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煙火◎
祝遙問:“哪兒啊?”
周昂說:“你先出來再說!”
祝遙不上當:“你不說我才不出去。”
周昂:“……好吧, 我想拉你陪我去我們隊長家。”
“什麽?!”這是什麽神發展。
“不是啦不是啦不是啦你可別誤會!”周昂連說三個“不是”讓祝遙隔着手機仿佛都能看到他連連擺手的樣子。
“是我們隊長邀請隊員去他們家玩,好多人都要帶女生過去,我一個人去不太好吧?”
“有什麽不好的。”
“我不是本來就心懷鬼胎嗎!我還一個人去, 我這心懷的鬼胎不是很容易暴露麽!”
“……我不去。”
“祝遙你怎麽這麽不仗義!”周昂罵:“我都不介意陪你傳緋聞了!你難道真以為兩盒章魚小丸子就抵了!”
祝遙:“……好吧, 我去。”
欠的賬,總是要還的。
周昂笑嘻嘻叮囑她:“穿好看點兒啊!”
又說:“也別穿太好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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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遙沒騎自行車, 跟周昂約在一個地鐵站彙合。
祝遙到的時候, 周昂已經在那兒等了:“怎麽才來!”
“我也沒遲到啊。”祝遙看一眼周昂:“你……抹什麽發蠟。”
“好看麽?”周昂有點緊張的捋捋劉海:“不好看啊?那我去洗手間擦了。”
祝遙趕緊阻止他:“好看好看。”
兩人一起去出地鐵站,周昂告訴祝遙:“還要走一段路哦, 不介意吧?”
“介意。”
“……德行!”
一路上周昂跟個話痨似的,從NBA聊到山頂洞人, 祝遙雙手插在羽絨服口袋裏沉默不語,對部分人類一緊張就話多的特征表示充分理解。
周昂又開始對祝遙的衣着發表評論:“你怎麽完全不打扮就來了?”
黑衛衣,黑羽絨服,淺藍牛仔褲加白球鞋,也就仗着自己手長腳長身材好, 完全不像去校園“風雲人物”家玩的樣子。
“是你去見隊長又不是我去見隊長,我打扮什麽?”
“你穿這麽随便,我帶你去就很沒說服力啊!”
“……滾!”
周昂又絮絮叨叨開始講不久前上映的《我在故宮修文物》, 祝遙還沒來得及看,随口嗯嗯啊啊應着。
走着走着, 她覺得不對勁了。
“喂。”打斷正在講禦貓無處不在的周昂。
“什麽?”
“你隊長……住哪個小區?”
周昂報出一個小區名字:“怎麽了?”
“不會是疊拼別墅那一塊吧?”
“是啊, 到底怎麽了?”
祝遙轉身就走:“我突然想起來我還有點事不能陪你去了。”
周昂趕緊拉住她:“都走到這兒了!”
“我真有事。”
“你騙鬼呢!你要是不能陪我去我也不能去了, 大新年的你忍心麽?”
祝遙抿嘴看他。
周昂又拿出殺手锏:“祝遙, 你之前可是無情的利用了我, 欠我好大一人情呢!”
