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好久不見

皮膚上傳來的清楚痛意讓溫行簡咬了牙,他沒有停下動作,昨晚江燼才為他修剪過的指甲邊緣圓潤算不上鋒利,溫行簡此刻更像是在用一把鈍刀傷害自己,這樣的痛比用鋒利的刀刃要痛上一百倍。

腺體上的那一層皮膚已經被溫行簡摳破了,再往下就是自己的腺體,指甲剛碰到柔軟腺體的時候溫行簡整個人都蜷了起來,Omega的腺體本就比Alpha的敏感,腺體幾乎是Omega身上最重要的部位,一旦Omega腺體被破壞,這意味着他在接受腺體手術之前是再也無法接受Alpha标記的。

腺體損壞的Omega如果想要接收腺體手術的話,可以選擇修複腺體也可以選擇更換腺體,兩種手術難度不一,但兩種手術相同的是價格都是極高昂的,普通家庭根本承受不來,除此之外,這兩種手術無論進行哪一種,在術後對Omega來說都是剝筋抽骨一樣的痛。

在術後Omega還會面臨許多風險,二次感染或者排異都會輕而易舉的要了Omega的命。

作為生物研究學領域的教授,溫行簡不是只研究藥劑的,對這些醫學知識他的了解也絕對不輸任何一家醫院的一線醫生。

他的指甲嵌入進自己的腺體的時候他就已經想到了後果。

可是不管是為了自己,還是為了江燼,溫行簡都沒有停下破壞自己腺體的動作。

這次他主動聯系溫勻,要到溫勻身邊去盯着他并且把他的一舉一動想辦法傳消息給江燼,溫行簡不想再經歷一次自己的童年,他是從江燼身邊走的時候是幹幹淨淨的,他想,回去的時候也要幹幹淨淨的才好。

自行破壞腺體,這讓溫行簡痛的暈了過去。

他倒在他坐着的那塊石板旁邊,後頸淋漓的鮮血被雨水暈開在地上,指縫裏屬于他自己的皮肉被雨水沖刷幹淨了,來時還在路上可憐別人的溫行簡,此刻比任何一個他當日看到的在路邊可憐兮兮的孩子還要不如,他像是一塊從完好的布條上扯下來的破布,好像風一吹就能把他帶走。

“行簡。”

溫行簡聽到了一道聲音,只是他分不清楚那是有人在他耳邊叫他,還是他做夢夢到了誰,行簡,只有溫勻會這樣叫他,他實驗室的同事會叫他溫教授,江燼會尾音拐十八個彎一樣叫他阿簡,只有溫勻會這樣,聽起來全是感情,實則冷血的要命的叫他行簡。

那聲音好像是夢裏的,溫行簡想要睜開眼逃離這随時可能會讓他崩潰的噩夢,只是眼皮好像有千斤重,睜眼成了一件很困難的事。

“行簡。”

那聲音又叫了溫行簡一次,這一次溫行簡憑借本能意識,幾乎用了全身的力氣才睜了眼睛。

入眼,是白色的天花板,不是蒼茫不斷有雨墜下來的天空,溫行簡試着轉了轉頭,他腦袋下邊枕着枕頭,輕微一轉頭,後頸的腺體就和枕頭邊發生了摩擦,被破壞的腺體已經被人簡單處理過,可還是疼的溫行簡倒抽了一口涼氣。

溫行簡一個人躺在房間裏,沒有人看着他,于是溫行簡開始打量這間房間。

這間屋子裝修豪華,但很明顯是Y國的裝修風格,屋子裏的一應擺件看起來價格不菲,他身下躺着的這張床柔軟極了,比起他和江燼躺過的那張硌後背的硬板床,這張床簡直像天堂,被子是純白色的,晃得溫行簡有些眼睛痛,屋子裏沒有窗戶,只亮了一盞燈,燈光明亮,溫行簡看向燈的時候皺了眉。

溫行簡口渴的厲害,他動了動腿想要下床喝水,他一動才感覺出來,自己的腳踝上好像纏了什麽東西,掀開被子,溫行簡發現自己身上的衣服被換過,不僅如此,他腳踝上纏着的那根銀色鎖鏈連接在床尾的金屬柱子上。

溫行簡沒有再動了,他給自己蓋好被子,重新躺了回去。

他被溫勻接走了,并且被溫勻鎖起來了。

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溫行簡沒有覺得害怕,反而覺得慶幸。

躺了大約兩分鐘,溫行簡喊了一聲:“有人麽?我要喝水!”

