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閑客此閑行(十五)

千秋這一覺睡到午時才起來。邊吃午飯邊聽祝江講完了發生的事情。

“那我們現在怎麽辦?”千秋咬着筷子問。

祝江答道:“公子說收到了小姐那邊的來信,小姐一切都好。公子應該也寫了信給小姐那邊吧。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小姐那邊應該很快就會知道我們在江夏的處境。”

一提到雲岫,千秋心中想念忽起:“多久?”

祝江沮喪:“最快都要五六日。我們幹等着沒什麽,但是我們的銀子可就等不了了,估計小姐那邊有動作了,我們就要被掌櫃的趕出去了。”

“雲深呢?”

“公子他出去了,說是有點事。讓我看着你。”祝江唧唧歪歪的在千秋耳邊嚷嚷,“少爺,你說你沒什麽事去什麽梨園?現在好了,你開心完了,我們連城都出不去了。”

千秋道:“那要不我們去找找周恒?”

他語出驚人,吓得祝江連說了好幾個別,站起來嚴肅道:“少爺,公子都表現的這麽明顯不讓你去了,你怎麽成天到晚想着去找那個周恒?”

他環顧四周,湊近了低聲道:“那個周恒,據說是個斷袖!”

千秋呼吸一滞,不敢置信的看着祝江。祝江仍在喋喋不休,他幾乎不假思索:“雲深知道嗎?”

“肯定是知道的啊!”祝江理所當然,“要不然公子幹嘛這麽疾言厲色的反對你和周恒來往?少爺你可千萬不能給人送上門去啊!這種人就是個不檢點的人……”

千秋越聽越失落,祝江此時的态度,是不是就是雲深的态度?

或許他不會像祝江這樣這麽排斥的說出來,但心底肯定是不能接受的吧。

他緊緊攥住筷子,覺得呼吸都開始困難起來。他忽的想到齊北折對他說過的話,暗自慶幸沒聽這人的鬼話,并且再一次堅定了不能說的決心。

祝江勸說了一大堆終于停下來,盼着千秋能說幾句「悔過自新」的話來,卻只看見千秋将碗一推:“還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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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江:“??”

千秋機智補充;“我聽到了你就放心吧,我肯定不會去周府的。”

祝江這才拿着碗去了後廚房。

等飯的期間千秋敲着桌子環顧四周,周遭的人都三五成群,說說笑笑的,唯有他一個人坐在桌前,老孤單了。也不知雲深去了哪裏,做什麽。

正出神之時,門外突然走進好幾個人,幾乎所有人的注意力一下子被吸引過去。

只見那幾個人面色肅霜,千秋一看就知道不是什麽尋常人士,謹慎的低着頭。

小二迎上去說着什麽,其中幾個人掃視着客棧內的人,突然一拍領頭人:“那兒!”

祝江正端着碗往回走,還未到客棧大堂內就聽到那裏傳來打鬥的喧鬧聲。

他急忙快步過去,卻只看到千秋只身抵抗着五六個人,千秋本就疏于練武,此時更是五六個人在此,很快就處于下風。

“少爺!”祝江急的根本顧不上摔掉的碗,拼了命就要沖過去!

一旁躲避的小二卻一把死死的攔住他:“客官,你不能去!”

祝江的腦子嗡嗡作響,看着千秋最終被人制服帶走,氣的一腳踹開小二,怒吼:“你幹什麽!”

小二快速道:“客官,不是我非要攔着。只是剛才那夥人肯定是周大公子雇來抓人的,而且他們是抓人不會傷人。

但是其他人只要一攪局,要麽是殘廢要麽是死啊!而且周大公子十分狡猾,乃至官府對于這類事也不會過問的!”

“你懂個屁!”祝江紅着眼,顯然怒火仍在往上冒,他忽然想起什麽,一下子跺腳,迅速沖往門外。

小二在他身後連呼,卻只看到祝江的身影極快的消失在他的視野裏。

他見阻止也無法了,只能在心中祈禱。他看着被砸的慘不忍睹的客棧,深深的嘆了口氣。

要是掌櫃的回來了,看到這種情況,也只能忍氣吞聲,等待着周恒送賠償上門吧。

他又有些納悶——這種情況以前出現過兩次,一次是因為一個戲子,結果砸了一家衣坊,第二次是因為一個書生,結果愣是把人家的藏書攤子給砸了。

而官府依照律法去查,結果全部被周恒雇的人一并承擔下來,而周恒也更是會主動的送賠償款給被砸的店家們,以示自己的「好心」。

距離這兩件事情的發生也過去了好多年,如今再一次上演,卻是為了一個——外地人?

他深深的吸了口氣,準備好好清理打掃客棧大堂。

如此明目張膽。

祝江瘋狂的奔跑在街上,即使惹來了所有人的頻頻注目他卻依然沒命的奔跑着。

他遠遠的看到雲深果然出現在街頭的轉角處,祝江心中更加焦急:“公子!”

雲深回頭,眉頭一皺:“出了何事?”

祝江顫抖着嘴唇,來不及喘氣:“少爺他被人劫走了!”

周府密宅……

千秋被抓過來的時候就已經在半途上被蒙住了眼睛,堵住了嘴巴,渾身根本無法動彈。

他倏然想起上一次李還松的惡劣行為,心說這種事情怎麽老是讓他碰上,這一次居然還和他一樣是個斷袖,心情複雜。

不過這也好了,他反正是有了一次經驗了。只是千秋不敢賭的是,那個周恒究竟是直接将他怎麽樣還是先軟禁。

很快他就感覺自己被抓他的人推進了一間房子,那幾個人将他摁在了椅子上,反手綁住他的手腕在椅子上,接着拿出堵在他嘴裏的麻布,徑直走了。

被蒙住眼睛,其他的感官就異常靈敏起來。千秋屏氣凝神,不一會兒就聽到了來自某一個方向的明顯不屬于他的呼吸聲。

千秋微微偏頭:“周恒?”

