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張青山,死了!”

怎麽還有三個人?

張青山先愣怔了一會。

按照他的預想,現在在香香身邊的,只有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丫鬟而已,他只要解決這個小丫鬟,假山裏面是一親芳澤還是盡情愉悅,都由他決定。

可是,這突然多了一個老虔婆是怎麽回事?

馬氏到底是庶女出身,這點小事都能出纰漏。

不過嘛,多個老虔婆,也很好解決。

張青山上前,帶着一臉笑容,他拱手作揖:“香香,我們又見面了。”

他看見王嬷嬷一臉怒容,馬上又接了一句:“我和香香的親事已經——”

“要定下來了”幾個字,他沒來得及說出口,一個拳頭已經砸到他臉上。

張青山大怒,剛要反擊,卻發現他根本沒有反擊的餘地。

“砰砰砰!”阿亮在揍人。

“啊啊啊!”男人在慘嚎。

“嘩啦啦!”小鳥被吓走。

香香只聽見聲音,她被王嬷嬷擋住了,沒有看見王嬷嬷和阿亮兩人相視一笑後詭異的表情。

“啊——老天爺啊——我不活啦——”

“哎哎哎,你別嚎了,成何體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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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婦人我被人糟蹋了,你們要給我做主啊!”

“楊婆子,別瞎咧咧,你兒子都要娶媳婦了,你還小婦人,我呸!”

“哼,我不管!小婦人只知道,是你們讓我來喊走四姑娘的丫鬟的,這差事我辦了,可我一醒來,發現衣服被人扒了,還、還被那公子輕薄了,你們必須給我一個交代。做妾嘛我兒子可能帶不走,銀子,對銀子,必須賠我五百兩銀子,否則,否則,小婦人直接一頭碰死在牆上!”

“做夢!”

“哎,你還真敢——”

“什麽!你再說一遍!”

太夫人聽了秦媽媽的回禀,氣得手指頭都在抖:“家門不幸!家門不幸啊!”

秦媽媽趕緊給她撫着胸口,結結巴巴地開解她:“太夫人,您先別急,張公子除了臉上似乎有幾道爪痕比較明顯,像是被路過的畜生給撓了,人已經醒過來了……那婆子也、也醒過來了,婆子說沒了清白要撞牆,也、也給攔下了,您先別急!”

話音沒落,秦媽媽臉色大變。

太夫人汪氏厥過去了。

“快來人吶,請太醫、快請太醫!”

馬氏頭快炸開了。

她不知道怎麽和張青山的老娘交代,張青山在他們侯府的後院裏,光着上半身和一個婆子衣衫不整的抱在一起。

張青山的老娘張二夫人,陰沉着一張老臉,命人把心肝肉張青山從侯府擡出去,她不能明目張膽要求侯府交出王府的下人,也不能追究她的寶貝兒子怎麽會在人家後宅被打暈,從頭到尾只說了一句話:“如果三天之內,你不把那個傻/子送上門,我們走着瞧!”

馬氏将人送到府門口,頭暈目眩地回到院子,就躺下了。

這回,是真病了。

晚上,香香出了慈心堂後去正院探望。

“都是你,是你害得我娘生病!”仇恨讓趙曦珠小/臉幾乎變形,她腦袋一低,像只蠻牛一樣沖了過來。

香香往邊上一個側身,然後,她鼓起腮幫瞪大眼睛,露出一個自以為很兇惡的表情地……看着趙曦珠撲通一聲趴到了地上。

“哇——”趙曦珠放開嗓子大哭,“趙曦玥你敢欺負我,我讓爹爹打死你!”

香香眨眨眼,沒想起來趙曦珠的爹也是她爹:“哦,那我等着你爹來。”

“胡鬧!”一個低沉的男聲響起,趙志明從裏間快步走出來,一臉不耐加無情的訓斥,“趙曦玥,你是姐姐,你就是這麽欺負妹妹的!滾回去,禁足思過!”

