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一更)

溫明在廚房裏做晚飯。

“蔣銳,”他頭也不回地喊:“過來一下。”

須臾,一頭比門框還要高的巨狼悠悠地踱步進來。

溫明這會還在水龍頭下洗菜,他拿手肘頂開這頭狼鑽進他衣服下擺的腦袋,說:“等一下我哦,很快。”

它微涼濕潤的鼻頭剛才徑直貼在他側腰的皮膚上,帶着噴出的潮熱鼻息,有點癢。

溫明快速洗着菜沒去管它。沁涼的自來水流淌過兩手的指縫間,他的小腿肚忽而被軟熱濡濕的舌頭舔了一下。

只是因為它的狼舌頭比普通的尺寸更大,舔這一下,溫明的整條小腿像是被舌頭包裹了一遍似的。有點怪異。

溫明低頭去看。只是等一會的功夫蔣銳已經在他身邊繞老繞去轉了好幾圈,即使是廚房空間限制也對似乎沒對這頭大家夥造成影響,它依然興致濃厚地繞着溫明的人轉。

“你幹什麽?”溫明問。

巨狼仿佛沒聽見。

獸型的發情期跟人型的性欲相關。發情期間,身體內自然分泌的性激素水平大大提高,在激素的刺激下就會表現出對交配對象的渴望和追求。

公兔子一直處于發情期就意味着一直有超乎尋常的欲求。

這頭狼又想舔他。見溫明看了過來,它才收回動作,賣乖地拿蓬厚有力的大尾巴卷過這個人類的小腿肚。

蔣銳的狼尾巴超乎尋常的大。人形蔣銳時他放出的狼尾巴能一直垂到小腿那,一條修長且毛發蓬松的深灰色尾巴。

一大片軟中帶硬的毛發一根根地搔過了皮膚。它的尾巴在溫明光裸的小腿那處磨蹭着,更像是撫摸。

溫明躲開了它。他奇怪地收回視線,加快了手上洗菜的速度。

巨狼兩只前爪扒着料理臺,巨大的身型一下子在小廚房裏站立起來。

很誇張的,溫明眼前的光線瞬間暗了。體量如此可觀的一頭家夥在人面前直立站起,壓迫感可想而知,瞬間讓人巨物恐懼症都要犯了。

猛獸的氣息不客氣地悉數噴在他臉側。它低下腦袋,将鼻子拱進溫明脖子裏。

“去,下去!”溫明喝它。

好不容易,蔣銳下去是下去了,它的腦袋還在溫明身上鑽來鑽去。

溫明不知道的是,這頭狼打一靠近就不斷地在他身上嗅探着什麽。它嗅過溫明的整個人,他的全身上下。

這是野獸本能的行為,在查看他是否分泌了獨特的氣味,釋放好了接受交配的信號,并随時準備着騎跨到他身上。

溫明突然說:“好了。”

巨狼的動作不由一頓。

溫明擦幹雙手:“坐下。”

體型像小山似的一頭狼在他面前彎曲後腿坐下。是一個标準的犬蹲姿,它看着溫明朝自己靠近過來。

人類在這頭玩意面前都變渺小了。溫明擡高手臂這才夠到巨狼的嘴巴,溫明把四指直接探進它唇間,将那個血盆大嘴給掰開了。

而後他把一個罐頭瓶子塞到它上下齒列之間,再用力合上它的大腦袋,自己另一只手則順勢一擰。

一套開瓶蓋的動作一氣呵成。

砰一聲,牛肉醬的罐頭蓋子開了。同時鐵質的堅硬蓋子在它利齒下有如紙片一般皺成了一坨。

那些鋒利的尖牙看來兇險非常。但這頭巨狼蹲坐在這個人類面前,此刻像一頭血統純正的忠犬那樣,一動不動地任由他擺弄使用自己的嘴巴。

溫明惋惜地看了看報廢的蓋子。算了,反正做再多蔣銳一個人都能吃完。

因為家裏最近多了一個超大號飯桶,兔子窩裏的食物儲蓄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幹癟下去,不得不拿這瓶放得有些久的牛肉醬湊數。

用完就丢的溫明趕它走:“去去去,出去。”

巨狼從喉嚨裏發出低沉震耳的一聲:“嗚。”

