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接吻原來是這樣的感覺。
人類的嘴唇上布滿了敏感的神經末梢,輕微的接觸都能使大腦産生愉悅的反應。
這對組合一開始還不怎麽協調。溫明是個過往情史一片空白的人,他本該無所适從,無奈他上面的蔣銳是完全的野獸作風,他活像頭是餓了許久沒有開葷的狼,聞到溫明的味道就失去控制了,完全是兇狠地逮哪咬哪。
這是處男溫明這輩子讓另一個人做過的最越界的事情了。對方橫沖直撞地擠進溫明一個人的領域,舌頭好像直接伸進了腦子裏面,頭皮瞬間爬過無數密密的細小電流。
蔣銳強橫地奪取了主導權。溫明只剩下仰着腦袋張着嘴巴配合他的份。
他時而才能久久地浮上水面急促地大口喘上一次新鮮空氣,大多數時間被拖入水底沉入一種缺氧的境地裏,追逐另一個人才能給予他的
沉入水底的,瀕臨窒息的感覺。
他忘了自己現在置身何處,忘了時間和外界的所有事情。他一直在最高的浪頭上浮沉,喉嚨裏發出的是他自己沒聽過的聲音。一睜眼就是面前蔣銳一雙深灰的、不加掩飾的野性瘋狂的瞳仁,中間困着他一張失神的臉。
溫明迷糊了一會,身體各處仿佛也傳來那種酥酥麻麻的觸電感。他如今的腦袋就像剛灌完三斤白酒下去,良久才迷蒙地明白過來,是蔣銳兩只手臂不安分地在游走。
身上的另一個人化身成一個困住他的逼仄鳥籠,把溫明的感官和心情通通收攏進自己掌控裏,溫明随便一動就碰的都是他。
只要是屬于他的地方蔣銳統統都愛慘了。他所到之處仿佛狂風暴雨肆虐過境般。
照這樣的親法,兩人都很快就有了反應。溫明十分艱難才從他的禁锢中掙脫出來,推拒着還在不滿足地啃吻他脖子的一顆腦袋,用他現在最大的力氣喊:“夠了、你……”
是越發熟練的蔣銳迅速堵住了他的嘴。
他比自己想象中要香甜一萬倍,蔣銳這時候只剩一個想法。
溫明還記得自己要幹什麽,他态度強硬——應該說原本是強硬的,不一會又被迫軟化在了對方灼熱的唇舌中。
身後就是地板。他已經退無可退,想躲開躲就只能盡力地揚起脖頸。
然而上方的人還要壓迫得更深更重。
這時候的他也分裂了,一邊回應着蔣銳的吻,一邊不住地想要逃脫,身體卻還不死心地還想着最後的掙紮,一只手順勢扯住了身後的什麽東西,五指攥住。
這邊蔣銳剛用力舔掠過他的上颚,那邊溫明的手把整面浴簾都扯落了下來。
混亂中溫明的後腦勺又磕了地面一下,輕輕一聲,不重。蔣銳察覺到後,咬着他的下唇,幹脆直接抱着懷裏的身體翻了個身,換成讓溫明趴在自己身上。
他一被換了位置,重獲人身自由後便立刻虛軟地撐着想要起身。蔣銳右手還沒完全好,第一下沒能拉住,頓時就讓溫明退開了一尺距離。
周圍大量重新湧入的新鮮空氣瞬間讓人恢複了幾分理智。溫明雙腿都是軟的。他好不容易撐着這雙面條腿站穩,比他更有力的一雙臂膀就從身後環抱住了自己。
他們重新在浴室中站着接吻。
這一次是換成了綿長而纏人的那種吻,蛛網一樣層層疊疊地纏着人不容他掙脫。蔣銳一只手撐在他的後腦處,使他無法後退,逼他向自己敞開。
溫明現在一身衣服皺亂得不能看了,被蔣銳扯的扯掀的掀,上衣像只是胡亂地挂在他身體上那樣,狼狽得很。
蔣銳的一只手掌攏住了溫明尾骨那一大團無處安放的大兔尾巴。溫明整個人都跟着抖了一下。
他雙眼中不知何時浮現霧氣,掙紮中一轉臉就瞥見鏡子裏的他們兩人。
原來現在自己是這樣的……嗎。
高大的那個占據毋容置疑的主導地位,在蔣銳禁锢手臂裏他的腰身像是易折的樹苗,溫明渾身上下都緊貼着對方的身體。
而鏡子裏的那張臉,那張混亂的臉好像不是他。是另外一個人。蔣銳吻他時,他只能仰着頭配合。
溫明被鏡子裏的這一幕,被那個無比陌生的自己刺激得頭腦一激靈。他掙紮得更厲害了。
而就是在被迫直面這樣一個從未見過的自己的羞恥感之下,他唇上蔣銳的溫度反而更灼熱了。
還沒結束,溫明能感覺到自己的唇已經紅腫了。這疾馳的危險車輪怕是再也剎不住,瀕臨失控了。
這時候的蔣銳也發現了小草莓老師在喘息時可愛的表情。他竟然頓住了一下,特意停下來退開去看,眼神着迷,一雙手仍然抱着溫明不放。
溫明趁這時候,一只手胡亂地從蔣銳的胸膛移到他的臉,用了點力要将他的腦袋給推開。
“蔣銳……蔣銳!”
