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飛羽司救人
南衙飛羽司, 昭獄內。
蕭沂指尖摩挲着一只玉簪,玉質溫潤,玉簪表面光可鑒人,想必是長時間摩擦所致。
淩風走過來, 蕭沂将東西收回袖中, 銀質面具遮了半邊臉, “怎麽回事?”
淩風道,“抓住十餘個北疆的細作, 看情況潛進來已經有好些日子了,可惜剛問了兩句就咬了毒囊, 弟兄們及時施救, 也沒能救回來。”
“北疆?”北疆與大雍向來不合,近來更是屢屢聯合西戎人在西北邊境搞小動作。
但凡細作一般都單線聯系,絕不會這麽集中一下子很多人, 除非他們有大動作。
北疆西戎表面俯首稱臣, 然暗地裏對皇帝的暗殺從未停止。
他們的行為定然是配合着皇帝來的,而最近唯一能下手的地方, 便只有皇帝一年一度在木蘭圍場的春獵。
“怎麽發現的?”
淩風道,“那北疆人是一個商隊,來大雍販賣香料, 卻不想遇上了奸猾之人, 誣告他們的香料是假的,事情鬧上公堂,細查之下這才知道商隊的身份文牒都是假的。”
“一點消息都沒問出來?”
淩風汗顏,“沒有。”
“無能!”
“屬下知罪。”
“但願你是真的知罪!數十北疆人潛入我大雍京城,竟到今日才發現,安逸的日子過久了, 都沒用了不成?”蕭沂語氣不怒自威。
淩風連忙下跪,“屬下失職,定然好好敲打底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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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沂微眯起眼,手指一下一下敲着底下的桌案,良久,他才道,“起來吧,繼續查,務必要活口。”
“是!”
此事只是一個缺口,且這次發現北疆人純屬意外,若沒有那奸猾商人,這麽多北疆人豈非悄無聲息都進入了大雍。北疆人不知用了多少次這法子将人送進來,他們發現的,只不過是冰山一角。
他本以為密不透風的京城,在北疆人眼裏,似乎也只是篩子罷了。
淩風順騰摸瓜,将商隊所經之地仔細查找了一遍,結果令他大吃一驚。
商隊所住的客棧老板是北疆人,而且是數年前便已入京城,更甚至在京城娶妻生子,可憐那店老板娘,渾然不知枕邊人有異心。
客棧老板被抓時還一臉無辜,被蒙着頭帶進昭獄,“你們做什麽,我可是良民,私自抓人有違大雍律法,我勸你們速速放了我!”
“大雍律法?烏木爾,你還懂大雍律法。”這聲音冰冷地沒有一絲溫度。
烏木爾強烈掙紮的身子瞬間冷靜下來,“你是誰?怎麽會知道我的名字?”
蕭沂示意淩風摘掉烏木爾的頭套,刺眼的燭光瑩瑩,他身處暗室,旁邊擺滿了刑具,周圍人皆着玄黑暗紋飛羽服,眼前人卻是白衣,臉上的銀制面具,泛着陣陣寒光。
烏木爾瞳孔微縮,猜到了自己在哪兒,“你是飛羽衛指揮使?”
“還不算太笨。”蕭沂淺笑,“說說吧,你們此次的目的是什麽?”
烏木爾嗤笑一聲,“指揮使認為我會告訴你嗎?”
蕭沂并不着急,舉起手輕拍了兩下,右側黑布被揭下,那側也是一間牢房,烏木爾的妻子與兩個孩子被綁縛了手腳遮住眼睛丢在那裏。
“你不說,你妻子與孩子的安全我便不能保證了。”
烏木爾眼含怒意,“早聽說飛羽衛做事不擇手段,竟連無辜之人也不放過。”
“無辜?”蕭沂輕笑,“此女被你所污,便是你的人,算不得我大雍子民,至于兩個小兒,都流有你的骨血,也算不得無辜。”
“飛羽衛的手段想必你聽說過,進了昭獄的人有什麽下場你應該清楚,如果不想使你妻兒受苦,便趕緊交代。”
烏木爾放聲大笑,“哈哈哈,我北疆男兒何懼嚴刑,你們休想從我口中知道一個字,即使我死,我北疆鐵騎遲終有一日會踏破大雍國門!”
