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跨年（下）

三人進到店裏，店員正準備盤點，見有客人進來了，又忙從吧臺裏走出來，熱情地招呼他們。

“三位看看喜歡什麽，店裏的周邊都是正版授權的，最近手辦有優惠活動哦。”

宋天羽一進來就撒開了兩人的手，這裏看看那裏瞧瞧的，興奮得不行，嘴裏止不住地“哇塞”。

梁葉指着櫥窗問店員：“你好，請問櫥窗裏面那個人偶是出售的嗎？”

“您說的是Jake嗎？”

“啊，是的，請問那個售價是？”

店員面露難色，支支吾吾道：“不好意思這位客人...那個...”

“不是售賣的嗎？”梁葉頓覺可惜，看宋天羽扒在玻璃面前的樣子，如果能買下來，那小丫頭一定很高興吧。

“也不是，這是一位客人定做的，可是他遲遲沒有來付尾款取貨，我們也不敢就這麽給他賣了。”

宋天翎轉過身又看了眼那個跟宋天羽差不多高的人偶，問：“遲遲沒有來？”

“嗯，三個月前付的定金，工期一個多月，現在了還沒來取，總是一天推一天的，唉，我們也有點難辦。”

梁葉問：“他多少錢定的？”

“定金付了六千，尾款還差一萬二...”

仔細算了算自己攢的生活費，加上上次受雇代表某企業參加競賽的獎金，梁葉又說：“合同期過了嗎？”

“啊，就這兩天，如果客人還不來取的話就算違約，定金不退。”店員解釋到。

“這樣，我現在全款給你買下來，違約金是全款的？”

Advertisement

“百分之十，如果我們提前賣了，就要退定金再支付尾款的百分之十當做違約金。”

梁葉拿出手機打開app确認了餘額，說：“那我把違約金一并支付了，你現在可以賣給我嗎？”

店員上下将梁葉打量了一番，說：“客人，您要不再等兩天吧，就這兩天了——”

“沒事，送給妹妹的新年禮物，要在新年第一天就交給她，才算數。”梁葉說着就結算區走，一直沒說話的宋天翎拉了他一把，把人拽回來，說：

“你哪來的這麽多錢？”

“平時攢的生活費，還有上次競賽的獎金。”

宋天翎笑了笑，把人往後拽了兩步，說：“太後給的生活費不能算。”

“唔...那好像不太夠，要不你借我點？我原來高中還有一筆獎學金沒打過來。”他又打開計算器算了算，“加上那筆獎學金就完全夠了。”

“刷這個。”宋天翎從錢包裏拿了一張卡遞給店員，梁葉忙一把攔下來，阻止到：

“不行！這是給小羽的見面禮，不能花你的錢！”

他把卡還給宋天翎，那人又推到店員面前，三人就這麽來來回回的僵持到宋天羽轉過身來問他們在幹什麽。

“哥，你們這是？”

梁葉順勢把宋天翎的卡拿過來，幹脆揣進褲兜，讓他拿不着，說：“沒事沒事，我把這個Jake買下來送給你，當新年禮物。”

她瞪大了眼睛，看了看店員又看看他哥，說：“這個，多少錢啊？”

“全價一萬八的，妹妹。”店員道。

“天啊，不用了梁葉哥哥！這個太貴了！”

梁葉說：“還好吧，正版定制，這個價格也算合适啊。”

宋天羽把人拉到一邊，說：“梁葉哥哥，你給我買這個，我到時候回國，托運也太不方便了！”她眼睛一轉，四處打量了一圈，又道：“這樣吧，那個——你給我買那個小的就好啦！”指着角落一個不起眼的手辦，宋天羽把人拉着過去。

“這個是三年前發售的限量版，今年再版生産了，也不便宜但是比那個人偶有收藏意義，買這個吧梁葉哥哥。”她笑得眉眼彎彎，梁葉都不好意思拒絕，但總覺得她是為了給自己省錢，明明剛剛看到Jake人偶的時候兩眼都放光了。

他傾身在宋天羽腦袋上摸了摸，說：“小羽，這是梁葉哥哥送給你的第一份禮物，你真的不挑自己最喜歡的嗎？”

“我就喜歡這個！”宋天羽把那個手辦拿起來在梁葉面前晃了晃，說：“哎呀我真的喜歡這個，而且這個我還可以随身帶着，那個Jake雖然很棒，但搬運起來就很不方便......”

“嗯...好吧，那就買這個，你喜歡最好。”

兩人走到前臺付款，宋天翎站在梁葉身後，笑說：“确定好了？就買這個？”

“哥！梁葉哥哥實在太太太太太好了，你一定要抓緊時間和他結婚，他這麽好，一定有好多人排着隊等着和他結婚的。”宋天羽此時此刻說出這句話的模樣，虔誠得梁葉都懷疑是不是又有人去給她遞情書幫忙轉交了。

店員掃碼收款的動作僵在原地，眼神在面前這兩個身上來回，說不清楚是個什麽表情。

宋天翎手握成拳在嘴邊掩住笑意，知道梁葉臉皮又薄了，輕咳一聲，在他耳邊悄聲說：“小羽真是一語中的，挑個好日子咱結了吧。”

梁葉伸手拐了他一下，和店員确認了2000的付款信息，把手機揣進了外套兜裏。

店員把包好的手辦拿出來遞給宋天羽，又去吧臺翻翻找找，沒一會兒翻出了個紅色繡着花紋的布袋。

“找到了，我還以為弄丢了。”他拍掉上面的泡沫粒，又說：“這個送給你們，不嫌棄的話還請收下。”

