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一把拉住打掃衛生的房東,餘書清結結巴巴地問:“房東太太,隔壁的淩先生呢。”
房東眉開眼笑道:“淩先生退房了,本來合同和房租都是半年,他錢都不要了呢,真是有錢人啊。”
餘書清頹廢地回到家裏,怎麽就走了,是不是因為嫌自己太會添麻煩,所以就走了。
伸手從茶幾下方拿出那罐熱咖啡,抱在手裏,淚水決堤般掉落,每次都是這樣,每次都是這樣,只有他一個人會心碎和流淚。
每個人都像避開洪水猛獸一樣逃離自己,每個知道自己性取向的人,都巴不得從來沒認識過自己。
把臉埋入膝蓋裏,餘書清覺得自己好孤單,好寂寞,他太貪心了,不止想要那個人的溫柔和體貼,還想要他的擁抱,所以忍不住親了他,就因為這樣,把人遠遠推離自己。
他好想要被愛啊,好想,好想。
轉眼間,明天就要放假了,已經到了快過年的時候了啊。
過了今年,他就25歲了,依舊是單身老處男。
樂政霖快樂地跑進來,一樣的年紀,他過的如同四五十歲,而樂政霖卻是青春年少。
“阿清,今晚喝酒去好不好。”因為餘書清每次都會狂發脾氣,最近一次發脾氣居然還差點喘不過氣,所以樂政霖乖乖換了個叫法,雖然餘書清還是不太滿意。
“阿霖,去哪裏,我可以帶朋友嗎?”
樂政霖呆了半響,問:“男的女的?”
餘書清頭也不擡繼續核算金額,“女孩子,是我很好的朋友呢。”
樂政霖害羞地拍了下他的頭,“讨厭啦,阿清有女朋友居然沒有第一時間讓我過目,破處沒?”
附近的職員瞬間都把耳朵貼過來,有些還把手機錄音開起來,打算宣揚得全公司都知道。
Advertisement
餘書清小聲地說:“沒,不是,只是普通朋友。”
聲音很小,但是附近的職員都聽到了,瞬間都無力地倒在桌上。
樂政霖一臉痛心疾首:“天啊,我怎麽有你這樣的朋友。你約出來,今晚我幫你搞定,今天一定要破處啊,嗷嗷,別揪我耳朵啊。”
餘書清使出吃奶的力氣使勁揪他耳朵,“我才不去,不要你對我的朋友做奇怪的事情。”
下班時候,把今年的金額統計表全數交給主管,餘書清剛踏出辦公室,就被樂政霖挾持了,将人扛起來往樓下走。餘書清一路哇哇大叫。
職員們大多見怪不怪,餘書清又不是第一天被整得哇哇大叫,就上次,主管找餘書清的文件從他櫃子裏翻出樂政霖放的A片的時候,餘書清不也是追殺了樂政霖好幾天。
“阿霖,放我下來,我自己走啦。”
到了車庫裏,樂政霖把餘書清丢進副駕駛座,自己急忙鑽進車裏開通汽車。擠眉弄眼道:“才不讓你跑掉,25歲前乖乖給我破處掉。還有啊,給我多吃點飯,這麽瘦,扛起來還沒女孩子重。”
“屁啦,你都是公主抱美眉,才不會扛女孩,騙人不打草稿。”
樂政霖認真地開車,“你倒是打個草稿給我看看,不是我說你,阿清你瘦得這麽厲害,是減肥嗎。你又不是女孩子,減肥幹什麽。”
餘書清低下頭,不是減肥,是因為想念一個男人,所以吃不下睡不着,可是這樣的話,他卻說不出口。
“不管你啦,今晚一定要把你破處掉。你給我乖乖配合,不然,小心我把你的裸照發公司給大家看。”
想起來就好笑,高中十七歲一起喝酒到現在拍的照片,樂政霖還存着,美其名曰為以備不時之需。
餘書清不說話了,低頭生悶氣。
站在酒吧門口,餘書清給戴娜娜打了個電話,沒想到她就正好從酒吧跑出來。
轉身面對面,戴娜娜抱住他一只胳膊撒嬌:“書清也來啦,咱們真是心有靈犀一點通耶。”
樂政霖扶額,這女孩都這麽主動了,他的高中好友居然還是柳下惠。
戴娜娜轉身和樂政霖對視上,疑惑地歪頭,“阿清,這個是你CP嗎。”
餘書清連忙捂住她嘴巴,壓低聲音說:“他什麽都不知道啊,只是我高中好友。”
戴娜娜上下掃視了下樂政霖,覺得和淩弈軒沒法比,專心抱着餘書清的胳膊撒嬌:“阿清,我給你介紹個朋友麽。”
樂政霖可不高興了,這漂亮女孩居然無視他這個大帥哥,什麽情況。于是伸手将餘書清拉回來,摟住,炫耀地看着戴娜娜:“不行喔,今天阿清是屬于我們的,我們包廂開在306,你要是想找阿清就過來找我們喔。”
戴娜娜氣鼓鼓地嘟嘴,對餘書清道:“你要他還是要我。”
餘書清頭疼地揉眉頭,一想到戴娜娜要給自己介紹什麽朋友,就後怕,這女人瘋起來可不是鬧着玩的,“娜娜,我們和朋友約好,要不過會兒我抽空去一趟你包廂。你在幾號?”