香香擡頭,眨着眼睛趙志明打量了好久,然後,轉身擡步就走。

趙志明氣得吹胡子瞪眼睛,但他沒工夫搭理這個女兒,又匆匆進了裏屋。

“侯爺,四丫頭還小,慢慢教,”馬氏靠在引枕上,有氣無力地說,“妾身可是把她捧在手心裏養了這麽多年,您這麽訓斥她,妾身心裏難受啊!”

趙志明嘆氣,“你先養好身體要緊。”

馬氏一臉堅定:“侯爺,等妾身稍好一些,就再去一趟張府,老夫人答應過妾身,一定想辦法把老侯爺的墨玉扳指贖回來,侯爺且放寬心。”

趙志明把馬氏摟緊懷裏,長嘆:“這個家,多虧有你在,辛苦你了。”

馬氏搖頭:“侯爺哪裏話,這本是妾室分內之事。只是,既然婚事都談得差不多了,張老夫人想看看孫媳婦,妾室想帶着四丫頭一起去,您看如何?”

趙志明想都沒想:“這種小事,你做主就行。”

漆黑的深夜,伸手不見五指。

張府後宅。

張青山突然被一陣剜心刺骨的劇痛驚醒,可他用盡力氣,胸腔都要漲破,腦袋都要裂開,卻只能發出“嗚嗚”的聲音,猶豫一只惡心的蛆,被人一腳踩爛前,做出的最後掙紮。

絕望,猶如無盡的黑夜籠罩住他。

暈死前,聽見有人說話。

“小心點,別直接弄死了!”

“放心,這樣的雜種,不會便宜了他!”

香香是第二天去慈心堂給太夫人侍疾時,知道下午要随馬氏去張府的。

“我不——”香香握緊/小拳頭、揚起小腦袋,剛要視死如歸般地說出“我不去”,就被身邊的王嬷嬷扯了扯衣袖。

馬氏頭上裹着抹額,臉色蠟黃,眼袋烏青,一副重病的樣子,卻語氣陰森森:“四丫頭,你要忤逆母親?”

香香狠狠握緊拳頭又松開,在王嬷嬷的眼神示意下,板着小/臉,從牙齒縫裏擠出兩個:“不敢。”

香香其實很生氣,她很想把小拳頭塞進母親的嘴巴裏,讓她說不出那麽壞心思的話來。

馬氏陰沉地笑:“那就最好。”

回到院子,香香一臉郁悶。

她一臉期盼地問王嬷嬷:“如果,我現在跑到府門口讓人看見,或者我馬上生病,是不是可以不去張府。”

王嬷嬷搖頭:“姑娘,我們且安心等着。王妃娘娘決計不會讓姑娘走到那一步。”

下午,馬氏套了車,在院子裏等香香過來随她一起出府。

但她還沒等來香香,卻等來了趙志明的小厮。

小厮臉白得像鬼一樣,說話都像在號喪:“夫、夫人吶,您快救救侯爺吧,禮部向大理寺傳了消息,說侯爺将禦賜之物賒賬,犯了欺君之罪,已經下了大牢了!”

馬氏有些暈頭轉向,剛要吩咐人去刑部,顧媽媽跌跌撞撞跑來了。

“夫、夫人,不好了!”

“張青山,死了!”

太夫人汪氏,拄着拐杖硬生生從床榻上起來,将馬氏關進了祠堂,她遞了牌子想進宮見代掌六宮的貴妃娘娘,卻沒有得到允許。

汪氏一向硬朗的身子,終于扛不住了,太醫又來了,開了方子,并囑咐不能再勞心傷神。

侯府二老爺和三老爺送走太醫,商量如何把大哥救出來,可禮部和大理寺一概鐵面無情。

“趙侯爺這是欺君罔上!”