宋天翎和梁葉相視一眼，誰都沒有伸手去接，一來是不知道那紅色布袋裏是什麽東西，二來這個陌生店員的禮物是不太好收的。

“請問這是......？”

店員忙解釋到：“啊是這樣的，這個東西——在我的老家有一棵姻緣樹，上面會結一些小小的果實，老人們把果實摘下來縫進紅色錦袋裏，送給小輩寓意長長久久幸福圓滿。就當是新年禮物，祝你們新年快樂。”

梁葉一愣，立在原地不知道該怎麽反應。

“一點小小的心意，也不是什麽值錢的東西，在這個社會，能邁出這一步真的...需要勇氣吧。”店員又朝他善意的笑了笑，随即一股暖意竄上梁葉心間，他微笑着對店員說了謝謝，接過那個紅色的錦袋，拿在手裏仔細看。

“這麽貴重的心意，”他側過臉看了眼宋天翎，又說：“謝謝你，希望有一天你也能找到你長長久久的姻緣。”

也不知是不是想多了，三人離開的時候，梁葉回頭看了一眼，店員的眼角竟是濕潤的。

他們又四處逛了會兒，在影院外邊坐了一個小時。

影院人很少，宋天羽的電影早二十分鐘開場，他們的電影是十二點整點，一起提前檢了票進去。宋天羽去了三號廳，梁葉和宋天翎則在四號廳。

四號廳是個巨幕廳，現在這個時間點也不知道是因為離開場還有十幾分鐘還是這場電影本來就看得人少，兩人進去的時候廳裏沒人。

一路走到最後一排中間位置坐下，梁葉歪過去靠在宋天翎肩上，又把紅色錦袋拿出來，繩子挂在食指上，細細地看。

他用手摸了摸，裏面确實有一個小小的軟軟的果實，湊近鼻尖還能聞到類似槐花的淡淡香味。

他說：“宋老師，你說他為什麽要把這個東西送給我們？”

宋天翎翻出手機看了看下周高三教研組的教學安排，想了想，說：“看他的神情，”他側頭看着梁葉，“他應該是，跟我們一樣吧。”

“你也看出來了。”

“一個人心底最憧憬和最遺憾的事情，是藏不住的，不管這個人有多少生活閱歷，多能控制自己的情緒，掩蓋自己的內心，總是能有人一眼看出來的。”宋天翎一邊說一邊擡起手放在梁葉頸後，讓他枕在自己的臂彎。

梁葉又問：“生活閱歷豐富的宋老師，好像看得很透徹？”

宋天翎看着他笑，說：“當然，畢竟我也是經歷過的人。”

“宋老師。”梁葉坐起來，轉過身子手肘撐在扶手上。

“嗯？”

“那你說說，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喜歡你了，故意親近我呢，還搞什麽一對一補習，是不是故意的？”

影廳裏的燈光突然全部熄滅，熒幕上開始播放廣告。

宋天翎就着放在梁葉靠背上的手臂挽過去，摟住他的脖子湊上前去親他。嘴唇輕輕貼在他唇上，溫柔道：“我是故意的，但我并不知道你對我是那樣的感情。”

梁葉有一下沒一下的去碰他的唇瓣，聲音暧昧，“嗯哼，繼續說。”

“怎麽，這是坦白從寬抗拒從嚴的意思？”宋天翎無聲地笑了笑，輕聲說：“我在企圖糾正你對我的疏離中着了魔，毫無還手之力，那些什麽控制和遮掩，都不起作用了。”

“我想問一個想了很久問了很多次但是你從來沒有回答過我的問題。”梁葉停下他摩挲着宋天翎唇角的動作，說：“為什麽會喜歡我？”

宋天翎忽然擡起另一只手，将他抱進懷裏，“如果我能說出為什麽喜歡你，有一天這個理由消失了，我該怎麽辦？

“現在我還找不到這個理由，我想了一萬個條件都不能推導出我喜歡你的這個結論——那現在換我問你，你為什麽喜歡我，梁葉。”

“不要問我這麽難的問題。”梁葉站起來向他傾身壓過去，唇緊緊的覆在他的唇上，手扣住他的脖子，狠狠去吮吸他的上唇，漸漸地半跪在他腿上與他接吻。

零點，電影開場的時候，梁葉跪坐在宋天翎的腿上，他逆着熒幕的光看梁葉，說：“新年快樂，小葉兒。”

梁葉一笑，撲在他肩上，埋頭在他頸間，也輕聲回應：“新年快樂宋老師，新的一年也請好好愛我。”

愛情就像是在一場席卷天地的暴風雨之後殘垣斷壁裏開出來的大朵大朵的花和葉，人們只一眼就歡欣鼓舞，就懷着無限的愛與溫柔去呵護和滋養，哪裏那麽多驚心動魄和因為所以。

即便總有些愛而不得，總有些無疾而終，也願意披荊斬棘為此付出些什麽，盡管花和葉全都枯萎，低頭看自己一路而來的跌跌撞撞和滿身的鮮血淋漓，跳動的心髒不再跳動，也好過停在原地一動不動任風和雨卷走遠處的希望。

作者有話說

再兩章要過渡到農歷新年啦，這幾章走的劇情不多，農歷新年過完就要走劇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