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天使◎

祝遙愣了一下, 擡頭。

她的姿勢有點搞笑,始終一手扶着燈柱,一手撐着膝蓋, 像個七老八十直不起腰的老太太。

相較于她的可笑, 突然出現在燈光下的曲清澄,美好得像是一個幻覺。

攏着的大衣都沒來得及系, 平時一絲不亂的長發, 這會兒黏了小半縷在唇邊,向着祝遙走過來。

越走近, 燈光就把她的身線輪廓暈染的越溫柔,好像她本身就會發光似的。看在身體不舒服視線有點模糊的祝遙眼裏, 像一個天使。

曲清澄柔柔又無奈的嘆了口氣:“你這個小孩子,跑什麽呢?”

臉在發光。

“我開車去酒店發現你還沒回,又繞回來一路慢慢找,可算在路邊看到你了。”

嘴唇在發光。

祝遙深吸一口氣,緩緩開口:“你找我……幹嘛啊?”

她面無表情的面對着曲清澄, 可是鼻子有點發酸。

她有點愛曲清澄,又有點怪曲清澄。

曲清澄每次都是這樣,溫柔的美好的, 像一個從天而降的天使。

出現在青春期毫不起眼的祝遙身邊,拯救她,

出現在此時此刻低血糖的祝遙身邊, 拯救她。

為什麽啊曲清澄, 為什麽每次都這樣恰到好處的及時出現?

讓我這樣一個別扭的防備的不讨喜的人, 像貓一樣對你露出肚皮, 全世界只敢在你一個人面前撒嬌要糖吃。

可是啊。

祝遙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這麽矯情, 一股無法抑制的淚水, 開始慢慢充盈她的眼眶,在昏黃燈光下,讓她的視線越發模糊起來。

曲清澄有點慌,趕緊走過來扶祝遙:“很難受是不是?”

她摸自己的大衣口袋:“我帶了這個。”

祝遙被她扶着彎着腰,向她手心看去,

酒心巧克力。

祝遙拿小石子砸曲清澄卧室窗戶的那天,覺得倆人浪漫得像羅密歐與朱麗葉,那天曲清澄從卧室窗口抛給祝遙的,就是這樣的酒心巧克力。

曲清澄知道祝遙偶爾犯低血糖,就去買了好多,備在家裏。

祝遙盯着酒心巧克力亮晶晶的包裝紙,在路燈下折射出七彩的光,如曲清澄本人一樣美好。

她伸手。

忽然狠狠把巧克力從曲清澄手裏打掉。

巧克力在地上骨碌碌滾了幾圈,變得灰頭土臉,才尴尬的停下。

曲清澄微微錯愕一下,很快縮手,抿嘴不說話。

祝遙這一個劇烈動作以後,又有些喘起來,雙手撐着自己的膝蓋,不願去看曲清澄,

為什麽啊曲清澄。

她嘴角扯着嘲諷的笑。

為什麽全世界我只能向你一個人撒嬌要糖,要來的,卻有可能是你和別人未來的喜糖?

諷刺得像是一個笑話。

為什麽你剛才給我吃的,不是你特意給我一人準備的酒心巧克力呢?

其實祝遙知道為什麽,無非是她之前低血糖很嚴重,曲清澄慌了神來不及去拿巧克力,看到茶幾上有之前參加婚禮的喜糖,就趕緊先拿給祝遙了。

那時曲清澄也還沒聽說,那會是趙家未來的喜糖。

祝遙發現自己面對曲清澄就是這樣。

無理取鬧。

反複試探。

自己不敢付出,卻又一直索要。

為什麽這麽讨厭?

大概都是內心的不安全感在作祟,越是喜歡,就越怕失去,反複把自己最肮髒醜陋的一面暴露出來,等到吓走對方以後,就可以嘲諷說一句:“看,我早就知道你會走的。”

等到已經失去,就不用再日夜惶恐擔心失去。

別扭又陰暗,悲觀又扭曲。

誰會喜歡這樣的自己?

祝遙唇邊始終挂着的那一抹嘲諷笑容,不是在笑曲清澄,是在笑她自己。

她沒想到曲清澄摸了摸她的頭:“好了,不生氣了。”

“不要巧克力就不要,不生氣了,好不好?”