它這麽大的一頭在廚房裏實在太礙事了,溫明費好大勁把它趕了出去。

蔣銳離開廚房之後,溫明把一坨罐頭蓋子和開好的罐頭分別放在臺子上,自己則雙手撐住臺沿。他若有所思地端詳着臺面上的東西。

不行啊。

聽話密碼,到現在還是沒有找出來還有哪些。

這樣他就不知道蔣銳能聽話到什麽時候了。

晚上,洗完澡的溫明靠坐在床上,安靜而專注地看教案。

而對于不被允許上床的狼,床邊就是它趴卧的位置。溫明最近好幾次下床都不小心赤腳踩到它的狼毛地毯。

它沒有睡,此時正在把一顆毛茸茸的腦袋搭在床邊,眼睛盯着溫明看。

見溫明不管,它暗中把一只厚重的大爪也搭上來了。

溫明在忙便暫時沒有管它。隔了一會,他終于感覺此時脊背有點不尋常的涼意,扭頭去看,登時被一張超近距離的放大的狼臉給吓了一跳。

它的眼睛和狗的不同,是傾斜上挑的,一雙的不帶任何感情的野獸的眼,生性自帶來自叢林裏茹毛飲血的殺意。它盯着誰,誰就是獵物。

被這雙眼睛這麽一錯不錯地盯着可不是什麽還能讓人接着幹活的事情。

溫明為這雙獸瞳裏天然原始的野性怔愣住了一秒。

就這一秒,自己的嘴巴就被對面色狼舔了。

它的舌頭很大。準确說來,是溫明的下半張臉被它猶不滿足地重重舔舐了一下,溫明忍不住發出“唔”的一聲。

感覺很窒息,鼻子和嘴巴全被卷進奇怪的會蠕動的東西裏面了。這頭惡狼還要接着舔第二下,被反應過來的溫明迅速叫了名字。

他語氣加重:“蔣銳。”

巨狼一頓,它退了下去。

要是不聽話會有更嚴重的後果,它會被趕出去的。

這頭野獸後退的動作多少帶了點欲求不滿,一雙眼睛仍然黏在床上的人身上。

“好好趴着。”

溫明呼出一口氣,抽出床頭紙巾擦臉,一邊心神不定地接着看自己的教案。

好家夥,半張臉上全是口水。溫明不滿地皺了皺眉,這一刻他忽而感覺腰上傳來熟悉的,熱癢的觸感。

“蔣銳!”溫明生氣了。

好啊,狼贓并獲。被發現時它的半截狼舌頭甚至還耷拉在嘴巴外面。

“你怎麽哪裏都舔……”溫明氣得坐起來錘它的腦袋。

巨狼挨錘。

小草莓老師渾身上下無論哪裏都很白。它每一處都很喜歡。所有地方都喜歡慘了。沒有不喜歡的。

所以随便給他哪裏都可以。

随便給他哪裏吧。

溫明一不留神,伸出去錘狼腦袋的那只手被一口含進了它的嘴巴裏。

口腔內部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濕滑,比別的地方熱度都要高。這極其不妙的觸感讓溫明一下子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他半只手臂都被咬進了狼嘴中,最外沿是一排尖牙堅硬危險的觸感。溫明越發感覺不好,他吓得用力把手往外一抽。

沒想到蔣銳壓根沒認真咬。他的人一瞬間朝後仰到在床。

“嘶——”

溫明疼得反射性一縮手。

這一次是左手沒收力地砸了一下床頭,就在剛才摔倒的那一下。溫明抽着氣坐起來看自己的手。

不是什麽大事。稍微磕破了一點皮,周圍紅腫了點,都不算是傷。溫明覺得連藥都可以不用抹。

沒受傷是一回事,痛還是很痛。

“以後不許這麽玩了,蔣銳。”溫明甩了甩自己黏答答的手,說:“痛啊。”

還好能确定不是被蔣銳給咬破皮的,否則他還得去打狂犬疫苗。

巨狼湊過來又要熟練開舔,被溫明無情地推開了。他彎身去整理了一下被弄亂的床單之後,轉頭就看見被自己忽視的狼正在玩他的床。

溫明不理他,蔣銳就自己在那玩。

又不像是在玩。具體表現為拿一只大爪子不住地扒拉床頭……呃,亦或者說是在刨?

獸型的狀态果然還是沒有人類那麽靈活。

什麽都不懂的巨狼:痛?

是這樣痛嗎?

溫明看了半天,逐漸意識到它竟是在學自己剛才的樣子,拿一只狼爪子撞床。

他就這麽有些怔愣地看了它半晌。溫明回憶着自己剛才說過的話,心中慢慢浮現出了一個猜想。

一個他在尋找的謎題的答案。

他還在發呆的時候,蔣銳一爪子下去,立刻給他床上來了三條道道。

房間裏落針可聞。木屑簌簌地掉在枕頭上。

從心平氣和到火冒三丈只需要一秒鐘。

“蔣!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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