祝遙:“你還無情的利用了我呢。”
但是……唉, 去吧去吧去吧。
誰讓她的确做了不那麽地道的事呢, 面對周昂的時候總覺得不占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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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着周昂一起走進小區的時候,祝遙心态已經佛了。
她就要看看今天這事能巧到什麽地步。
走到周昂隊長家門口的時候,祝遙:……
悶頭就往裏面沖。
周昂趕緊拉住她:“別急別急,等我整理一下發型。”
祝遙:“不不不,我們趕緊進去。”
跟身後有土匪在追她似的。
周昂莫名其妙回頭看了一眼:什麽都沒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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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了周昂隊長家,裏面已經滿滿一屋子人,男生女生都有,周昂假模假樣幫祝遙介紹了一下,看祝遙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就找他隊長打游戲去了。
祝遙一個人在屋子裏晃蕩,也不知是隊長家暖氣特別足還是怎麽的,脫了羽絨服還是覺得渾身燥熱,走到窗邊想去透口氣。
然而走過去,又不敢開窗,就把窗簾拉開一條縫,對着對面的上疊看。
到這時,祝遙都不知該說周昂是她的福星還是她的災星。
剛才在身後追逐她的,不是什麽人,而是對面的這棟房子——
就是有這麽巧,周昂帶祝遙來的校籃球隊長家,就是曲清澄家對面的下疊。
其實理性想想,這事也沒那麽意外,學校附近的別墅小區就這麽兩個,每個小區裏的別墅戶型也不多,隊長他爸媽為了上學方便,曲清澄她爸媽為了她上班方便,買到一堆去了也很正常,
可當時的祝遙陷在巧合帶來的深深震撼裏,覺得老天都在跟她開玩笑。
來的路上周昂已經告訴她,今天隊長家的聚會将持續到午夜十二點,大家一起跨年。
祝遙本來不知道跟一堆陌生人待這麽久能幹嘛,想想回家也是一個人面對空蕩蕩的房子,還是答應了。
反正,只是換個地方在手機上看漫畫而已。
這會兒她卻一直站在窗口,透過窗簾縫隙遙望着對面的房子。
今晚跨年,據說午夜十二點的時候,附近的廣場在跟上級報備以後,會燃起煙花慶祝新年。
也就是說,如果曲清澄出來、站在她家小陽臺上看煙花的話,那麽,她就會是祝遙今年見到的最後一個人,以及新年見到的第一個人。
像是老天在回應祝遙昨天的提問——
誰會是她今年見到的最後一個人?
可是,祝遙又是不想見到曲清澄的。
在昨晚的車站事件以後。
祝遙想到昨晚,又一把将開了一條縫的窗簾拉上了。
原來,曲清澄對她的好,都是因為同情啊。
祝遙找了窗邊的一張沙發把自己埋在裏面,拿了個墊子蓋在臉上,有點想笑。
既然曲清澄知道祝映岚去了泰國的事,那一定是祝映岚聯系了曲清澄。
祝遙了解祝映岚,祝映岚覺得她成績不夠好,想讓她從各科老師那兒獲得多一點關注,不說成績突飛猛進,學校裏有什麽資源或政策,能率先想到祝遙也好。
祝映岚這人就這樣,說好聽一點叫精明,說不好聽一點叫吃幹抹淨。既然在曲清澄這兒送禮這路走不通,那換個思路賣賣慘,祝映岚也是完全能做出來的。
祝遙覺得雞皮疙瘩起了一手臂。
她忽然想到:不知道祝映岚聯系了曲清澄多少次?
所有曲清澄以前對她的關注,對她的照顧,是不是都是祝映岚的心機使然?
她還以為……
忽然,祝遙蓋在臉上的墊子被人一把拿開了,周昂看着她的臉吓了一跳:“你眼睛怎麽紅了?”
祝遙搶回墊子重新蓋在自己臉上:“上火。”
“……”周昂:“那你慢慢休息啊。”
祝遙在沙發上攤了一會兒,又站起來,走到窗邊把窗簾拉開一條縫。
向對面的房子看去。
無論窗邊還是陽臺,都沒有一個人,屋子那邊靜悄悄一片。
祝遙想起:也許曲清澄去她爸媽家過元旦了吧?
對了,這才說得通,曲清澄和她爸媽同住邶城,關系又那麽好,曲清澄去她爸媽家過元旦才更有可能。
只是,今晚曲清澄會回她自己家嗎?也不一定吧,她爸媽家房間很多的樣子。
想到曲清澄很大概率不在,祝遙反而松了一口氣。
她找到又在跟隊長打游戲的周昂:“我出去溜達會兒回來。”
周昂盯着屏幕問:“你去哪兒啊?馬上吃午飯了。”
祝遙說:“我不餓。”
去衣架上扯過自己的羽絨服,走出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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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溫暖的室內突然一到室外,冷冽的空氣,讓鼻子和耳朵都發起疼了。
祝遙雙手插在羽絨服口袋裏,順着出小區的路慢慢走。
因為是新年假期的緣故,小區裏的人,反而顯得少了不少,應該有很多人出去旅游了,或者攜家帶口回了老家。
祝遙走出小區,視線掃過小區門口的一排排小店。
有兩三家沒開門,顯然店主不把賺錢當作第一要義,人生姿态分外潇灑。
但大多數店是開着的,祝遙看了看,就數一家牛肉面店的生意最為火爆,在人流并不密集的元旦假期,還是顯出了擠擠攘攘的感覺。
祝遙雙手插着口袋走過去。
“姑娘吃啥?”