後面一聲是因為蔣銳發覺了他微弱的抵抗,在他叫停之前不由分說地又要壓上前來。蔣銳的一只手已經鑽進他衣擺裏,圈抱住他的背部,在溫明的衣服上撐出暧昧的輪廓。
溫明再怎麽推開他也掙脫不了。他想,不行,現在這個蔣銳單純靠栓是栓不住了。
他用全身的力氣推、自己往後退。蔣銳臂彎裏的腰肢便柔韌地往下彎,溫明喊他的名字阻止他。
“蔣銳!蔣銳!”
他一股腦只想要迫切地尋東西堵住蔣銳的嘴,蔣銳再一靠近,溫明腦子一熱地直接将指頭送進他嘴巴裏了。
“我知道,我知道。”溫明自己聲音都維持不穩,只能這麽哄他:“想要對不對?是不是?”
他盡力忽略掉手指上黏軟的感覺。他知道正确的做法,現在唯一的選擇是順着蔣銳。
暫時靠兩根手指安撫住的蔣銳的表情難受得不得了。
他暴躁地皺着眉,因為沒有他口中的那一聲指令,所以就算被燒得再痛苦也得留在原地不能動彈的小狗。
溫明把他的手臂從自己衣服裏拽出來,看着他的眼睛,盡量使聲音平靜地說:“蔣銳,我們身上都濕了,得去換衣服。”
蔣銳睜着眼睛在原地等他說完後就又要俯身親他。
好的,果然沒聽懂。溫明不無絕望,他推了蔣銳一把,這一次用了點力氣,而自己也趁機退後逃跑。
剛才兩人僵持一番,已經移動到了門邊。蔣銳馬上伸手拉他——
有誰能想到事情會這麽順利呢,溫明情急之下沒站穩,而蔣銳拉住了他。因為實在順利過頭了,那只手用的勁兒甚至沒使上,人被輕易拉了過來,地面是濕的,全程十分絲滑,蔣銳的力氣全反噬到他自己那了。
砰一聲,溫明撞在他的身上,蔣銳撞在身後的浴室門上。
糟糕,傷上加傷再加傷。溫明第一時間伸長手臂去摸蔣銳的腦袋,同時從這人身上快速地爬起來。
腦袋……腦袋一點事也沒有。
溫明推開他還要湊上來的腦袋,看見蔣銳身後的浴室門玻璃上清晰地碎出了一塊蛛網裂痕。
這下不管是什麽酒都醒了。他太陽穴突突地跳。
好嘛。
第一次把他的舌頭給吸紫了,第二次把他家的門給幹碎了。
……
半小時後,換好幹淨衣服的蔣銳被強制躺在床上,維持着那個姿勢不許動。
溫明就坐在床邊,用幹淨的毛巾擦頭發。他一邊等着觀察床上的蔣銳有沒有不良反應,一邊在心裏想要怎麽跟房東交代門碎了這件事。
不得不說,蔣銳也太費家具了。先是床,再是門……再這樣下去他該不會被本地房東拉黑名單吧?
溫明放下毛巾。
床上的人完全看不出來有一點病人的樣子,人雖然被勒令好好躺着不許動,但一雙眼睛還很精神奕奕地圍着溫明轉。
現在溫明再看到蔣銳的臉,想起來就在半小時之前兩人還在浴室裏唇舌交纏的畫面,他控制不住地臉泛熱意。
平靜的氣氛之中有些許的微妙。
溫明開口問他:“想喝水嗎?”
“不。”
房間裏重新恢複了安靜。溫明在心裏嘆了口氣。
一件事情的善後總是要比事情本身更煩人。但溫明不是那種逃避問題的人。一碼歸一碼,總不能當做沒發生過。該解決還是要解決的。
“蔣銳,你現在長大了,有些事情你自己得懂。我現在跟你說清楚,不許動,你就那樣聽我說。”
“像剛才我們做的那種事,那是只有親密的兩個人之間才可以做的,不是可以随便做出來的事情。”
“所以我們兩個現在已經是正式的交往關系了,是男男朋友了。”溫明嚴肅地問他:“聽得懂嗎?”
沒辦法。溫明也覺得現在為時尚早。但是他都對蔣銳說“再來一次”了,他和蔣銳要對剛才發生的事情負責。
溫明骨子裏就是這樣一個保守正直的人。其實現在回想過去一段時間他和蔣銳一起住的日子,一切仿佛都早就有了端倪,都是有跡可循……
溫明正在出神。
蔣銳被這個從天而降的小草莓餡大餅砸暈了。
但如溫明所料,他也果然對這個頭銜沒什麽更深的概念,他是頭不通人性的狼,更在意的是溫明對他的态度有沒有改變。
他問:“‘男朋友’可以親嗎?”
溫明:“……一天可以親一次。”
不能再多了!兔兔有三瓣嘴都還不夠他霍霍的!
聞言,平靜地躺在床上的蔣銳就不說話地眨了一下眼睛。
這人尾巴随便一翹溫明就知道這是要讨價還價了。
“好吧,你自己說說看。”溫明恐吓他:“說太多的話我會當做沒聽到的。”
這招叫轉移矛盾大法。給對象營造按看似公平的有話語權的體驗,其實決定權還掌握在他的兔爪之中。照以往經驗,普通小孩會說三次,嚣張小孩會說十次。
蔣銳:“一百次。”
溫明冷冰冰地看着他。
嘴巴都要給你親爛掉了。
我長這麽大還沒見過這麽嚣張的人。
躺在床上的蔣銳睜着眼睛期盼地和他對視。
那你今天就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