祝遙彎着腰撐着膝蓋,狠狠把酸脹眼眶裏的眼淚憋回去。

不要哭啊祝遙。

不要因為她輕而易舉看穿了你虛張聲勢的作惡……就沒出息的哭出來啊。

曲清澄扶着祝遙,左右看了看:“那邊有家便利店,我扶你過去,想吃什麽你自己選,好不好?”

溫柔的,撫慰的,像個天使的。

祝遙撐着膝蓋不說話,曲清澄扶起她:“走吧。”

******

走進便利店,熟悉的混合着各種熟食的香氣飄來,一盞二十四小時不滅的燈,慰藉過無數孤獨都市人的靈魂。

祝遙在這樣燈火通明的環境裏,不知自己會不會被認出,一直低着頭,

曲清澄問她:“能吃下什麽?我去給你拿。”

祝遙別別扭扭的說:“酸奶吧。”

曲清澄:“好,你先去坐,能一個人走麽?”

祝遙點點頭,慢慢挪到窗邊長桌邊坐下,臉向外對着茫茫夜色,就不用擔心被看到後認出來。

晚上有點起風了。

路上沒什麽人,偶爾路過的幾個,都裹緊身上的大衣,迎風慢慢走,在蕭瑟的深秋夜裏,像漂泊無依的小船,顯出些孤獨的味道。

祝遙本也是那漂泊小船中的一只,可曲清澄出現了,她就忽然有了錨。

被錨定在溫暖燈塔旁,等一個秋夜的過去。

可……等電影拍完以後呢?等離開曲清澄以後呢?

桌上貼着便利店之前跟一個著名IP搞活動的貼紙,時間久了缺了一角,臉挺大帶笑容的貓,就變得有些悲傷,祝遙無意識的拿手指去摳。

曲清澄拿着酸奶和粥走過來:“酸奶我買了常溫的,別喝冰的了。”

“還有桂圓紅棗粥,吃點暖暖胃,也能幫血糖升起來。”

祝遙低着頭:“謝謝。”

曲清澄在她身邊坐下,幫她把酸奶插好,又用勺子把粥攪勻,才一起遞到她手裏。

祝遙喝了兩口酸奶,又對着窗外的茫茫夜色,一口一口往嘴裏塞粥。

她不敢看身邊坐着的曲清澄,就一直盯着窗外。

可盯着盯着又發現,便利店的燈光亮而外面的夜色暗,她和曲清澄的影子,就被映在面前的玻璃上。

從映出的影子看上去,曲清澄微低着頭,不知在想些什麽。

祝遙不好看曲清澄,盯着兩人的影子看倒是正好。

一個一臉清冷的喝着粥,五官有點鋒利又有點無辜,攏着件棒球外套覺得自己有點酷。

一個一臉柔和的半垂眸,從眉眼到下巴的線條都透着溫柔,連身上的大衣都是軟軟茸茸的材質。

怎麽看,都覺得般配啊。

祝遙問:“你不吃點麽?”

“嗯?”曲清澄回過神來:“我不了,我不餓。”

“哦。”祝遙又一勺一勺往自己嘴裏塞粥。

曲清澄給她買的桂圓紅棗粥,甜絲絲的。

那比起之前曲清澄喂給她的糖呢?

祝遙另一只沒握勺子的手,又開始無意識摳着桌面缺了一角的貼紙:“之前那喜糖……你吃了麽?”

曲清澄看着祝遙。

祝遙不看曲清澄,就盯着桌上的貼紙:“我是想問……你覺得好吃麽?”

曲清澄很久沒說話。

之後才緩緩的、緩緩的嘆了口氣:“祝遙啊。”

“你想要我們……怎麽樣呢?”

祝遙笑笑:“什麽怎麽樣?我們不就是體驗劇本嗎?”

“我只是問你覺得喜糖好不好吃,因為我覺得挺好吃的啊哈哈,你說什麽呢?”

曲清澄又看了祝遙很久。

“你就是這樣。”曲清澄說。

“從以前,到現在,一直就是這樣。”

“什麽都放在自己心裏,什麽都不說。”

祝遙悶頭吃粥,曲清澄就一直看着她。

直到一碗粥見了底,只剩最後半顆桂圓孤零零躺在碗底。

曲清澄問:“你還是什麽都不說?”

