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逃跑預備金
春風拂面, 楊柳依依。
皇帝的病情已經穩定,劉太醫已經可以獨自操作,月楹不必再去皇宮。
她背着藥箱,再次來到了瓊樓, 約定好的日子又來給姑娘們請平安脈。
“呦, 岳大夫來了, 快請進,快請進!”鄭媽媽見着她臉笑成了一朵花, 每一根細紋都在表示她的喜悅。
鄭媽媽親切地挽住她的胳膊,對着身旁小婢女頤指氣使, “還不快給岳大夫上茶, 點心也給擺上。”
月楹被這突如其來的熱情搞得有些不知所措,“您先別忙。”
事出反常必有妖,何況是歡場老鸨這麽善于變臉的人。
“鄭媽媽有事相求?”
鄭媽媽笑起來, “哈哈, 那咱們就明人不說暗話。”
鄭媽媽神秘兮兮地将手伸入袖中,摸索了半天摸出個小盒來。
月楹打眼一看, “這不是我送給晚玉的面霜嗎,怎麽會在媽媽手中?”
鄭媽媽避而不答,只道, “這東西叫面霜嗎?”
姑娘們都是一樣的熬大夜, 其他姑娘都面有倦容,黑眼圈要蓋一層粉才遮得住,唯獨晚玉的氣色如常,而且皮膚還越來越好,白嫩細滑。
鄭媽媽好奇問她,晚玉便拿出了這小盒, 說都是它的功勞。鄭媽媽厚着臉皮将東西要了來,一上臉就知與尋常的膏子不同,雪白細膩的膏子,便是宮裏娘娘用的貢品,也就是這樣了。
晚玉平時極其省儉,是斷然不會花重金去買這東西的,鄭媽媽細問之下才得知是月楹贈給她的。
而這東西是月楹自己做的。鄭媽媽瞬間計上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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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上好的膏子,能在上面做的文章可不少啊!
“我呀,想向岳大夫買這制膏的法子,至于這價錢嘛,好說。”鄭媽媽豪氣一甩手帕。
月楹卻搖頭。
鄭媽媽湊近,“怎麽,岳大夫不肯賣?”
“非是我不賣,而是這東西除了我,沒人能做出來。”做面霜的關鍵一步是提純,要提純就必須有蒸餾器具,這東西若流傳了出去,她怕是不好解釋。
鄭媽媽腦筋轉得極快,“這有什麽要緊,不賣方子,那便只賣膏子。這膏可有名字?”
月楹随口道,“雪顏膏。”
“雪顏膏,好名字。”鄭媽媽恭維了句,“妹妹啊,這雪顏膏你能做多少,我便要多少。”
連岳大夫也不叫了,開始懷柔政策。
月楹一笑,“媽媽的意思是,只能賣您,不能賣其他人?”
鄭媽媽笑眯眯,拍了拍月楹的手背,“妹妹冰雪聰明,有些話不必我說的太透吧。”
東西向來都是物以稀為貴,但只瓊樓的姑娘用這個,一個個姑娘都嫩得能掐出水,那鄭媽媽的財源不就滾滾來嘛。
若是所有的青樓姑娘都用上,那便顯不出她瓊樓姑娘的好了。
月楹微微眯起眼,“那媽媽打算出多少銀子呢?”
鄭媽媽見她松口,喜上眉梢,“老姐姐我怎麽也不會虧待你,這樣吧,便一盒十兩,如何?”
“十兩?”月楹險些以為自己聽錯。
鄭媽媽聽着她語氣,“還嫌低嗎?妹妹你也太會做生意了,十兩不低了。”
月楹被這高價震撼,鄭媽媽卻以為她在待估而沽。
鄭媽媽猶豫幾息,一擺手道,“算了算了,十二兩一盒,不能再高了。”
月楹飛快與她擊掌,“成交!”
她努力控制住內心的喜悅,難怪大家都說化妝品行業暴利,原來是這個暴利法。
賣上一盒足以抵她一年的月例,若是賣上一百盒,那豈不是很快就能攢一大筆銀子?
