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刑訊逼供 晉江獨家首發

廂房內倒是比霍桑想象得還要雅致些, 一個身着紫衣的女子正跽坐在茶幾前,烹制着手中的香茶。

那女子微微擡眉,一雙媚眼在霍桑身上游離了片刻, 突然輕輕一笑, “相爺果然俊朗不凡。”

霍桑一如既往地冷着臉, 立在屋裏淡淡地看着她。

此女子雖身處風塵, 卻衣着保守,懂得禮儀更懂得烹茶, 舉手投足之間倒不似個風塵女子,更像是正經女兒家出身。

女子手中的茶已烹至尾聲,她欠了欠身,擡手請他入座,“正巧了,妾得了一壺新茶,相爺不如品一品?”

霍桑依舊冷着臉, 雖聞聲坐下,但卻對面前送上門的清茶視而不見, “不巧, 本相的夫人說, 本相最适合白水。”

“哦?”女子詫異地挑眉一笑,“相爺竟這般懼內。”

她頓了頓,聲音更輕了些,語氣卻勾人得帶了絲挑釁,“那相爺深夜來尋妾, 夫人可曾知曉?”

話音剛落,她面前幾面上多了一株植物,她微微一愣, “相爺這是何意?”

“你猜。”

短短兩個字,卻字字氣勢逼人,紫衣女子心尖微微一顫,良久才突然笑了起來,“相爺是大人物,說的話總有深意,奴家一介女流,哪裏聽得懂?”

“很好,本相倒是不介意幫你回憶一番。”霍桑冷着聲音道,“六年前京都內亂,那些人對你做了些什麽……”

“住嘴!”女子猛地站起身來,居高臨下凝視着他,“相爺大老遠來妾這兒,就是想要揭妾的傷疤不成?”

霍桑的眸子更陰冷了,甚至仿佛帶了些陰毒,“你若是想讓整個南郊甚至整個京都都知曉那些事,本相倒是可以如你所願。”

女子突然笑了,“人人都道霍相爺是個鐵面酷吏,可誰知曉,相爺不止面鐵,心也鐵。”

霍桑暗自咬牙,但聲音卻依舊平穩,“告訴我,是誰在指使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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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顧左右而言它,反問道:“相爺當真覺着,六年前的那場內亂,是晉王所為?”

他眸光微動,這些日子圍繞在他腦海中的所有困惑竟被她的三言兩語給解開了。

他微微展眉,撿起幾子上的那株醉夢仙輕笑一聲,“西域的東西?你們還真是有心。”

“對付像相爺這般高深莫測的人,若不拿出些真東西怎麽成?”

說話間,有一股淡淡的微香在屋子裏慢慢圍攏,霍桑明顯覺着自己有些力不從心。

女子見狀,突然變得溫柔了起來,自信也慢慢回來了,“相爺既然知曉它來自西域,自然也知曉它的功效是什麽。”

她将他手中的醉夢仙扯了過來,順勢掐斷了幾片草葉,碧綠的汁液瞬間從草葉的斷口中流出來。

面前的景象一下子變得清明了起來,可霍桑卻覺着四肢有些不受控,神色甚至也開始渙散了。

“實不相瞞,妾早就在茶水裏加了料,誰想一向愛喝茶的相爺今日卻不喝了。”她掩嘴一笑,“看來那傳聞是真的,相爺當真是個愛妻如命的懼內君。”

“可就算如此,相爺以為妾就無從下手了嗎?”

她微微傾身,手指撫過霍桑那張俊郎的臉頰,手腕镯子上的鈴铛叮叮作響,伴随着一絲淡淡的甜腥味。

這便是方才在屋子裏游蕩着的味道!

“相爺,妾勸您一句,今後孤身一人可莫要來妓館這種三教九流的地方,受傷的可是你自己呢!”

她的手從臉頰上慢慢往下移動,順過他那精致的喉結,直接鑽進了他的衣襟裏,嫩滑的肌膚在她手中游走。

她啧啧幾聲,“可惜了這一副好皮囊。”

“也不知愛妻如命的相爺,若是被發現出現在妓館,還被十幾個小娘子圍着,會是個什麽樣子?妾還真是很好奇呢。”

“哦?是嗎?本相也有些好奇。”

低沉的聲音才剛剛響過,她便瞬間感到了一陣天旋地轉,下一刻她便覺得自己喉間一緊。

當她反應過來時,卻發現自己正被面前這個高大的男人掐着脖子抵在牆上。

他的神色不知何時已經清明了。

這不可能!

彼時在二樓角落的某個廂房內,暖黃色的燈燭将整個屋子照得十分透亮。

有兩個身着深色衣裳的男人正面對面坐着,其中一個年級稍大,卻神色慌張,而另一個身材嬌小,卻氣場十足。

嬌小的那位輕車熟路地給對方倒了杯茶。

“李正天,今兒你若是老實交代了,本夫人興許會看在你這麽些年為霍府做事的份兒上,酌情處置。但若是耍什麽花樣,那就莫要怪本夫人不客氣了。”

燭火搖曳,卻依舊叫人看清了對面人的長相,他正是白日裏十分殷勤給楊幼娘引路的那個管事,李正天。

起初李正天只是低着頭,但聽到楊幼娘的話後突然噗嗤一笑,絲毫沒有被審的自覺。

“夫人,小人不過是想要來妓館解決一下個人問題,這又有何過錯?”他聳聳肩,“小人又不是沒付銀錢,倒是夫人……”

他上下打量着楊幼娘的這一聲男裝,若非她長得那般俊俏又身形嬌小,倒還真一時讓人瞧不出她是男是女。

這比坊間的那些什麽易容術不知要高明多少。

楊幼娘無奈地搖了搖頭,伸手扶額,“李正天,本夫人可不是個輕易給人機會的人,你若是老實說了,那此事便可作罷,但你若是不說……”

李正天卻依舊說着他的話,“相爺一向要臉面,夫人這般抛頭露面,跟着個男子來逛妓館,也不知相爺知曉後會如何對夫人?”

