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莫動情(二)
第50章莫動情(二)
宋珂依偎着結實的胸膛,手上随意撥弄龍袍上的絲線:“宋正平自小與我一處長大,同綠萼是一樣的。”
虞洮松開臂彎,沉眸看她。
她輕笑解釋,“不過,他呀,可是綠萼心心念念的檀郎呢,我怎會同他有男女之情?與我而言,他只像兄長。”
她又湊近他耳邊,含羞自斂,小心翼翼的輕聲笑語:“我的檀郎呢,他遠在天邊,近在眼前,正是那位教我書法的郎君才是。”
虞洮感到自己的心不受控制了,她說到哪,他的心便追到哪。她要他憂,他便如墜深淵;她要他喜,他便心花盛放。
低頭在她唇上又是輕輕一印。
。…又、又忽然就親她。
宋珂眼睫忽閃,放開摟着他精瘦腰間的手。
掩飾自己羞紅的臉,她蹲下身捧起積雪,三兩下捏出兩個雪團子,連在一起,便是個拳頭大小的雪人。
與邊上一堆歪七扭八的雪人品質保持一致,醜的厲害。又将那小雪人垛在自己的旁邊,兩只雪人緊挨着。
回眸朝他笑的眉眼彎彎,“表哥,這個是你。”
那雪人的樣子既醜又蠢,與“阿珂”依偎在一起,看上去十分親密。
虞洮望着那雪人,星眸中無奈又寵溺。
“高澤!”
他揚聲喚高澤時,高澤還立在月牙門邊埋頭苦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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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聲音,他慌忙回神,踱步上前,将手裏捧的奁盒奉上,這是陛下今日冰嬉後,特意從會同館裏尋出的珍品館藏。
虞洮接過奁盒,端到宋珂眼前。
“朕今夜過來,便是要贈你此物。”
打開奁盒,裏面是一只清玉石雕刻的飛燕,“這只青鳥飛燕是同那只琉璃燕同一批送入宮的貢品,雕工更加出神入化,石料也更加難得。你不是喜歡那只琉璃燕麽?”
“呃,當時也只是随口一說,也沒有很喜歡。”
今日這是怎麽了,一個兩個排隊來給她送燕子?
宋珂看了看奁盒,又看了看虞洮,悟了,“表哥,該不會是聽說了今日蓬萊閣下的事情,所以才…?”
他有些窘迫,“朕是要你知道,你拒了那一只燕子,自然會有更好的燕子送給你。”
“還有這個。”
有一只奁盒遞過來——
掀開蓋子,裏面躺着一雙冰鞋。
與尋常粗麻布制作的冰鞋不同,那雙鞋渾身晶瑩剔透,用黃岩晶體細心琢成,在琉璃淨燈燭光照耀下,如冰雕玉琢,熠熠閃亮。
“好美!”
“不是說想學走冰,朕教你。”
宋珂驚了,“今晚?”
她可沒那份雅興。
今日在冰場上,她可都看見了,那些在冰面上如腳踏飛燕的金吾衛們,若是一個不小心,都得摔得四仰八叉。
宋珂承認自己好吃懶動,好逸嬌氣。
“我怕摔,不學了行不行?”她挽着他的臂彎求他,蜜糖般的甜膩。
“是你今日說要學的。”
“那我反悔了,行不行?”
他堅決果斷,“自然不行,為人就該一言九鼎。”
“大丈夫才一言九鼎,可我是小女子,難道不能饒我一次?”
她撒嬌膩的發齁。
虞洮勾了勾唇,撇開她的手,耐心勸慰:“宮中已下宵禁,此時太液池無人,朕今晚親自教你。”
“若是我摔了,可怎麽辦?”
“朕護着你。”
他向來言而有信,言出必行,行必有果。
“那、那好吧。”宋珂洩了氣。
虞洮執起她的手,兩人朝太液池走去。夜朦胧,月朦胧,白晝裏熙攘喧鬧的宮殿茫茫一片。
雪漸停了,風停止呼嘯,更闌人靜的雪夜唯有他們兩人的腳步,宮燈搖曳,高澤在身後遠遠跟着。
不遠處傳來清逸的梅花香氣,皇宮成了他二人獨有的世界,宋珂感到格外的自在随性,仿佛回到小時候那片熱烈的高嶺山地。
太液池上,夜氣如霧,凝于木上,冰面瑩滑無比,霧凇晶瑩剔透,飄滿周圍階亭,視之尤為可愛。
宋珂踩着冰鞋,虞洮小心扶着她。
冰刀着陸在冰面,宋珂失去重心向後微仰,他的臂彎猶如堅實如石欄杆攙扶着她,将技巧一一細心教授。
“阿珂,走冰有一句技巧口訣,你要記住:‘蹲提傾蹬移,落并還原一。’”
“以蹲踞姿勢為開始,沉膝蹬冰面,甩肘移動上身。”
“浮腿落地,擡腿後到後位,再還原到蹲踞姿勢……”
她素來不好運動,走冰天賦卻高得奇異,虞洮講解演示了幾遍,帶着她繞着河面三兩圈的工夫,宋珂便已經可以獨自滑行,好似是從前世娘胎裏帶來的本領。
“阿珂,你是個好學生。”
冷月清輝裏,虞洮毫不吝啬誇贊,眼眸追随翩跹飄逸的冰上佳人。
宋珂幾步滑到虞洮近前,冬日河面上的冷風,将她的小臉凍得有些發紅,興致不錯。
“是表哥教得好。”
宋珂柔和的笑,聲音溫溫的,如清風拂過暖人心間。
“詩經中說:投之以桃,報之以李,你教會我走冰滿足了我一個心願,那表哥可有什麽想要的?”
嗯,多為他做一些,也好叫他陷得更深才是。
虞洮笑若春風,“并無。”。
“怎麽會沒有呢?但凡活在這世間,哪裏會沒有心願。便是一個荷包,一條帕子,表哥只要你開口,只要我能做到,阿珂都應你。”
虞洮眼中是深不見底的情意,“所以,阿珂你也有未完成的心願麽?”
“自然。”
宋珂垂眸輕笑。
虞洮斂袖,從身旁的冰菘上折下兩支樹幹,遞給宋珂,“既然已許終身,那朕便同你在冰上寫下心願相互交換,如何?”
宋珂一愣。
她的心願麽?
她怎能說得出口……
利用你,茍且活命;指使你,保住姑母;引誘你,封我為後;蒙騙你,诓騙你,教你信我真心歡喜你?
虞洮深情款款,“阿珂不願意麽?”
宋珂擡眸看着他,心跳驟然加速。她接過虞洮手中的樹枝,輕咬下唇,目光躲閃,心虛、不安。
“不是。”
她垂首,輕聲答話。
虞洮輕笑,“那便寫下心願,朕也想知曉阿珂心心念念的究竟為何。”
看他一眼,“那、那你轉過身去不要看。”
“朕去前面寫。”
虞洮蹬冰而去,挺拔的身姿停在不遠處的冰面。
少年君王依舊是月下扶桑,人間玉郎的姿容氣概,宋珂低下頭,樹枝在冰面上劃拉。冬夜的寒風拂過,她的衣裙飛舞,墨發被風吹亂,她昧天瞞地,一筆一劃寫下了訛言謊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