真是打瞌睡來送枕頭。
她身份不能顯露于人前,做假路引,假官籍都需要銀子,有鄭媽媽這一筆意外之財,能讓她的很多問題都迎刃而解。
鄭媽媽拿出早就準備好的協議,添上價錢,“岳妹妹看看可有需要補充的。”
鄭媽媽幹脆利落,也是個飒爽女子,難怪能撐起瓊樓。
月楹看過契約,合情合理,公平公正,沒有猶豫便簽了名。
兩人商量完了正事,鄭媽媽才讓姑娘們都下樓來。
晚玉是最先下來的,她見着月楹很高興,“每日見着的都是些附庸風雅的東西,肚子裏真材實料一句沒有。”
她随意向她吐着苦水。
月楹詢問了下她的近況,“身子康健就好,那件事,有消息了嗎?”當着外人的面,她不好問的太過詳細。
晚玉臉色沉下來,“沒有。”她問了許多達官貴人,都不曾見到過她弟弟。
月楹覺得她的方法可能有些不對,不該找貴人們問,除了貼身使用的人外,貴人們哪會記得自己家裏新進了什麽小厮,什麽丫鬟。
問主子反而不如管家。
月楹一語驚醒夢中人,晚玉恍然,“對呀!這些人哪會知道自己家裏多了什麽人。”
晚玉又重燃希望,“月楹真是我的福星。”
月楹笑道,“身份不同,思考的角度便不同。”她是丫鬟,而晚玉從前是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小姐。
找弟弟的重擔一直壓着她,讓她鑽了牛角尖。
月楹蹙眉,晚玉雖然現在看起來很正常,如果弟弟一直找不到,她的心裏壓力會越來越大,難保哪一日會承受不住,精神奔潰。
但她現在的精神支柱就是找弟弟,也不能讓她不要找,進退兩難。
月楹只能給她開些緩解精神的藥,“你身子有些弱,需補一補。”
晚玉聽話地拿着藥走了,在沒找到弟弟之前,她當然要好好保重身體。
“這便是新來的女大夫?”一火紅身影蓮步輕移,從樓梯上下來,身旁簇擁着幾個小丫鬟。
月楹擡眸,眼前這女子長裙曳地,大紅的顏色卻絲毫沒有壓下去她容貌的豔,高挺的鼻梁,飽滿的眉骨,一雙眼睛是琥珀色,胭脂淡掃,眉心一點紅,額發微微卷曲,漂亮精致的像個洋娃娃。
這人的身份不難猜,應該是那日她未見到的花魁娘子。
這花魁娘子的容貌,不負盛名。
“什麽時候看病的女大夫,也有如此容貌了?”芷妍淡笑。
芷妍走過來,其餘的姑娘自動為她讓路,自然有心底不平的,只是到底不如人家,也只能忍下氣。
芷妍緩緩坐下,她身上有極淡的茉莉香味,她柔柔地将手伸過來,“岳姑娘,請。”
月楹卻道,“難道鄭媽媽沒有通知芷妍姑娘,我看病時不準上妝嗎?”
鄭媽媽要讨好月楹,這話自然是叮囑過大家的,但聽不聽就是自己的事情了。
起床便上妝已經是她們的習慣,芷妍也不是故意要找茬,只是等她想起來時,已經遲了,又懶得洗臉再上一遍妝。
有人不爽了,“不就是上妝了嗎,上回你不也看了嗎?怎麽這次便不行了?”
說話的名叫慧語,她五官生得還算出色,唯獨一點皮膚有些黑,平日裏都在屋子裏上完了妝粉才出來,也不覺比旁人差。
今日一出來,大家個頂個的白,襯得她黑不溜秋,往日裏的好姐妹都用那種奇怪的眼神看她。
她不知月楹與鄭媽媽的交易,只把她當個尋常大夫看,一個大夫看病就是,哪裏來的那麽多要求,也不知鄭媽媽為何那麽聽她的。
月楹嘆道,“不上妝是為了姐姐們考慮,妝粉遮住氣色,人生病,面色會最先有變化,醫家所謂望聞問切中的望便是這個意思。”
“旁人家怎麽沒這麽多規矩,偏你有,是否醫術不精在這糊弄人呢!”
“慧語,少說兩句。”琴韻出來打圓場。月楹治好了她的口臭,最近點她的客人都多了一倍,她自然是護着她的。
晚玉目光不善地看着慧語,“不願意看病就回房,鄭媽媽挑的人,也容你置喙!”
慧語只是個普通等級的姑娘,不比琴韻晚玉這等有一技之長的,忿忿道,“你們……你們都幫她是吧……哼!不看就不看!”