祝遙看了看牆上的餐單,要了個店內招牌:“紅燒牛肉面。”
“好嘞,先坐。要香菜嗎?”
祝遙揣測了一下曲清澄的飲食習慣:“不要吧。”
她攏着手坐到唯一一張沒人的桌邊,想了想,又把手伸出來,扯過一張紙巾,在有點油的桌面上慢慢擦。
店裏養着一只土黃色的中華田園貓,戴一個豔粉色的項圈,完全不怕人,翹着尾巴,悠閑的在店裏走來走去。
祝遙趁貓走到她腳邊的時候,伸手摸了一把,貓也沒躲,懶洋洋看她一眼,才又走開了。
動作麻利的老板娘把一碗面端到祝遙面前:“紅燒牛肉面不要香菜!”
祝遙拿起筷子吃了一口。
味道是很好的,濃郁又不油膩,面裏混着牛肉的香氣,難怪店裏生意這麽好。
祝遙想到曲清澄是一個不會做飯的人,那麽很大概率,她是吃過小區門口這家牛肉面的。
祝遙想象着曲清澄一身白衣走進店內,用她那特有的好聽的南方口音對老板娘說:“一碗紅燒牛肉面,謝謝呀。”
現在,祝遙坐在曲清澄可能坐過的位置上,吃着曲清澄可能吃過的面,剛才還摸了曲清澄可能摸過的貓。
她把曲清澄當作內心唯一的向往,小心翼翼計算着自己要走多少步,才能在未來變成曲清澄那樣的人。
她本以為曲清澄也把她當成特別的一個學生。
無論她是怎樣陰郁的寡言的不讨喜的。
無論她是怎樣站在了嬌俏的開朗的好人緣的商曉冉的對立面。
曲清澄會在所有人群中,撈起角落裏像片灰色影子一樣的祝遙,看到她,對她笑。
那樣的笑容,讓祝遙以為自己是不一樣的。
卻原來……都是因為同情而已啊。
祝遙吃着面閉了閉眼睛,老板娘很熱情:“怎麽姑娘,燙啊?”
祝遙閉着眼睛:“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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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少時的煙火意味着什麽呢?
意味着心裏盛大的歡喜,焦躁的叫嚣,腳踏着未知的船,航向不明所以的明天。
那種感覺,是不是跟後來第一次喜歡上什麽人時很相似。
所以煙火,對每一個少年人來說擁有了特別的意義。
十七歲那年的最後一天,12月31日,天空是郁郁的陰,沒有通透的暖陽也沒有暢快的雪,一切都是暧昧不明的憋着藏着。
祝遙穿着她的那件黑色羽絨服,圓鼓鼓的,遠遠看上去她覺得自己也許像一只發黴的面包。她把雙手插在兜裏,慢悠悠走回了周昂隊長家。
刻意模仿着剛才牛肉面店裏那只貓的樣子,走的悠閑又無所謂。
進了隊長家,祝遙正小心翼翼脫了羽絨服往衣架上挂,周昂一下子蹿出來:“你去哪了啊?”
“不是說只去溜達一會兒麽?怎麽我們一頓飯都吃完了你還沒回來!給你打電話你也不接!”
有路過的人聽到了,對着周昂開玩笑:“喲,昂哥,擔心了啊?”
周昂罵他:“滾!”做賊心虛的往隊長坐着的方向看了一眼。
祝遙:“我不餓……”
周昂忽然眯了眯眼睛,湊近祝遙的領子聞了聞,像只嗅探犬似的叫了起來:“哈,牛肉面!”
他壓低了聲音:“原來你偷跑出去吃牛肉面了,你是不是知道今天中午吃沙拉有點慘……你怎麽不叫我!”
祝遙瞥了他一眼:“你怎麽知道我去吃了牛肉面,你狗啊?”
“你怎麽罵人呢!”周昂哼一聲:“我……”
他忽然不說話了。
祝遙笑了一下:“你經常一個人溜到這兒來吃那家牛肉面,對吧?”
“你隊長喜歡吃啊?”
