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與蔣銳亢奮的捕獵心态不同。地上的大兔子既緊繃又膽寒。
此情此景兩人仿佛回歸了野外叢林裏最原始天然的食物鏈關系。一樣是跑,狼追的是兔子,兔子逃的是命。
現在,此刻,這個房間變成了兔子版的恐怖密室逃亡。
陰影中的蔣銳不緊不慢地擡步走了過來。每靠近一步,溫明的心就顫抖得厲害一份。
想幹什麽?
溫明心裏皺眉。大兔子繼續一蹦一跳地遠離他,豐潤圓滿的兔臀沉緩地一抖,又一抖。
整只兔子的毛量豐厚的原因,造成它跳動的時候有種放了慢動作的誇張效果。就是一大團兔子柔軟地舒展,又悠然飄下。
肉眼可見的軟綿綿白乎乎。
讓人內心巨兔亂撞。
——巨型兔子就被又狠又準地撲在地上。也就幾秒鐘的事而已。
溫明愣住。
誰知道他能直接撲上來。溫明以為人形的他至少會追上來兩步,但他還是高估了蔣銳的耐心,他這行事作風根本跟狼還是沒兩樣。
手臂箍住了整只兔子。溫明只感覺這兩只手根本就是鐵做的,掙脫不能。
蔣銳看着它,看着看着,先是在上面吹了一口氣。
厚軟得驚人的毛發便自發分出一條小道來,像風吹麥浪。只是即使這樣也還見不到底,足見其毛量可觀。
“嚯。”蔣銳笑着,大手直接揉了上去。
這令人肅然起敬的毛量。
仿佛陷入了一片毛茸茸軟乎乎蓬松松的兔毛汪洋,光是看着就無比喜人。一顆心髒也仿佛被巨量雪白的兔毛毛給填充得滿當當沉甸甸,快要被擠到爆炸開。
趁溫明不備,他雙手從後面把這只敦實的大肥兔子從地上一把撈了起來。
這毛團子是實心的,屬實很有分量。然而蔣銳把這巨型兔兔抱起來的動作似乎毫不費力,輕而易舉。
以它的體型來說,蔣銳抱它倒是不成問題。
畢竟蔣銳人高馬大的,而因為兔子毛量巨多且豐厚的原因,沒想到竟也滿滿當當地抱了一懷。
兩只手臂勒進這驚天軟厚的天然皮毛裏,讓人不覺就越勒越用力了。
這種行為完全是不由自主的。
像是抱這種毛茸茸的東西,像是越用力抱緊一顆心反而就越填不滿了。完全就只剩下一個爽字。
這只大塊頭兔子放在地上時是可觀的一團,被抱起來時就是大大的蓬松的一條。
而且是在不斷扭動掙紮的一條。
喘不過氣的溫明:要被小變态勒死在這裏了!
因為被拉長了,大兔子身上無數豐富柔軟的毛毛如同茂盛的巨大蒲公英般地炸開,像是提起了一條做工過分用力的毛毯。
這簡直是兔毛陷阱嘛。
蔣銳低頭,直接把臉埋進了這無邊無際的細軟兔毛裏。
這不能怪他。哪一天這兔子要是抱了個巨大胡蘿蔔怕也是會高興得瘋掉的吧。
讓人把手一放上去就從此再也無法拿下來的陷阱。它質感絕佳的兔毛無形中會黏手,纏着人不放,這是實話。
房間中安靜了一分鐘。蔣銳靜止了,只剩下兔腿在蹬空氣的聲音。
而等到蔣銳再擡起臉來時,他不發一言,突然不由分說地抱着大兔子就走。
動作果決,當機立斷。
這麽大一只兔子,應該養在他家才對。
有什麽理由這只兔子不是他家的?
沒理由。不應該。
溫明:?
兔子擡頭,蔣銳低頭看它,問:“你要跟我回家嗎。”
他說這句話也絕非是在征詢什麽意見,連疑問句都沒用,只是跟兔子說話好玩。
蔣銳用一只手臂橫在大兔子胸前抱穩它,另一只手去拉窗簾。這個強烈的念頭不斷催促着他,蔣銳帶笑的眼睛中亮出亢奮的光。
溫明一擡頭,就看到蔣銳臉上帶着不祥的笑意。
“……”溫明整只兔子都傻掉了。
正常人哪個能跟上蔣銳的思路。直到看見他的手真的開了陽臺門,溫明才反應過來蔣銳那句話不是随便說着玩的。
呆滞的兔眼瞬間驚恐瞪大。
這瘋子認真的!
他會就這麽當場把自己挾持走的!蔣銳能幹得出來這事!
溫明吓壞了。蔣銳懷裏的大兔子突然用盡全部力氣拼命掙紮起來。
你們狼的腦袋裏到底裝的什麽!
你衣服還沒穿啊大哥!!
“怎麽了?”
它不配合。蔣銳把它在懷裏調轉了個方向,這樣抱得緊一點。
絕境中的溫明被逼得無法,破釜沉舟地想,只能用那招了!
