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你不要欺人太甚。”
他直接走到蔣銳跟前,企圖奪回門把手的控制權。
然而蔣銳高大的身影堵在他跟前,像一面難以逾越的高牆。大惡棍蔣銳無辜地說:“我沒有啊。”
溫明急了:“我一會真的還有事!”
蔣銳:“所以呢?”
溫明啞然。他算是明白道理這塊他跟蔣銳是徹底說不清楚了。這人徹頭徹尾的強盜邏輯,他有事又關蔣銳什麽事呢?
蔣銳認為其它一切都不關他的事。
溫明忍住了:“你要怎樣才肯讓開?”
甚至他此時說話的語氣已經有些不虞:“為什麽?你不想跟我待在一起嗎?”
因為今天溫明一點也不配合,還老想着要跑。蔣銳耐心告罄。
這人有發怒征兆的時候,周圍氣壓明顯都低了一低。
溫明不覺就警惕起來。
蔣銳往前走一步,溫明就不受控制地往後倒退一步。
暗巷裏那種熟悉的被支配感又湧了上來。那是弱肉強食,是等級壓制。曾經肋骨處受過的傷又在隐隐作痛。
溫明咬咬牙。虧他之前還偏袒地無視了蔣銳種種惡行和斑斑劣跡,選擇相信他是一個好孩子。
可現在看來,蔣銳還是那個蔣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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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溫明身後抵住了一面牆壁,他退無可退。而蔣銳的人已經走到了他跟前。
室內昏暗。他幽暗的眼睛一下就讓人聯想起黑夜中盯着人的陰森狼眼,此時就在溫明的臉正上方。
距離近得能聽見彼此的呼吸。
蔣銳的目光猶如沒有感情的探照燈一樣,一寸寸地把溫明的臉看了個遍。
在如此赤裸的凝視下,溫明錯覺自己連臉上多少根毫毛都被他看得清楚了。
被如此強迫的溫明心裏更來氣了。他抿着唇,選擇不去看蔣銳的臉。
他的臉偏向哪邊,蔣銳也就跟着轉到那一邊。
于是溫明幹脆負氣地将腦袋往下埋,把臉藏起來。總之不想看他。
蔣銳終于不耐煩地啧了一聲。
溫明聽到這聲時其實心裏不受控制地瑟縮了下。
他內心深處始終還有點怕蔣銳。
他還記得蔣銳打架的樣子,心底裏其實還是忌憚他會不會真的動怒。先不說等級壓制,蔣銳一只手就能把他從這裏丢到樓下去。
溫明只得在心裏緊急思索着眼下脫身的辦法。只是他不懂,蔣銳到底想幹什麽?
——蔣銳現在單純只想讓他擡頭。
這人太喜歡低頭,同時又不喜歡被扯頭發,這簡直是無理取鬧嘛。
真麻煩。蔣銳拿一根手指直直戳住溫明的腦門,用了點力。
溫明的臉被人戳得強迫升起。但他還是非常生氣,瞪着蔣銳。
蔣銳似乎沒注意到他的臉色。他發現了另一件事。
原來小草莓老師的臉這麽小。
和他的手比起來就顯得更小了。一巴掌能糊住的臉,簡稱巴掌臉。
蔣銳上手試探性地碰了碰,胸腔裏一顆正在正常跳動的心髒霎時被軟得顫了一顫。
蔣銳內心不覺發出了長長的贊嘆的聲音。
是超乎目前認知以外的東西。
蔣銳都忍不住懷疑起來了。他軟得不像地球上存在的生物。
他是天使嗎?
是天使兔子嗎?
原本蔣銳的手只是在上面好奇地随意比劃的,不知怎麽的,前所未有的體驗感帶來的沖擊過于強烈,讓他無師自通地便找到了正确的碰他的姿勢。
蔣銳試了幾次,最終手心朝內,他兩只手從兩邊攏起溫明的臉,是一個捧起來的姿勢。
而且……好小。真的,捧在手裏面,比想象中的還要小。
他哪知道怎麽形容,蔣銳也是第一次像這樣捧另一個人的臉。
蔣銳臉上的笑容變得更大,也看起來更吓人了。
他一瞬間興奮得控制不住想罵髒話——兔子果然都很好玩。
不管是尾巴,還是臉。這些碎片串聯起來,他終于确認了那是一種想象中虛無又強烈的癢意。
不斷吞咽口水喉嚨也還是幹涸。是最最折磨人的癢,越得不到就會越癢。
癢是明明可以滿足的不滿足,是原本可以得到的得不到,是被填滿之後漫長的空虛,是他今天摸過溫明的臉。
蔣銳不覺自己連呼吸都變重了。一雙眼睛在自己不知覺的情況下變成了獸瞳。
渾身都過了電,他要的更多。
他想要這個人的全身。
蔣銳試探性地捧起來後,左邊拇指揉揉,右邊拇指搓搓,再捧起兩邊嫩嫩的臉蛋一起瘋狂揉搓。
此時憤怒的老實人溫明:“夠了!”
