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唯一的辦法

淩晨四點半,詢問室裏三面牆上都沒有窗,就連門的玻璃上也貼了透黑色的玻璃紙,坐在裏面除了用表來獲取時間以外根本無法知道外面究竟是白天還是黑天,空間有極其狹小,柏青被鎖在詢問椅上,面前還有一盞燈光強烈的臺燈在照着他。

江燼進去的時候沒有看他,車隽卻是将柏青臉上豆大的汗珠看的一清二楚,在柏青剛走進這間屋子的時候哦,他很是從容,看向車隽以及一起來問話做筆錄的隊員的眼神裏都是不屑。

仿佛一個來協助調查的普通職員是比他們這些特別行動隊的隊員高幾個等級似的,傲慢卻又拿準了坐在這間屋子給他做筆錄的人不敢拿他怎麽樣。

這會兒的柏青卻高傲不起來了,他縮着肩膀坐在詢問椅上,燈光完全将他籠罩,困倦帶給他的黑眼圈十分明顯的挂在眼下,他的嘴唇周圍冒出了一些胡茬,身上的衣服經過這一夜也起了褶皺,柏青有些狼狽了。

江燼将寫着柏青個人資料的文件夾拍到了桌子上,弄出的聲音不小,柏青的肩膀抖了一下。

“有什麽想說的麽?”江燼挑眉道:“最後一次機會,沒什麽想說的話我們就不要再浪費時間了。”

車隽雙手環胸,他坐在詢問椅上,眼神定定的釘在柏青身上,心裏帶着個人恩怨的想把柏青和溫勻一起千刀萬剮了。

“我...”柏青仍然在猶豫。

家門被人踢破的那一瞬間,柏青是有些慌張的,不過他想着那人出國之前給他的諾言——只要你乖乖聽話,我就會保護你,不會有人能抓到你,即便有,我也會第一時間把你救出來,我愛你。

可自從進來到現在,柏青雖然數不清自己坐在這裏多少個小時了,可他卻知道那人是騙他的,溫勻又食言了。

“1。”

“2。”

“3。”

“4。”

江燼看着車隽手上的腕表慢吞吞的數着數,這些數字沒有任何意義,比秒針走動的要慢一些,江燼像是故意拉長音調,指尖輕輕叩在桌子上,規律的聲響聽起來聲音并不大,江燼每數一個數需要大概兩秒鐘的時間,在這兩秒鐘裏,柏青會吞咽一次口水,會惶恐不安的看江燼一眼,在對上江燼的目光之後又會匆匆低下頭。

等江燼數到了十,他收了手,像是不想再和柏青做無意義的僵持,他拿了文件夾,還不等跟車隽走人,只聽柏青聲音發顫的吼道:“我...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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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燼背對着柏青,他朝車隽展了個十分嘚瑟的笑,等他坐到椅子上的時候又是一臉的嚴肅,他吊兒郎當的翹着腿,手裏的筆好像也沒打算用來做筆錄,只在指間轉着,他上學的時候除了專業課只學到了轉筆,轉的速度又高挽的花又好看,一宿只睡了一個半小時的車隽只看了一眼就覺得有些眼花了。

“想說什麽啊?”江燼轉着筆道:“柏先生想起什麽了?”

柏青抽了兩下鼻子問道:“江...江隊長,我能...能喝口水麽?”

“當然能了。”江燼勾了勾手指。

坐在一旁的車隽無動于衷,直到江燼看了他一眼,車隽才老大不情願的出去給柏青倒了半杯水進來。

柏青一口就給喝沒了,渴了這麽久,一口水當然不夠解渴,他捏着一次性紙杯問道:“能...能不能...能不能再...再給我一杯。”

車隽轉身要去給他倒水卻被江燼攔住了,江燼看向柏青說道:“柏先生,我特別行動隊又不是你的飲水處,你就是到自動販賣機買杯水也得投幣吧?你這什麽都不說,我合理懷疑你是來騙水喝的吧。”

江燼這話當然是玩笑,可柏青卻沒覺得有多好笑,他盯着江燼,只覺得江燼這人狠毒,事到如今,他要是不說點什麽,看來真的出不去了。

“我再問你一次,為什麽要私自篡改信號頻段僞裝他人信號給其他人發送騷擾信息。”江燼擺出了他打印出來的溫行簡曾經收到過的信息,他接沒有給柏青反應的時間,接着問道:“你和溫勻是怎麽聯系的?”

江燼每一個問題之間都沒有停頓,他又問:“你知道溫勻現在Y國過的是什麽樣的日子麽?你在這邊提着腦袋給他當槍使,你知道他在國外左擁右抱正享齊人之福嗎?”

