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第68章

◎巴黎◎

次年, 六月二十三日。

毛姐站在鐵藝圍欄的小陽臺上,抽着一支煙,盯着樓下咖啡館的卷發女人, 圍巾加墨鏡加什麽裝飾都沒有的短袖白T, 心想巴黎女人真tm有味道。

她其實心裏挺緊張,很快一支煙就抽的只剩煙屁股。

想了想, 一把将煙屁股按在煙灰缸裏推門往裏走:“祝遙啊, 我果然還是覺得……”

一句話還沒說完就愣了。

今天是《我的老師》主創團隊參加金鹿電影節的日子,從一個月前宣布影片入圍, 到之後數不過來的通告和采訪,再到兩天前團隊從海城飛來巴黎, 一切都像在做夢。

毛姐去年費勁吧啦,把祝遙好不容易塞進梅導的女主選角名單時,是跟同事開玩笑來着:“梅導這次的劇本,我找朋友想辦法讓我看了,擺明就是沖着國外電影節去的, 說不定姐就捧出個影後呢。”

但那也就是一句玩笑話。

要是影後真這麽好當,哪兒還來那麽多演員默默無聞,連國內一個聽都沒聽過的表演獎都争得頭破血流, 說好歹也能給履歷鍍點金。

其實毛姐都沒想過祝遙真能選上,梅導都沒讓祝遙試鏡, 就直接讓助理通知祝遙進組, 演對手戲的還是影後闵佳文。

在娛樂圈混了多年的毛姐, 當時都忍不住懷疑自己接到了詐騙電話:“那什麽不好意思, 你有什麽方式能證明一下你是梅導助理麽?”

“……”對方也挺無語:“要不你去網上, 查查梅導助理手機號是不是我這個?”

據說是梅導一看祝遙的臉就覺得, 祝遙能讓這故事挺可信的。

進了組毛姐還是覺得心裏沒譜。

因為剛開始的祝遙還是不讓梅導滿意, 毛姐那時候日夜擔心祝遙被梅導換了,擔心得頭發都掉了一把,還不敢跟祝遙說,怕增加她壓力。

其實她覺得這也不怪祝遙,世界上哪兒來那麽多葛葦和闵佳文那種天賦異禀的演員啊,祝遙剛從S戲畢業一年,之前演的都是些不怎麽高級的電視劇和網劇,連毛姐都覺得她表演理論和實踐之間的那層關卡,根本沒打打通。

事情是從遇到祝遙的那位老師——曲清澄之後,開始發生變化的。

說來也巧,祝遙就跟電影裏的女主賀小枝一樣,有這麽一位高中時特別崇拜和依賴的女老師。

盡管祝遙說,她一點不喜歡曲老師,就是覺得曲老師挺聖潔的。

毛姐呵呵一笑。

電影裏的賀小枝,高中時也不覺得自己喜歡緒老師啊,那不是成年辍學以後,從仰望老師的位置站到與老師并肩的位置,視角一變,感覺就變了嘛。

曾經埋在心裏的小小種子,開成火一般燒遍原野的花,收都收不住的。

毛姐是直到看到祝遙看曲老師的眼神,才覺得梅導這個老文青,眼睛真是毒啊。

後來祝遙就變了。

經常在片場,毛姐抱着雙臂站在人群外看祝遙演戲,都分不清她到底是祝遙,還是賀小枝,也分不清她面對的到底是緒老師,還是曲清澄。

有時候她甚至覺得祝遙演的比闵佳文還好,一種渾然天成的好。

那時候開始毛姐覺得有點譜了,在片場跟慕姐開玩笑:“這要是我們家祝遙真當了影後,我請你吃邶城最貴那家生魚片啊!”

但那依然只是一句玩笑。

畢竟金鹿獎高高在上,古往今來能入圍的國內導演也沒幾個。梅導這個老文青雖然願望是美好的,但現實總是很殘酷,也常常出現被年輕導演拍在沙灘上的局面。

說不定這部電影到最後,國內也上不了,沖國際電影節也沒戲,祝遙演的好也是白搭,從此淪為壓箱底的代表作。

所以一個月前,梅導助理把入圍通知書送來給她瞻仰時,前一天晚上盯其他藝人上綜藝一晚上沒睡的毛姐,捧着咖啡杯狠狠打了一下自己的臉,生怕是自己缺覺産生的幻覺。

助理吓了一跳:“果然女人狠起來連自己都不放過!”

梅導這個老文青,表面看上去很低調,其實內心很得瑟,入圍以後就大張旗鼓的請全劇組搓了一頓。

毛姐在一旁觀察着,等梅導喝的差不多了,端着酒杯過去又敬了他三杯,悄悄問他:“梅導,你覺得這次的金鹿影後,是闵老師希望大呢?還是祝遙希望大呢?”

畢竟這電影是少見的雙女主設置。

梅導喝得舌頭都大了,平時挺深沉一人,這會兒嘿嘿傻笑着:“天機不可洩露!”

毛姐撇撇嘴:這老狐貍!

