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預備逃跑前幾天
劉太醫受驚不輕, 回到住處,發覺太醫帳裏的人幾乎都沒了,忙喊着讓小徒弟去煮兩碗安神湯壓壓驚。
小徒弟姓陳,一臉關切道, “師父, 你們也遇上了刺客?”
劉太醫扶着老腰, “你這話的意思是除了五皇子還有人遇上了刺客?”
小陳道,“是呀, 方才九殿下渾身是傷的回來,将所有王太醫, 趙太醫都召了過去, 聽說情況極其兇險。”
月楹詫異,“遇刺的是九殿下?那陛下呢,有無受傷?”
“陛下?”小陳一愣, “倒是沒有聽聞。”
不對, 這不對勁!
蕭澈與蕭浴都造到了襲擊,而北疆人原本要下手的皇帝卻安然無恙, 怎麽想怎麽都不對勁。
難道,是烏木爾在騙他們?北疆人的目标是兩位皇子,而不是皇帝?
“太醫呢!太醫!”外頭又急切的跑進來一個侍衛, “五殿下受傷, 快去醫治。”
劉太醫到底只是受了驚吓,胳膊腿兒還是好的,聞言立馬背上藥箱帶着徒弟前去醫治。
月楹也回了營帳,等蕭沂回來,就什麽都清楚了。
—
“指揮使,審出來了。”
“說。”
蕭澈與蕭浴同時遭到刺殺, 也是同時兩批不同的黑衣人。稍有差別的是,蕭浴遇上的那兩批都是要他命的。全賴他走得與皇帝近一些,飛羽衛支援更迅速些,不然這條命能不能保住還是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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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風道,“兩批黑衣人,一夥人是蕭澈派出去的,蕭浴那邊是真的刺殺,而他這邊不過是為減輕他的嫌疑,上演的一出苦肉計,卻不想被北疆人鑽了空子,差點真的喪命。”
蕭沂沉吟,“北疆人怎麽說?”
“一部分咬死是蕭澈所指使,有幾個扛不住說了實話,說他們接到的命令本來是殺害皇帝卻臨時改成刺殺大雍的五皇子與九皇子。”淩風也感覺到了不對,“可這與烏木爾的供詞……”
“烏木爾說的不會有假。”蕭沂判斷,興許是烏木爾失蹤,讓他們覺得計劃有暴露的危險,卻又不想放棄這個大好時機。
蕭沂道,“北疆人這是給我們來個将計就計。”當他們得知北疆人的計劃後必定在皇帝身邊布下重兵,而會忽略蕭澈蕭浴。在外人看來,蕭澈與蕭浴是皇帝最出色的兩位皇子,正所謂斬草除根,皇帝若失去了優秀的繼承人,大雍必遭重創。
這與殺皇帝能達成的結果差不離,所以他們改了計策,轉而刺殺蕭澈與蕭浴。
“是誰将人放進來的?”
淩風道,“是龍城軍帳下的一個副官,名叫馬興業。”
龍城軍的右衛主将是蕭澈的人,這次圍獵由他們負責北邊的安防。
“北疆人也是他放進來的?”
“是,已經将人扣起來了。”
蕭沂手抵着下巴,到底是将北疆人與蕭澈的人馬搞錯了無意中放進來的,還是馬興業也是同謀。
蕭澈與北疆人同時動手,這時機也巧合的離譜。蕭澈與蕭浴不睦已久,他什麽時候下手都不奇怪,偏與北疆人撞在一起?
蕭沂立即提審馬興業。
馬興業被綁在體制作的十字架上,夏風拿着兩把柳葉刀在手中把玩,随意挽了個劍花,一下秒刀尖已經在馬興業的咽喉。
夏風眼中寒芒乍現,“說實話,不然我手中的刀可不長眼睛。”
夏風将刀刃壓了壓,馬興業的脖頸上立刻出現一條血線。
馬興業怒不可遏,“飛羽衛便是這樣濫用私刑的嗎?本将是皇帝吏部直接任命的龍城軍副将,你們無權扣押!我要見陛下,見五殿下!”
夏風冷笑,“飛羽衛有先斬後奏之權,莫說你一個小小的武官,便是當朝宰輔,也照扣不誤!”