折扇一展,周恒的笑聲便傳了過來。

“沒想到千秋公子連旁人的呼吸聲都能聽得到……”周恒一步步走過來,走到千秋面前站定,“像我們這等只會讀書的讀書人,是遠遠不能及的啊。”

千秋微擡下巴,笑了笑:“怎麽會?雲深文武雙全,這我就不用詳細說了吧?”

他說完就是折扇一合的聲音,卻久久沒再聽見周恒的聲音,但周恒的呼吸聲就如此明晰的響在他的前面,連腳步都不曾挪動一下。

很快千秋就有一種強烈的被人注視的感覺,他蒙着眼睛什麽都看不到,對這種感覺的反應更加強烈。他稍稍不安的皺了皺眉,随即下巴就被人狠狠捏住,擡了起來!

慌亂只在一瞬間,卻仍然被周恒看了去。

周恒饒有興味,道:“我現在才發現,千秋,你似乎比我想象中的還要有趣。”

他的手緩緩的撫上他的臉頰:“這身段很好,臉也清秀好看。”

千秋頓時感到腹中一陣惡心,腳下一個使力踹了過去,自己也借着力量脫離了周恒的控制。千秋咬牙切齒:“我告訴你,你最好別亂來!”

“你現在在我手上,我亂不亂來是我的事情。”周恒哼了一聲,坐回床畔,怡然自得的看着千秋的樣子,“現在剛過午時,距離晚上還有些時候。看在我是為了你才第三次雇人砸店,我便暫時先放過你,一切等晚上,好好讓你享受。”

千秋根本無法容忍,怒吼:“滾!你惡不惡心?這樣的事就能這樣說出口?你這麽做的目的究竟是什麽?”

“惡心?”似乎一下觸及到了周恒的怒點,他猛地起身走過去,一把扣住千秋的脖頸,“你最好別激怒我。”

說着,他将千秋一推,千秋連人帶椅的側翻在了地上。

“還有,我告訴你。”周恒居高臨下,揭開千秋的眼罩,“別以為我看不出來,你那個所謂的兄長雲深,與我這樣的人,對你,就是一樣的!”

千秋怒瞪着眼睛劇烈的掙紮起來:“呵!你以為有多了解他?妄下斷言自以為是!”

周恒将千秋扶正,重新将眼罩給千秋戴上,頭也不回的走出了密室。

千秋氣息不穩,胸膛一起一伏,對周恒的所作所為感到一陣惡心,更是對他說的話絲毫不信。他腦中充斥着憤怒,被周恒觸碰的地方只讓他恨不得現在立即洗幹淨。

晚上之前,周恒一共來了兩次,一次是給他送飯,一次是送水。

千秋在局勢不是很緊張時,并不是祝江那種會一種态度死磕到底的人。

于是選擇了乖乖聽話吃飯和喝水,盡量不要将周恒惹怒,還機警的問了問有沒有下藥。

周恒不出他所料回答了句下了,反倒讓千秋轉身吃飯去了。

吃完之後周恒重新将他綁住,堵住了嘴,卻沒有再蒙住眼睛,丢他一個人在房間裏慢慢消化。

夜幕很快降臨。

千秋看不到外面的月亮,判斷不出是什麽時辰,只知道自己在這裏呆了許久,心中忽的開始竄上的一絲不安和焦慮。

都晚上了,雲深還沒有找到他嗎?

又過了一會兒,門突然被人推開,周恒搖着折扇走進來,千秋冷冷的盯着他,他每往前走一步,似乎都是在千秋的心上踩一腳,讓他感到微末的恐懼。直至周恒走到他面前,他才發現自己的心已經吊了起來。

周恒擡起他的下巴,盯着他眼中的冰冷怒意,反而笑道:“你看看,這都過了好幾個時辰了。千秋,你那位兄長雲深,可是一點動靜都沒有啊,我看,你就不應抱他會來救你的心。”

千秋被堵着嘴無法反駁,只能拿眼睛瞪他。

即使到了最後一刻,他也不會放棄等他的到來。

周恒坐在他的面前,細細的觀察的他的表情,将手中折扇一合,忽的伸向前挑開他的一根衣帶。

千秋頓時大驚,劇烈的掙紮起來。周恒似乎是真下定了決心,根本不顧他的掙紮,上來就要解他的衣服!

“嘶啦——”

千秋心中的恐懼頓時被放到最大,他拼了命掙紮着,手腕被繩子勒得生疼。

可他卻絲毫沒有任何感覺,反而是更加劇烈的掙紮,靠着這種方式來抵擋周恒的行為。

他的嘴巴被堵住根本就不能發出任何聲音,他聽到一聲聲衣服被撕開的聲音,眼前一片模糊。

他看不清周恒的模樣,看不清天花板,看不清燭火的光亮。

他從來沒有這麽的恐懼過,就算是在很多年前,他被埋在雪地裏要被凍死的時候,他都沒有這麽恐懼過。

只聽一聲衣服破開的聲音,千秋身上的力量倏地消失,還未等他有任何反應,門就被人猛地破開。

幾乎是一瞬間,手腕上被束縛的感覺突然消失,整個人已經落入了一個最熟悉不過的懷抱。

千秋終于抑制不住流下眼淚,肆意爆發的恐懼終于在這一刻得到了消停。

他仰起頭,淚水模糊了他的雙眸,令他看不清雲深的面容。

可他看到了。

雲深低聲安撫:“無事,我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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