楊幼娘終于長嘆一聲,“二!上!”

聞聲而至的霍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直接制服了李正天,并将他的四肢牢牢地綁在了床架之上。

李正天終于慌了,“夫人,你這是作甚?”

“沒什麽。”

她沖着霍二伸了伸手,霍二會意,從背後掏出一把尖銳的匕首。

楊幼娘神色微凝,質問道:“大刀呢?”

霍二無奈地撓了撓頭,近前半步輕聲道,“夫人,那是霍七的。”

她掂量了一下手中的匕首,雖然比大刀小了不少,但分量倒是很足。

罷了,這匕首勉強也能用。

她捏着那把厚重的匕首,在李正天面前晃了晃,神色開始深沉怪異,“你可知這是什麽?”

李正天不解,但還是回答了她,“匕,匕首。”

“沒錯,它就是匕首。”

她微微勾唇,“你也知道我們家相爺是廷尉出了名的酷吏,最喜歡同血腥味兒打交道,就算對面是個小娘子,他也根本不會有半絲手下留情。”

“你浸淫南郊這麽多年,應該也聽說過咱們家相爺的名號吧。”

活閻王!李正天渾身一震。

楊幼娘又道,“按照我們家相爺的性子,方才進屋時,你身上便已經有一百多個窟窿了。”

冰冷的匕首在他面上輕輕碰了碰,惹得他渾身戰栗,楊幼娘很滿意他反應,又道,“你可知,被這把匕首折磨之死的魂靈有多少嗎?”

她眯了眯眼,“上個月廷尉在路邊兒抓了個賊,相爺一個不開心,便用這把匕首在那人身上捅了五十幾刀,你說神不神奇,那人居然到現在還沒死。只是這個血呀,啧啧啧……”

她突然想起來,“哦,我前幾日聽聞他已經瘋了,全招供了!”

她說的平淡,但在李正天眼裏,卻愈來愈驚悚可怖,沒想到相爺竟是比坊間流傳的還要心狠毒辣!

他不過是個賊子!随便審審便罷了,何必要動刑!

李正天扯了扯嘴角,“夫人這是同小人玩笑呢……”

他雖故作鎮定,但從額間掉落的冷汗卻已經暴露了他此刻的情緒。

匕首從臉頰慢慢往下滑,在他心口處停了下來,“你說,要是本夫人在這裏捅一下,你可還能活命?”

“夫人饒命!饒命!”李正天終于慌了,“夫人若是在那裏捅一刀,小人可就沒命了!”

這會子,楊幼娘終于嘗到刑訊逼供的快樂了!

怪不得自古以來人人唾棄酷吏,卻依舊有人喜歡做這個行當,他們喜歡的大約就是這種将別人生死拿捏在自己手心的快感吧。

看着李正天被自己緊緊拿捏住的樣子,她一時興起,拿起匕首正要吓唬他,誰想此刻霍二卻沖了過來。

“夫人,出事了!”

“何事?”大約是被無緣無故打斷了興致,她一臉不高興。

“夫人,小人看見霍一了!”

楊幼娘正要發怒,聽到此話渾身一震,“你可看清了?”

霍二點頭,“他正在一樓,此刻正往樓上走。”

楊幼娘心一下虛了,完了完了!相爺這是抓她來了!

可她喬裝打扮來妓館,除了霍二也沒旁人知曉啊!難不成,是莊子裏的其他人?

但無論如何,此地不宜久留!

她猛地瞪了李正天一眼,好不容易審到這程度了,可不能半途而廢!

于是,她打算最後拼一把。

“聽見了麽!相爺來了!”

“相爺定是不放心本夫人才會親自來的!李正天,眼下你還有機會和盤托出,要是等相爺來審你,也不知到時候你還有沒有全屍!”

屋子本就安靜,她的聲音如鬼魅般在他耳邊萦繞着,再加上門外樓下的那突如其來高漲的喧鬧聲,他的心更慌了。

李正天不是傻子,自當知曉她的意思,他雖也是莊子裏的老人,但也只是個仆人。

只要相爺一句話,他該怎麽死還得怎麽死!

可他依舊不信。

“夫人,霍一到二樓了。”霍二神色有些慌。

楊幼娘見李正天依舊無動于衷,最終只好作罷,“算了,還是等相爺來審吧,二,咱們撤。”

“慢着!”李正天試圖喊住她,“夫人當真要将小人捆在這兒嗎?”

楊幼娘冷笑一聲,也不知怎的她猛地想起了奢侈的李管事,直接罵了過去,“李正天,你莫不是忘了?你只是個賤奴!本夫人好言相勸你不聽,非得賤到骨子裏,那本夫人也只好成全你。”

說着她便要開門離開,李正天見她真的要走,心裏的屏障終于塌了。

“招!小人都招!求夫人救小人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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