戴娜娜臉色陰森下來,咬牙切齒瞪着樂政霖道:“305,書清記得要過來。”過來就別想跑,今晚老娘一定把你出櫃掉。和樂政霖對視上,惡狠狠地“哼”一聲,甩頭跑掉。
樂政霖抓着餘書清上了樓梯,悶悶道:“長那麽漂亮,怎麽這麽兇,一點都不可愛。”
餘書清頭疼不已,今晚可要怎麽辦啊。
樂政霖進入包廂和幾個朋友一一打招呼,不時開幾句葷笑話,餘書清占了個角落兀自玩手機。
樂政霖點了好幾首歌,順便遞給餘書清一瓶啤酒,推了個朋友去跟他劃拳。
餘書清無奈地收起手機,和對方劃拳喝酒,一開始是贏了好幾把,因為餘書清雖然不起眼,但是頗會觀察人,對方的神色都逃不過他眼睛,沒料到後邊換了個面癱來劃拳,輸慘了,喝了差不多兩瓶啤酒,連忙尿遁逃出包廂。
迎面和一個高大的男人擦肩而過,黯淡的燈光下,餘書清完全沒察覺,這個男人就是淩弈軒。
淩弈軒可是看得一清二楚,轉身回頭,目送餘書清纖細的身影消失在隔壁包廂,走入306號包廂對面。
戴娜娜看到餘書清過來了,喜笑顏開,連忙将人拉到一個氣質極好的眼鏡男身邊,壓低聲音道:“這個男的也是同志耶,你要好好把握機會啊。”說完拍拍餘書清肩膀,開開心心地繼續去唱歌。
餘書清覺得有些醉了,兩瓶啤酒下去,頭有點重,也沒留意戴娜娜說的話什麽意思,靠着沙發角落慢慢睡着。
眼鏡男愣愣地看着餘書清清秀的臉蛋,秀氣的眉和長長的睫毛,心裏撲通直跳,這男的,好可愛,本人比照片起碼可愛一百倍。
眼鏡男四處看別人,沒人留意到他們,就偷偷低頭在餘書清臉色偷吻了一個,感覺觸感柔嫩,不像平常男人那麽粗糙的皮膚。
這時候,餘書清估計是被尿憋着,想上廁所,眼鏡男扶着腳步踉跄的餘書清,沒往包廂的廁所走,反而往公共廁所那邊過去。
戴娜娜上了個廁所出來,發現餘書清和眼鏡男不見了,也沒多想,繼續嗨歌,邊在心裏考慮明天要給餘書清帶什麽補品,今晚肯定可以出櫃了,哈哈。
餘書清被帶到廁所裏,迷迷糊糊間,将褲子松開,宣洩後,又将褲子穿緊。對扶着自己的眼睛男報以感激的笑容。走到洗手臺開了水龍頭,捧着冷水清洗了下臉,感覺自己清醒了許多。
眼鏡男卻是看直了眼,餘書清的笑容腼腆帶點害羞,可愛到爆了,正是自己夢寐以求的人。
于是走上前,将餘書清按在洗手臺上,低頭親吻。
餘書清感受着陌生濕熱的唇舌,想着自己反正也是孤獨寂寞一個人,就漸漸放軟了身子,任由眼鏡男予取予求。
眼鏡男感覺餘書清沒有反抗,就以為對方對自己也是有好感,便加深了這個吻,右手開始慢慢撫摸餘書清的身體。
餘書清感受到陌生人的撫摸,一開始還說服自己接受,但是,當男人的手深入衣衫肌膚相近時,他覺得有些作嘔,無法接受。反射性地推開了眼鏡男,眼神中透出一絲厭惡,“請,別這麽快,我沒法接受。”
眼鏡男有些訝異,不是剛剛還好好的嗎,“別這麽說,同性之間不都是見面就可以這樣的嗎。你也別太拘謹了。”
