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一更)

經過今天的這一番了解後,溫明大致能确定蔣銳沒有霸淩別的兔子了。

只是對面的小同學不知道為什麽表情竟然如此挫敗。

最後他連招呼都跟溫明沒打一聲,直接回去了。連溫明遞給他的雨傘都沒拿。

溫明目送他灰溜溜的背影出了店門。而他一個人則是繼續坐在店內,喝茶,等蔣銳。

蔣銳沒等到,他先等到了下班的陸骁走出校門。溫明在店裏隔着玻璃跟陸骁招手。

自從上次見面後他倆還沒機會好好聊聊呢。陸骁看見了他,也隔空打了個招呼,朝他這邊走過來。

溫明放下了打招呼的手臂。

說起來,溫明和這位理想對象之間關系的發展也是命運多舛,中間夾雜了一個蔣銳一直搗亂,還有其他別的事情的緣故……

關于陸骁,溫明偶爾在閑暇時候想起他,心裏始終還是放不太下。

既然今天都遇到了,只能說,溫明要認真了。

陸骁把公文包放在座位上,他在溫明面前坐下。

“陸老師,不好意思,今天我就不跟你繞圈子了。”溫明不好意思地說:“其實,我一直都覺得你各方面都很符合我的理想……”

他今天就要直接問出口了。

溫明終于忍不住了。

蔣銳自帶溫明的定位器。他這邊剛踏出校門一步,就嗅到了小草莓老師的蹤跡。

順着方向看過去後,蔣銳的腳步逐漸慢了下來。

他定定地看着遠處那兩個人對坐的身影,危險地眯了眯眼。

兩人這邊,對于溫明提出的問題,陸骁其實也早有心理準備。陸老師也給出了他的答案。

“0.5。”

“偏0?”

“偏0。”

溫明頓了一頓,他無言地點點頭表示了解。

“溫老師你……”

“0。”

聞言,對面陸骁慢動作擡起頭看他。

陸骁:“嗯?”

溫明:“嗯。”

空氣安靜得能清晰聽見外面的雨聲淅淅瀝瀝。為什麽世界上會有這麽尴尬的對話啊。他小草莓問天問大地。

陸骁慢慢地才開口:“那确實,不太容易找對象的感覺。”

溫明:“是。”

兩人不約而同地端起杯子喝茶。

氣氛不知不覺就陷入一種略顯尴尬的沉默中。為了緩解這種尴尬,陸骁低頭看手機,而溫明看向窗外,正好捕捉見了正在靠近店門口的蔣銳身影。

“蔣銳到了。”溫明起身:“那,我先走了。下次有空再請你吃飯。”

陸骁也看着他說:“好的。下次見。”

說是這麽說,但是兩人都清楚這個下次應該是沒有下次。

溫明走出店門口取自己的雨傘,在那和蔣銳會和。蔣銳看了一眼店裏坐着的陸骁,又被溫明問他的聲音吸引了注意:“大熊呢?”

“他自己玩。”蔣銳收回目光。見溫明撐開傘了,他也跟着理直氣壯地鑽進了溫明的傘下。

這樣兩人就不得不擠在一塊走路。溫明諒在他現在是病號的份上,忍了。

雨中,戶外的空氣涼絲絲的。溫明手中撐着傘,心裏還在想着陸骁。

事情到這應該也告一段落了。對于他來說應該是,了卻一樁心事的感覺。

到了溫明這個階段,相親能相到一個如此“合适”的人已經是很難得的了,虛無缥缈的真愛,像傳說中沒人見過的蓬萊。

陸骁之于他來說是個合适的選擇。只不過現在又不是了。

話說回來,這頭狼今天為什麽這麽安靜,這也太不正常了。

有古怪。溫明忍不住瞥他一眼。

思及此他不禁警惕起來。不能是聽到了他們的對話吧?

先別自亂陣腳。不管如何,溫明只需要當做他沒聽到好那樣跟他說話就可以了,就像平時那樣态度如常。再說了,當時那個距離他根本就不可能聽到。

溫明開口喊他:“蔣銳。”

蔣銳:“我是1。”

溫明:……

溫明:…………………………

好尴尬。好尴尬。好尴尬。

為什麽這裏沒有地縫。要不他給自己原地打個洞鑽進去吧。

良久得不到回應,蔣銳歪頭看他,從側面正好看到溫明此時有些發紅的耳朵。

溫明還在努力思考措辭想要岔開話題,自己的耳朵突然就被一只手捏住了。

蔣銳不懂什麽叫含蓄和矜持,他想要的東西,直接捏過來手裏就開始把玩了。

以前他更離譜。雖說現在是好多了,但臭毛病還是有。溫明的心思被吸引過去,擡頭看身旁的人。

蔣銳手大,粗熱幹燥的指腹擠壓他的耳廓,讓人想起像冬日的耳套。溫明無語地問:“你幹嘛?”

蔣銳深灰透徹的眼睛直白地盯着他的臉看:“你可愛。”

溫明總是隔一陣就要被這人脫口而出的直截了當的詞彙噎一下。他揮開蔣銳的手。

蔣銳跟在他身邊說話:“真的。”

又來。溫明努力板着臉假裝沒聽見,他目視前方。

“可愛。”

蔣銳心想這人挺奇怪,連自己這麽可愛都不知道嗎?