“哎呀你好煩!”周昂帶着一臉不耐煩的神情走開了。
走開之前,低低的“嗯”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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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祝遙可算知道,為什麽這群男生的聚會可以從早持續到晚了。
別說讓他們聚在一起打一天的游戲,估計就算打三天游戲不出房門也不在話下。
其他同來的女生聚在二樓,不知在幹什麽。她們都不認識祝遙,祝遙也不是自來熟的性格,一個人窩在沙發裏看動畫,塞着耳機,樂得清閑。
動畫裏的主角在說:“你明明近在咫尺,卻是遙不可及。(備注1)”
祝遙伸手在屏幕上按下暫停,站起來,走到窗邊。
嗯,只是來活動筋骨的。她在心裏這樣說着,手卻不由自主把窗簾撩開了。
對面的房子還是安安靜靜,小陽臺上空蕩蕩的一片,沒有人。
祝遙自嘲的笑了笑,把窗簾放下了。
在期待什麽呢?
就算曲清澄這會兒在家,就算曲清澄真的出現在陽臺上,難道祝遙有勇氣走上前去,問她一句“為什麽”嗎?
為什麽。
為什麽我把你當成全部的向往,未來的航向。
你卻原來只是覺得我可憐?
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
心裏的聲音像一枚不知疲倦的撞擊球,撞到祝遙的左邊心壁彈回來,又撞向右邊心壁,嗡嗡的震顫着,發出撼動整個心室的鳴響。
心裏越叫嚣,外表越沉默。
祝遙默默把窗簾放下了。
她很清楚,就算這會兒曲清澄真在陽臺上出現,她也不會去問任何話吧。
估計曲清澄連她昨晚為什麽生氣都不知道。
只會覺得這個小孩太奇怪了吧,性格陰郁外加脾氣暴躁。
曲清澄會讨厭她嗎?祝遙也不知道。
走回沙發上看動畫,一動不動的窩着,像顆生根發芽的土豆。
周昂走過來看了她一次:“吃薯片麽?”
祝遙:“不了吧。”
周昂笑一笑抛給她一包原味的,就又走過去跟隊長打游戲了。
祝遙想了想,還是把那包薯片拆開了。
盯着打開的袋子出神,像盯着一個黑洞。
腦袋裏想着,十一她腿受傷的時候去曲清澄家暫住,不知那時祝映岚是不是已經跟曲清澄賣慘打過招呼了。
那時的曲清澄,就跟她同吃了這樣一包薯片。
那個下午,也像今天下午這麽安靜,電視裏的電影放得很小聲,只有薯片袋子的窸窣聲,一人一片的拿薯片時,她的手指偶爾會蹭過曲清澄的手掌。
而這時,她一個人窩在沙發上吃薯片,因為塞着耳機,所以能聽到嘴裏的咀嚼聲在耳朵裏形成回響,嘎吱嘎吱的。
動畫裏的主角在說:“就算丢掉節操,我也有不能舍棄的東西。(備注2)”
祝遙用沒拿過薯片的無名指,在手機屏幕上按下暫停,薯片放到一片,靠在沙發上望着空無一物的天花板。
在心裏藏着心事時,總覺得每一句臺詞都是意有所指,是少年人才有的毛病,還是所有人類的通病?
祝遙再一次走到窗邊撩開窗簾,愣了。
原來曲清澄……在家啊。
祝遙索性把窗簾拉開了,反正還有薄薄一層紗簾遮掩,也不擔心曲清澄會看到她。
況且,曲清澄也不會看向她所在的角落。
曲清澄在陽臺上畫畫,祝遙以為曲清澄畫的會是工筆畫,沒想到今天曲清澄畫的是素描。
就一塊畫板,一張椅子,一條白色長裙傾洩而下,對着一盆小小的花。
好像是蘿蔔海棠吧,祝遙隔着一段距離看不清楚,她也不是很了解植物。
只是盯着曲清澈身上的毛衣,也許因為穿了很多年拖得長長的,乳白顏色加一點菱格花紋,表面也許起了一層薄薄的球,遠看就顯得毛茸茸的。
一頭長發很随意的束在腦後,很放松的居家打扮。
祝遙在想,要是她此時走出去,站在院子裏冬天沒噴水的小噴泉旁,低低的喊一句“曲老師”,曲清澄會作何反應呢?