溫行簡話音才落,房門被推開,走進來兩個穿着Y國軍方作戰服,手裏持着搶的Y國軍人,其中一個冷漠的将水杯放在了床頭櫃上,溫行簡在床頭櫃上發現了自己的手機。

溫行簡勾了一個不算明顯的笑,在那兩名軍人轉頭的時候他叫住了他們。

“我需要見...”溫行簡的Y國語實在是有些磕磕絆絆:“我需要見你們的長官,溫勻。”

兩名軍人對視一眼看向了溫行簡,給溫行簡送水的那名軍人說了一長串的Y國語,溫行簡只挑自己能聽的懂的單詞聽。

大約意思是說溫勻不是他們的長官,溫勻會來見他,在此期間希望他能老實一些。

在他們走出房間之後,溫行簡頹然坐在床上,他晃動自己的腳,拴在床尾金屬柱上的部分發生磕碰,聽着清脆的聲響溫行簡心裏産生了極度的不舒服。

當年在那間實驗室裏的時候,溫勻也将他鎖住了,不過用的是金屬捆帶,他整個人都被直接困在了床上,溫行簡在路邊暈過去之前有想過溫勻見到他會對他如何,只是沒有想到溫勻會這樣手下留情。

溫行簡沒有失神太久,他摸過了自己的手機,密碼鎖消失,很明顯被人檢查過,他先是查看了手機是否完好無損,尤其是後蓋Logo的那一處,他輕輕摸在Logo上,很好,仍然有輕微凸起,那是溫行簡微型定位器的芯片,只是已經到了這會兒,溫行簡已經不知道這東西還是不是好用了。

随後,溫行簡查看了自己的信號安全,頻段沒有被別人篡改過,江燼當初進行的關聯是用特別行動隊的技術加密過的,似乎也沒有被破解,溫行簡試着給自己發了一條消息,他只寫了一個好字。

手機在發出信息的同時收到了信息,音量很小的提示音同時作響,溫行簡盯着手機屏幕,他希望江燼能看到這條短信。

江燼的手機的确響了一聲,他幾乎是立刻就拿過了手機,在看到其他信號上收到的那個好字的時候他掩面長長的出了一口氣。

溫行簡的信號定位在閃爍了十分鐘不到的時間就停止了閃爍,并且很快就從屏幕上消失了,江燼無從判斷幾乎發生了什麽事情,他幾乎一直坐在兩臺機器跟前,他的目光始終停留在溫行簡信號最後出現的地方。

“江哥。”車隽試探着問江燼:“是溫教授那邊信號收到的消息麽?”

江燼仍舊雙手覆面,他點了點頭道:“是,他發給自己的。”

“發給自己?”

江燼聲音發悶的說道:“他在信息裏只寫了一個好字,我猜他是想告訴我一切安好,他...怕我擔心。”

車隽沒有再說話,這樣狹窄的房間裏再一次陷入了沉默。

窗外大雨已經停了,偶爾有風會将門前那棵樹的樹葉吹的沙沙作響,江燼擡眼,他從蒙了灰的玻璃窗看出去,他多希望下一次擡眼的時候,溫行簡就站在那裏朝他微笑。

溫行簡所在的那間屋子沒有窗,他也只能靠着自己的手機獲取時間,被大雨淋過的手機還能存活已經不容易,溫行簡中間暈了那麽久,他已經無從知道自己手機上的時間是否準确,他抱着手機,算是給自己安慰。

中間有人進來送了一餐飯,雖然簡單但味道還不錯,只是溫行簡沒什麽胃口,白白給浪費了。

房門每次被推開的時候溫行簡幾乎都會陷入到高度緊張裏,他期待又害怕走進來的人是溫勻。

房門第二次被Y國軍人打開的時候溫行簡發現外邊似乎不是走廊,他好像被關在了哪一間屋子裏建起來房間裏,再從醒過來之後溫行簡幾乎沒有聽見任何腳步聲或者交談聲,可見要麽是這間房間之外的屋子是沒有使用的,要麽這間房間做了特殊隔音處理。

溫行簡的視線落在那道雕了花的白色木門上,他蜷起腿抱着膝蓋在肆意揣測這間房間外面的景象,他想着想着就有些失神。

房門又一次被推開的時候,溫行簡的視線落在走進來的那個人身上,他擡頭,看清來人的瞬間,溫行簡覺得自己像是被誰一腳踹進了冰窟窿裏。

溫勻和當年比起來也不是一點變化都沒有的,歲月不饒人,總還是在他眼角留下了一些痕跡的,不過那點兒痕跡實在可以忽略不計,他身上穿着迷彩服,那應該是Y國軍人的便裝,溫行簡下意識的往後縮了縮。

溫勻知道溫行簡害怕,他沒有走近溫行簡,走進這間屋子過後,他關了門,站在門口,他接受着溫行簡的打量,同時也在打量着溫行簡。

這麽多年過去了,三十歲的男人看起來的确比十幾歲的小孩有吸引力的多,他沉穩冷靜,卻還是害怕,像只小兔子似的,眼睛都紅了。

“行簡。”溫勻展了笑,他道:“好久不見。”

比溫行簡更狠的只能是下一章的溫行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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