意思是,沒人敢私下把他放了。

香香聽到消息的時候,已經是三日之後了。

“姑娘,那張青山是被他身邊的丫鬟和小厮一起殺死的,他被人切了——咳咳,血流了一夜,死不瞑目。”

香香看着王嬷嬷尴尬的表情,不解地連連眨眼,但她馬上被後面的話吸引了注意力。

“那丫鬟和小厮連夜逃走了,至今下落不明。”

香香突然問:“她們能逃走嗎?張青山是壞人,最好都能逃走,不被抓到。”她在去王府前,就聽小丫鬟們嚼舌根,說張青山每年都要弄死好多人,她一直記着。

王嬷嬷語塞:“這個——老奴不知。”但憑她直覺,這丫鬟和小厮殺人後能順利逃走,身份應該不簡單。

屋裏安靜下來。

香香沉默了好久,然後扁扁嘴,視線撇到一側,聲音輕輕的:“趙曦珠的爹爹,他——還活着嗎?”

王嬷嬷微微挑眉,心說哪個說誰姑娘不懂事,姑娘心裏分得可清楚呢,那個永嘉侯,可不就只是趙曦珠他們的爹嗎。她笑着回:“太夫人醒了,昨日讓二老爺拿了老侯爺掙下的丹書鐵券,向皇上求情,據說,侯爺馬上就能回府了,只是——這差事就保不住了!”

丹書鐵券?差事?

幾乎沒人和她說起過,香香似懂非懂,點點小腦袋:“哦。”

吃過午飯,香香照例去慈心堂侍疾。

正好榮王妃派了管事嬷嬷帶了滋補品來侯府探望,太夫人靠在塌上看着香香。

渾濁的老眼凝視了好一會,神色複雜難辨。

她像是突然下了決定,和那嬷嬷說:“多謝榮王妃娘娘挂懷,老身待會讓四丫頭随着嬷嬷一同去王府,讓她代表老身對娘娘表示感謝。”

香香是下午回到王府的,被娘娘拉着手看了好一會,聽着娘娘皺着眉毛連連說着“瘦了瘦了”,她心裏覺得王府比侯府更像是她家,娘娘也比母親更像娘/親。

娘娘說讓她先回院子好好洗漱休息一番,再好好吃一頓,香香就開興得笑了起來,連日來一直忐忑不安的心神,終于放松了:“嗯嗯,好好。”

她重重點頭,聲音清脆又響亮:“我要吃三碗糖蒸酥酪!”

太陽剛升起來,皇甫晟坐在小閣樓的窗前煮茶。

今天天氣特別好,陽光明媚,早春的微風清爽且一點不會帶着寒意。

窗子開得很大,兩扇窗子都完全敞開。

退思園的小閣樓,是觀賞後院小湖的最佳地點。

甚至,小湖邊樹枝的搖曳,和湖裏魚兒的戲水聲音,他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何進有些不太明白,這個時辰,往常三爺都會在前院和和幕僚們商量一些事情,然後才會回小閣樓。

今日,不知道怎麽了,提早半個時辰就回了後院。

聞見小爐子邊上茶香袅袅,何進似乎明白了,前幾日宮裏又賞賜了名貴的茶葉下來,所以,三爺早早回來品茶了。

“……仙長的小童昨日出宮,仙長已經開始着手煉制仙丹了,皇上很是期待……”

“……有幾個小官吏得了太子的厚賞和許諾,打算把事情壓下去……”

“……林三和風七,已經回了,張府還在大肆尋找,但他們處理的很幹淨……”

何進回着事。

這幾天似乎事事順利。

但他和前院幾個老頭一樣不明白,好不容易安插在張府的釘子,為了張青山這麽個小卒子廢掉了,似乎有些不值得。

三爺一定有安排。

皇甫晟一邊飲茶,一邊揮揮手,示意何進退下。

何進走了。

他有種感覺,三爺今天似乎比前幾天心情好多了。

太陽已經升得老高了,皇甫晟斜斜倚在椅背,緩緩翻過一頁書,慢慢飲下一口清茶。

直到茶湯變成白水。

他踱步來到窗前,小湖邊和前幾日一樣,安安靜靜。

皇甫晟微微皺起了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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