祝遙咬着勺子笑笑:“你到底要我說什麽啊?”

曲清澄沒笑,她直接站了起來:“那走吧,送你回酒店。”

“能走麽?”

祝遙點點頭,站起來跟曲清澄一起走到門口。

曲清澄看着祝遙走出自動門,确認她自己走路沒什麽問題了,就沒再等祝遙,自己悶頭向前走去。

低着頭攏着風衣,快步向路邊走着,沒來得及系的腰帶飄在風裏,像很多欲說還休的話。

******

祝遙跟着曲清澄走近,看到曲清澄的車就停在路邊。

看來是曲清澄剛在路邊看到祝遙後,急急就過來了,根本來不及去找什麽停車場停車。

車窗上貼着一張粉紅色的罰單,曲清澄伸手把它撕了。

祝遙走過去:“這麽晚還有交警?”

曲清澄說:“誰知道。”

這就是兩人當晚最後的對話。

接着,曲清澄上了車,祝遙也上了車,曲清澄一路沉默的開車,開過兩個紅燈和一個綠燈,祝遙的酒店就到了。

祝遙看了曲清澄一眼,仍然沒有說話的意思,她就默默下車了。

曲清澄就把車開走了。

兩人都沒有互相道別。

祝遙手插着棒球衫兜站了一會兒,看着曲清澄的車消失在茫茫夜色中,轉身向酒店裏走去。

******

躺在酒店床上的時候,祝遙摸着自己的胃,覺得自己剛才又吃多了。

為了逃避曲清澄的目光和追問,竟然把一整晚桂圓紅棗粥吃完了。

那麽多碳水,毛姐知道非殺了她不可。

還好粥軟爛好消化,剛才坐車回酒店又沒再吹風,這會兒沒想吐的感覺了。

而且滿滿一碗粥下肚,低血糖也完全緩過來了。

現在唯一需要擔心的就是毛姐,明天臉腫的跟豬頭一樣,怎麽跟她交代。

祝遙一手摸着自己的胃,一手捏着自己的臉,忽然房間的門鈴就響了。

祝遙不知這麽晚了還有誰來,套上長袖長褲去開門。

這世界上的事吧,就是怕什麽來什麽。

她現在全世界最不想見的就是曲清澄和毛姐,偏偏毛姐倚在房間門口,貓一樣圓圓眼睛圓圓臉,半笑不笑的看着她:“小祝啊。”

“今晚上吃碳水吃挺開心的呗?”

******

祝遙一愣,摸摸自己的臉:“有這麽明顯?這麽快就腫了?”

毛姐手上本來拿着幾頁紙,這會兒看祝遙愣愣的表情覺得有點好笑,虛虛一卷打在祝遙頭上:“說你傻,有時候你還真是傻。”

“我這是人眼還是X光掃描儀啊?在你沒睡腫的情況下我還能看出你吃了多少碳水?”

毛姐往裏走,把手裏拎着的一杯什麽往祝遙懷裏一塞:“喝點兒吧,明天臉能少腫點兒。”

祝遙一看,是一杯冬瓜茶,加熱的。

毛姐挺不客氣的往祝遙平時看劇本的椅子上一坐,四仰八叉的:“我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你想先聽哪一個?”

祝遙自己捧着冬瓜茶,曲着一條腿坐在床上:“壞的吧。”

她是挺悲觀那種性格,生于憂患死于安樂。

毛姐沖着冬瓜茶努努嘴:“你先趁熱喝點兒。”又嘆了口氣:“壞消息是,我和你的曲老師吵架了。”

祝遙本來喝着冬瓜茶的,這會兒差點沒嗆死:“咳咳,什、什麽?”

毛姐睨她一眼:“還不是你的曲老師,剛才打電話來找我興師問罪。”

“問我知不知道最近對你飲食規劃不合理,讓你今晚犯了很嚴重的低血糖。”

“吓得我!當時都想直接打120了,你的曲老師才說你沒事兒,已經緩過來了。”

祝遙悶頭笑。

“笑個屁!”毛姐瞪她:“我還真不知道你的曲老師是這樣的人。”

“什麽樣?”