夏風手起刀落,對着他手臂便是一刀。
“啊!”馬興業吃痛叫出聲。
夏風臉上一凜,“這是你藐視飛羽衛的代價!”
馬興業喊叫起來,翻來覆去只是一句話,“我要見陛下,要見五皇子!”
夏風秀眉一擰,“聒噪!”在次提刀準備給他另一條手臂也加道口子。
“夏風,退下。”
蕭沂慢慢走進來,馬興業看見來人的月白錦衣,眼中震驚之色漸漸顯露,“飛羽衛指揮使!”
蕭沂語氣溫和,“馬将軍,底下人失禮了。”
“既知失禮,還不将我放了!”說着狠話,馬興業表情卻沒有輕松半分。
蕭沂道,“放了馬将軍可以,但将軍要回答本座一個問題。”
“什麽問題?”
蕭沂問,“見過烏木爾嗎?”、
馬興業眼神躲閃不敢直視蕭沂,飛快回答,“沒有。指揮使能放人了嗎?”
蕭沂淺笑,“不能。”
“指揮使,你這是什麽意思?”馬興業咬牙。
“你的回答,本座不滿意。”蕭沂潇灑轉身。
他低聲道,“夏風,交給你了。”
夏風眼底有隐隐的興奮,雙臂一動,柳葉刀上手,“得嘞。”
“對着北疆人,不必手軟!”
馬興業本欲破口大罵,卻被蕭沂這一句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他……他怎麽會知道!
他剛才哪裏暴露了嗎?
蕭沂才沒空替馬興業解惑,他若真不認識烏木爾,開口第一句便應問此人是誰,而不是直接回答沒見過。
所以蕭沂斷定,他一定見過烏木爾,而能知道烏木爾的存在的,除了北疆人,不會有別的身份了。
蕭沂查看了馬興業的戶籍記錄,發現他是與烏木爾同年進京的,那麽極有可能兩人是同一批進入京城的北疆人。
蕭沂将調查的結果,悉數告知皇帝。
皇帝一巴掌拍在龍案上,“愚蠢!”
“成大事者,哪一個像他這樣鼠目寸光,還險些害了自己!”皇帝怒氣沖沖,他這個兒子,聰明卻又不是頂級聰明。
“他們幾個怎麽樣了?”皇帝問了句,畢竟是自己的兒子,還是關心的。
蕭沂道,“九殿下傷雖重,于性命無礙,只是可能要躺上幾個月。五殿下只傷了手臂并無大礙,十一殿下為救九皇子挨了一刀,也只是皮肉傷。”
得知都沒事,皇帝安了心,“都死不了就行。老十一怎麽也會受傷?”
蕭沂低着頭,“十一殿下有自己的考量。”據燕風看到的情形,蕭澄本可以置身事外,卻主動加入了戰局,誰也不知道他是什麽想法。
皇帝滿意地點點頭,“有想法好,不枉朕花了這麽多心思。”
在蕭沂看來,皇帝偏心的沒邊,自己喜歡的兒子怎麽看怎麽都是好的。
“明婕妤與他們是什麽關系?”
蕭沂道,“暫時并未發現關聯。”
“繼續查。”皇帝不想承認自己識人不清,卻又多疑,只要可疑便一查到底。“老五的人,都在你手裏?”
蕭沂颔首。
“都殺了吧。”皇帝語氣平淡。
“是。”意料之內的答案。
“退下吧,朕有些累了。”皇帝按壓着自己的太陽穴,面帶倦色。
蕭沂悄聲退出去,皇帝的命令他并不意外,在蕭澄羽翼未豐之前,留着蕭澈在前面擋着,是很必要的。
左右都是一樣的黑衣人,只要飛羽衛說沒問出什麽來,蕭澈自然不會深究,只會以為是自己運氣好,抓住的活口裏面沒有他的人。
至于馬興業,随便安個罪名就是了。
—
月楹等到天上挂滿星星,也不見蕭沂回轉,她有些心焦。
不會出事了吧?