溫明當聽不見。我小草莓今天倒是要看看是你的嘴硬還是我的心硬。

蔣銳強調:“世界第一可愛兔。”

怕被行人聽見,溫明羞恥得大力扯他的袖子:“好了好了,噓,噓。”

那天去醫院的路上溫明的的耳朵還是紅了一路。

有時候溫明總是很佩服他能如此坦蕩。

但隔物種如隔山,或許這是他們狗子的天賦吧。

有人曾經說過這樣的話:“小狗根本不在意舔狗之類的詞彙,小狗一直大大方方昂首挺胸地愛人。”

去醫院的車上蔣銳猶帶着幾分得意提醒溫明說:“他不是1。”

溫明:……

大哥,你快別說了。

他不由得又想到陸骁。自己怎麽會從一開始就看錯呢,造成剛才那樣尴尬的場面。

“他可是大白熊啊。”溫明小聲咕哝。

蔣銳插話:“大白熊犬,他是狗。”

溫明嘴硬:“那也是大型犬。”

怎麽就撞號了呢。

不過轉念一想他自己不也是零嗎。溫明漸漸地釋懷了。

溫明把蔣銳看做他們幼兒園的小孩子了,上醫院也要自己親自領着去。

醫生囑咐傷口不能沾水,定期換藥,避免劇烈運動,需要忌口……等等,溫明都一一記住。

都怪蔣銳回來的一路上還非要擠在溫明傘下,明明自己就有傘。結果是兩個人肩膀頭都淋濕了。

剛一進家門,溫明就催促蔣銳趕緊先去洗澡。

傷口不能沾水的話就意味着不能正常洗澡。蔣銳這幾天都是從沖洗換成了擦洗。

溫明将雨傘撐開晾着,回過頭看見陽臺衣服沒收。

這家夥沒拿換洗衣服就直接鑽進浴室了。溫明放完東西,又洗了個手去陽臺收衣服。

還好兩人的衣服沒被淋濕。他抱着蔣銳的幹淨衣服去敲熱氣氤氲的浴室門。

蔣銳一只手臂還吊在脖子上動彈不得,得用僅剩的一只左手作業,可想而知不會很容易。

溫明體貼地對門裏面喊:“你的衣服我拿過來了。開門了哦。”

放心。浴室擁有浴簾,而溫明擁有着一顆正直純淨的赤子之心。

他把蔣銳要穿的衣服放好了,一轉頭就看到浴簾在晃。

因為要洗澡,蔣銳右手臂上的固定器也拆了下來。可是他家浴室的空間對于一個人高馬大的蔣銳來說還是太局限了,動作稍大點就要碰到牆壁或簾子。

而他這個粗魯的家夥洗個澡動作也是大馬金刀的,光是溫明看的這一眼,簾子就粗暴地晃動了好幾次,看起來脆弱不堪。

溫明嘆口氣,聲音壓過嘩啦的水聲,對裏面喊:“蔣銳,要我幫你擦個背嗎?”

裏面的水聲停了一停。溫明這會仔細想想,猜測他這幾天擦背應該也累得夠嗆。“你轉過身去吧。”

溫明等了一會才伸手觸碰兩人之間那一層單薄的浴簾:“我進去了哦。”

就一分鐘。速戰速決,幫這頭狼搓完背他還得準備晚飯去呢,他忙得很。

溫明的手将那層浴簾撩開。

沒有邪念的人壓根不會想那麽多。可以說這個世界上再沒有人能比他更讓人安心放心舒心了,他金牌幼師小草莓手下都已經洗過多少個小朋友……

霧氣揮散。眼前出現大片小麥色的背闊肌,高大而精健的倒三角身材肌肉線條流暢,有剔透的小水珠從上面滾落。肩寬腿長,模特肌肉。

溫明當場以為自己撩錯了簾子。

為什麽一下進入了成人頻道。

不對啊,他的狼怎麽會是個肌肉男?

溫明愣了一小會,眼前的小·朋·友一把嗓音低沉,緩慢地轉頭喊他:“小草莓老師。”

小草莓老師一下子回過神。

他恍惚中接過了毛巾。

他的意思不是說蔣銳沒肌肉,但是,他記得原來的蔣銳不是這樣的……吧。

溫明幫蔣銳換過藥,但是那時候和現在大片赤裸皮膚的觀感完全不是一個層次的。

一米九六原來有這麽高的嗎,他的肩膀原來這麽寬,別、別動了,他一動肌肉線條也跟着起伏。溫明別過臉。

要,要碰嗎?真的要碰那玩意嗎?

蔣銳側着臉看他,他的頭發悉數往後撩去,高挺的鼻梁上沾着水珠。見溫明遲遲不動,他似乎疑惑地要轉過身來。

溫明頓時驚吓不已:“停停停!”

他一咬牙,握着熱毛巾的手觸碰上了面前的陌生男人。

溫明也不知道自己全程是怎麽擦完的背。他眼神麻木,只知道一下一下地替他擦拭着,靠本能避開這具身體上的那些紗布。

他一擡眼就看到蔣銳那雙熟悉的眸子近在咫尺,專門盯住他的臉看。

溫明吓了一跳:“幹幹幹幹什麽!”

蔣銳不說話地舉起手臂。

在熱水裏泡過後,他一雙大手潮濕而燙人,從兩邊捧起溫明的臉,所到之處便都沾濕了。他渾身的濕意恍惚中也慢慢侵襲到溫明的身上。

蔣銳俯下身來,溫明吓得立刻閉上眼睛。

他只是像動物一樣,把自己的臉和溫明的臉放在一處,額頭碰着額頭,互相親密地擠壓了又擠壓。

喜歡到溢出來了。

沒辦法。

他的呼吸就在臉畔。溫明壓根沒敢睜眼,蔣銳的聲音在問他。

“為什麽,這麽好看。”

他不理解。長得那麽好看還不肯讓人親,沒有天理了。

他只碰了那麽一下,溫明的心也被一雙濡濕灼熱的大手給胡亂地擠壓揉搓了一遭。蔣銳進退有度地離開了。

後來他是恍恍惚惚地走出那間浴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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