剛剛感覺有點作嘔,現在是覺得惡心了,餘書清在心裏吶喊,不是這樣的,他渴求的是愛情,相濡與沫的愛情,不是只有身體的快感和性,他不要這樣。“抱歉,我做不到。”
餘書清用力擦過嘴唇,往外面走。
沒想到眼鏡男一把拉過他,緊緊按在牆上,伸手強行探入餘書清下體,用力揉搓。“別這麽說,做了你就知道了。別這麽急着拒絕我嘛。呵呵。”
餘書清喉嚨一陣惡心,酒後有點暈沉的腦袋完全想不出有效的方法,只能用力推對方的肩膀,努力提高聲音:“放開我,我叫人了。”
惡劣地隔着襯衫舔弄餘書清的胸,眼鏡男絲毫不感到害怕:“你叫了,就會有更多人來看你被男人欺辱。你願意公開自己身份麽?”更何況,剛剛他可是在廁所外面挂上“清潔勿入”的牌子,這個男人他挺中意,沒玩膩可不會放手。
這句話擊垮了餘書清擠到喉嚨的所有聲音,放棄求救的餘書清只能用力推男人。可惜一米七的他和一米八的眼鏡男根本就沒可比性,完全占據下風。
眼鏡男手裏握着他挺立的欲望,樂呵呵道:“這不就有感覺了麽,都說做了才有感覺。”
餘書清用盡力氣也無法撼動分毫,身體和語言上的侮辱,讓他羞愧得無地自容。
淩弈軒看着廁所上的清潔招牌,有些納悶,剛剛不是還好好地,怎麽突然清潔了,這會兒是旺盛時間,難道是清潔工挂錯了牌子。輕輕開了條縫,往裏面看,剛好對上被鉗制住的餘書清,暖光燈下,他臉上的淚痕在反光。
淩弈軒無聲息靠近,狠狠拉起眼鏡男,一拳打在對方鼻梁上,順手抱住餘書清,感覺對方身體瑟瑟發抖,不解氣又一腳踹在眼鏡男身上。
眼鏡男被這一拳打懵了,還沒來得急反應,就被對方一腳踹暈過去。
淩弈軒滿腔怒火,還想上前揍幾拳,被餘書清拉住了。
餘書清擡頭,望着淩弈軒的臉,恍若隔世,明明才一個多月沒見着面,仿若過了幾個世紀。
“你沒事吧。”用力抱緊懷中纖細的身子,淩弈軒懊惱,剛剛早點過來就好,看他吓壞了。
“我,我想離開這裏。”餘書清很害怕他就這樣不見掉,只能緊緊拽着淩弈軒胸前的襯衫。
“能走嗎,算了,我抱你出去。”将餘書清打橫抱起,出了廁所直接從後門出去,淩弈軒皺起濃眉,怎麽這麽輕,仿佛更瘦了。“戴娜娜沒照顧好你嗎,你怎麽瘦了。”
餘書清呆滞着,死死看着淩弈軒完美的側臉,咬着下唇,說不出話。
淩弈軒看着他的反應,就以為他也把自己和剛剛那個登徒浪子混為一談,煩躁地啐了一聲。
餘書清清醒過來,連忙低頭,雙手依然死死拽緊淩弈軒胸前的衣服。被放入副駕駛座,依然緊緊盯着淩弈軒,貪婪地看着他的眉,眼,鼻,唇。
淩弈軒仿佛回應他的目光般,深深望着他,瘦了,臉色蒼白了,依然那麽清秀可愛。因為剛剛色狼的原因,餘書清渾身散發一種迷人的禁欲美,敞開的羽絨服裏,襯衫被舔濕的地方緊緊貼着粉紅的點,若隐若現,下身淩亂的褲子拉鏈還是開着,隐約看到挺立的男根。
淩弈軒有點狼狽地轉開頭,感覺腹部的欲火來得又兇又猛,那天之後他找過好幾次那個女子,但是自從那女子換了煙熏妝,他就硬不起來了。
咳嗽了兩聲,淩弈軒聲音有點嘶啞道:“回你住處嗎?”