細想又覺得不會,蕭沂走時,并未有什麽危險。
她又不敢出去尋人,只好在帳內來回踱步。
蕭沂看見帳內閃動的人影,忽然停下了腳步。刺殺的事情告一段落,他才有空細思,他感覺自己有些隐隐的不對勁,卻又說不上來哪裏不對。
正想着,月楹掀簾出來,兩人目光撞了個正着。
“世子,怎麽不進去?”她也是聞到了檀香味才出來确認。
蕭沂看到她的臉,便想起今晨的那一幕,若非他及時趕到,她焉有命在?
蕭沂沉着臉進門,卻不理她。
月楹觑着他面色,“世子,您生氣了嗎?”
蕭沂不說話。
月楹垂着頭,誠心道歉,“我知道這次是我錯了,不該去危險的地方。但我還是想辯解一下,真不是想給您添麻煩,我哪知道劉太醫也不認識路,走着走着就到那裏了。”
回答她的是蕭沂良久的沉默,正當她以為蕭沂不會開口了後。
他忽然問道,“害怕嗎?”
“對……什麽?”月楹不可置信擡眸,“您問什麽?”
“我問你害怕嗎?”他看着她。
又問了一遍,刺殺這種場面,屍體躺了一地,更何況她險些被箭射中,他将她擁入懷中時,她身子還在顫抖,她一個小姑娘,一定吓壞了吧。
蕭沂原本是很生氣的,氣她不聽話亂跑,但看見她一味的道歉,話裏話外都是擔心給他添麻煩,全然忘了她自己曾置身于險境,頓時什麽氣也沒有了。
月楹微怔,“當時是怕的。”畢竟刀劍無眼,即便她有自保的能力,也防不住意外。
尤其是那意外的一箭,若是沒有蕭沂,她恐怕……
“現在想想是後怕,好在沒事。”她拍拍自己的胸口,說到底是自己給自己找的事情,怪不了誰。
蕭沂溫言道,“你若害怕,可以哭一哭,沒人會笑話。”
“哭?”月楹悵然,她已經多久沒有流下眼淚了?她自己都記不清了。
她早已經習慣了自己一個人調節負面情緒,忍住化療帶來的巨大痛苦,忍住在父母面前哭出來。
回想現世,恍如一場夢,亦或許現在才是夢。
蕭沂的關心話語,忽讓她産生了不真切之感。
月楹搖頭,扯了一個極難看的笑,故作輕松道,“世子肯定會笑話我,我才不哭。”
蕭沂将她神情中的苦澀看得分明,她究竟經歷了什麽,才有如今的心境。
她瞥見蕭沂的右手,那裏破了一個口子,已經不流血了,卻并未包紮。
月楹慌忙拉過他的手,軟聲軟氣一句,“怎麽這麽久了還不處理?”
眼中盛着滿滿的關心,不摻任何雜念。
蕭沂似覺心底塌陷了一塊,把傷口往她眼前送了送,“你闖的禍,不該你善後嗎?”
“自然應該!”
月楹立馬去取來白酒,棉花,鑷子等消毒器具,小心翼翼地伺弄着蕭沂受傷的手。
傷口并不深,興許是抓了箭矢尾部的緣故,皮肉下嵌進了一根細小的羽毛。
月楹放輕動作,鑷子扯住羽毛露出的一小截,柔聲道,“可能有些疼,您忍着些。”說着不等蕭沂反應,快速一拔。
接着就是消毒,上藥,紗布包紮。
月楹的包紮手法很好,不會影響日常生活。
“好了。”月楹仰起頭,水汪汪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
月楹問,“今日之事到底為何會有兩撥人?”
蕭沂将來龍去脈與她說了一遍。
月楹恍然,“五殿下也太心急了。”
她又問,“那明婕妤與此事無關嗎?”
“目前來講,沒有發現。”蕭沂從懷裏拿出一個包裹嚴密的東西,“看看這個。”
月楹接過,才打開一個小口,便聞到了濃重的曼陀羅花的氣味,打開一瞧,裏面赫然是一個精致的香囊,“是明婕妤的?”