慧語一跺腳,走了。
“慧語姑娘……”月楹也不知怎麽就演變成了這樣,慧語生氣的點在哪,她完全不理解。
晚玉道,“別勸了,她就這個脾氣。”
琴韻也道,“她2自己別扭,不必管她,少看一次無妨。”
慧語鬧這一出,反而讓芷妍有些下不來臺,她低聲催促,“岳姑娘快些吧,晚些我還有客。”
月楹認真把脈,卻發現她的脈象有些異于常人,說不出哪裏不對,就是覺得不對勁。
月楹擰眉,又換了一只手,還是不對勁。
月楹看向芷妍,“芷妍姑娘,我能把一下你脖子上的脈嗎?”
芷妍微愣,“當然……當然可以。”
月楹伸手摸上她脖頸間,脖頸間能清楚的感受到,她的脈中,竟有兩條活脈。
也就是說,她身體中還有一種有生命的東西。
而這種東西,月楹曾在醫書上看過,人們一般稱之為——蠱。
芷妍的身體中有蠱,這蠱在她身體裏應該有些年頭了,而芷妍,又是否知道她身體中有蠱蟲呢?
芷妍問,“怎麽,我身子有什麽不對嗎?”
月楹試探道,“芷妍姑娘幼時可曾生過一場大病?”
“岳姑娘何出此言?我小時并未生過大病。”
月楹道,“方才把脈,發現一病根,約莫應該有十餘年了,只是我醫術淺薄,把不出是何病症所致。姑娘既然沒生過病,想來是我看錯了。”
“是,岳姑娘看錯了。”芷妍縮回手,目光躲閃,心頭微震,她怎麽可能發覺,能發覺她脈象不對的,可不止一些淺薄醫術。
芷妍不敢再讓她看,推說自己有客要上樓準備,“我便不奉陪了。”
月楹目光追随着她,直到看不見人。
這位花魁娘子,也是有秘密的人啊!
“還不回神,也被花魁迷了眼不成?”琴韻調侃。
月楹笑道,“亂花漸欲迷人眼。”
“你快些看吧,我今日要出門,讓人等可不好。”
月楹開始認真工作,姑娘們其實都念着她的好,上次她來幫不少人治好了許多小毛病,像慧語一般的,畢竟還是少數。
有個姑娘機靈,她也發現了晚玉的變化,又見晚玉與月楹交好,偷偷問她,“岳大夫是否有養顏的秘方?”
月楹只神秘一笑,“這嘛,你去問鄭媽媽。”
姑娘得了暗示,還真有養顏秘方,鄭媽媽一向只緊着那些上層紅姑娘,有什麽好的都給她們先用,底下的姑娘只能用她們挑剩下的。
問話的姑娘明顯內心有自己的小九九,悄悄塞了銀子給月楹,“岳大夫,還請明示。”
捏着掌心的銀子,月楹雖然眼饞,但已經簽了契約就得守信用,“姑娘快收回去。”
那姑娘不肯收,得到養顏秘方就是她向上爬的機會,“您就手下吧。”
她們這一推二就的,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姑娘不肯罷休,索性提高了聲音,“岳大夫,您就把養顏秘方告訴我吧。”
“養顏,什麽養顏秘方?”
青樓裏的姑娘對養顏二字異異常敏感,聞言一股腦的都撲向月楹,圍着月楹問,“岳大夫當真有養顏秘方?”
月楹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她已經承認了有,再反口豈不是自打嘴巴。
“岳大夫,你就說吧,姐妹們不會虧待你的。”
“說嘛,說嘛……”
叽叽喳喳的亂成一團,都說三個女人一臺戲,這裏起碼三十個了,月楹實在招架不住。
好在鄭媽媽聽見動靜從房裏出來了,“吵什麽!”
她放開嗓子一吼,七嘴八舌的姑娘們瞬間鴉雀無聲,收斂了神色。
鄭媽媽插着腰過來,手絹一甩,極有威嚴地眼神掃過每一個人。
月楹明明不受她管轄,卻陡然挺直了脊背,畢竟這鄭媽媽的模樣,實在是像極了她高三班主任的死亡凝視。
該死的肌肉記憶!
有個姑娘大着膽子道,“我們也是為了媽媽您呀,我們的容貌更出色,媽媽您的錢袋子不就更滿嗎?”