他上下牙關猝不及防地狠狠一合。
他是突然暴起的,這一口來的又兇又猛。然而溫明存的是只威吓的心思,想吓得蔣銳下意識縮手。
從技術上看也很容易躲避掉。
只是蔣銳不是正常人。随便挪開一點手就能避免的事,他本能也是要躲的,但是愣是全程抓着溫明的臉死活不肯放。
一切發生得太快,最後反倒是成功咬到蔣銳指腹的溫明一臉懵。
他啃得有多用力他自己知道。
嘴裏散開絲絲淡淡的血腥味。溫明人傻了。他自己都吓到了。
蔣銳那張臉上卻滿是不以為意,好像正在流血的不是他本人。
蔣銳甚至還挑了挑眉,似乎還從中找到了新的玩法,興味盎然地對溫明的臉張開嘴——也要咬他。
狼口中上下齒列各生有尖銳的犬牙。溫明第二次見到那張血盆大口,他悚然一驚,誰在跟你玩這個了啊啊啊!
溫明的臉被固定在原地,眼睜睜看着齒尖閃過的一點寒光,從未如此近距離地直面過死亡。
蔣銳啊嗚一口下去,同時溫明吓得拼盡全力往後一縮,混亂中他聽到蔣銳的一聲笑。
但蔣銳還是咬到了。
他那一口輕而暧昧地含住了溫明的鼻尖。
——溫明什麽也來不及想。情急之下他那一瞬間竟真掙開了蔣銳的手。然後溫明的後腦勺猛地往後磕上了堅硬牆壁,重重一下。
“哐”的一聲巨大動靜響徹這間空教室。
整個場面像被按了暫停鍵。兩人都是一愣。
溫明眼前登時天昏地暗,翻江倒海。
拿自己的腦袋去撞堅硬牆壁,那一瞬間感覺就是自己的腦殼變成了蛋殼,鼻子裏瞬間湧上一股辛烈沖勁兒。
當時痛得他眼淚水自己就沁出來了。
蔣銳松開牙關,退了開來,在離溫明很近的地方看他的臉。
撞這一下超出兩人意料。溫明一被松開,幾乎是立馬就在蔣銳面前痛得縮起身子。
他雙手都捂住腦袋。不想被看到眼淚所以一個勁地忍痛埋着頭。
蔣銳剛才也被他這一出砸得一頓。這是什麽守株待兔行為,原來兔子是真的會自己哐哐撞牆的。
溫明一直低着頭不說話也不動,他還好笑地替溫明“嘶”了一下。
“哭了啊?”蔣銳問。
溫明還在痛着。
蔣銳随即伸手去摸溫明的後腦勺,別真給他的麻辣兔頭砸出個好歹來。
這一次,他伸過去的手突然被委屈到火山爆發的溫明猛地一把拍開了。
他突如其來的洶洶怒氣讓蔣銳明顯一愣。以至于他被溫明拍開了,人卻也沒有什麽反應。
砸這一下的後勁很大。溫明忍着痛楚,回想起來自從這段日子自己遇見蔣銳之後就一直在受傷。
想他溫明一生行善積德,五講四美,到頭來怎麽會遇見蔣銳這個暴力分子。
福祿貝爾啊(幼教之父),教教他該怎麽應對這個反社會人格的崽種吧。
然而此時溫明是真在氣頭上,頭還疼着,他越想越滿腹委屈,趁着憤怒上頭的勁一鼓作氣,又狠狠地将跟前的蔣銳推了一把。
而蔣銳此時也像個大個子木偶人,一推就開了。
蔣銳看着溫明就這麽氣沖沖地越過他,大步離開了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