蕭沂點點頭,今晨趁明婕妤與皇帝出去時,他讓人悄悄拿的。
月楹剪開香囊,裏頭各種草藥混雜,她很容易就找到了想要的東西,她拿鑷子夾起一個細小的籽狀物,“這便是曼陀羅花籽。”
月楹把所有的花籽放在一起,足有數十粒,“曼陀羅花籽不便宜,也不易得。這個劑量,很奢侈。”
“這東西能治安神,陛下的偏頭痛也能鎮住,太醫之所以不用,就是因為它會上瘾。”
明婕妤進宮時不過一個小小才人,短短兩年便成了婕妤,皇帝寵愛有加,看來與這香囊也脫不了關系。然而要做到這一點,明婕妤還需要幫手。
皇帝的模樣,應該是已經上瘾了。太醫每月去請平安脈,經年累月總會有人發現的。
除非,太醫院裏有她的內應。
蕭沂問,“若用這東西兩年,可還能戒除?”
“因不是直接服用,戒除并不麻煩,只是戒除人需吃一番苦頭。”戒/毒沒有捷徑,只能生忍。
尤其要給皇帝用藥,更是難上加難。“陛下那裏……”
“其餘一切有我,你只需準備好治病就行。”
他的語氣讓人安心,月楹重重點了下頭。
戒/毒這事也不能急于一時半刻,月楹也不想在皇帝面前露臉,又去找了劉太醫。
劉太醫大驚,“丫頭,你所言是真的?”
“是。”
劉太醫冷靜下來想,确實有許多不合理的地方,就如上次,皇帝頭風發作,等他去時,皇帝的脈象卻很平穩。
而那時明婕妤就在皇帝的邊上,假使是她身上的香囊穩定了皇帝的病情,一切就都很合理了。
月楹又将猜測太醫院裏有內應這事告訴了他。
劉太醫眼睛一亮,“是全廷!”全廷是三年前進的太醫院,因為醫術不錯,得到當時的太醫令賞識,提拔他去禦前。
皇帝這幾年的平安脈都是他請的,照全廷的醫術,不可能發現不了端倪。
這次圍獵,劉太醫的名額本來是全廷的,只因來圍場的前兩天,全廷不小心摔傷了腿,這才換了劉太醫過來。
若非這次意外,還不知道要被蒙騙多久。
出了刺殺之事,原本三天的圍獵皇帝頓時沒了心情,擺駕回宮。
蕭沂站在下首,“已經确定全廷與明婕妤勾結。”
皇帝皺眉,“又是北疆人?”
“不,他們是西戎的人。”
皇帝震怒,揮袖子掃落了桌案的東西,“蕭沂你是怎麽當差的!朕把飛羽衛交給你,你卻讓朕這皇宮成了篩子!是個人都能往朕身邊塞細作!”
蕭沂單膝跪下,“微臣失職。”
皇帝猛然站起來,氣血一上湧,腦袋就疼起來,“嘶——”又跌回椅子裏。
皇帝雙眼赤紅,腦內猶如被人撕扯着,他想聞到明婕妤身上的香味,但他知道不能,都是藥物在作祟!
該死的西戎人!
皇帝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起來吧,朕這次就饒了你。”
“謝陛下。”蕭沂站起來。
皇帝道,“朕的治療什麽時候開始?”被藥物控制的滋味真不好受!
“劉太醫已經想出了治療辦法,明日便可開始,陛下只要平心靜氣,便不會頭疼。”
皇帝聞言安了心,舒暢不少,“宮裏宮外你再好好篩一篩,別讓朕再發現咫尺之內有異族!”
“是。”蕭沂領命。
這次的事情的确是他疏于防範,北疆與西戎竟那麽早就在大雍埋下種子,即使這些種子可能永遠可得不到啓用,然一旦有用,這些隐于大雍市間的人,也許能給大雍帶來致命一擊。
何其歹毒又深遠的心思!
