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有怎樣的過去
作為江燼的陪護者,溫行簡是無權決定自己什麽時候要去哪的,也就是說在江燼注射了藥劑的那一刻開始,溫行簡的自由已經完全和江燼的行動捆綁,江燼不需要問他可不可以,只需要通知他——溫行簡,我要去超市。
第一次做陪護者的時候溫行簡對那位志願者的命令語氣不大喜歡,溫教授好歹也是被別人捧着的寶貝,偶然間被命令了兩句自己當然也是有小情緒的,不過溫教授在第一次陪護時整三個月沒有跟志願者說上五十句話是完全與那位志願者命令般的語氣無關的。
話不投機半句多,溫行簡覺得雖然跟江燼不是一路人,但兩個人聊的也算得上投機。
溫行簡跟着江燼出了門,已經按了電梯,江燼又跑回了家,開門沒換鞋,站在門口從鞋櫃上拿了一只布料的購物袋,握在手裏朝溫行簡嘿嘿傻笑:“保護環境,人人有責。”
溫行簡有點不大理解江燼的笑,江燼這個人看上去真的像是一點煩惱都沒有,他好像遇到什麽事都會笑,笑的好像總是燦爛。
有點羨慕。
溫行簡好一陣子沒逛過超市了,他一個人在家,早餐是靠牛奶面包,午飯是靠生研院那給座美食城都不換的食堂,晚飯有時候就不吃了,有時候自己開火弄個簡單的東西對付一口也就算了,蔬菜水果一應廚房的東西全都是網上來的。
今天再走進超市大門,聽着廣播裏的好消息,溫行簡心裏竟然對逛超市這件事情燃起了一點興趣。
江燼推了購物車,他沒有走在溫行簡前邊,而是選擇了走在溫行簡身邊。
“那個那個。”江燼指着溫行簡一側貨架上的東西道:“行簡,把那個扔車裏來。”
溫行簡依言将江燼指着的那和調料扔進了車筐裏。
“那個那個!還有那個!”
江燼從來就沒有從自己這一側的貨架上拿過什麽東西,逛個超市溫行簡參與感十足。
連蔬菜水果帶調料,江燼指揮溫行簡撿了半車的東西進來。
兩人站在冷鮮肉區,溫行簡雙手插在大衣兜裏,眼看着江燼跟肉鋪老板說稱十斤豬肉。
溫行簡嘆了一口氣,不知道江燼家是個什麽家庭條件還是特行隊的工資太高,江隊長跑這做公益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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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斤就好。”溫行簡在老板割肉的刀子落下去之前開口阻止道。
江燼回頭看向溫行簡。
溫行簡對上江燼的目光問道:“十斤你打算吃到什麽時候?”
這話把江燼問住了,在家養尊處優的江少爺那是勉強能知道自己廚房門朝哪開的選手,到了特行隊之後就更不用說了,頓頓都是吃現成的食堂,偶爾要是忙了餐盤還是直接送到跟前的,他哪裏知道這十斤豬肉得吃到什麽時候去。
“能麻煩您幫我們處理成小塊麽?”溫行簡跟肉鋪老板說道。
老板将三斤豬肉分成了幾個小塊遞給溫行簡。
溫行簡将那一袋子肉扔進車裏跟老板道了謝。
江燼看着溫行簡的目光竟然有那麽點崇拜的意思:“沒看出來呀,你對廚房裏邊這檔子事還挺了解。”
溫行簡點頭道:“還好。”
“那你會做飯麽?”
如果溫行簡知道江燼提出兩個人一起吃飯,他負責做,江燼負責買東西,他是打死都不可能告訴江燼他會做飯的。
只可惜溫教授對江燼的臉皮厚度并沒有所謂的前瞻性。
“會一點。”
江燼的眼睛亮了:“真的?”
溫行簡對于江燼的驚訝覺得有些好笑:“怎麽這麽驚訝。”
江燼看着溫行簡,手裏的推車始終好好的把控着方向。
“當然驚訝了,我覺得你應該就是穿着白大褂,一臉冷漠的看着那些數據,做個了不起的教授,沒想到你也會紮圍裙做飯。”
溫行簡臉上的笑淡淡的,勉強能稱之為笑:“江隊長,我也是需要吃飯的。”
“那我們一起吃飯吧!”
江燼的建議就像戰場上迎面而來的一顆子彈,溫行簡沒反應過來也沒躲過去。
“在一起生活的三個月裏,我麽一起吃飯吧。”江燼朝溫行簡挑了挑眉心:“溫教授,我不會做飯,求求溫教授可憐可憐我吧,讓我這廚房白癡也享受享受家常菜的味道?我要是頓頓吃外賣非得吃出毛病來不可。”
溫行簡的目光落進江燼指揮他挑的那半車東西裏,他越發懷疑江燼是有預謀的,不會做飯挑這麽一車的東西?