鄭媽媽明白了剛才吵鬧的原因,“這事情也沒打算瞞着你們,這麽着急做什麽。”
有個姑娘扯起嘴角不屑道,“媽媽真能想着我們,不緊着紅姑娘?”
鄭媽媽冷笑一聲,“一盒養顏的膏子十二兩,你一個月才多少花紅,我便是給了你,用得起嗎?”總有些認不清自己身份的,鄭媽媽縱橫歡場多年,一雙眼睛最是毒辣,哪個姑娘前途無量,哪個姑娘這輩子也就這點出息,都一清二楚。
眼前說話的這位,就是沒什麽前程的,自身條件不怎麽樣,還總以為她偏心。
那姑娘聞言面色脹紅,她一個月生意好的時候,也不過才十兩花紅,的确是用不起的。
但鄭媽媽都把話說到這份上了,那姑娘即便買不起,也要争口氣,“不就是十二兩嗎?屆時有了,媽媽記得給我留一盒。”
她放完狠話就扭着腰離開了。
鄭媽媽逡巡一圈,“還有誰想要?只要拿得出銀子,都給你們留着。”
這價碼也只有幾個紅姑娘才用得起,大多數只是讨口飯吃,聽聞這價錢有些熄的念頭,有些想搏一搏的,都拿了銀子出來。
大堂內很快就沒什麽人了,月楹走過去對鄭媽媽道謝。
鄭媽媽和氣道,“耽誤你時辰了,妹妹快些離開吧。”倒不是鄭媽媽想趕人,只是再耽擱下去,瓊樓就要開門了,月楹到底是個清白姑娘,不好見這些。
怎料月楹剛走到門口,便又被叫了回來。
一個黃衣姑娘神色慌張地跑出來,“岳大夫,快去……去……看慧語,她……她……”
“她怎麽了,你慢着說。”
黃衣姑娘喘勻了氣,“她肚子疼,現下都疼得昏倒了。”
月楹神情立馬變嚴肅,提裙就往樓上跑。慧語的屋子外面已經圍起了一堆人,
“這怎麽回事啊,剛才還好端端的呢?”
“誰讓她耍脾氣不看病,出事了吧?”
月楹擠進去,“麻煩讓讓。”衆人急忙讓出一條路來。
慧語暈倒在床沿,旁邊的地上還有一堆不明的液體,她口中還有嘔吐的痕跡,面色鐵青,緊閉着雙眼,極其痛苦的模樣。
月楹一搭脈,問旁邊慧語的小侍女,“她今天是不是跑了好幾趟茅廁?”
小侍女點頭,“對對對,隔一個時辰就去一次,我還問了句,姑娘說沒事,只是吃壞了肚子,跑幾趟茅房就好了。”
月楹下了結論,“她是吃壞了肚子。”而且是很嚴重的那一種,因為沒有及時治療,已經變成急性腸胃炎了。
月楹給慧語紮了兩針,她慢慢醒來,仍捂着肚子,頭頂發着虛汗,嘴唇沒有一絲血色。
月楹問,“是否覺得腹痛陣作?嘔吐吞酸,惡心頻發,又口渴?”
慧語虛弱地點點頭,疼得一個字也說不出。
月楹繼續問,“今晨開始的?進了幾次茅房,糞色是否入如清水,瀉下急迫?”
慧語繼續點頭,早間就感覺有些不對了,不過她沒放在心上,只以為上個茅房就好了,剛才一上樓她便又瀉了一次,然後腹內就開始翻湧,一陣一陣的絞痛,讓她連呼喚的力氣都沒有。
典型的腸胃濕熱之症,月楹又問,“昨夜吃了什麽?”
小婢女替她回答,“昨夜姑娘去了王公子的別苑烤肉,喝了馬奶酒。王公子的朋友有些是蠻子,蠻子最愛吃生肉……姑娘也被逼着吃了些。”
沒熟的肉不知有多少寄生蟲。
月楹寫下藥方,“快去抓藥,抓個三副。”
小婢女匆匆出門,嘴裏喊着,“讓一讓。”
鄭媽媽見月楹開了藥,高聲道,“都別看熱鬧了,這都幾時了,還不去梳妝打扮,出門迎客。”
衆姑娘做鳥獸散,瓊樓大開中門。
慧語叫着疼,拽住月楹的衣袖,半點盛氣淩人也無,虛弱道,“岳大夫,方才是我唐突,您大人有大量,我實在難受的緊,有什麽法子能緩緩嗎?”