是像平時一樣笑笑的問一句“祝遙你怎麽在這裏”?還是皺着眉問“你昨晚到底怎麽啦”?
祝遙也不知自己是想跟曲清澄道歉,還是想要曲清澄跟她道歉。
如果曲清澄都不知道她為什麽生氣的話,跟她道什麽歉呢?
祝遙想了又想,逃似的從窗邊走開了。
等到晚上吧,她這樣決定着。
等到晚上煙火燃起的時候,她再去找曲清澄。
也許當那樣喧嚣盛大的聲音,蓋過心裏故作別扭的嘈雜,所有埋在最深處不好啓齒的話,就能自然而然脫口而出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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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中午的沙拉洗禮,晚上隊長組織大家涮火鍋。
祝遙:……
當大家熱烈哄搶着蟹棒和蝦滑、土豆和金針菇時,祝遙端着麻醬碟躲得有點遠。
周昂笑嘻嘻走過來:“喂,祝遙,你的火鍋三寶是什麽?”
他自曝:“我是肥牛、蝦滑和南瓜!”
祝遙抿嘴不說話,聽到在後面涮火鍋的隊長,被周昂的話題吸引,笑道:“我是嫩牛肉、牛肉丸和貢菜!”
于是祝遙看到平時一貫桀骜又張揚的男孩,面對着祝遙背對着隊長,眉眼垂下去,收斂起跟誰都能打成一片的話痨屬性,像是要把隊長短短一句話,深深記進心裏。
原來所有的用心,都是沉默着振聾發聩。
這是祝遙長大看很多人談過戀愛以後,當糖果般的承諾化作不可信的花言巧語,才明白的道理。
周昂看祝遙端着醬碟全程躲在一邊,問祝遙:“你不喜歡吃火鍋啊?”
祝遙:“……不是。”
天底下沒有不喜歡吃火鍋的人吧。
只是今晚為什麽要吃火鍋!她待會兒去找曲清澄看煙火的時候,帶着一身的火鍋味,想想就覺得很可笑。
火鍋局邊聊邊涮,持續了很久。
十一點過的時候,她小心翼翼拿過羽絨服,跟周昂打了個招呼提前出門,想先散散身上的火鍋味。
離開了一屋子的蝦滑蟹棒牛丸味,也離開了膩膩粘住人五感的芝麻醬味,深夜冷冽的空氣讓人瞬間清醒,祝遙忽然有點緊張起來。
球鞋尖摩擦着地面,發出沙沙的聲音,祝遙把手插進羽絨服口袋裏。
口袋裏藏着她一直小心翼翼對待這件羽絨服的原因——是一把煙火棒。
從牛肉面店出來的時候,在路邊偶然看到,就買了。
手裏拿着放的那種,小小一點火花,沒什麽動靜,也不能在黑夜裏照亮很大一片區域。
可拿在手裏,暖暖的明亮的火花近在指尖,燃完一支,還有下一支。
祝遙把煙火棒在口袋裏藏好,有點冷,她戴着帽子在院子裏無聲的原地蹦跶。
摸出手機看了看,離開始放煙火還有二十分鐘。
既然曲清澄在家,那她肯定是要到露天小陽臺看煙火的,那兒是最佳視角。
祝遙決定一會兒煙火燃起的時候,就去找曲清澄,先道歉昨晚莫名其妙發火摔壞了曲清澄的唇膏,再問問曲清澄到底怎麽想的。
就像曲清澄溫溫柔柔的表面下,瑩白背脊上卻有好大一片紋身。
也許曲清澄對她所有的特別,不只是因為同情而已,也許祝遙身上,就是有什麽其他所有人都看不到而曲清澄看到了的特質。
很多事都不是表面看起來那樣。
嗯,問清楚就好了。祝遙這樣想着,跳着跳着,就有點振奮起來。
直到黑夜裏一個熟悉的聲音,遠遠的響起:“曲老師家到底在哪啊?好難找。”
作者有話說:
備注1、2:臺詞出自2016年番劇《在下坂本,有何貴幹》。
感謝在2021-10-02 14:25:25~2021-10-03 14:15:48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活森 1個;
感謝投出手榴彈的小天使:le 2個;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沐晨言、22320650、小孩、無數次忘記密碼 1個;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