江燼每問一個問題就要往桌子上拍一張照片,等他手裏那些拜托技術部合成的照片都拍完之後哦,他起身将面前桌子上那些照片一張挨一張整齊的擺到了柏青跟前,他指着照片,以可憐的口吻問道:“就這樣的人,你還有什麽好幫他瞞的啊。”

“不可能....不可能....這...”柏青費力的吞咽着口水,江燼眼看着他的眼底慢慢布上了血絲,柏青擡頭看着江燼吼道:“這不可能!”

“可不可能,你心裏清楚的很。”江燼又繞回到自己的椅子上坐下,他道:“柏先生不急,等你看完照片,我們再好好聊聊吧,反正我們的時間還長着呢。”

江燼故意要把最後三個字咬的很重。

柏青将那些照片看過一遍又一遍,最後,他頹然垂手,就連手腕骨磕到椅子角上被劃破了皮都沒覺得疼。

是了,溫勻是這樣的人。

“他...”柏青目光有些渙散,他道:“他出國之前就把他信號頻段的密鑰給了我,并且囑咐我要在每年的這個時間跟蹤溫行簡,并按照他的要求利用他在國內的信號給溫行簡發消息。”

聽到溫行簡的名字,江燼猝然捏緊手中的筆,他咬着牙道:“繼續說。”

柏青面如死灰,瞧不出一點來時的意氣風發,他道:“溫勻出國之後很少和我聯系,即便有也不過是三言兩語,也全都是問關于溫行簡的問題。”

江燼一筆一劃的将柏青說的話寫在了筆錄本上。

“溫勻曾經說他要毀了溫行簡,要讓溫行簡和他一樣變成一個瘋子,他說溫家的人不配好好活着。”柏青哽咽之後又道:“就像當年他潛進溫行簡父母的實驗室更換實驗材料最後導致實驗室爆炸一樣,他要溫行簡家家破人亡。”

江燼有些吃驚的擡頭,他原本以為溫勻的罪過僅限于對溫行簡下手,單這一條就足夠他死上幾百次,他萬萬沒有想到,原來溫家父母當年的實驗室爆炸一案也與溫勻有關。

車隽也沒想到竟然會牽扯出這件事,他突然挺直脊背問道:“你說什麽?”

柏青這才意識到原來這些人還不知道實驗室一案是溫勻幹的好事。

他釋懷的笑着,看着眼前那些全是偷拍角度來的照片,柏青深深的感覺到了背叛,他曾經無比敬仰,深深眷戀的老師,曾經日日夜夜要咬住他萎縮的腺體瘋狂啃噬的愛人,如今落難卻也活的肆意潇灑。

柏青以為兩人情深義重,他不顧一切的為溫勻付出,他聽着溫勻曾經将輸給他的故事,心甘情願的成了溫勻的走狗,成了溫勻留在國內的刀刃,他以為他的付出能換來同等的重視與愛。

可現在看來,溫勻竟然把他變成了一個笑話。

這樣的人實在沒有什麽值得他包庇的了。

柏青攏了一把自己的頭發,緩緩舒了一口氣道:“如果溫勻說的是實話的話,他現在應該是在Y國的科技城,Y國那邊軍政混亂,他尋了政府做他的靠山,去年溫勻和我聯系的時候問了國內正在研發的藥劑配方,我想他應該就是靠着這些東西在Y國獲取政府信任的吧。”

事已至此,柏青已經不顧自己說出來這些東西會給自己帶來多長的刑期,他只希望溫勻能和他一樣,锒铛入獄。

“溫勻和我的聯系從來都是單線的,我也不确定他什麽時候會給我發消息來,不過最近一段時間如果兩天沒有反饋給他溫行簡的消息的話,他就會聯系我。”柏青有氣無力的說道。

“怎麽聯系你?”江燼擡眼問道。

柏青道:“燈下黑,你們在監測他的信號,他就多套兩層防護器,直接用他的信號跟我聯系。”

江燼起身,他拿着筆錄本,從中抽了一張白紙擺到了柏青跟前,他沉聲道:“寫下你信號頻段的密鑰。”

柏青不再掙紮,手雖然有些握不住筆了,還是歪歪扭扭的把溫勻為他設置的密鑰寫在了那張白紙上。

有了柏青移動信號的密鑰,江燼便可使用柏青的信號等待着溫勻使用信號和他聯系,江燼雖然不确定在溫勻和柏青取得聯系的時候特別行動隊的技術部門有多大把握能夠快速破解溫勻的信號防護,并且精準定位,可現在這也是唯一的辦法了。

國內信號破解及定位技術并不成熟,像溫勻這種套那麽多層防護的境外信號,也只能在使用聯系的時候通過被聯系信號端進行穩定接入及破解。

江燼看着那串密鑰,只希望這一切能夠順利進行,早些抓到溫勻,溫行簡也就能早點睡個安穩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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