“你不會做飯你買這麽多東西?”溫行簡直白問道。
江燼當然也沒瞞着溫行簡:“我是打算回去試試的,可我怕我試完了我家廚房不在了,廚房不在是小事,萬一我不在了呢,我不在是小事,那萬一連累着行簡你也不在了,那我不是造了大孽了。”
江燼的表情實在誠懇,他怕溫行簡以為自己要讓他伺候,又忙補充道:“溫教授做飯,我刷碗,我還可以幫你備菜,好不好?求求溫教授了。”
這一個求字實在有些言重了,溫行簡想反正他和江燼兩個人吃,一頓飯兩個菜也就夠了,炒兩個菜做一鍋米飯又不是什麽難事,江燼注射藥劑過後有飲食要求,短時間內不能吃重油的東西,溫行簡也怕江燼一旦嘗試失敗轉戰外賣,到時候再吃出點什麽問題來。
“...好。”溫行簡雖然應了,但也算不上痛快。
痛快不痛快的不重要,對于江燼來說能吃到溫行簡做的菜就已經夠讓他搖一陣子尾巴的了,畢竟連實驗都能做好的人,一頓飯能是什麽難事。
結賬的時候江燼刷了卡,自己拎着兩大包東西往門外走,溫行簡跟在他身後說要幫忙,江燼說什麽都沒用,自己把兩大包東西放進了後備箱。
來時是溫行簡開的車,回去的時候江燼把開車這件事也給包攬了。
溫行簡坐在副駕上低頭擺弄着自己的手機,作為陪護者也不是每天瞪着眼睛看着自己的志願者就算了,除此之外,陪護者需要詳細清楚的記錄下志願者在注射藥劑過後三個月裏所進行的所有活動,以及在進行該活動時是否有産生什麽不良症狀,類似信息素失控或者暈倒一類。
這種記錄也并非随時簡單上傳就可以,陪護者需要在每晚十一點半之前上傳系統發送到陪護者工作郵箱的彙報單。
溫行簡作為陪護者是有自己的習慣的,他總是喜歡陪着志願者做完一件事情就暫時記錄在自己手機的備忘錄裏,等晚上再一起彙總到彙報單上的。
“是工作上有什麽事麽?”江燼每每瞄向溫行簡的時候他總是在忙,手指在鍵盤上噼裏啪啦一陣子,像是在處理什麽東西。
“不是,在做記錄而已,你看的那些文件裏應該有提到過。”
這條江燼看的不算仔細,溫行簡也算做出了解釋,江燼只随口哦了一聲。
兩人一起回了家,江燼進門先是往廚房去放東西,他走一步小貍花貓就要跟着他走一步,還要喵喵的叫以示抗議。
出門之前說好了帶貓吃飯,現在出去逛了半個小時回來,貓糧碗底亮的都能照出來蹲在一邊盛貓糧的溫行簡。
江燼被貓叫的感覺心裏也像養了一只貓,想起自己沒給貓盛飯,頓時歉意滿滿,彎腰一把撈起貓往貓糧碗那邊去,才走出廚房就瞧見溫行簡蹲在他回來随手一扔的貓糧袋子旁邊,長款的大衣還穿在身上,衣擺垂在地上,莫名的顯得溫行簡有些瘦弱,溫行簡微微低着頭,後頸的腺體依舊很好的被頭發和衣領一起掩住。
小貓見碗裏有了糧,頓時不認抱着他的爹,四只爪子一起用力,蹬着江燼的胸口就跳下去直奔貓糧碗去了。
溫行簡沒聽見江燼的腳步聲,盛好貓糧他也沒有動,依舊蹲在那,小貍花貓蹲在他的身邊,嚼起貓糧來嘎嘣嘎嘣的。
他想伸手摸摸小貓,想也就這樣做了,這一次溫行簡沒有躲,只是動作裏充滿了試探的意味,怕貓不舒服也怕自己不舒服。
小貓有了糧,完全不在意是誰在它的背上作亂。
溫行簡摸了幾下便起了身,他轉過身準備挂起衣服,大衣挂在臂彎上他跌進了江燼的目光裏。
江燼倚在廚房門口朝他笑,唇角微微勾着,眼神濃的像一壇才收起來的蜂蜜。
溫行簡只是朝江燼微微點了頭,兩人之間莫名其妙的客氣氛圍瞬間淡化了江燼的眼神。
挂了衣服,溫行簡走到江燼面前問道:“圍裙在哪?”
江燼始終站在廚房門口,剛才是看溫行簡和貓,溫行簡走了,他就什麽都沒在看了。
溫行簡的這問題倒是把江燼給問住了。
“圍裙...”江燼眨巴着眼睛看着溫行簡。
這家裏原本就是沒有這東西的,剛去超市也沒買。
“算了,沒有也可以。”溫行簡繞過江燼進了廚房。
江燼轉了個身接着看。
溫行簡總是愛穿白襯衫,袖口挽起來的時候露出的一截小臂上有一條不算明顯的疤痕,江燼忽然想到了那天幫江燼換衣服時看到的那些傷疤,他忽然很好奇溫行簡這個人究竟有着怎樣的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