“就是平時看起來溫溫柔柔的,文文雅雅的,說話都不大聲的那種。”毛姐摸摸鼻子:“沒想到兇起來比我還兇,語氣特一本正經那種,訓得我一愣一愣的。”

祝遙又笑:“世界上還能有什麽人把你訓得一愣一愣的?很難想象。”

毛姐是圈裏出了名的火爆性子,特雷厲風行那種。

“真的啊。”毛姐自己也難以置信:“這一幕今晚不就真實的發生了嗎?就是被你的曲老師!”

祝遙低頭喝着冬瓜茶,一邊笑。

想到曲清澄嚴肅起來的樣子,嘴角就忍不住的向上揚。

“她訓你什麽啊?”

“過猶不及,揠苗助長,喪心病狂,還有什麽詞兒來着?”

祝遙笑得像床頭板倒去。

她本來心裏悶悶的,因兩人不可預知的未來別扭着,但是聽到曲清澄的事,想到曲清澄的那副樣子——

笑容從心上流到嘴上,止都止不住。

有她在,就開心。

毛姐質問祝遙:“她哪兒來這麽多成語?跑我這兒拽文!”

祝遙笑着替曲清澄辯解:“她是語文老師的嘛。”

毛姐又摸摸鼻子:“你別說還真是,我面對她是有一種學生面對老師的感覺。”

“我本來是和她打電話的嘛,打到後來不自覺就站起來了,我估計她在我面前的話,我能沖她鞠一躬,誠心誠意說曲老師對不起,你罰我站吧!”

祝遙又要笑死了。

她覺得曲清澄是有這樣的魔力,天生屬于講臺,認真又神聖,帶着天然的說服力。

祝遙問:“還說什麽了?”

“這還不夠啊?就這些了呗,讓我從明天開始合理規劃你飲食,重新列個計劃。”

祝遙笑:“這不叫你們倆吵架了,這叫你單方面被罵。”

“你這小孩兒,一副幸災樂禍的樣子。”

如果這算壞消息的話……祝遙問:“那好消息是什麽?”

毛姐把手裏卷着的幾頁紙抛給祝遙:“今年金鹿獎的時間定了。”

祝遙低頭一看,才發現毛姐抛過她的是今年金鹿獎的折頁。

“比往年時間提前了點兒吧?”

折頁上寫着英文和法文,一座抽象派風格的金鹿獎杯閃閃發亮,吸引着全世界的電影人趨之若鹜。

祝遙不是每個英文單詞都認識,但基本意思還是能看明白。

毛姐回答她:“對,提前了。”

“往年是七月,今年提前到六月了。”

金鹿獎每年舉辦的時間不固定,只能說大概在年中左右,具體時間由主委會提前宣布。

祝遙問:“梅導想沖啊?”

“當然了。”毛姐說:“他拍這電影,國內上映夠嗆,本來一開始就是奔着國際電影節去的嘛。”

“我之前猜梅導最想沖的就是金鹿,文藝嘛,結果還真是。”

祝遙冬瓜茶放一邊,低頭看着折頁,“嗯”一聲。

毛姐:“你這是什麽反應?”

祝遙撓撓頭:“你不該告訴我的。”

“壓力大啊?”

祝遙又點點頭。

“嗨,這世上的事就是有壓力才有動力呗。祝遙我給你說,之前我費勁吧啦,把你往這電影候選名單裏塞,公司還勸我,太麻煩就算了,本來也是一不能上映的片子,還不掙錢,讓我帶你多上兩綜藝。”

“我說那哪兒行,打個比方的話,上綜藝那都是花錢,是消耗人氣和觀衆緣,只有好好演戲、有好作品傍身,那才是存錢。”

毛姐一拍大腿:“我這次可算押對寶了,祝遙你知道多少演員,一輩子都沒這樣的機會。”

“你這要是國際影後加身……”

鑒于剛才毛姐說了一番“花錢存錢”的理論把祝遙震了一下,祝遙以為毛姐這會兒又會吐露些藝術性的金句。

正洗耳恭聽呢,毛姐又一拍大腿:“這你以後要是再去上綜藝,身價不得至少翻十倍啊!”

“啊哈哈哈哈哈哈!”

