕不上飛機了。”小師妹抱着他的脖子,迫使他彎腰。

“啵”在他唇上印了一個吻,轉身跑了。

天氣還不錯,飛機起飛的時候拉出一道漂亮的飛機雲。飛機=飛=葉飛,高寒是不知不覺想到這一層的,自己對自己很無語,可是思緒就不知不覺的飄遠,無時無刻不想着這個人。他硬生生将葉飛排擠出腦海,裝進剛剛離開的小師妹,圓眼睛,很可愛,其實他還是挺喜歡的。

小師妹的形象和葉秋憶的反差好大,包括他之前的兩個女友,一個是中性風,據姑娘自己說是英倫風。另一個是自稱森女風,實則女巫風。大夥兒都覺得高寒是在葉秋憶那受了刺激,其實陶曉彬最清楚,高寒本來就喜歡各種各樣的女孩子,只是大學還來不及興風作浪,就遇到了葉秋憶。卯足了勁兒,活生生把自己在大家眼裏憋成了個情聖。

陶曉彬問過他到底看上葉秋憶啥,高寒笑的特興奮:“漂亮!特別是她那股子勁兒,非讓我想拿下不可,我還沒遇到過這樣的姑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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