她甚至覺得梅導是裝醉!關于誰演的更好這一點,梅導心裏明顯是有譜的,只是不肯說。

之後的一個月,毛姐就不怎麽控制祝遙的飲食了,因為通告和采訪鋪天蓋地而來,祝遙每天只睡三、四個小時,只能在節目組之間轉場的車上吃東西。

因為入圍金鹿,是國內娛樂圈好多年不遇的大事,這樣的工作強度,無論吃什麽都胖不起來吧。

有天祝遙有十分鐘空檔,蓋着條薄毯,在空調保姆車上閉目養神,臉那麽白又那麽小,睫毛那麽長,看上去連二十歲都不到,孩子似的。

毛姐叫醒她的時候于心不忍:“要不我推一點通告邀約吧?本來這些都是可以選的。”

“就算要趁熱度攢人氣,也不能指望一口吃成個胖子。”

剛醒來的祝遙露出一瞬迷茫,眨眨小鹿一樣的眼睛,反應過來後沖毛姐笑笑:“毛姐,我不累。”

“我還覺得通告再多點才好呢。”

笑得毛姐心都碎了,毛姐心想這就是顏值的威力啊。

其實她知道祝遙為什麽想通告越多越好。

當然祝遙是想攢人氣,畢竟祝遙還有個常年住在療養院的媽靠她賺錢養活。但最根本的原因卻是,祝遙根本不敢讓自己閑下來。

從拍完《我的老師》開始就是這樣了。

準确的說,從《我的老師》拍了三分之二,十二月初的某一天就是這樣了。

具體的日期毛姐不記得了,只記得從那天開始,祝遙的曲老師再也沒出現過。

從此祝遙總是在劇組耗到很晚,抱着劇本繁複琢磨,翻到劇本角都卷了邊。

殺青宴那天,劇組特豪邁的準備了白酒,本來毛姐交代祝遙:“別吃米飯啊,玉米芋頭那些也少吃,多吃點其他菜。”

開席後她才發現自己真的是多慮了,因為祝遙面對所有菜幾乎都沒怎麽吃,就捧着小酒杯一杯接一杯的喝酒,跟喝水似的。

後來祝遙吐了,吓了秦恬一跳,說祝遙是她見過娛樂圈酒量最好的人,從沒見祝遙喝倒下過。

那天秦恬也喝醉了,舉着根筷子敲着碗唱“兩只老虎”,祝遙被她摟着肩膀坐在一邊傻笑。

唯一清醒的人是闵佳文,抱着雙臂端着杯橙汁,在旁邊一口一口抿,一句話都沒說。

毛姐忽然想起,因為她作為經紀人,經常要看各種演員的采訪掌握行業動态嘛,她記得闵佳文有一次接受采訪,還唱過兩句秦恬剛唱的那兩句,說自己挺喜歡那首兒歌。

最後殺青宴散了,秦恬和闵佳文不是一起走的。

後來秦恬接受采訪,有記者問起闵佳文,秦恬貼着洋娃娃假睫毛的眼睛垂了一秒,又擡起來對着鏡頭露出甜笑:“她是我很景仰的前輩。”

“你們不久前剛合作了一部文藝片,熟嗎?”

秦恬抿嘴笑道:“我只是一個小配角,我們不熟。”

毛姐總覺得要是她拿同樣的問題,去問祝遙關于曲清澄的事,也會得到同樣的答案——

“她是我很景仰的老師。”

“我們不熟。”

之前祝遙跟曲清澄熟到哪種地步無法考究,但毛姐知道,兩人現在是真挺不熟的,畢竟曲清澄,都快半年沒出現在祝遙的世界裏了。

她突然消失了,再沒讓祝遙找到她。

所以祝遙才特別怕自己閑下來。

其實剛離婚不久的毛姐挺理解祝遙,閑下來才可怕呢,腦子裏沒事情可想,回憶就鋪天蓋地,看到一片落葉想到對方,看到一瓶可樂想到對方,随随便便一個細節,都像開槍之後在心髒上留下的洞,毫不留情将人擊倒。

祝遙就這樣一直忙到了頒獎禮前。

劇組兩天前到巴黎後訂了一家酒店,祝遙和闵佳文一人住了間大套房,因為出發去頒獎禮和晚宴以前,要在這裏化妝換禮服,還要拍禮服硬照,所以房間空間要大,環境也不能拉垮。

毛姐這會兒在套房小陽臺上按熄了煙屁股,轉身回房間叫祝遙:“祝遙啊,我果然還是覺得……”

祝遙為了今晚的頒獎典禮,準備的一件黑色禮服,不是什麽大牌,祝遙還沒影後頭銜加身,想要奢侈品牌最新一季禮服多少有點難,造型師索性選了一個國內新銳設計師的牌子。

極簡設計,黑色絲緞深得像極夜的夜空,什麽裝飾都沒有,全靠剪裁凸顯美好身段。

毛姐一緊張,就覺得這件禮服會不會太素了不搶眼,要不還是換成那件金色的吧。

她們還帶了一件金色禮服備用,那叫一金碧輝煌,跟皇後娘娘的禮服似的。

但她捧着煙灰缸,一句話還沒說完,就愣了。

作者有話說:

小天使們,劇情已經進入最後一個篇章了,預收還不搞起來麽??

【預收文指路——《重生鹹魚撩到美強頹》】:

(特話痨的野玫瑰鹹魚記者×美強頹的隐姓埋名花滑女王)

只有姐姐我知道怎麽疼你。——by桑恬

桑恬人美能力強,上輩子是個挺有名的記者,被黑心藥企逼死重生後,這輩子只想當條鹹魚。

工作啊戀愛啊都別太走心,比如當當酒吧跳舞這小姐姐的顏粉就挺好。

一頭銀灰中長發還一點不中二,又美又頹,像朵結滿冰棱的花。

桑恬:追你行麽?

林雪:???一見鐘情?

桑恬:一見鐘情太累,見色起意而已。

林雪:沒興趣勿cue。

林雪頂着這麽張絕色的臉,追她的姐姐妹妹山呼海嘯,她連眼皮都沒擡過一下。

沒想到最後卻交待在這個對她不想走心的女人手裏。

桑恬:你倒是繼續厭世繼續拽?

林雪:求你親親我,姐姐。

終于,她成為了我的信仰,我的靈魂,我昏荒世界裏的暖陽,我生命的光。——by林雪

*雙禦姐,1v1,H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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