就在蔣銳換姿勢的空檔,大兔子一只兔腿蹬空,差點沒掉在地上摔成兔餅。蔣銳及時伸手去撈它,就趁這個間隙,第二只兔腿也迅速從他手中溜走了。
嗯?
蔣銳反抗得倒是不怎麽認真,把這當成了他們狼和兔子之間的小情趣。還有些好玩地看着它蹦跶。
下一秒就被一顆氣沖沖軟綿綿的大兔子炮彈從正面把他的人給壓倒了。
大兔子利用自己傲人的噸位,給蔣銳來了一次标準的床咚。
他身後就是床。
當然這中間也得多虧蔣銳的配合才能如此順利。
人生中第一次被兔像這樣正面強行壓倒在床上,蔣銳也配合地仰躺着,正面鎮壓着一只正義大兔兔。
蔣銳擡起一點腦袋,還好整以暇地眨了眨眼,看它想做什麽。
大兔子一整只都毫無保留地趴在蔣銳沒穿衣服的人肉墊子上。一個毛絨絨一個光溜溜。
因為兔兔渾身松弛柔軟,像軟綿綿的布偶,蔣銳甚至能清楚地感知到四只兔jio丫踩在身上的位置。
溫明知道自己此遭身陷囹圄,難逃一劫。
之前說過的,弱兔無外交。他曾經在産生要馴狼的想法時他就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就像眼下這樣。
兔兔兩只眼睛圓溜溜黑潤潤,盯着蔣銳看了半秒。
它兩只長耳朵降落在腦袋後面,然後拿毛茸茸的腦袋對着蔣銳下巴和脖頸一頓蹭蹭蹭蹭蹭……兔腦門頂他。
兔兔攻擊!
兔子能靠自身卓越傲人互動滿足值,伴侶溫順值以及顏值成功跻身寵物市場的一席之地,可以說不是沒有實力的。
角度原因,蔣銳看它的時候是垂着眼睫的,是讓兔毫無安全感的打量的目光。
但人到底還是躺着讓兔子随意在自己身上蹭,沒有再動了。
他的下巴忽然被巨型兔兔舔了一下。
濕濕軟軟。熱熱綿綿。
“啊。”蔣銳發出了短促的一聲無意義音節。
他伸手,大兔子它連蔣銳的手一塊舔。
其實一般情況下兔子都鮮少伸出舌頭舔人,除非它自己喜歡到極點了。
溫明:(微笑)
蔣銳看着兔子圓潤的眼珠子,竟也能從中看見了小草莓老師那雙眼睛的一分影子。
他也不動了。安靜地躺在那看着它舔。
溫明:不敢停。
舔完一只手,蔣銳看了看空空的另一只手,将手伸過去給它。
大兔子顯然一頓,又十分禮貌地幫他舔了起來。
溫明就差拿兔耳朵給他比個心了。兔兔愛你哦~
實在是……不到萬不得已他也不能出此下策。
總結,兔被rua總比人被rua好。
而且這波攻擊必須是現在使出才有效,等到蔣銳把他帶回去時那一切都就晚了。
這互動模式,溫明私以為就像他們班裏小朋友養的蠶寶寶,能在養寵物的過程中感受生命的神奇和可貴,學會保護弱小,培養責任意識,樹立正确價值觀……
他用力給自己催眠中。
在這一片微妙的平衡氛圍中,外面鈴響了。
溫明和身下蔣銳四目相對,互相不說話地看了一陣。
溫明用目光試探着。
大兔子似乎在思索着離開的可行性。在這雙深邃灰眸的注視下,它最終還是小心翼翼地動了。
社畜,就算冒死,也得上班。
蔣銳正在盯着溫明的這張兔子臉看,一瞬間感覺自己的身上壓着的東西忽然就一沉。
好沉,又好滑。
他的意思是,這觸感不同于他畢生所見過的任何一種。大片的光溜溜的肌膚帶着另一個人的重量壓住他。
全身都滑。可以說是新世界了。
這是什麽奇妙又神奇的體驗。
随即,躺在床上的蔣銳被一只橫着的手掌遮捂住了眼睛。溫明的人動了動,是想要從他身上爬下來。
動作很輕,又慢。為的是最大限度地不要打草驚蛇。溫明中途擡頭看了一眼蔣銳的臉。
高大黝黑的少年被一只雪白的手捂着眼睛,身體也好像被封印在了床上。他沒有動,也沒有閉眼。
他不動溫明就動了。照例抱起衣服跑去角落換。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上班要緊!
為了封印久一點,放在蔣銳臉上那只手是直到最後一刻才松開的。
溫明離開,蔣銳下意識就伸手去撈。
他循着方向憑直覺盲摸了一把,結果摸到了一處有弧度的腰上。
是偏下面的腰。不是脊椎那種柔軟凹陷的弧度,是飽滿地往外翹起的——就因為那點翹起來的弧度,他的手一落在上面,就像是滑滑梯一樣地被迫溜下來了。
那只空空如也的大手留在原地,徐徐地握了握空氣。
什麽都沒摸到。
又像是摸到了不得了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