“敬酒不吃吃罰酒!”蕭沂一擺手,那邊立即有人将烏木爾一家架在刑具上。
帶着倒刺的蒺藜鞭就要打在他妻子身上,烏木爾目眦盡裂,忽然暴起,掙開了他身上的繩索,發出數道暗器。
卻不是朝着蕭沂,暗器直往另一件牢房而去。
“他要滅口!”淩風想攔,速度卻是不夠快。
暗器穩穩地插進了兩個孩子的咽喉,烏木爾的妻子一個側身躲開了暗器,飛镖釘在了十字架上。
電光火石之間,蕭沂飛起一腳踹在烏木爾臉上,烏木爾應聲倒地,口吐鮮血,幾顆碎裂的牙齒也滾落下來。
倏然間,烏木爾渾身痙攣起來,淩風飛快上前,這熟悉的症狀,之前那幾個北疆人都是這麽死的,他明明已經檢查過了他唇齒間,卻不想還有。
淩風走到烏木爾的身旁,他口中的鮮血顏色漸漸變黑,淩風試探了一下他的鼻息,“還有氣。想必是您踢斷了他的牙齒,使其不能咬破整顆藥囊。”
“還有救?”
淩風道,“醫術高明的或許能救,我不行。”
夏風從隔壁的牢房走過來,“這等無情無義的男人救他做什麽?”夏風是四大飛鹄裏唯一的女子,方才蕭沂讓她扮作這烏木爾的妻子演一出戲。
牢房昏暗,再加上距離遠,她又擅長僞裝,烏木爾驚慌失措下果真沒有分辨出來,卻不想他如此狠得下心。
“自己的親生骨肉,說殺就殺。”為求真實,那兩個孩子的确是烏木爾的孩子。
夏風甩出剛拔下的飛镖,紮在了烏木爾的大腿上。
燕風吓了一跳,看見血是正常顏色才安心,“你還真不怕有毒!”
飛镖上若有毒,那可是毒上加毒。
夏風道,“我剛才看過了,沒毒。這等無情無義的北疆人,死有餘辜。”
蕭沂淡淡開口,“意氣用事,他現在還不能死。”
夏風恹恹道,“是。”
蕭沂又道,“燕風,去把月楹找來。”
燕風訝然,“找月楹姑娘,到這裏來?”
“你的理解能力什麽時候這麽差了,還要我說第二遍?”蕭沂臉上一凜。
“不用,屬下領命。”燕風連忙遁走。
疑惑的不止燕風一人,還有淩風,他先前只以為月楹是蕭沂的朋友,現在看來似乎并不是,“月楹姑娘,也是飛羽衛中人嗎”
蕭沂道,“現在還不是。”
這意思就是以後會是的嗎?
淩風斂眉不語,夏風走過來,趁着蕭沂不注意,悄悄問,“月楹姑娘是誰?”
怎麽她才去西北幾個月,就多了點她不知道的事情。
淩風撇了撇嘴,“實話說,我也不清楚,我還沒燕風知道的多。”
燕風時刻不離指揮使,他們任務繁多,一年之中在京城的日子都很少。蕭沂身邊出現了什麽人,他們還真不清楚。
月楹背着自己的小藥箱站在昭獄門口,有些望而卻步。
燕風笑眯眯地請她進去,“月楹姑娘,這邊。”
月楹心裏七上八下,進去了可真就沒有退路了,蕭沂絕不會放她走。
但不進去,她覺得自己的小命可能會當場不保。
月楹幹笑道,“不用蒙個眼什麽的嗎?”
“不必。”其他人也許要,但月楹連蕭沂的身份都知道,也就沒有必要欲蓋彌彰。
昭獄裏濃重的血腥味與腥臭味對月楹來說是個折磨,她默默将前幾天做的香囊拿在手裏,時不時聞一下,才好受了些。
“還有句話要囑咐姑娘,”燕風道,“這裏沒有世子,只有指揮使,姑娘明白嗎?”
“明白。”就是不能揭穿蕭沂的身份呗。
月楹被帶進來,七拐八歪的似乎來到了昭獄的最深處,路上路過的牢房不計其數,耳邊慘叫聲不絕如縷。
燕風偷偷觀察她,月楹只輕皺着眉,眼中并無懼色。
指揮使看上的人,果然不是池中物。尋常姑娘,哪會如此鎮定自若。
“月楹姑娘,就在裏面。”燕風打開一扇厚重的大鐵門。
月楹一眼就看見了負手而立的蕭沂,那是她從未見過的模樣。
皚皚如山間雪,清冷疏離,給人一種生人勿近氣勢。
燕風叫了聲,“指揮使,月楹姑娘到了。”
“你來了。”銀制面具遮不住他的眼,明明是熟悉的聲音,她卻不知為何感到陌生。
月楹回道,“指揮使有令,莫敢不從。”
蕭沂隐在面具下的眉頭一皺,她用着最标準的下屬語氣與他講話,為什麽他卻沒有一絲喜悅呢?
“來看看這人還有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