月楹搖頭,“沒有,只能忍着。”不是她故意為難人,這裏沒有特效止痛藥,确實只能生生抗過去。
慧語面如死灰,難受地留下兩滴眼淚。
月楹到底還是心軟,“我替你針灸緩解一下吧。”
“多謝岳大夫。”這疼痛真的是要人命!現在月楹說什麽她都照做,只要能讓她不疼。
月楹盡心替她醫治,紮了幾針後,慧語腹痛果真沒有那麽強烈了。
月楹細心地拿軟布擦去她頭上的汗,并無半分芥蒂。
慧語悔恨道,“岳大夫,是我小人之心了。”
月楹淺笑,“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她沒将此事放在心上,慧語的別扭不過是不想将自己的缺點暴露與人前罷了,漂亮的姑娘家最愛面子。
等慧語的丫鬟将藥抓回來時,外頭已經熱鬧起來了。慧語門口不斷有男子經過,姑娘與男子調笑的聲音不絕于耳。
月楹打開門往外看了一眼,方才在她面前還算正經的姑娘們,此時已經換上燦爛的笑容迎來送往。
有個明顯是醉酒的客人,“慧語,慧語呢,怎麽不出來相陪?”
黃衣姑娘迎上去,拋了一個媚眼,“大爺,慧語身子不爽,您有我還不夠嗎?”
醉酒男子摟着黃衣姑娘□□着,摸了一把她的小臉蛋,“夠,這小臉,比我家中那個黃臉婆不知強上幾倍。”
月楹輕皺眉,她也看見了黃衣姑娘眼中一閃而過的厭惡。
黃衣姑娘艱難地架着人的胳膊,小身板幾乎要承受不住男子的壓力,一步一步遠離了慧語的房間。
月楹合上門縫,輕嘆了聲。
慧語見狀,“岳大夫嫌棄?”歡場女子,大多為人所不齒。
月楹搖頭,“不,嫌棄什麽,又不是你們逼着這些男人來尋歡作樂。”
過了一會兒,小婢女捧着藥回來了,慧語喝下藥後,腹痛緩解,通便的情況也好了許多,恢複了正常的模樣。
“明日早晚各吃一次藥,這半個月的飲食清淡一點,油膩是一點不能碰。”
月楹淡聲交代着,慧語都一一記下。
控制住了病情,她也該離開了。
慧語道,“岳大夫,小心些。”這個時候出去,必定會碰上前院的客人,月楹一個獨身女子,她怕她受欺負。
月楹卻道,“無妨,我會小心的。”
她背起藥箱出門,貼着牆根走盡量将已經當成一個透明人。撞上別人親密也只當沒看見。
眼見就要下樓,平地一聲暴喝。
“所有人原地不許動,回自己的房間,沒有命令不準出來!”
“守好各個出口,只許進不許出!”
雄渾的嗓音喉完這一句,随之而來的就是一大批官兵湧進來,都是京畿衛的打扮。
京畿衛管束京城安危,京城出現什麽逃犯之類的都由京畿衛搜捕。
官兵們迅速包圍了整個瓊樓,每間屋子外都有人值守。
月楹暗道不妙,走不了了。
一個官兵态度強硬,手裏一杆□□推搡着她,“快回自己的房間!快回去!”
顯然是将月楹當成了瓊樓裏的姑娘,月楹想開口解釋也沒有機會。
月楹緩步走着,本想去三樓尋晚玉,不料背後的那個官兵跟着她走了一段時間已沒有了耐心。
“你到底回不回房?妨礙公務,你個小娘皮擔當得起嗎?”
屋外已經沒有什麽人了,大堂裏的人也都被控制了起來。
有個模樣像是官兵頭頭的催了一句,“好了沒?”
這官兵怕被責罵,回了句,“好了好了。”
說着就用力将月楹往随便一間屋子一推。
月楹一個踉跄載進了一間屋子,險些摔了個跟頭,她這個視線只看見屋內人的兩雙腳,忙道歉道,“失禮了,實在不是故意闖進……”
月楹擡眸,想說的話在看到面前人的臉時都卡在了嗓子眼裏。
眼神從驚慌轉變為疑惑。
屋裏人也是同樣的疑惑。
兩人同時道,“你怎在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