祝遙:……

她想多了,毛姐還是一最愛錢的俗人。

“俗不好嗎?”毛姐說:“賺錢才是這世界上最簡單直白的事兒,其他事兒你亂七八糟想一堆,結果又不是你能控制的。”

祝遙總覺得毛姐這話意有所指。

只不過,不知指的是祝遙和曲老師的事,還是她自己要離婚的事兒。

“總之梅導想沖金鹿,電影的進度就要加快,才能趕上送審時間。”

“本來打算一月中旬拍完的,這會兒估計要提到新年前。我聽梅導的意思,應該還行,他覺得兩個人物都立得挺順,尤其是你,應該還是給了他驚喜吧。”

“他今天跟我說的原話是,我覺得小枝這角色,我沒選錯人。”

祝遙被誇的有點不好意思:“我沒闵老師演的好。”

毛姐特認真的遙遙頭:“不是,闵佳文是那種演技醇熟的好,你是那種渾然天成的好,跟你自己經歷過似的,特真情實感。”

祝遙低着頭,腦子裏想着曲清澄。

她覺得演這部電影期間,她和曲清澄之間的關系,像寄生。

她對小枝這個角色的所有理解——那些懵懂和萌動,心動與心碎,全部來自曲清澄。

還有小枝面對緒老師時——那些小心翼翼和躁動不安,膽大妄為又過度自卑,祝遙在演這些時,經常覺得對面帶着金絲邊眼鏡的人不是闵佳文,而是曲清澄。

毛姐覺得真情實感,一點都沒錯。

她對曲清澄的那些心意,全都融化在小枝這個角色裏。

毛姐說:“所以我覺得要沖金鹿影後的話,你比闵佳文有譜兒,你可得好好演啊。”

“這要是真成了,你的整個人生都改變了。”

祝遙又“嗯”一聲。

“想什麽呢?”

“電影新年前……就要拍完啊。”

毛姐看了她一眼:“先專心把電影拍完吧,別想其他的。”

“機會都遞到你嘴邊了,別掉鏈子,你不是一直都想當個好演員麽。”

祝遙的确是喜歡當演員的,好不好的她不敢說,但她覺得能演不一樣的角色、體驗不一樣的故事,是挺有意思一件事。

除了賺錢以外,她是想認真當一個演員的。

她輕聲說:“毛姐,我知道的。”

毛姐看看她,又嘆口氣:“我一個馬上要離婚的人,感情的事兒,我也不知怎麽勸你。”

“今天太晚了,你先休息吧,明天一早還要拍戲呢。”

祝遙送毛姐出去以後,脫了長袖長褲,躺在床上。

冬瓜茶和金鹿電影節的折頁,就放在床頭櫃上,祝遙一轉臉就能瞟見。

冬瓜茶伴着毛姐帶來的壞消息——她和曲清澄吵了一架。

可祝遙覺得,知道了曲清澄有多關心自己,這就是好消息。

電影節折頁伴着毛姐帶來的好消息——祝遙,一個半年前還只能憑旗袍截圖火出圈的小演員,一瞬有了沖國際影後的機會。

可祝遙覺得,讓她和曲清澄能夠相處的時間縮短,這就是壞消息。

祝遙發現,自己對一件事是好消息還是壞消息的定位,全部來自曲清澄。

從十月下旬重逢,到新年以前,她和曲清澄,也不過只有兩個月出頭的時間。

那電影拍完以後呢?

祝遙把枕頭壓在頭上,想悶悶發出一聲低吼,又覺得自己叫不出來。

為什麽……是這樣什麽都憋在心裏的性格呢。

******

第二天一早,毛姐接了祝遙到劇組,祝遙就發現劇組的氛圍變了。

所有人應該是都知道了要沖金鹿的消息,雖然之前劇組節奏也挺快,但現在明顯有繃緊了一根弦的感覺。

連布景的人都是一路小跑。

祝遙看着這架勢,臉上的肌肉都緊了。

闵佳文已經換好了戲服,披着外套朝她走過來:“緊張麽?”

祝遙老實的點點頭。

闵佳文笑:“緊張什麽?反正要拿影後也是我拿,又不是你拿。”

祝遙又點點頭:“我也這麽覺得。”

闵佳文說:“完了完了,你連開玩笑都不會了,你是真緊張了。”

“你今天要挨梅導的罵了。”闵佳文同情的看了祝遙一眼,走開了。

祝遙自己也覺得完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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