餘書清臉紅地點頭,窘迫得想找個地洞鑽進去,他在幹什麽,居然看到入迷。
淩弈軒停下車後,打開副駕駛的門,等餘書清扶着車門慢慢下來,直接将人打橫抱起。
“淩,淩先生,我。”
“沒事,我送你上去,不會對你做什麽的。”
咦?他說的是什麽意思。餘書清借着清冷的月光,擡頭看着淩弈軒下巴到喉嚨硬朗的線條,莫名就覺得,他似乎也在害羞。但是現在心裏亂成一團麻,完全沒法去思考為什麽。因為淩弈軒溫暖的懷抱,讓他感覺自己,更醉了。
餘書清被放下來,腳有些麻,站不住,是淩弈軒幫忙開的門。
一見淩弈軒扭頭就要離開,他連忙一把抓住,雙目對視時,又不知道該用什麽話來挽留。只哀怨能用眼神懇求,拜托,稍稍停留片刻,行嗎。
淩弈軒望着手腕上纖細的手,确實,也不太想走,他望着餘書清無助的眼神,心稍稍軟化:“我也渴了,可以請我喝杯茶嗎。”
淩弈軒坐在熟悉的蘋果綠沙發上,手肘擱在膝蓋上,雙手交疊托着下巴,心裏在思考,怎麽打破沉默。
餘書清酒稍微醒了些,站在廚房裏有些失措,家裏好像,沒茶葉。“淩先生,喝水好嗎,我好像,沒有茶葉。”
淩弈軒淡淡地笑笑:“不,沒關系,什麽都好。”剛好看到茶幾上,有個罐裝咖啡,于是拿過來,習慣性地看了眼生産日期,2014/09/09,真是個不錯的日子。打開易拉罐的手卻僵住,這個日期,怎麽這麽眼熟。
摸着下巴思索半天,想不出個眉目。
廚房傳來熱水壺燒開水的鳴笛聲,淩弈軒眉一挑,想起來了,這瓶咖啡,是他送給餘書清捂手的熱咖啡。為什麽他沒喝,留到現在。
餘書清端着杯子僵硬在廚房門口,忡怔地看着那瓶罐裝咖啡,神情有些慌張。
淩弈軒得到猜測了,心中隐隐有個念頭,讓他血脈膨脹的念頭,“這咖啡,我可以喝掉嗎?”
餘書清一把奪過來後,才想起自己行為有些不當,連忙解釋:“是,是的,我給你熱一下,寒冬臘月,喝冷咖啡對胃不好。”
淩弈軒将他拉過來,坐到自己身邊,伸手拿回咖啡,“我都三十歲的大人了,不怕那個。”
餘書清露出泫然欲泣的眼神,眼巴巴地看着他即将打開罐裝咖啡,想搶又找不到理由。
淩弈軒好笑地看着他,覺得再逗下去,估計真得哭了,于是将咖啡遞過去道:“不就個咖啡,小氣鬼。”
餘書清松了口氣,将咖啡放回櫃子裏,眼神複雜地暼了他一眼,低頭沒說話。
“你想要,我再送你一箱麽,留到現在,不新鮮。”
胸口呯呯直跳,他知道了,他怎麽可能知道。欲蓋彌彰地繼續掩飾:“淩先生,你說什麽,我完全聽不懂。”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