蕭沂忙碌了起來,月楹也同樣腳不沾地。
未免引起西戎人的警覺,明婕妤與全廷都被秘密控制起來,皇帝中藥之事不能為旁人所知,所以知情人只有月楹與劉太醫。
月楹穿上小陳的衣服,裝作男子行走在太醫院。
皇宮巍峨,金碧輝煌,鬥拱飛檐,數不勝數,月楹卻無暇欣賞這堂皇建築。
從宮外到宮裏,她一連走進了十數道門,每入一道門就是一道枷鎖,禁锢的人喘不過氣來。
“都收拾好了嗎?”劉太醫囑咐再三。
月楹點頭,“沒問題。”
劉太醫還在喋喋不休,“進殿時,切不可直視陛下天顏。要記得……”
月楹再次說,“知道,我都記下了。”
月楹跟着劉太醫進了殿,低眉順眼,眼中只有面前的幾尺地方。
只聽一個威嚴的聲音道,“有勞劉卿。”
“不敢,陛下安康,本就是微臣職責所在。”
皇帝也沒有多廢話,讓劉太醫直接開始。
月楹與劉太醫采用的是藥浴療法,皇帝褪去外袍,坐在浴桶裏。
劉太醫适時給月楹使了個眼色,月楹帶上棉布口罩,悄悄點燃了安神香。
劉太醫也帶上口罩,“陛下,藥材中有安神的功效,您若感到困倦,盡管睡去。”
皇帝表示可以理解,端正地坐在浴桶中,不一會兒便傳來平穩的呼吸聲。
月楹這才敢擡頭,皇帝安詳地睡着,中年蓄須,眉眼依稀與睿王爺有些相似,不過睿王偏俊美,皇帝則是更威嚴。
劉太醫催促道,“快動手吧。”
月楹颔首,随即拿出金針,刺其穴位,讓藥力能游走于皇帝全身。
“您看好了。”是治病也是掩飾,皇宮太危險,這樣喬裝打扮風險太大,月楹将這套針法盡數教于劉太醫,這樣便用不着她了。
月楹故意放緩的下針速度,劉太醫看得認真,配合着月楹給他畫的穴位圖,大致能記住。
“丫頭,這針法教給我,不算背叛師門?”劉太醫也有顧慮。
月楹笑道,“哪有什麽師門,醫術重在傳承,若有機會,要全天下的人都學會治病才好。那樣遇上急症時,也不必因為等不到大夫而錯失了救治的機會。”
“知道的人越多,就代表傳承下去的機會越大,會有更多人得到救治,何樂而不為?”
劉太醫聽罷,贊道,“岳丫頭有大胸懷。”假如異地而處,他承認做不到月楹這般無私。
月楹輕笑搖頭,這也不能怪他,囿于時代而已,做不到不藏私,也不能說不是好大夫。
皇帝這一覺睡得很舒爽,醒來時只覺渾身輕松,連帶着心情也好了不少,從前總覺得四肢有些無力,夜裏批奏折批不了多久就手腕酸疼。
藥浴一泡這些毛病都沒了,皇帝大喜,當即賞賜了劉太醫許多東西。
劉太醫不敢邀功,将大部分的東西都送給了月楹。
月楹看着眼前的一大堆賞賜,嘴角瘋狂上楊。
皇帝給的賞賜肯定值錢!這麽多東西,怎麽也值個幾千兩,抵那只汝窯花瓶綽綽有餘。
也就是說,她能贖身了!
月楹興奮地跑去蕭沂的房裏,“世子,我要贖身!”
蕭沂眼都未擡,“哦?攢夠銀子了?”
“夠了!”月楹甩下一個包裹,“您看。”
蕭沂簡單翻了翻,一對瑪瑙玲珑镯,一套碧玺茶具,他随意拿起一只茶碗,“這些東西,可抵不上價。”
什麽?
月楹眼神産生懷疑,他到底識不識貨啊!
“這可是禦賜之物!”
蕭沂笑起來,“正因為是禦賜之物。”
他将手中的茶碗翻轉,“你看,這是內廷司的印記,禦賜之物不能買賣,不能轉贈。劉太醫把東西送你其實是違規的,你小心藏着還好,拿出來示人,便是有罪了。”
哪裏來的破規矩!
月楹忿忿,“世子不是在唬我吧?”
“不信你可以去問問明露。”
月楹垂眸斂去眼中神色,“奴婢告退。”她抱着東西,心頭苦悶,蕭沂真的不肯放人!她又不傻,自然知道禦賜之物不能随便送人,來這一出,是試探也是麻痹。
最好讓蕭沂覺得,她還懷揣着只要攢夠了銀子他就能放她走的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